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意外每天都在發生,周圍一切仍是照常進行。即使江校長出事躺在醫院一動不動,他的工作很快就被安排妥當。
除了至親的人,這世上沒有誰真正離不開誰。
臺風過去,大清早常青藤小區的清潔工就在收拾地面上被風刮斷的樹枝,江眠吃了安莉做的早飯,再由安莉送她上學。
從小區到學校就五分鐘的路,安莉之所以送她,也是怕她會出事。昨晚從S市回來,安莉跟她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就是為了讓她不要有任何負擔,好好上學。
校門口,安莉又拍了拍她的肩膀,面對安莉殷切的目光,江眠點了一下頭。
“媽,我進去了啊。”江眠說。
“嗯,晚上回來給你做你最喜歡的蘿蔔絲肉丸子。”安莉朝她笑了下,溫溫柔柔的樣子。
江眠努力扯了一下嘴巴:“好……”
其實她很想問安莉幾句話,安莉在選擇離婚的時候跟她說她已經不是一個小孩了,還說什麽以後的路都要自己走,爸爸媽媽不能陪你一輩子。
而現在,她怎麽又把她當小孩了。
只是一路過來,兩人都沒什麽話,或許安莉不理解她為什麽那麽平靜,她也不理解安莉如此坦然地接受江之河出事。
前夫,難道就真的沒有感情了嗎?
班裏重新換了座位,江眠腦子有些空,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課桌,就在這時,阮南溪朝她招手,愉快地面向她:“江眠,你坐這!”
“……以後我們就是同桌了。”
“說起來同學那麽久,我們還沒同桌過呢。”
“江眠……”
Advertisement
阮南溪不停地說着話,江眠從書包抽出一本英文書,剛好早讀課鈴聲響了,自顧坐了下來,沒有搭理阮南溪。她不是聽不到阮南溪跟她說話,而是真的不太想理阮南溪。
一方面她爸剛出事,面對阮南溪這番笑臉盈盈她實在有些提不起勁兒;另一方面高二有個學期她無意撞到阮南溪在背後說她壞話。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背後講自己壞話的人。當然,江眠也不喜歡當面說自己壞話的人。
她這人有點軸,就是愛聽好話。
待江眠坐下來幾秒,一個同樣只愛聽好話的人過來了,手裏,還抱着一個大箱子。不知道為什麽,江眠覺得景照煜跟大箱子特別搭。
景照煜的快遞到了,從校門衛那裏簽收取來,就直接抱到了教室。快遞箱裏是高中三年所有的新課本,以及一些習題冊和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練習卷,全都是嶄新的。由于景照煜一下子把所有書本都扛到了教室,引起不少同學的圍觀。
然而,早讀課鈴聲一響,大家還是各回各位。
“咳咳,煜哥,之前你讀高中就沒有書剩下嗎?”同桌章一新問景照煜。目前兩人還是同桌,就坐在江眠和阮南溪的後面。
後座,景照煜哐哐當當地整理起了課本,動作像是在軍隊搬磚一樣,同時面對章一新的疑惑,他給予了充分的解答,口氣裏還有兩分遺憾:“當時高考結束覺得自己考得還行,也就沒想過複讀這回事,考完就把所有的書都扔了。”
只是這番遺憾的表述絲毫沒讓章同學新生同情……對啊,高考結束想不到複讀,但是誰能想到你都讀大學了,還能回來複讀呢。
“那你以前的上課筆記不都沒了麽,好可惜。”章一新又說,這個是真的替景照煜可惜。
然,關于之前的筆記景照煜自個倒沒太大感覺,依舊十分真誠地回答章一新說:“這個倒沒什麽,因為我以前也沒怎麽寫過筆記。”
章一新:……突然好像打人怎麽回事!
“對了,你這個名字好像有點熟悉,像是在哪兒聽過。”景照煜也回問了一句章一新,語氣像是随意瞎聊般。
章一新最怕回答這個問題了,景照煜想到了什麽,趣味一笑,将章一新裏最後“新”發音往後拖了拖,發出了帶後鼻音“興”字,蠻開心地說,“沒想到我還能跟明星同桌呢。”
嘿……好冷的笑話。
章一新摸了摸腦袋,他怎麽覺得自己好像被煜哥給調戲了。
前面,阮南溪忽然回過頭,對章一新和景照煜說:“章一新,現在已經是課間早讀課了,你們不要說話了好嗎?”
阮南溪朝後特意點名的人是章一新,回答的人卻是景照煜。只見他一副相當不解地笑問阮南溪:“不說話?那怎麽讀?”
阮南溪面容一紅。
景照煜頓了頓,視線往右邊一斜,反問起阮南溪:“或者要像江眠這樣,默默地讀?”
江眠沒想到自己不說話也能中槍,阮南溪也沒想到景照煜居然是一個這樣難搞的人,一時間急得面頰緋紅,轉回了身。
果然,有人不可能無緣如故被退學回來。
同樣景照煜也沒想到……這位女班長那麽容易羞憤,繼續瞧了眼江眠默讀的英文書,找了一本同樣的出來,翻閱起來。
嘴裏,也毫無架子地朗讀了起來,聲音不輕不重,語速不急不緩。
這發音……同桌章一新差點秒跪,他也覺得景照煜不像是軍科大退學回來,而是英國留學回來的。那倫敦腔,太正宗了吧!
然而,很快,景照煜就回到了正常的中式讀法,對膜拜他的章一新說:“其實,我也就會那麽幾句而已。”
章一新:……哦!
然而……
早讀課都快結束了,田老師也過來了,那位叫張大賀的同學怎麽還沒來。果然學渣就是學渣,放假一天就遲到了。
……江之河真不是有意遲早,只是做慣了校長,一時變成學生不習慣,還處于自我改變的調整期。
早上,江之河喂了張大賀一些牛奶面包,就牽着張大賀來到了校門口,結果門衛如何也不讓變成狗的張大賀進來,至于張大賀本人,也雙腿往前死死按住地面,無論如何也不要到學校上課……
江之河作罷,自己慢慢悠悠地走上了教學樓。還沒有走兩步,就遇上了教導主任老李,老李瞧見他便橫眉豎指地質問:“你,哪個班的,叫什麽,過來登記一下。”
非常不好意思,江之河作為張大賀上學第一天,就被教導主任李老師當場抓住,由于遲到外加在上課期間還在學校四處晃蕩扣掉班級素質分2分。
當田長勝氣啾啾從教導處把學生張大賀揪回來,剛好早讀課也結束了。後面一二節課都是田長勝的數學課,由于田長勝坐鎮,即使是課間時間班級氣氛都有一份克制的安靜和有序。
田長勝來到江眠課桌說了幾句,直到鈴聲響起,拍了一下江眠的肩膀,走到了講臺。
其實,江之河也想上前看看女兒,但是由于他遲到還被老李抓到扣了班級分,老田罰他站在班級最後面。
不到上課不準回到自己座位。
終于,上課了,江之河回到了自己的課桌。也不知道張大賀前面兩天怎麽得罪了老田,他的課桌居然緊貼着講臺的最左邊。
江之河嘆了口氣,無奈地坐了下來,內心真是又傷又憋,只想抽支煙冷靜冷靜。
“同學們,在上課之前我說兩件事。”田長勝站在講臺上,嚴厲又動容地講起了前兩天的校長車禍事故,“第一件事想必你們都知道了,就是我們的江校長江眠的爸爸前天臺風天出了交通事故,目前還在醫院治療。”
嗯!江之河點了下頭。
“但是,我必須澄清一下,江校長沒有離世,你們在學校貼吧點蠟追悼即便是好心,但是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有着非常不好的影響,同樣有沒有考慮過你們的同學江眠的心情!”
江之河:……真有很多人給他點蠟了嗎?咋不給他燒點錢呢……這幫熊孩子。
“總之,不傳言,不信謠,不要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目前江校長還在醫院接受治療,結果你們個個都開始點蠟,等他回來看到做何感想。”
“老師……”
“好了,開始上課。”田長勝面容一擺。
“老……田老師!”江之河高高舉起了手,面朝田長勝客氣地笑了一下。
“張大賀,你要說什麽?”
“那個關于江校長的事,我有話要說。”江之河說,拍了拍自己,表明他要說的話有些重要。
田長勝并不想理會:“那你就下課再說。”
江之河:……
老田這人對差生還是存在着很大的偏見啊!
但是,江之河當校長好些年,還沒有他想說話還不能說的情況,一堂數學課結束,江之河就走上了講臺。
“同學們,大家靜一靜,我有幾句話要說。”江之河拿起教鞭在講臺面輕輕拍了一下,面朝着全班同學,微微一笑,十分沉穩地劃開一句開場白。然而,張大賀本人的聲線真的很沙很糙,就算江之河現在用以前的語氣說話,也沒了領導發言的感覺。
全班同學只是滿頭問號:……張大賀這是要做什麽?
“關于前面老……田老師說的事,我有幾點想簡單地補充一下。”江之大賀開口說。
全班同學:……
“首先,我們要有個充分的認識,校長出事并不會影響學校運作,我們每一位都不能因此松懈高三學習。”
“其次,意外每天都會發生,活在當下作為重要,我們的當下最重要的事,還是——好好學習!”
“最後,我想對江眠說幾句話,不管如何都不要影響學習。你爸爸只是暫時不能陪在你的身邊,但是你還我們,有老師,還有……愛你的媽媽。總之大家都非常關心你,照顧你,體諒你,所以你一定要克服悲傷,調整情緒,好好加油。”
“好了,我話說完了……”
只是,班級靜靜悄悄的,仿佛每個同學臉上的表情都凝滞了。
江之河猜想是不是自己講話太過官方老成,扯起親和的笑臉,露出白牙,接着雙手握拳,目光真切地朝着全班同學說:“總之,高三來了,我們一起加油!江眠加油!高三九班加油!”
“加油!”
“對,加油!!!”
“江眠加油!”
“高三九班加油!!!”
“大家都加油……”
原本凝滞的班級氣氛,因為有人附和起來,激昂的情緒被江之河一波又一波地帶動起來。
江眠坐在底下原本有些無動于衷,最後也莫名輕輕地扯了一下嘴巴。
她望向講臺上的張大賀,張大賀也望着她,目光那個難以形容……算了,江眠不去看張大賀了,揉了揉自己額頭,她覺得張大賀就是一個神經病。
……
中午食堂吃飯,“神經病”還要坐在她對面,前面還要幫她打菜打飯。打菜打飯也就算了,江眠眼見着張大賀要把一個肉丸子夾到自己餐盤裏,眉頭都打結成一團了。
幸好她手快護住餐盤,才不至于被張大賀得逞。
“大賀,沒有你這樣謝殷勤的。”江之河旁邊坐着景照煜,笑悠悠打斷了他的動作,然後從江之河筷子裏夾走了丸子,放到了自己的餐盤裏。
江之大賀:……呵!
不遠處,圍觀的同學心裏眼裏都有些八卦和疑惑,一是景照煜和張大賀交上朋友了嗎?二是,桀骜少年張大賀怎麽對江眠如此狗腿了
其實,坐在學生食堂吃飯的江之河心裏也有一個疑惑,無關自己為什麽變成張大賀,而是關于景照煜為什麽從軍科大退學來龍騰中學複讀這件事。
因為昨晚,他接到一個電話,電話是張大賀之前學校的混混朋友打來的,電話裏大賀的朋友提到了一個熟悉的學生名字。
宗興。
“大賀,我跟你說個事,你要小心你們班跟和你一起新轉來的那個人。”
“叫什麽景照煜來着,他是宗興同父異母的親哥哥!”
“宗興,就是上回我們鬥毆瞎了眼的人。”
“……”
宗興,江之河同樣也很熟悉這個學生名字,就在那天他出事之前,他還去了一趟宗興的家。
江之河擔任龍騰中學校長五年,一直秉持着不放棄任何一個差生的原則,更不會輕易開除學生。所以擔任校長五年,江之河從頭到尾也只開除了過一個男生。
很不湊巧,那個男生就是——宗興。
……
食堂喧鬧而菜香誘人,坐在對面的景照煜忽然擡起頭,頗為認真地評價了一句龍騰中學的夥食說:“沒想到龍騰中學的學生食堂還挺好吃的。”
莫名的,大賀·江之河只覺得自己心口一緊。
“是不是,大賀?”頓了下,景照煜還挑着眉問了問,“比起五中食堂,怎麽樣?”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回到家的江大賀拿着教鞭質問張大狗:“不要跟我汪,我問你,你是不是認識宗興!宗興的眼睛是不是你搞瞎的!”
張大狗:……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勞資就不說。
ps:解釋一下這篇文設置。
1、江眠,景照煜,江之河,張大賀都是主角,四位主角,不然怎麽會取名《明月照大江》呢,四人的名字都在書名裏了。所以不存在誰搶誰的戲。
2、主視角有兩個,江眠視角和江之河視角~所以父女感情戲會比較多。親情向
3、有感情戲,但是不太言情,如果只是為了看江眠和景照煜的對手戲的寶寶,可能會失望。
4、劇情和校園逗趣日常同時進行。
5、不同的寫法和嘗試,大珠除了挑戰自己,也是為了給讀者更多的不一樣。
6、喜歡就追,不喜歡就退,愛你們。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