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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的周洲還沒反應過來,楚雲樓已經有了動作,運起輕功便想飛身而下去阻止唐十齊,卻被關家瑞擋住,楚雲樓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關家瑞,這個自從他入門起就一直照顧他的二師兄,這個讓他視為“父親”一樣的人,此時竟然攔在他面前,坐視“屠殺”的發生,楚雲樓脫口而出,道:“他們要殺小孩子!”

一直生活在和平世界從來沒見過血的周洲還沒從吓傻的狀态中恢複過來,卻被楚雲樓那句“他們要殺小孩子”驚醒了,轉頭看向院落,只見那個雖然顫抖但仍然堅定的擋在“弟弟”面前的“哥哥”被一道袖箭穿胸而過,口吐鮮血倒了下來,眼看也是斷氣了。

周洲臉色蒼白,雙手不停的在顫抖,周洲從來不認為自己是個見義勇為的人,他只是二十一世紀平平凡凡的上班族,可他的心還沒堅硬到看到小孩子在自己眼前被殺,卻還無動于衷,咬了咬唇伸手便要拔劍,想要跳下去阻止唐十齊一行人,可是劍剛拔出了一半,頸上便是一麻,已經被點中穴道動彈不得了,只能眼看着剛剛還溫馨團圓的一家人中現在還僅剩的一個胖弟弟也被袖箭穿心而過,沒了氣息。

後頸被大師兄師玉竹拎着飛身離去,遠遠的只見剛剛發生慘劇的院落火光沖天,眼角瞥到楚雲樓僵硬的身體也被關家瑞像拎小貓一樣拎着飛奔,直到剛剛集合的那片樹林裏,才一起停下來。

頭頂“曹子義”三個字身着捕快服飾的家夥還在樹林裏,眼見師玉竹拎着周洲,關家瑞拎着楚雲樓回到了林子裏,正想說什麽,還沒等開口,唐十齊一行人唐門弟子撤到了這篇林子,唐十齊開口對曹子義道:“事情已了,有勞善後。”

曹子義看了眼師玉竹,只見大師兄師玉竹點了點頭,才向唐十齊道:“長老放心,官府方面不會有後患。”

唐十齊點了點頭,又對師玉竹道:“事情了解,我等便不過多叨擾了,這便返回本家回報堡主。”

師玉竹淡淡道:“恕不遠送。”

唐十齊一行唐門弟子點了點頭便像鬼魅一般悄然離去,曹子義也對師玉竹寒暄了幾句,也便帶着一種捕快離去了,所有人運起輕功都來去如風,如果不是遠處沖天的火光,周洲幾乎都以為剛剛親眼目睹的滅門慘案不過是大夢一場。

周洲注意到大師兄師玉竹與二師兄關家瑞對視了一眼,似乎無聲的交流而來什麽,随即大師兄拎着周洲幾個起落離開樹林到了成都郊外一條河流附近便解開了周洲的穴道。

解開穴道的周洲退了幾步,站在那裏,握緊了手中的寶劍,呆愣住了,在周洲以前平凡無奇的近二十幾年近三十的生活中,他從來沒有目睹過任何蓄意的謀殺,今天第一次見到,而且是滅門慘案,這超出他生活經驗太多了,所以他呆了,良久剛剛鮮血淋漓的一幕幕在腦中轟然閃過,讓他突地趕到一陣反胃,反身對着那條河幹嘔起來,卻什麽都沒嘔出,只有一些酸水。

等周洲嘔完了,師玉竹遞了一塊手帕給他,接過手帕剛想擦嘴,擡頭看到師玉竹一貫淡然的表情,腦中閃過剛剛“胖弟弟”那張稚嫩的臉,周洲又忍不住反胃感,再次趴在河邊嘔了起來。

直到周洲真的什麽都嘔不出了,師玉竹才開口說話道:“吐完了?吐完了就不想聽聽今天事情的來龍去脈嗎?”

周洲站起來,看着師玉竹沒說話。

師玉竹看着周洲面無表情的臉,半響嘆了口氣,道:“你對唐家堡知道多少?”

周洲沉默了半響,最後道:“唐家堡擅長機關暗器,與我峨眉以內江為界,在川蜀互不相犯。”對唐家堡的大概印象周洲是玩《九劍》加上四師兄告訴他的,也就是這麽多而已。

師玉竹眼神悠遠,似是陷入了某種回憶中,道:“唐家堡擅長機關暗器,但向來規矩森嚴,若要拜入唐家堡,必要賣身于唐家堡,改姓為唐,終身為唐家堡效忠,若是有唐門子弟不遵守此點家規,叛逃出堡,唐家弟子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會将其斬殺,你剛剛看到的那一家人便是唐門叛逃的弟子。”

周洲咬了咬嘴唇,道:“那兩個孩子無辜……”

師玉竹淡淡的道:“你剛剛看到的那兩個孩子的父親,便是叛逃的唐門弟子,原本窮困潦倒,在江湖中一文不名,拜入唐門學習了機關術,而後又叛出唐門,依靠從唐家堡學來的本事積攢了不菲的家財,而這還不是最觸犯唐門家規的,唐門機關暗器之術只傳本門弟子,那個唐門叛徒将機關術傳給了自己的兩個兒子,這才使得唐門非滅他全家不可,否則,那兩個孩子是可免一死的。”

周洲聽師玉竹說了半天,都是給唐十齊他們辯護,好像這些唐門弟子滅人全家還挺有道理的,周洲一時間找不出反駁的理由,只是覺得有股氣頂住,喘息不自覺急促起來,道:“這成都不是我峨眉的地界兒嗎?唐門弟子不是不過內江嗎?怎麽還可以在成都郊外殺人?”

師玉竹平淡的道:“昔日我峨眉與唐家堡有約,唐門子弟不過內江,但若是唐門弟子過內江追殺叛徒,我峨眉需要提供協助。”

成長在二十一世紀的周洲只在這個世界呆了五年的時間,五年來都是在峨眉山上過着相對單純的生活,此時驟然面對江湖仇殺,怎麽都轉不過這個彎來,就是沒辦法把殺人看得這麽理所應當,但又被師玉竹那似乎極為有道理的言語和平淡的神情堵的說不出反駁的話來,憋得十分難受,聽到師玉竹那句“昔日我峨眉與唐家堡有約,唐門子弟不過內江”,立時聯想到四師兄說過的事情,脫口而出道:“就是那個拿六師兄的命換回來的約定,值得大師兄你這麽捍衛!”

一瞬間,周洲覺得自己似乎從大師兄想來溫和淡然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傷痛的神情一閃而過,那種痛楚的表情閃過的太快了,随即又恢複到了大師兄向來的平和淡然,以致于讓周洲以為剛剛那一瞬不過是自己的眼睛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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