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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張飛虎的情況似乎沒有惡化,但也沒有好轉,江元秀便又想出一個主意,包裹裏還有自己制藥做出來的解毒劑,江元秀思量,瘟疫就是病毒,所以解毒劑應該也是對路的,反正是死馬當活馬醫,試試也無妨,便也拿給張飛虎服用。

誰知道張飛虎服用解毒劑沒幾天,肌膚潰爛的情況竟然有所好轉,有些地方竟然有結痂愈合的跡象,這讓塗甲大喜過望,也讓寨子裏的衆多山賊萬分欣喜。

要知道瘟疫蔓延至今,周圍有不少的村鎮都有了動亂,有的是糧食不夠吃搶糧,有的是惶恐所以四處亂竄,而秦家寨到現在都沒有亂,一是因為于這些普通山賊相比,塗甲武功高出太多,震懾了衆人;二來是因為秦家寨畢竟是個山寨,不必山下有糧店,買賣糧食方便,所以平時便儲存了許多糧食;三來也是山寨裏的人也有下山試探,知道官兵真的封路封得連個蚊子都飛不出,所以反正出不了瘟疫區,倒不如呆在寨子裏,最起碼還不愁糧食。

此時,眼見瘟疫能被治好,自家寨主張飛虎都快爛成一攤臭肉了都有好轉的跡象,讓本來日日目睹有人死亡,不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自己患病死亡的壓力下,已經快發狂了的衆山賊,一下子看到了一個可能的不同結果——瘟疫是可以被治好的,也許所有人都不需要死了。

秦家寨的一個院落裏,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人,而院落中,江元秀的手正抵在一個肌膚上一塊一塊都是爛瘡的中年男子背後,運起秋月掌法裏的回血益氣,給這個顯然是患了瘟疫的男子加血。

一邊加血,一邊查看着男子的狀态,江元秀抽空又從懷裏摸出一枚藍藥,塞進自己嘴裏,眼看着把男子的血條加滿了,收招後,江元秀便讓身邊塗甲吩咐給他打下手的山賊帶着男子去後面領紅藥和解毒劑。

摸了一把頭上的汗,自從發現用自己掌法裏的加血招式把病人的血加好後,再讓病人服用紅藥和解毒劑,能讓藥效更好的發揮,比直接吃藥有更高的治愈率,死的人更少後,江元秀便每天都在這個塗甲撥出來的小院子裏給山寨裏得了瘟疫的人加血開藥,忙得不可開交。

眼看着那位中年男子的老父親攙扶着自己的得了瘟疫的兒子,留着眼淚向着江元秀作揖道謝,江元秀急忙站起來,讓年近七旬的老翁向自己低頭行禮,江元秀不管怎樣都覺得別扭。

正在此時,門外有人哭嚎着踉踉跄跄的奔進了院子,到了江元秀面前,撲通就跪了下來,江元秀一愣想要伸手攙扶,但看到是熟悉的面孔,一怔,這是在地牢裏給自己送過飯的那個人,江元秀記得這個家夥很能說,總是拿着個蒲扇在扇風,而此時這個很能說的家夥卻仿佛說不出話來了,嚎哭着跪在江元秀面前,啞着嗓子哽咽嘶啞的道:“我……老大死了啊……求……救老幺啊!救啊……救啊!”

江元秀微微抿着嘴沒說話,他記得眼前這個男的說過,他們一家曾經是受縣太爺欺壓才上山落草的,這個是真是假他不知道,但他還隐約記得眼前的男子提及自己的大兒子讀書很好時,眼神裏有閃亮的光彩,那是父親對兒子的驕傲。

江元秀不發一言,抱過男子手裏十一二年紀的娃娃,運起回血益氣,開始給這個娃娃加血。

到了晚上的時候,江元秀已經快累癱了,即使不斷的往嘴裏塞藍藥,但藍條還是見底了,江元秀便到後院想要打坐休息一會兒。

院子外面排隊等着的多是得了瘟疫的病患,他們并不知道江元秀做得就是加血而已,不是什麽高深的診斷,只是眼看着很厲害能治瘟疫的“大夫”到後院去了,似乎今天不治病了,一個一個都急了,想要闖進去,但江元秀曾經一掌一個拍得秦家寨幾乎全部的山賊喽啰抱頭鼠竄,此時這裏的人都知道這個長相俊秀如玉的少年人不是好惹的,加之塗甲有過嚴令要善待禮遇“大夫”,所以衆人都不敢輕舉妄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見有一個背着孩子的中年男人,在院門口跪了下來,然後開始“砰砰砰”的磕響頭,然後衆人開始紛紛效仿,都開始跪下來,“砰砰砰”的磕起了頭,這些人或是他們自己或是他們的親人患病,人人焦急如焚,但他們能做的,卻只有在別人的門口磕頭磕到額頭青紫,暈倒在地為止。

江元秀在屋內打坐,耳邊是院落外的磕頭聲,在耳邊一直回響,一下一下,突地,李九那張臉冒了來,江元秀的腦中再次冒出李九在太平鎮口向自己磕頭的場景,随後便是太平鎮的滿地屍骸,江元秀心神猛地一跳,體內真氣瞬時紊亂。

一只手貼到江元秀的後背,一股平和的真氣流入體內,幫助江元秀穩住了紊亂的真氣,借助這道外來真氣的幫助,将內力收歸丹田,江元秀擡起頭,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塗甲那張不是很好看的臉。

塗甲收回手,看了眼江元秀,又看了眼院外,道:“小夥子,心善是好事,但凡是應該量力而行。”

江元秀抿着嘴一言不發。

塗甲出了院門,只聽到門口傳來塗甲的呼和聲:

“都堵在這裏幹什麽,想把大夫累死才罷休嗎!?去去去,取藥去!別堵在這裏!”

接着一陣嘈雜聲,似乎有人頂嘴,接着一聲尖烈的慘叫傳來,院落外面安靜了,只有塗甲陰沉沉的聲音,道:“怎麽!什麽時候我的話開始不管用了!和我對着幹!?不怕死的就來試試!再不走,不用等瘟疫弄死你們,我就把你們都宰了!”

過了一會兒,外面徹底安靜了,塗甲背着個手溜溜達達的走進來,看了江元秀一眼,道:“小子,知道你們峨眉的內力療傷又奇效,但你是峨眉弟子,恐怕也知道你們峨眉有不少前輩高手,都是在給人療傷時耗幹內力而亡的吧,有事人好心好想辦好事,但也要顧念自身。”

江元秀面無表情不說話,良久,道:“我沒想辦好事,我只是若是想困在這裏出不去,遲早都會死,就算不得瘟疫糧食也未見得夠吃,但如果把瘟疫治好了,官兵也就沒必要封山封路了,我們就能出去了。

塗甲聽得江元秀的話,笑了出來,道:“行,就當你不是好人好心辦好事,但你小子最起碼心腸還沒硬到能做惡人做惡事,也真是有意思,歷來名門大派都自诩正義,每個名門正派的弟子出來都恨不得把‘君子’兩個字貼到身上,你小子倒好,卻好似不想別人認為你是好人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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