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那人死死拽着她的胳膊, 步子邁的又大, 賈寶寶磕磕絆絆地被他拖着。
等看不到路口站着的士兵, 賈寶寶才出聲道:“哎哎, 好了, 看不到了,你松開我吧。”
那人這才停下腳步, 可手還沒有松開。
“不行,離得再遠一些。”
他把她拉到街上一家茶館裏。
兩人進了雅間,他這才松了手。
賈寶寶攤在座位上,忙倒了杯茶水,還沒等喝,杯口就被一只手蓋住了。
她擡頭瞪他。
明明她要表達自己的不滿,可她長相、她天生含喜的雙眸根本毫無威脅力。
賈寶寶磨牙:“迎春哥哥,我只是想要喝一杯茶而已。”
賈迎春搖頭,“不成。”
她眉毛挑起, “我喝一杯水難道也要向你請示?”
他固執道:“這不是請示的事, 而是你現在不能喝。”
嘿!
她露出牙齒, 看上去像是要咬他一口似的。
他失笑:“好吧, 這可是你非得要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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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開了手。
賈寶寶口幹舌燥,也顧不得別的,直接喝了一大口。
“噗——”
賈迎春潇灑一躲,躲開了她噴出的茶水。
水花濺了一地, 還濺到了她的鞋子上。
“啊!嗯是嗯呃旁哼郎昂呃——”
系統皺眉:“你在說什麽鳥語呢, 即便我精通各個時空、多個維度各種語言, 也實在聽不懂你到底想要說什麽。”
賈寶寶吐着舌頭,手作扇狀,扇來扇去,對着賈迎春連翻白眼兒。
賈迎春強忍着笑意,雙肩一顫一顫,“你看,我早就攔着你了,可誰讓你非不聽呢?”
賈寶寶在心裏道:“我原以為這個人是個木讷膽小的,沒想到一肚子壞水兒,壞透了!”
系統:“我覺得你現在該擔心的是,為什麽她只在你面前壞呢?”
“來,我看看。”
賈迎春走到她的身前。
賈寶寶轉過身子,“嗯昂嫩啊啊——”
“噗嗤——”賈迎春忍不住噴笑。
她憤憤地把身子重新轉過來,眼神狠狠地捅向他。
然而,下一刻,她的臉頰就被捧住了。
賈迎春捧着她的臉,眼中漾滿了笑意,他輕聲道:“寶玉,張開嘴,讓我看看有沒有燙壞喉嚨。”
賈寶寶死死閉着嘴。
他彎下腰,黝黑的雙眸一點點迫近。
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如同棋盤上的棋子。
下一刻,賈寶寶就在心裏哼了一聲,心道,什麽棋子,那就是咬了一口的芝麻餡兒湯圓,黑心都流出來了!
他輕笑一聲,啞聲道:“寶玉定然在心裏抱怨我,是不是?”
賈寶寶板着臉。
賈迎春小聲道:“你閉着嘴,我就沒有辦法了嗎?”
他的大拇指輕輕按了一下她的嘴角,像是盲人摸物一般,細細地,一寸一寸地,朝她唇珠摸去。
賈寶寶無奈,只得張開嘴應付他。
他捧着她的臉,借着夕陽餘晖仔細看了看。
他的喉結在紅膩的光線下動了動。
許久,他才慢慢收回手。
“只是舌頭有些紅,對不住,我做的過分了。”
他的道歉讓她一口氣憋在胸口。
賈迎春看了一眼,手朝她胸口襲來。
賈寶寶瞪大眼睛,一把抓住。
她瞪他。
賈迎春居然裝作以往木讷的樣子,輕聲問:“怎麽了?我只是見你氣大,想要幫你順順氣。”
賈寶寶踹了他一腳。
他沒有躲,生生受下了。
“好好好,那我不為你順氣了。”
他收回手。
賈寶寶被他鬧的又氣又熱,撸了撸袖子。
即便被燙到了,她還是渴。
賈寶寶只好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用手慢慢扇着水面。
過了好久,賈迎春只是站在桌子旁,不說話,也不行動,像塊木頭。
賈寶寶不耐煩地看向他,卻發現他正愣愣地盯着她的手臂。
賈寶寶把袖子往下撸了撸,沒好氣地遞給他一個後腦勺。
賈迎春低聲道:“你等我一下。”
他轉身出門了。
賈寶寶沒法動嘴說話,只得在心裏問系統:“那些官兵是怎麽一回事兒?有人犯了大事嗎?”
系統:“這就需要你自己回去看一看了。”
賈寶寶的手指在桌面上無意識劃來劃去,擔憂道:“莫非我還沒動手,賈府就被皇帝抄家了?那你說我還需要敗家嗎?”
系統:“別人敗的不算,宿主,你要端正你的态度,不能把敗家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系統咳嗽幾聲,開始一本正經地給她上起了課。
“宿主啊,你看歷史上有多少敗了家的人,他們敗家手段不同,敗家的目的也不同,但一個個都敗的留名青史了,你該向他們好好學習,敗家要敗的專心致志,敗家要敗的風生水起,敗家要敗的轟轟烈烈……”
賈寶寶捂着腦袋,一臉難受,“求你去出一本《敗家理論》吧,我一定好好學習,仔細研讀,做好批注……”
她正與系統說笑間,腦袋上蓋了一只大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賈寶寶側過頭,臉頰枕着手臂。
賈迎春擔憂道:“很難受嗎?要不咱們去找郎中看看?”
她推開他的手。
賈迎春嘆了口氣,把一個白瓷盤子放在她面前。
賈寶寶撇頭看了一眼,便感到了絲絲涼氣。
他用指尖兒将盤子又往她面前推了推,垂着眉眼,老實道歉:“寶玉,原諒哥哥吧,哥哥很少與你相處,玩笑間一時失了分寸。”
“這盤冰酪是給你道歉的,你吃了,就原諒我吧。”
賈寶寶抿緊唇,朝他伸出手。
賈迎春不明所以,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卻被賈寶寶一巴掌拍開。
她指了指冰酪,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賈迎春笑了起來,“你是要瓷勺吧,我給你取。”
他又跑下去一趟,給她帶上來一把勺子。
賈寶寶舀了一勺冰酪,粉紅色的奶凍在她的勺子上顫了顫。
她張開嘴,一口咬住。
冰涼滑膩的冰酪從她的舌尖兒滑到她的舌根,讓她整個舌頭像是被按摩一遍,那種腫脹火辣的感覺也消退幾分。
她的牙齒抵上冰酪,還未用力就化開了,奶裏面包着屬于櫻桃果醬的酸甜味道立刻在她的舌尖兒上炸開。
賈寶寶含着勺子尖兒,桃花眸眯成了波浪紋,吃的一臉滿足。
賈迎春又讓人布了幾道菜,都是些夏令用的菜色,他沒用幾口,只看着她吃。
賈迎春見她吃得多,又道:“畢竟寒涼,你少吃些。”
他挽起袖子,盛了一碗熱湯放在一旁。
賈寶寶以為他是自己要喝,等她吃完了飯菜,也沒見他喝一口。
賈迎春見她時時關注着這碗湯,笑道:“別看了,這碗就是給你留的,現在應該不燙口了。”
即便她此前還生他的氣,被他這麽一頓好吃好喝,殷勤溫柔照顧下來,氣也消了大半。
賈寶寶用勺子舀着湯,小口小口喝着。
他見她喝的受用,這才也盛出一碗湯飲下。
喝完,他搖了搖頭。
賈寶寶問他:“不合你的口味?”
賈迎春溫聲道:“适合你的口味嗎?”
“挺好的。”
他笑了笑,目光有些溫柔。
賈迎春重新叫了一壺熱茶。
賈寶寶立刻挺直後背,盯着那壺熱茶,如臨大敵。
“你要做什麽?還想騙我喝?”
“在寶玉心裏,我就這般壞嗎?”
賈寶寶揚着下巴,沒有說話。
系統偷偷道:“你心裏該不會想着,要對他使用光環卡的第三個技能!”
“就你知道的多。”
出乎賈寶寶的意料之外,賈迎春倒了一杯滾燙的茶水後,竟然舉杯一飲而盡。
她猛地跳起來,“你……你……”
他手掌死死按着桌面,臉頰泛紅,額頭上是被滾燙茶水激出來的汗。
他對她笑了笑,啞着嗓子道:“無礙。”
說完這句話後,他咳嗽了一聲,用帕子擦了擦,帕子上居然還有血跡。
他目光灼灼盯着賈寶寶,張嘴做口型:“我賠你的,對不起。”
不知道是因為他的視線,還是因為他的舉動,賈寶寶只覺得背後發涼。
就連系統也忍不住感嘆:“他還真是一個猛人,這得多燙啊!”
系統嘀咕了一句,“他該不會是被府上的事情刺激變态了吧?”
也許系統說的有幾分道理。
賈迎春以往的瑟縮與木讷,那夜他款款而談的沉靜與成熟,還有今日他的狂躁狠辣,盡數交織在一起,形成了賈寶寶對于賈迎春的新印象。
以他的處境,不得不需要這些保護色,畢竟,他的父親、他的兄長、他的嫂子……可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
賈寶寶在心裏感嘆幾句,突然想到了一個關鍵問題。
“系統,既然賈迎春是榮國府長房賈赦的庶子,也一直住在那邊的院裏,關于賈赦和賈琏謀劃的事情,他會不會知道一二?”
“若是以前的賈迎春,那是不可能,可若是眼前這個賈迎春,我就說不準了。”
賈寶寶眼睛一亮,立刻湊上前,扶住他。
賈迎春盯着她看。
賈寶寶眼中含笑,口中埋怨:“哥哥可真把我吓到了,我們可是兄弟,你開玩笑過了火了,給我陪個不是就好了,何需如此?”
她凝視着他的喉結,輕聲道:“我不想讓哥哥受傷,走吧,我帶哥哥去找郎中。”
賈迎春嘴角揚了揚。
出了門,她想要付錢,賈迎春卻按住了她的手,他指了指自己。
賈寶寶領悟:“迎春哥哥已經付了?”
他颔首。
這頓飯一看就不便宜,倒是讓他破費了。
賈迎春和賈寶寶不同,賈寶寶從來就不在意府裏給他分的月例,她很多東西都是賈母和王夫人等長輩賞的,還有想要巴結她的下面人送的,即便她努力散財,東西也只多不少。
賈迎春在府中卻是個爹不疼、娘不在的小可憐,他本身是妾生的庶子,上面的邢夫人又是賈赦的填房,一味讨好賈赦,卻對下卻克扣異常。所以,賈迎春真的是要靠月例過日子的少爺,而且日子也過得緊緊巴巴。
今日被賈迎春請了,賈寶寶十分不好意思。
她挽着他的胳膊道:“迎春哥哥你真是……我……唉!”
怕傷到他的自尊心,她也不敢多說什麽。
賈寶寶将他帶到一家醫館裏,讓郎中診治,自己怎坐在一旁想東西。
賈迎春默默看着她,伸手捏住了她的袖子。
他将她的袖子攥成一小團,又松開手,看着那布料自動恢複原狀,他又捏成一小團,如此反複。
郎中檢查完賈迎春後,道:“你嗓子燙壞了,需得養上一段時間,我再開一副藥,若是想好的快些,你就一天三頓的喝;不喝,你的嗓子也能自己好了。”
不等賈迎春回答,賈寶寶就立刻站了起來。
“要喝,自然是要喝的!”
她學着賈迎春之前的樣子,拍了拍賈迎春的腦袋,笑道:“你在這裏好好坐着,我去給你抓藥。”
賈迎春無奈一笑。
她真是一點虧都不肯吃。
他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郎中低着頭,口中道:“啧啧,現在京城的風氣喲,以為扮成男人就能跟情郎在大庭廣衆之下親親我我了嗎?”
賈迎春忙擺手。
郎中:“哦,你不承認也沒用,我都看出來了。”
賈迎春做口型:“那是我弟弟。”
郎中撇嘴,“是幹弟弟還是幹妹妹啊?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富家子弟啊……真是敗壞風氣。”
賈迎春還想解釋,可那郎中欺他是啞巴,就當他的面嚼舌根。
“你也不必再解釋,我當了這麽多年郎中,她是男是女我能認不出來嗎?哼,即便是去了勢的公公也別想在我這雙毒眼下假扮成女子!”
賈迎春無奈捂着額頭。
所以說,郎中啊,你都經歷了什麽?
醫館外屋,賈寶寶正倚着櫃臺等童子抓藥,她的視線無意瞥到大街上,看到一個形容猥瑣的胖乎乎男人在大街上跌跌撞撞走着,像是喝醉了酒。
雖然長得不好看,那酒醉後的慘樣倒是挺有趣。
賈寶寶津津有味看了一會兒,冷不防那人突然轉頭,與她四目相對。
賈寶寶立刻移開視線。
誰料那人竟然直奔着醫館而來。
系統:“這家夥是來醒酒的?還是來找你麻煩的?”
賈寶寶腳底抹油,準備往內室鑽。
她剛走到內室門口,那個男人已經站在了醫館大門外。
“哎,美人兒!美人兒你別走啊!”
賈寶寶才不理會他。
她一轉過身子,只聽背後“咚”的一聲,連地面都顫了一下。
抓藥的童子一臉驚嘆:“好厲害嘛,你這一摔差點摔出一個地動山搖。”
那人臉還扣在地面上,兩只手卻伸向前,抱成拳拜了拜。
“嘿嘿嘿,承讓,承讓了!”
那童子連聲道:“不敢當,不敢當,你何必行此大禮?我又不是你爹。”
那人一聽,立刻爬了起來。
他跪在地上,直起上半身,臉上還有土,鼻子下流着兩趟血。
他睜大眼睛對着童子大喊:“爹!”
那童子笑嘻嘻:“哎,孫子兒!”
那人眨了眨眼睛,似乎沒反應過來。
他指了指童子,“爹?”
然後又指了指自己,“孫子?”
童子一邊抓藥一邊不忘逗他,“是啊,咱家就是這麽個輩分。”
他仔細想了想,忙搖頭,“不、不對!”
他吐沫星子飛濺,指手畫腳道:“爺爺,我是您孫子兒!您是我爺爺!”
童子點點頭:“不錯,大孫子果然聰明。”
“嘿嘿嘿,那我爹呢?”
賈寶寶正看着熱鬧,聽到他這一句,立刻覺得不妙。
可還沒有等她跑,那人就一下子沖到她的身前,五體投地,還抱住了她的腳。
“爹!爹!爹!”他一聲比一聲熱切,喊的是淚流滿面,“兒子薛蟠給您拜年了!”
說着,他就“砰砰砰”磕頭如搗蒜。
賈寶寶蹬了蹬腿,卻怎麽也沒有辦法把這個狗皮膏給蹬下去。
他磕完頭,額頭都青了。
他瞪着小眼睛仔細打量賈寶寶。
賈寶寶踹他,“松開手!”
薛蟠眼睛都看直了,他呆呆道:“爹,你怎麽變得這麽好看呢?”
賈寶寶:“……”
系統:“噗——哈哈哈!”
“滾!”賈寶寶又踹他。
薛蟠卻将自己整個肥碩的身子都挂在了她的腳背上,他對着她的臉,癡癡道:“爹,兒子想跟您睡覺!”
系統:“艹!哈哈哈啊哈——誰家要是有這樣一個傻兒子非得死了氣活了,活了也氣死了。”
賈寶寶想直接踹死這個不要臉的,“你爹的棺材板快要壓不住了!”
此時,門外卻響起了一陣嘈雜聲。
“大爺,是這裏,就是這裏,小的在後面猛攆都沒有追上二爺,眼睜睜地看着二爺進了這裏。”
“嗯。”
話音一落,門口出現一個眼熟的身影,那人正是薛寶釵。
薛寶釵一見屋裏這副情形,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也呆住了。
賈寶寶:“我……”
薛蟠鼻青臉腫地爬起來,對着薛寶釵興高采烈道:“哥!我找到咱爹了!”
他撲向薛寶釵,把愣住的薛寶釵硬是拖了過來。
薛蟠指着賈寶寶道:“哥,快叫爹啊。”
薛寶釵:“……”
求問,弟弟随便給自己找了個爹該怎麽辦?
賈寶寶:“……”
求問,不小心成了未來隊友的爹該怎麽辦?
氣氛很是尴尬。
薛蟠卻歡天喜地對薛寶釵道:“哥,剛才爹還說要跟我睡覺呢!”
薛寶釵眼睛瞪大,一雙杏眼幾乎瞪成了桃核眼,“你說什麽!”
賈寶寶忙解釋:“我……”
薛蟠指了指賈寶寶,又指了指薛寶釵和自己,一字一頓道:“爹要跟咱們一起睡覺!”
我不是!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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