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節
風辄遠便柔柔的看着鐘玉靈,有氣無力的道:“靈兒,別怕,別哭,我,沒事。此生有你,是我此世最豐盈的愛,我無憾……”
鐘玉靈渥着嘴,低低的哽咽着,肩膀顫動,堪比號啕大哭時所用的力氣還要多。一是這話裏帶了不祥,像是決別,讓她害怕,二來是因為不敢聲張,哭的時候也要考慮到不被人聽了去,要強自把那種失控降低到最低限度。
她看看風辄遠。血流不止,臉色慘白,已經可以看得出他沒有了力氣。再不拿出個決斷來,這一面,真的就是他二人的最後一面了。
鐘玉靈猛的看向将離:“你等我,你別亂動,不然我會……讓你陪葬。”
她頭一次放出了狠話。
将離只是默默的回望着她。鐘玉靈眼裏的狠厲,頗有鐘夫人的威風。時日尚淺,将來,或者以後,說不定鐘玉靈會和鐘夫人一樣禦下甚嚴。
可是将離并不怕她的威脅。
這一刻,将離從前的柔弱、善軟都從她的骨子裏剔除了出去。鐘玉靈前所未見,同樣,這樣的鐘玉靈,也是将離前所未見。
兩個人注目互視,心裏邊湧起的是同樣的奇怪的感覺。明明從前是界限分明的主仆,感情深厚如同一對姐妹花,可是現在……将離不再自稱奴婢。
她是鐵了心要從鐘府出去,鐵了心要離開鐘玉靈的了。
鐘玉靈沒再說下去,自顧自的取了衣服穿上。将離垂了眉睫,一動不動。她把自己武裝成隐身人,就和從前一樣,冷眼看着鐘玉靈頗為笨拙的穿着衣服系着帶子,沒有一點要幫忙的跡象。
鐘玉靈冷嘲的笑了一聲,揚聲道:“來人——”什麽情分,都是假的,翻了臉便是陌生人,和仇人差不多。
說什麽不會争不會搶,從不觊觎,那要看是什麽了。到現在,還不是一樣……她竟然開始威脅起自己來。
這還是從前的将離麽?
鐘玉靈出去了,屋子裏只剩下了将離和風辄遠。
這一去,時間不短,誰也不知道會是什麽結果,但有一點,兩人都存了必死之心。倒不是說兩個人對鐘玉靈不夠相信,而是對于鐘夫人,實在不敢有什麽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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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玉靈深夜求見,她能用什麽讓人信服的理由來說服鐘夫人?
若是拿不來死契,将離必然不肯饒過風辄遠,可是鐘家也不會饒了将離。一個奴才,敢以下犯下,用兇器弑主,這是死罪……
035、不認
更新時間2012-7-27 10:01:30 字數:3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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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風辄遠一直閉着的眼,忽然睜開了,看着低垂着頭,似乎要睡着了的将離,問:“你手不酸麽?”
将離一動都不動,道:“不勞你問。”
風辄遠吃力的笑笑,牽動傷口,疼的他立時又化成了苦笑,問:“為什麽?将離?究竟是為什麽?就算是我對你用強,也不至于……得你最深刻的報複。”
将離平淡的道:“我明明說過的,你如果敢碰我,我就殺了你。”
風辄遠只是嗤笑一聲,道:“你撒謊。”氣極之時誰都會說狠話,怎麽能當真?這小丫頭還想瞞騙欺哄呢。
将離也不辯駁,只垂了眸子道:“表少爺,你的傷口真的不算太深,若是再深些,碰到腸子五髒,只怕就沒現在這滋味好受了。”意思是他再哆嗦,她不介意再往裏捅一些。
風辄遠悻悻的閉上嘴,重新又阖起了眼。這會兒渾身發冷,只覺得周身的血液都要流淨了,艱難的道:“你,就這麽想我死?”
将離道:“一命換一命,若是小姐真的肯為你放了我,我自然也會放了你。”
風辄遠道:“只怕她不曾回來,我已經死了。”
将離一動不動的道:“你想要什麽?”
“我冷,好冷……”
将離看他一眼,臉色蒼白的如同覆了一層雪,便伸手扯過來一條錦被給他兜頭蓋住。
風辄遠氣悶,可是好歹身上暖和了些,也就不計較将離的無禮了。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風辄遠精神一振,扯下被子,半欠起身子就往外張望。他求生心切,連疼也不顧及了。
将離也是心下忐忑,不由的也朝着門口望過去。
門怦一聲被推開,當前進來的卻是鐘夫人身邊兩個最得力的婆子,菖莆緊随在後,扶了鐘夫人進來。
風辄遠吃了一吓,不由的看向鐘夫人身後的鐘玉靈。鐘玉靈十分狼狽,鬓角散亂,臉頰紅腫,眼睛裏都是淚。卻仍然朝着風辄遠笑笑,像一朵雨後清靈的荷花。
将離心下一沉,她再也沒想到,鐘玉靈狠決起來,竟會是這樣的不留餘地。她愛風辄遠時如此,她陷害自己時如此,如今更是用這樣激烈極端的方式來救風辄遠。
菖莆一聲喝:“賤婢,還不放開表少爺?你膽敢行兇犯上,肆意弑主,該當何罪?”
将離的手牢牢的握緊了匕首柄,看向鐘夫人道:“将離的确有錯,可是錯不在我,不是表少爺意欲侵犯,将離也不會還手。”
鐘夫人揮退菖莆,走上前道:“你還敢狡辯?堂堂一個少爺公子,豈會看中你這種弱質女流?不是你勾引的少爺們生了绮思異想,又怎麽會當衆做下這種不恥之事來?瞧你現在這種騷狐媚樣……”
字字句句,針針見血,蔑視她的同時,還把所有的髒污都潑到她的頭上。将離冷冷的一笑。心道,我現在就算是騷狐媚樣了?那是因為你不曾看見你的女兒和你的好侄兒在床上翻雲覆雨的風情萬種。
可是将離只是瞥了一眼鐘玉靈,什麽都沒說。她最終還是給鐘玉靈留了一點顏面。
說什麽都是沒用的。如果這些主子們肯聽,也就不會有那麽多人死于枉命了。
她無比清楚的知道,這些所謂的主子們,平日裏趾高氣揚的慣了,從來不肯真的聽下人們說什麽,分辯什麽,就算是她們自己錯了,也只會想方設法,把這錯誤遮掩起來,用正大光明的理由栽贓嫁禍給別人。
就像現在,鐘夫人絕不會承認是風辄遠欲行不軌,她會讓所有人都知道風辄遠是個多麽好多麽正直,多麽坐懷不亂的男子,那麽只有自己背負這個淫賤之名。
鐘夫人更不會承認鐘玉靈和風辄遠之間的那麽歡好之事,想必早就蘊釀好了栽贓到自己頭上,是她勾引的小姐春心大動,才做下這種事吧。
被人冤枉的次數多了,将離并不覺得有多難過,辯白沒用,她也壓根沒想過鐘夫人會原諒。只是沒想到,鐘玉靈,竟然不惜觸怒鐘夫人,也把這件事鬧的不可收拾。
其實,鐘玉靈和風辄遠都是沒事的。家醜不可外揚,肉爛也要爛在鍋裏,鐘夫人只會軟硬兼施,對風辄遠施以壓力,迫他娶了鐘玉靈。
壞事成了好事。
可是她一個小小的奴婢就不成了,只有一個下場。因為只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将離豁出去了,朝着鐘夫人道:“人在做,天在看,我無意狡辯,敢問夫人,您意欲何為呢?”
鐘夫人喝道:“把這個賤婢拿下,亂棍打死。”
将離四下裏看一眼,那明亮的眸子裏寒光如星,道:“不必拿下,更不必亂棍打死,我可以如你們所願,自己了斷。當然,前提是你們不在乎風辄遠的死活……”
鐘玉靈一把扯住鐘夫人的手臂,顫聲哀求:“娘,您救救表哥……”
鐘夫人瞪一眼不争氣的女兒,心道:你這麽在乎風辄遠,不就是給了這賤婢拿捏的把柄了麽?
可是這會兒鐘夫人也看出來了,叫将離的丫頭,滿眼決絕,猶如戰場上的将士,面對着仇敵,兵戎相見,沒有一點畏懼之心,竟是真的報着玉石俱焚之意的了。
鐘夫人冷笑道:“你想的倒美,死也要拉扯上一個,也不想想,你的命究竟值幾個錢?”
還不是承認了她在乎風辄遠的死活的?不管怎麽樣,只要她肯在乎就好。
将離道:“那麽就請夫人高擡貴手,別和我一個小小的婢女計較。”
倒是想。鐘夫人面色如霜,就這麽把她放過了,讓鐘家顏面掃地是輕,縱容了府上下人是重,以後各個都和她學,豈不是都反了天了?
當下緩和了臉色道:“只要你肯認錯,我自是會給你一條生路。”
将離噙笑。若是她給臉不要,鐘夫人又能如何?投鼠忌器,她就不信鐘夫人能夠真的舍得下風辄遠的命。退一步說,就是她肯認錯,才坐實了她的罪名呢,白白的把授人于柄,真被鐘夫人送進了監牢也不虧了。
她吃過的虧還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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