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把你的身體借給我

綠珠看到自己安靜地躺在床上，似乎連睡姿都是她記憶之中的樣子，沈欽就靠在床邊，呼吸平靜。

而站在她旁邊的紅衣女鬼卻像是沒有看到這一幕似的，她看向綠珠時的眼神僵硬無神，那雙眼睛倒像是裝着圓球的兩個空洞。

“你一定也覺得很恐怖吧？”她的聲音繼續幽幽傳來，因為臉部突然被黑霧遮擋有些虛無說話時候甚至看不到嘴角動。

那模樣看着着實有些瘆人。

而那團黑霧忽然開始浮動只隐隐約約看到個蒼白可怕的臉，空洞的女人聲音自那黑霧中緩緩滲出，無比的詭異。

“你一定也覺得那個人很恐怖吧？”

那個人……

是指那個可怕的大小姐嗎？

而紅衣女鬼似乎并不想聽綠珠的回答，她忽然低低嗤笑兩聲，那些黑霧也幾乎同時開始蠕動。綠珠心跳一滞下意識看過去，那女鬼卻也剛好看向她，那雙眼睛直勾勾盯着她。

眼角是有些觸目驚心的淤紅，兩只眼珠子更是紅的滴血，那一瞬間綠珠幾乎冷汗直冒，吓的立即後退了兩步。

紅衣女鬼又咯咯咯笑了一聲，笑得綠珠心裏直打顫，但那女鬼一直沒有移開視線就那樣直勾勾盯着綠珠瞧，眼珠子迸着陰森詭異的紅光。

那眼睛像餓狼，像緊緊瞄準獵物的餓狼。

然後擋着她臉部的黑霧漸漸往一邊挪去，露出她的兩只眼睛和一條血紅的縫兒，她盯着綠珠，那條血縫越咧越大。

綠珠似乎聽到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咬什麽東西發出的聲響，但是始終看不清，她也沒有想刨根問底的興趣。

只是這個夢為什麽還不醒？

到底要做到什麽時候？

為什麽一向那麽警覺的沈欽睡得這樣安穩，怎麽還沒有叫醒她？

“你覺得她該死嗎？”紅衣女鬼猛地看向綠珠。

卻在她說話的一瞬間那些黑霧都齊齊向中心聚齊，形成黑洞一樣的漩渦，女人的情緒也終于有了起伏。

她的嗓音都有些扭曲，“她該死！該死！”

女人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尖利，那徹骨的恨意源源不斷從那些黑霧裏湧出來，卻使得那些黑霧越來越濃，幾乎将她整個影子都吞噬掉。

“她該死！她不得好死！”

“賤人！她不得好死！”

“哈哈哈哈……去死吧……去死吧！！！”

女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嗓音也越來越尖利，到最後已經有些嘶啞聽上去直叫人心底發顫，毛骨悚然的惡寒迅速襲遍全身。

那些黑霧像是配合着女人的情緒和動作，一瞬間瘋狂劇烈翻滾，綠珠吓的不由自主尖叫一聲，心跳快的要窒息不停往後退，卻發現不管退多少步那紅衣女鬼都在她半步遠的地方。

猛地，那女人扭頭看向了綠珠，黑霧突的散開露出一張因為激動而幾乎目眦盡裂的臉，眼睛紅的吓人。

“你說她是不是該死！”她瞪大眼睛盯着綠珠，嘴角一直裂開到耳根，有黑紅色不知名液體滑出來，順着下巴拖了老長。

綠珠呼吸一滞，心髒都似乎有些發顫，全身的血液都已經凝固，她只能感覺陰風陣陣直往身上鑽。她害怕，害怕得想咬舌頭。

想喊卻發不出聲。

而那女人還在往她這邊靠近，她盯着綠珠，眼睛直直的，“你為什麽不說話？啊？”

她的聲音已經不像方才那樣尖利嘶啞，卻是異常低沉陰森。

“你不覺得那個賤女人該死嗎？”紅衣女人一步一步逼近，每走近一步她的臉似乎就更清晰一點，眼珠子也更紅，“她這樣害我！這樣害我！我哪裏做錯了？哪裏做錯了！”

“你不覺得我很無辜嗎？”女人逼近綠珠，猛地将臉湊過來，眼珠子幾乎要爆出來，下巴上的液體險些甩到綠珠臉上。

綠珠吓了一跳猛地彈開，“你……你到底想做什麽？”

女人咯咯咯笑了一下，“看在我那麽可憐的份上你不想幫幫我嗎？”，說到這裏綠珠忽然又聽到那種咯吱咯吱的聲音，她忍不住順着聲音往下看去，卻看到那女人的兩只手緊緊抓在一起。

左手抓着右手，咔嚓一下掰斷了一根手指，然後毫無知覺地把關節捏碎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綠珠吓的面如土色。

卻見那女人一直虎視眈眈地盯着她，綠珠本不想說話可又怕她一個激動又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我……能幫你什麽？”這句話她果然還是說的顫抖不已。

女人似乎對綠珠這句話很滿意，她又咯咯咯笑了好幾聲嘴唇都快咧到腮幫了，似乎是動作太大她的右眼珠子忽然從眼眶滾落下來，只剩一個黑漆漆的窟窿，模樣極其驚悚。

“乖孩子……”她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弧度。

女人咯咯咯得笑，彎下腰不知從何處撿回了那顆眼珠子，若無其事地按進了那個窟窿裏，忽的看向她，嗓音一下子變得尖利又嘶啞還帶着些驚悚的興奮，“把你的身體借給我吧！”

猛地朝綠珠撲了過來！

“啊！！！”

……

綠珠的身體安靜地躺在床上，毫無生氣，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娃娃。卻忽然睜開了眼睛，只是那眼中黯淡無光讓她整個人看上去更像是個沒有思想的木偶。

她僵硬地看了眼趴在床沿的沈欽，頓了一下才伸手将他的手拿開，然後下了床，輕手輕腳地往前走。

走到門邊毫無阻礙地開了門。

外頭是很深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院子裏也很靜，靜的連蟲鳴都沒有，綠珠卻沒有絲毫的猶豫，擡腳就走進了黑暗裏。

一步一步往外走。

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一直趴在床沿熟睡的沈欽忽然睜開了眼睛，他緊緊蹙着眉，順手抄起長刀握在手裏就出了門。

外面真的是很黑，黑的看不見路，偌大的一個陸宅竟是連一盞照明的燈燭都沒有，就連經過的廂房也都是一片死寂。

周圍很靜，靜的令人心慌。

黑暗中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很輕很輕，幾乎聽不見，沈欽臉色凝重遠遠跟着走在前面的綠珠。

而綠珠竟是徑直繞過了兩座院子，不停往前走，以往路癡嚴重的一個人居然一步都不曾停留，沈欽不知道她要去向何方但很明顯那很可能根本就不是綠珠自己的本意。

沈欽的眉心已經蹙成一團，他握着長刀的手也不自覺收緊，深邃的雙眼緊緊盯着前面人的背影。

來不及多想，一步都不敢放松，一路跟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