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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方枝是被一陣砸門聲給驚醒的。他正夢見一群人要來燒段輕池的棺材,正奮力阻止,就被這陣慌亂的聲音給吵醒了。
急忙拉開被子,方枝将睡衣領口攥緊,跑去開了門。
“吱吱……”居然是母親,母親回來了。段母很着急的樣子,來不及說話就要抓着他往外走,“快!”
方枝一驚,能讓母親這麽失态的恐怕也只有一件事。扯了件外套披在身上,方枝走下樓梯才發現是段輕池的,不過也計較不了那麽多,把手腕和脖子上的痕跡掩好。
“……他父親……和……吳道長……後園……輕池……”
他知道這樣的期待是不合時宜的,段輕池說要他做好一輩子當鬼妻的準備,所以方枝已經都接受了這個事實,可此刻,在母親蹦兩個字就要喘幾口氣的間隙,他忽然心跳很快。
如果段輕池真的能夠還陽。
方枝甩掉了這個念頭,一擡頭就見後園站滿了人,不僅是段家人,還有昨天來鬧事的鄉親,還有一位打扮得很有仙氣的……方枝看了眼,不認識。倒是那個人看了方枝好幾眼,讓他有點不舒服。
門是關着的,應該是做法過程不宜觀看,方枝将手放在胸口,漸漸平複呼吸,可他發現這招沒什麽用。他的心跳完全不受控制,砰砰砰響個不停。
“母親和父親是什麽時候回來的?”他問。
“昨晚上就接到消息了。”段母道,“給你也傳了消息,不過你大概睡了,沒看見……吱吱,你臉色怎麽這麽差。”
段母看着方枝有些虛弱疲憊的神态,不禁擔心起來:“你生病了?怎麽不叫醫生來看看?”
“我不要緊,母親不用擔心。”方枝用過長的袖子罩着手,只露出四個指頭,“這一次……”
“吳道長說這次一定會成功的。”母親的情緒有些激動,盯着後園門,“雖然一開始他那麽說了,我心裏總歸存有疑慮,可現在……我相信輕池還會回來我身邊。”
周圍的人很吵,時不時大喊讓段父出來給個說法,又小心翼翼地交流,顯然是對昨天段輕池的恐吓心存戒備。方枝忽然就想起那個素未謀面的道士是誰了,恐怕就是他教唆這群人來鬧事的,今天他本人在這裏,昨天被吓跑的就又有膽子再回來對峙了。
方枝回頭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那道士也不慌不忙地看着他,眼睛像毒蛇的豎瞳,看得方枝心裏發毛,直覺不是什麽好人。
方枝昨天睡得晚了,早上沒吃東西,又是情緒大起大落,此時站在太陽底下開始頭腦昏漲,可他還在擔心着,不敢倒下。
許久,就在外面的人要鬧着沖進去而方枝和母親就快攔不住的時候,門終于被打開了。
先是吳道長甩着袖子跨門而出,随後是表情嚴肅的段父,接着,還有一人也跟着走出來,站在所有人面前。
他還穿着襯衫,領口和袖口都打理得很整潔,面容平靜,五官深邃,鋒利漂亮,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一如他躺在棺材裏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段輕池單單站在那裏就自有一股說不出的氣質,起哄的人群頓時安靜了,看着這個“死而複生”的人。
“真熱鬧。”吳道長低頭就走,語調微揚,不威自怒,“何道長,走吧,你那些肮髒手段需要我昭告天下嗎?!”
那位何道長沒說什麽,陰沉着臉跟吳道長走了,去解決他們的私人恩怨。剩下的村民你看我我看你,一時沒了主心骨,也沒了主意,嘴上敷衍幾句便溜了,聰明的知道自己被當猴子耍了,不聰明的也知道随大流,畢竟得罪段家不是什麽明智之舉,一哄而散。
一時之間,後園裏竟然只剩下段父段母,段輕池跟方枝,以及剛剛躲在人群裏不吭聲的段許。
尤其是在段父把段許叫去問話後,後園陷入了突如其來的安靜。
段母先出聲:“輕池……”
段輕池收斂了眉眼間的寒意,幾步走過來抱住段母,輕輕喚了聲“母親”。段母高興得直掉眼淚,這驚喜對她而言有些太出人意料,完全沒有注意站在一邊的方枝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話,連大氣都沒喘。
段輕池的眼神掃過他時,有一刻微妙的停頓,随後看向披在他身上的外套,眼底閃過恰到好處的疑惑。
方枝心下一沉,不太情願地确認,這個人從氣質到言行都是段輕池。
是段輕池,但不是他老公。
·
“……我沒什麽跟你說的了,馬上去做飯,你想吃什麽?”
段輕池還沒回答,段母已經自顧自安排起來:“我真是糊塗了,你喜歡什麽我最清楚,我去給你做一桌……哎我這老糊塗,你看看,這是你媳婦兒,叫方枝。吱吱,過來。”
方枝擡手揉了揉眼睛,極小地往前邁了一步。
母親拉着他的手跟段輕池的放在一起,溫熱正常的體溫在方枝這裏都有些灼人,燙得他無意識往回縮,段輕池把他的反應都看在眼裏。
“當時發生了很多事……吱吱,你也給輕池說一下吧,我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去廚房……”段母走前特意叮囑段輕池,“不許欺負你媳婦兒。”
段輕池扯了扯嘴角,不知是笑還是無奈。
母親一走,他們牽在一起的手就自然松開了。
原來是這種感覺。方枝想,他一直在期待的就是這個溫度,可怎麽好像比之前更冷了,碰一次段輕池,他從頭到腳都冒着寒意。
方枝低着頭,避開了段輕池的目光。
“方枝。”段輕池叫他的名字也很好聽,這應該是段輕池第一次叫他的大名,用正經的清淡的聲音,沒有笑,也沒有刻意放輕語調。
“嗯。”方枝悶悶地應了,“我……”
“你是自願嫁給我的嗎?”段輕池先問了。
方枝一愣,随後便明白段輕池在問的是什麽。一開始和段家有婚約的并不是方枝,而是他姐姐方妍……換句話說,段輕池根本不知道和他結婚的是方枝。
“是。”方枝說完,又忍不住委屈地揉揉眼睛,蹭得眼角紅紅的,“你不知道。”
他不知道,沒什麽可怨的。方枝想,或許之前的段輕池只是一個泡影,是他幻想出來的人,可身上的酸痛感還明顯,提醒他昨晚上他們做得有多瘋狂。
可是今天的段輕池什麽都不記得了,他甚至連他的名字都要重新認識一遍。
可段輕池許給他的承諾,那麽多那麽多的甜言蜜語,全部都随着他的蘇醒而作廢,連顆灰都不剩。
方枝眼睛紅了,段輕池覺得有一大半原因是來自他,可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就看着方枝站在他面前,倔強又固執地挺直腰板,低着頭不斷蹭眼角,肩膀輕輕地顫,他心口也跟着顫。
他不應該惹這個人傷心的,他想,可他也沒做什麽。道歉都不知道往什麽方向,只能等方枝哭完,和他一起回卧室,再慢慢問。
剛準備走,被訓得灰溜溜的段許尋回來了,一見段輕池,眼睛一亮,瞬間圍上來,湊在他耳邊語重心長道:“哥,道理是你教給我的,不要被表象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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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姐姐的戲份,馬上想起來了,因為小段非(想)常(日)聰(老)明(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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