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六十碗牛肉面

那亂七八糟的青菜最終還是出鍋了, 只是焦黑的菜葉子混着水和油, 蔫蔫地躺在白淨的盤子裏顯得更加狼狽。

肖媽媽站在原地端着盤子，表情稍微有些尴尬, 換着法子轉了轉手中的盤子，依舊找不到一個合适的角度欣賞自己的作品。

索性加快腳步走到餐桌旁，動作利落地将盤子放到桌上, 反蓋了另一只稍大些的碟子，收手之後将被燙得熱乎乎的手指頭捂在耳垂處降溫。

若無其事地哼着小調子走回舒星身邊, 注意力集中到舒星先前煲好的湯上, 掀開砂鍋蓋子的一瞬間, 香氣四溢，薄薄的一層蒸汽朦胧了兩人的視線，肖媽媽心下一喜，立刻轉身跑到後面的櫥櫃裏拿了只勺子和小碗出來，眼巴巴地捧着碗盯着舒星, “阿姨可以幫你先嘗嘗味道嗎？”說着她還拿勺子“當當”地輕敲了兩下碗底。

阿姨？不久前自己還“老師老師”地叫她, 這突然一變稱呼實在是有點奇怪的感覺, 只是面前的情況顯然沒有留給自己時間多想, 在肖媽媽撸起袖子，亮出白嫩嫩小手臂就要自食其力地盛湯的前一秒，她伸手劫下了碗勺，替她盛好再放到餐桌上。

肖媽媽滿臉欣喜地捧着湯，美名其曰“幫忙嘗嘗味道”，舒星趁着她離開戰場之後, 三下五除二将需要處理的食材統統洗淨切好下鍋，不出一會兒的功夫，一盤盤色味俱全、香氣撲鼻的菜就端上了餐桌。

那邊肖媽媽一整碗熱湯下肚，一臉滿足地抽了紙巾擦嘴，老實地留在座位上不再進廚房搗亂，在舒星上完最後一道菜之後立刻拉着她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笑眯眯地表揚到：“好喝！要不是他們都還沒回來，我能一個人全喝了！”

肖媽媽拉着她的手沒有松開，舒星盯着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在心裏默默感嘆，不愧能生出陳業徹那種用相貌騙人的孩子，五十出頭的年紀，哪怕歲月在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底子依然能看出年輕時的風采。

先前只當她是老師，知道老師氣質佳性格開朗大氣，現在突然近距離仔仔細細地看，不得不說，即便一個可愛張揚，一個臭臉嚣張，可從這張笑眯眯的臉上依舊能看得到陳業徹的影子。

她是他的媽媽呀。

舒星還在出神，肖媽媽張個不停的嘴依舊說長道短，“看不出來的呀，你小小年紀這麽厲害喲，又懂事，知道跑出來自己賺零花錢。”肖媽媽牽着她的手摸了摸，又繼續說，“學習成績也很好的呀，噢對對對，悄悄告訴你哈”她傾身到舒星耳邊，做出說悄悄話的樣子，“早上你們考完試，我偷偷把你的試卷拿出來看了的，答的很好呀，幾乎沒有地方出錯，真好，這孩子。”

肖媽媽看着她的神情相當溫柔，突然又想到什麽似的，皺起眉頭拍了拍舒星的手背，滿口商量的語氣，“要不你給我當女兒好了，不要便宜阿徹那個臭小子了呀。”

“？？？？”，她這兩句話可算将舒星的心思拉了回來，驚訝地擡頭看了看她，小臉瞬間漲紅，緊張得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老師，你知道啊？”

哪知道肖媽媽聽了她這句話之後突然一臉“我什麽都知道”的壞笑，從随身小包裏掏出自己的手機點了幾下，然後放到舒星面前，“看看看，電飯堡裏的八卦我都看的，沒事就在這上面偷偷搜阿徹那臭小子的名字，哎喲，你們的那點小九九我可是都知道的呀。”

她獻寶似的将這些天看到的東西統統拿給舒星分享，自豪得意地不得了，“你看看這個照片，聽說是偷拍的，阿徹雖然脾氣臭，但是那副皮囊長得還是過得去的，背影也挺好看的哈，不愧是我生的，這個旁邊是你吧？粉絲看不出來是誰，可是我認識你呀，哎喲，你看這小手牽的，好緊的！”

舒星打死也想不到，第一次和未來婆婆的相遇居然會是這樣一種畫面，看着她熟練地從手機中翻出被粉絲們挖出來她和陳業徹在一起的蛛絲馬跡，暧昧地調侃，笑得像是裏頭八卦的主角和自己毫無關系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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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奇妙的場面她實在有些扛不住，羞得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只能安安靜靜地坐在一旁看着這個與平時在課堂裏截然不同的人滔滔不絕。

“正好我那臭兒子一直想要個妹妹，你知道伐，那只小貓咪，叫妹妹是為什麽吧？”肖媽媽話匣子打開之後就關不上，指了指偶然間路過的妹妹又是一陣揭短。

“嗯嗯。”終于等到自己能回答的上的問題，舒星連忙點了點頭回答，“先前剛來的時候聽他們說過，徹哥想要個妹妹。”

“是呀是呀！”回憶到往事，肖媽媽的臉上立刻又泛起那種溫暖的笑容，“可是他爸爸說我生阿徹的時候就沒少受罪，不肯讓我再生妹妹了呀”語氣中帶着些許遺憾，可更多的是幸福。

“正好你做我女兒吧！我們不理他！”肖媽媽雙眼放着光望向她，那神情真的讓人舍不得拒絕。

兩人正聊着，各有各的心思，誰都沒注意到外頭阿爽已經帶着隊員們回到基地。

陳業徹看到門口鞋架上擺放着複古高跟的時候就知道自家媽媽來gank基地了，随手将身上的背包丢給一旁的喚喚，尋着香味就走到餐廳，進門的前一秒正好聽到來自他親媽的話，黑着臉上前，一把将自家媳婦從自家媽媽的魔爪中搶了過來，拉開一張椅子大剌剌坐下之後便攬着舒星靠在自己懷中，語氣裏帶着不滿：“媽，你怎麽一來就挖我牆角啊……”

“……哎喲！你怎麽回來得這麽早的呀！”認女兒半路被人劫胡，肖媽媽用勺子戳着空碗假笑。

“我再不回來，媳婦就被人拐跑了。”還是那副清冷欠揍的調調，但聽得出和外人說話的口氣不一樣，語氣裏帶着更多的溫和。

“喔，是你自己一直說要妹妹要妹妹的嘛，你爸爸不同意，只好媽媽替你争取了呀……”強詞奪理是她一貫的小伎倆，只不過家裏兩男人向來是慣着的，沒人舍得和她較真。

陳業徹撇撇嘴，捏着舒星的下巴轉向自己，當着她的面就直接親了一下唇角，無情地拒絕了媽媽的好意，“現在只要媳婦，不要妹妹。”

“？？？？？”一旁被人說不要的“妹妹”瞪着雙神之蔑視的眼睛生氣路過，“喵嗚喵嗚”的大聲叫喚來表達自己的強烈不滿。

舒星實在沒法再陪着自己身後這個厚臉皮的男人在肖媽媽面前亂來，掙了幾下從他懷中抽出身來，小跑到一旁抱起妹妹輕撫順毛，遠離戰場。

肖媽媽笑眯眯地盯着舒星離開的背影看了好久，随後回過頭嚴肅認真地對自己兒子囑咐：“媽媽很喜歡這個小姑娘的，你要好好待人家呀，不要以為自己長得還不錯打個游戲有好多小女生喜歡就亂來呀，學校裏邊好多小毛頭喜歡小舒星的，媽媽上課的時候幫你盯着點哈，不讓別人搶走了。”

“……謝謝老媽。”陳業徹無奈地沖自家操心過度的老媽笑了笑。

肖媽媽笑得相當得意，“哎喲，不要跟媽媽客氣的呀。”

慢了幾步進門的喚喚鋼炮幾個人趕緊将身上的背包卸下來扔到客廳沙發上，餓死鬼一樣迅速地竄到餐廳，在餐桌旁見到肖媽媽的一瞬間，鋼炮這個馬屁精立刻沖了上去，比陳業徹這個親兒子還親似的抱了抱她，嘴上像抹了蜜一樣甜，“肖媽媽！你終于來了，我們都好想你的！”

走到哪裏都這麽受歡迎的肖媽媽自然開心得不得了，膨脹地拍了拍鋼炮的後腦勺，獻寶似的打開自己先前炒好的那盤子菜，“好好好，肖媽媽也想你們喔，特意早早來下廚了，菜做好了快嘗嘗！”随後便将那黑黃黑黃的東西往他面前一推，滿眼期待地看着這個比親兒子乖多了的孩子。

鋼炮：“……”

此刻翹着二郎腿悠閑自在坐在一旁看好戲的親兒子捧起自家媳婦做的湯津津有味地喝了起來，邊喝還不忘用眼神示意鋼炮趕快把你想念許久的肖媽媽秘制菜肴給吃了。

鋼炮滿臉寫這抗拒，沖肖媽媽尴尬地“嘿嘿”笑了兩聲之後，撓了撓後腦勺，轉身出了餐廳，邊走邊裝模作樣地沖阿本喊話：“哎，阿本啊，那個我內褲是不是落你櫃子裏了，昨晚找半天沒找着啊！”

肖媽媽見他這樣子，捂着嘴一臉壞笑地坐在原地。

陳業徹瞥了兩眼桌上那盤子菜，喝完碗裏最後一口湯之後拿紙巾擦了擦嘴，而後面無表情地開口對媽媽說：“肖女士，我覺得老爸禁止你進入廚房是個正确的決定。”

“……”

“你不可以學你爸爸的，做一大桌子好吃的菜，看着老公兒子開心地吃是我的願望！”

“前提是要好吃。”他絲毫不顧母子情地反駁。

“……”

“不過我肯定不會學爸爸的，舒星又不像你那樣，你不知道兩個人一起在廚房又是另一種情.趣。”

“？？？！！！！有故事？”肖媽媽兩眼放光，不放過一點點八卦的機會。

“我當然不會和你分享。”親兒子再次毫不留情。

“……”肖媽媽白了他幾眼，起身要到外頭找其他人玩，“我還是去把舒星要來做女兒好了，不能便宜了你這個臭小子。”

“你不吃飯？晚了就沒有了。”陳業徹拿準了媽媽的脾性，适時開口。

肖媽媽才走了兩步就又折返回來，受氣包似得坐回原位，拿起筷子嘗了幾口其他菜，好吃得眯起了眼睛，毫不吝啬地誇獎到：“好好吃！我女兒真棒！”

陳業徹：“……我媳婦。”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鋼炮的內褲會落在阿本櫃子裏啊？？搞不懂。

喚喚：嘤嘤嘤！肖媽媽做的菜也好吃！（泡菜寶寶怕是沒有味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