35 不軌

龍芊芊先是掙紮了兩下，随即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便皺緊了眉頭。

程白山怎麽會在這裏？

而且他手上帶著濃濃的血腥味，熏的龍芊芊腦袋有些疼。

幸好，沒多久，程白山便松開了手。

他虛弱的靠在龍芊芊的身上，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異常：「原來是餘師妹，抱歉，得罪了。」

龍芊芊蹙了蹙眉，此處除了他們兩個的呼吸聲以外，她似乎還聽到了另外一道呼吸聲，有些急促，似乎是個女子。

「程師兄怎麽會在此處？」龍芊芊問道。

程白山輕聲道：「我與師妹誤落山澗之中，遇到了一只元嬰期的妖獸，将其擊殺後，我們二人都中了毒。」

恰在此時，不遠處傳來了趙柔兒的聲音，「師兄……師兄……」她的聲音聽起來十分怪異，似乎難受至極，而且，語調讓她心頭一跳，忍不住想起了什麽。

對比趙柔兒，程白山此時的反應并不算大。

不過貼着她的身體熱的厲害，叫她忍不住想躲。

「什麽毒。」盡管已經猜到，龍芊芊還是不死心的問了一句。

程白山嘆息一聲：「與上次在師妹洞府之中的，差不多。」

龍芊芊咬了咬牙，「我先走一步。」

說完，便扭頭要走。

程白山從身後攬住她，輕輕笑道：「餘師妹真是無情呢，難道将我與師妹留在此處，你便不覺着心中吃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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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覺得。」龍芊芊木著臉。

程白山「啊……」了一聲，狀似抱歉道：「餘師妹，你方才是不是沾到了我手中的妖獸血？」

龍芊芊繼續木著臉。

裝什麽裝，他的手上都是那血，捂住她的嘴自然是沾到了的。

程白山低低的道，「餘師妹，我與師妹中毒，正是因為沾了這血，看來師妹也中毒了。」

龍芊芊冷下臉：「你故意的？」

程白山十分無辜：「自然不是。只不過……中了這毒，若是沒有纾解，便會七竅流血而死。」

趙柔兒此時難受的厲害，腦子已經不大清楚了，甚至沒有注意到洞穴裏面還來了旁人，口中喚著師兄，跌跌撞撞的朝着這邊撲過來，「師兄，我好難受……」

她聲音裏頭帶著哭腔，似乎要撲在程白山的身上。

程白山方才還虛弱的要死，此時也不知怎麽的就有了力氣，用一根手指撐開趙柔兒，溫柔的道：「師妹，修行之人大多艱苦，身體有所磨難都是修行的一種，你且再忍一忍。」

趙柔兒被他一根手指撐開，身體搖搖欲墜，最後摔倒在了一旁。

黑暗中，她聽到身後程白山清晰的呼吸聲，面色木然。

果然是與司珩之師承一脈。

「你不救她嗎？」龍芊芊問。

程白山輕輕的攬着她，有些難過的道：「柔兒是我最疼愛的師妹，我自然不忍心讓她受苦，可我如今已經是你的人，又怎能做出背叛你的事情，只能委屈她了。況且，她有害你之心，我為你報仇……不好麽？」

龍芊芊忍不住眯起眸子，輕輕笑了笑：「多謝程師兄了。」

趙柔兒一心撲在程白山身上，大概臨死前都沒有想到，她性子溫和體貼的大師兄，竟是這種無情之人吧。

下一刻，溫熱的唇印在唇角邊。

程白山大抵是個有潔癖之人，做那檔子事兒之前，還不忘擡手掐了個清潔術，又往山洞之中放了一張軟塌，鼻尖沒有了那濃重的血腥味，龍芊芊倒也有了幾分享受的滋味。

一連三日，身上毒徹底解了後，外面已經天光大亮。

龍芊芊穿好衣服，便發現自己的修為已經突破了金丹，直接升至金丹初期，再看程白山，修為竟下跌了幾分，雖說不至于跌下元嬰期，但也跌了一個境界。這次雙修，程白山将他自己的修為渡給了她一些。

她面色冷然，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上次這麽做的是司珩之那個老東西，而她也付出了身死道消的代價。

程白山，又是打的什麽主意？

她看了一眼程白山微微蒼白的臉，擡步往外走去，就在走到門口之時，看到了七竅流血，已經沒有了呼吸的趙柔兒。

程白山蹲在地上，神情難過的看着趙柔兒屍體，半晌後嘆息一聲，「師妹，來世再見，放心，我會将你葬在無涯峰你最喜歡的那顆桃樹下。」

龍芊芊腳步頓了頓，随即面無表情的走出了洞穴。

沒過多久，程白山就追了上來。

龍芊芊走在前面，問他：「你對趙柔兒見死不救，你便不怕你師父知道？」

程白山臉色看起來仍舊有些蒼白，他露出一個憔悴的笑容，「我并非見死不救，想來，師父會諒解我的。」

龍芊芊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理。

二人都是冷情冷心之人，若不是她知道司珩之沒有孩子，她便真的要以為程白山是他的種。

龍芊芊只徒步走在路上，并未将兩只血獅喚出來。

程白山此人，實在古怪的很。

也幸好她不是真的十幾歲小姑娘，不然當真要叫他給騙的團團轉。

兩只血獅是她的底牌，若他真有不軌之心，她便是打不過，也能逃。

因為程白山還有些虛弱，所以二人走的很慢。

談話之中，龍芊芊得知除了程白山與趙柔兒外，其他人都沒有掉入山澗之中，應當是沒有發生危險。

算一算時間，她來了四方秘境之中，已經有二十日光景，再有十日，四方秘境便會重啓，要離開此處了。

想甩掉程白山，可不像是飛花宗和千裏峰弟子那樣簡單，左右龍芊芊拿到了玄天靈芝，對旁的也沒有東西也沒有太多執念，幹脆便任由他跟着了。路上，如果遇到了可以煉藥煉毒或是煉器的材料，便會順手裝進儲物戒指中。

眨眼間，又是五日。

龍芊芊這幾日觀察程白山，并未發現有何不妥，此人倒是能裝的很。

這日，路過一片沼澤地，上方沒有遮擋物，二人幹脆禦物飛行與上方，以免陷入沼澤之中。

就這樣，龍芊芊慢悠悠的騎在落玉簪上，程白山則是禦劍慢吞吞的飛在她身旁。

程白山忽然出聲問，「餘師妹，你真的很像我的師娘。」

龍芊芊掃了他一眼，淡淡道：「程師兄莫不是對你師娘有什麽非分之想？」

程白山搖頭道：「餘師妹，我對你的心意天地可鑒。」

龍芊芊面無表情：「哦。」

程白山：「餘師妹的态度，還真是叫人傷心呢。」

龍芊芊沒有回應。

沼澤地的盡頭，是一座宮殿。

似乎也是哪位大能飛升前的府邸。

原先，她以為這四方秘境之中，只是一個大能飛升前留下的，如今看來，應當有不少人在此處留下了東西。

二人落在地上，收了法器。

程白山：「餘師妹，進去看看？」

龍芊芊點了點頭，率先往前走去。

程白山在後頭不緊不慢的走着，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潤如玉：「餘師妹，可有想過要飛升？」

不知為何，龍芊芊總覺得，程白山這句話中，存了幾分試探之意。

她語氣尋常道：「程師兄說笑了，我天賦極差，修行不過為了多活幾百年，像是程師兄這等天之驕子，或許才有飛升的可能。」

程白山聲音含笑：「我恐怕也不行，這個修真界如今難以飛升，還不若留在修真界，與餘師妹快活相伴一生。」

龍芊芊面色如常，心中卻是狠狠一跳。

沒想到，程白山竟也知道此事！

是司珩之告訴他的，還是什麽？

看來，她方才沒有猜錯，程白山果然是在試探她。

他想試探什麽？

龍芊芊壓下心頭思緒，佯裝錯愕道：「前不久龍前輩才飛升到了上界，怎麽可能難以飛升，程師兄便莫要與我開玩笑了。」

程白山輕輕一笑，沒有再言語。

不知為何，龍芊芊覺着眼前的程白山，雖說樣貌性格都與司珩之判若兩人，但是給她的感覺卻越來越像，若不是司珩之如今還在閉關修煉，她當真要以為，程白山是他假扮的了。

程白山單手持劍走在龍芊芊的身後，他似乎對府邸之內的東西并無興趣，看了兩眼便收回了目光。

龍芊芊也沒有去拿這裏的東西，在宿問的洞府裏面有過前車之鑒了，她怕拿了會被遣送出去。

二人來到富麗堂皇的大殿中央，龍芊芊手無意間觸觸碰到了中間的一把椅子，接着，眼前一花，便進入了位面之中。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身穿紫色衣袍的青年男子，生的目若朗星，唇若丹朱，十分漂亮。

龍芊芊有了經驗，瞬間便猜到了，這是這座府邸主人的殘念。

「我名東清。」青年男子率先開口道。

「東清前輩。」龍芊芊點頭打了聲招呼。

「四方秘境五十年一開，今日終于有人來了我這，還一下來兩個人，總算是叫我熱鬧熱鬧。」東清伸了個懶腰，随即目光落在一處，詫異的「咦？」了一聲。

龍芊芊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便發現他看的是程白山的身影。

沒想到，此處位面竟然可以看到外面。

程白山在尋一件東西，他似乎對這座府邸十分熟悉，走出大殿後徑直往前走，走到了一個房門前停下腳步，然後幹脆利索的用劍撬開了房門，往前走了五步，停下，揮劍一砍，地磚被摧毀，露出裏面一個黑色的匣子，他彎腰将匣子拿在手中，手指一動，匣子咯登一下被打開，裏面是一顆拇指大小，通體血紅，晶瑩剔透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