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

空清和赤瞳就這樣在京城住下來了,每日青墨都會帶他們出去逛逛玩玩,吃吃喝喝,總之是玩了個夠。這些日子京城中的各處也都玩了,青墨決定帶他們去城外走走看看。

他依稀記得城外有一座聳立在雲端的高山,有着不同尋常的之感,先前他就打算去看個究竟,只是空清他們來了便沒空去了,此時與他們一起去是再好不過了,路上也有人說話,何樂而不為呢。

今日穆由方沫休,盤算了一下近日無事,他便告了兩天假,算是要盡一盡地主之誼了。四人沒帶小厮,也沒坐馬車或是騎馬。難得遇上好天氣,碧藍的天空十分晴朗,晴陰之間,白雲遮住了陽光,微風吹拂,幾人決定徒步而去。

能上山最好,如若不能也沒關系,反正他們有的是時間,翌日再上山也是一樣的。四人閑情逸致,心情都很是不錯,路上說說笑笑興趣盎然。青墨對待別人陌生人愛答不理,但對于熟悉的人話多的沒地方放,一路上喋喋不休的說個不停。

三人都翹着嘴唇聽他滔滔不絕說的有聲有色,他雖沒有柳舟允的圓滑和幽默,但他卻有真摯的熱情和诙諧。

一路走走停停,突見山腳下有一家茶館便停了下來,駐足喝口茶歇一歇順便解決午餐。茶館簡陋,一間不大的屋子,只擺了四張小方桌。四人看了看,也沒有什麽太多的菜色,索性就一人要了一碗牛肉面。

店家瞄了一眼和尚裝扮的空清,心道:“奇怪和尚不是都吃素嗎?,怎地還食葷了呢?”

空清對上店家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并不作解釋。

店家雖不解,但也知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脾性,他只是小本生意,對別人也不熟悉,實在是不合适管太多問太多。見空清這一行人衣着簡潔,風姿潇灑,定不是尋常人家。他吞下自己的疑惑向後廚走去。

青墨坐在空清的左手邊,他故意捅了捅空清的肩膀,調侃道:“不管是在京城,還是在外游玩,你這和尚吃葷的習慣,總是會讓人疑惑不解呢!”

空清喝了一口茶,淡笑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別人的閑言碎語和不能理解的異樣眼神,何須在乎太多。”

赤瞳不動聲色的點點頭,孺子可教也,是他教出來的沒錯了。

穆由方低眉淺笑,這話他可是記得的,是赤瞳煞費苦心教給空清的。空清這麽聰明的人,怕是早已察覺了赤瞳的用意,只是欣然接受了而已。

青墨哈哈大笑出聲:“你沒入正式的佛寺,是不用恪守他們的慣例。”青墨看着空清光溜溜的腦袋繼續道:“要不,你幹脆留長發好了,這樣豈不是省去很多麻煩。”

空清搖了搖頭:“蓄發就算了,不喜!”

青墨突然想起了赤瞳每月要給空清刮頭的場景,嘴角溢滿了笑。他不懷好意的看了看空清又看了看赤瞳。空清垂眸抿茶看不出個究竟,赤瞳喝着茶嘴角微微上揚神情分外愉悅。

青墨笑道,心下了然:“不喜,便罷了。”

穆由方笑着搖了搖頭,似無奈。青墨的小心思他知道的一清二楚,只因他太過于關注了解青墨而已。

四人就這樣一邊喝茶閑聊,一邊等着上面。

這時門外進來了一位白衣勝雪風度翩翩,光潔的額頭上束着白色半月祥雲的抹額少年。見着四人的身影,他略顯意外,随即目光深沉的看了一眼赤瞳等人的方向,在挨近門邊的桌邊坐了下來。

赤瞳不動聲色的往門邊看了一眼,他嘴角微翹,認出了這是在酒家茶樓對自己神情異樣的白衣道士,名喚牧涼。

店家迎上去詢問道:“客觀吃點啥?”

牧涼冷面沉聲:“一碗素面。”

“好嘞,客觀稍等。”店家給牧涼倒了一杯清水後,轉身進了後廚。

此處是在山腳下也沒什麽客人,不大的茶館裏就只有他們五人,兩桌客人。

話題告了一段落,青墨轉着茶杯無聊的四處看,眼神掃射到了這道刺眼的白身影。一身白衣幹淨明亮,坐着的背部挺的筆直,青墨雖只能看見他的側臉,卻也能感覺此人氣宇非凡。

他眉眼直視前方,薄唇抿成一條直線,面無表情。淡薄冷漠的氣場,配上一身白衣,頗有幾分不食煙火的仙骨之風。

白衣,白色抹額,束發的發帶都是白色的,青墨挑眉抿嘴,心想:這人到底是有多鐘愛白色啊,神情冷肅,着裝也不同于常人,真是個怪人。

在酒家茶樓的時候他的注意力都在赤瞳和空清的身上,完全就沒注意到他和牧涼已經有過一面之緣了。他這樣不知避諱的看着牧涼,牧涼自然察覺到了,轉頭就對上了他的視線。

兩人視線撞在了一起,青墨的眼裏是好奇和疑問,而牧涼的眼裏波瀾不驚,淡漠依舊。

偷看別人被抓了個正着青墨也不覺得尴尬,眨了眨眼睛,十分自然的撇開了臉。他心想,這人模樣到長的也算周正,就是面容冷肅,毫無表情,可見他做人也是挺無趣的。

在青墨眼裏的周正,放到世人眼裏可就是貌若潘安了。不能與赤瞳相貌相提并論的人,他覺得還算周正也是不錯的評價了,可世間找出能跟赤瞳相貌并論的人實屬少之又少。

牧涼見他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嘴角微微一翹,似冷笑,又似別有意味。

店家端着一個大托盤上面擺着四碗牛肉面,把面一一擺在他們面前。“客觀,四碗牛肉面,都上齊了,請慢用。”把面上齊後,他轉身又進了後廚。

隐約的能聽見一個女聲在跟他說什麽,女聲低沉是上了年紀的滄桑音調,想來便是他媳婦在掌管後廚了。這種半道上的小茶館一般都是私人的小茶館,都是自家的人幫襯打理。

四人低頭吃起了面,穆由方将自己碗裏的牛肉盡數挑給了青墨,青墨埋頭吃着,見自己碗裏多了牛肉,擡頭對穆由方笑了笑,又繼續吃了起來。

空清和赤瞳面不改色,都習以為常,靜靜吃着自己碗中的面。在雲山住的時候,穆由方就已經有這個習慣了。只要是肉類,他多半都會給青墨,青墨沒心沒肺也曾不推辭,久了衆人習慣了也就見怪不怪了。

牧涼不動聲色的看着,四個大男人一桌,相處如此和諧也是難得,其中年紀最小的小和尚倒也是有幾分趣味,他胸前帶着一串佛珠,身為佛門弟子,卻食用肉食。

牧涼端起水杯将自己的輕笑掩飾在了水杯之下,雖說佛門弟子也有食用酒肉的先例,可這并不多見,大部分的佛家弟子還是按照嚴格的慣例,謹遵五蘊,四大皆空。戒除七情六欲。

他們一行人除了小和尚有點禪意外,其他三人均無,可見這小和尚多半是個散修的和尚。故而沒有佛門中的規矩管束,因此随意灑脫。

不遵循也沒有佛門的規矩管束,他卻自願維持和尚的特性,也算是個有趣之人了。

牧涼雖然掩飾的很好,但赤瞳還是看見了他嘴角上揚的弧度,他的暗中觀察赤瞳看的一清二楚。此番他們是出來游玩,不好随便就壞了興致,赤瞳想:只要此人不主動惹事,最好是老老實實的,這樣便可相安無事。但他若是執意生出事端,自己也不介意教教他什麽叫不該多管閑事。

有些修行的凡人,多半都自命不凡,赤瞳知道牧涼有些道行,但他處之泰然,以牧涼現在的道行還威脅不到他。

四人吃了面,付過錢後就繼續跟着青墨往目的地走去。

他們前腳剛走,牧涼吃了面,後腳也走了。他發現赤瞳等人跟他要去的地方是一個方向,由于對赤瞳始終帶有疑惑,而此行他另有目的,便悄然無聲的跟了上去。

赤瞳有所察覺,但依舊不露聲色。

青墨在前面走着,他轉過頭來,身子在往後退。穆由方本想制止他這樣走路不安全,可見前方的路平坦,就沒有阻止了。而是快步走到了他旁邊,注意他的舉動,以防他不小心撞了哪裏,自己能及時補救。

青墨一邊倒退着走,一邊向赤瞳和空清問道:“前幾日本來想問你們的,可一時忘記了,剛剛才想起來。你們此番來還回去嗎?”

赤瞳和空清舉辦了雲學院他是知道的,此次能有時間過來,是因為夏暑,放了兩個月的長假。所以青墨不太确定他們只是來玩玩就要回去呢,還是說就留在京城了。赤瞳雖然對京城沒有什麽興趣,但空清玩了這些天,卻是饒有興致。

赤瞳道:“雲學院交給一個品行不錯的秀才在打理,我們暫時就不回去了。”

還沒等青墨高興,以為他們就留在京城的時候。空清就道:“我們打算在京城呆一段時間,就去其他地方看看,看能不能途中遇上南冥。”

說道南冥,穆由方感嘆了一句:“他離開這麽多年了,都沒有回去過一次?”

青墨放下自己的失落也附和道:“就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小子,翅膀硬了也不知道回來看看。”

空清笑道:“雖然不曾回來過,但是也是有寫信回來的。”

青墨覺得南冥厚此薄彼,很是不平道:“怎不見他寫信給我呢?”

赤瞳瞥了青墨一眼,像似在看白癡:“他又不曾知曉你的地址,怎會知道把給你的信寄往哪裏。”

青墨這話确實有點不過頭腦,穆由方立即給他解圍:“那下一次詢問到了他的地址,我們再把我們這邊的地址告訴他。”

空清搖了搖頭:“一直都是他偶爾寄一封信回來,我們都不曾寄過給他,他一直在外游歷,沒有固定居所,按照他寄過來的地址再寄回去他多半也是收不到的。”

青墨扁扁嘴,轉過身好好走路,顯然是不怎麽高興了。

穆由方也知道是這個理,當下也不說什麽了。他看着青墨萎靡的神情,眉宇微皺,青墨應該是想跟空清他們一起去的吧,青墨心性跳脫不桀,在這京城玩着玩着也總有玩膩的一天。穆由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不知該如何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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