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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答辯前, 周臣景又去了一趟濛城,旅程一天,當天往返。
剛從車站出來周臣景碰到白艾午, 她也認出了他,只是站在原地微微颔首, 轉身便走了。
周臣景對她的舉止并不惱, 自從勝訴後,他們之間的聯系便少了, 上一次聯系是因為那些家長帶着親戚蹲在她家附近,給他們一家生活造成不方便,也讓她陷入未知的恐慌,白艾午不得已發短信求助,他收到後特地和這邊警局打過招呼, 順利解決後便沒有再聯系。
回濛城是要去兩個小時後的百日誓師大會。
選擇來濛城一趟不僅是想要見稚玥, 他也正在為口袋裏那份就業去向煩惱, 始終下不了筆,不知道要選擇在哪定下。
百日誓師大會家長都會出席,周臣景混在人群中進門, 對着班級指示牌, 去到稚玥所在的班級, 站在最後面。
周臣景判斷力和觀察力一絕, 掃視一眼并沒有發現稚玥的身影, 最後是在舞臺下的等待區看到她。
寬大的藍白校服, 紮着高馬尾,反複翻着手裏的稿子, 眉頭緊鎖,應該是在為接下來的發言在犯愁。
此時的周臣景也為她捏了把汗。
後來結婚後某天, 兩人重聊舊事,才知道稚玥不是緊張,是剛收到老師改好的發言稿,覺得裏面的話太假大空,和她處事風格相違背,是鄙夷,可不是愁。
随着臺上主持人的介紹,稚玥收起臉色多餘的表情,冷着一張臉,端出讓人挑不出毛病的姿态走向講臺。
周臣景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隔着遙遠的距離凝視着微微垂首的稚玥,唇角帶着淺淺的笑意。
她每說一個字,他便在心裏重述一遍。
好似她說的話是對他最珍重的諾言。
稚玥停頓了一下,才淡淡地說:“我将不辜負老師和父母的期待,努力考取理想大學,學習好專業本領回來報效家鄉,建設美麗濛城。”
臺下響起熱烈的掌聲,還有人起身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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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玥就在家長和學生的歡呼中結束演講,走下臺。
周臣景目光追随稚玥的身影。
下舞臺的第一件事,她跑向大榕樹下的男教師,揚着手裏的演講稿,單手叉腰,因為背對着他的方向,就算會讀唇語周臣景也猜不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高三的稚玥依舊和他記憶中的女孩一樣,倔強、張揚、明豔、我行我素,格外亮眼。
稚玥很快回到班級隊伍,就坐在倒數第二排,周臣景和她距離不到五米,在某個瞬間也曾對視,他緊張得停幾秒的呼吸,而她只是不經意的一瞥,對他并沒有印象。
深夜回到江都,周臣景躺在床上,不也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似乎并沒有達成他出行預期,心亂成一團,找不到線頭,無法一點一點理清楚。
手機屏幕閃動,彈出特別關注的她發了動态。
第二次分享歌曲《她整晚都在寫信》。
這次的文案寫着:
「如果執着于一個結果。等待。」
周臣景可能傻了,壓根沒琢磨她的想法,打開燈,把書桌上的就業意向表填了。
他想好了。
就在濛城等她。
周臣景填寫好遴選消息,保存文檔,退出。
盯着電腦右下角的日期。
七年了。
不知道稚玥還有多久才會回來,今年研究生畢業,是不是還要繼續深造學歷?
昨天收到母親發來的遴選通知,鼓勵他試一試,周臣景産生了動搖。
幾分鐘後,他改變主意。
不想等了,回到江都或許一切還有可能。
張枞在門外組織下班後聚餐,周臣景關掉電腦,打算明天再提交報名表。
脫掉一身制服,幾人穿着便服走在人群中,周臣景落在最後面,他們在前面打打鬧鬧。
周臣景擡頭看了眼四周,定睛一看,眼尖發現公交車站一個日思夜想的身影。
下一秒。
沒有任何的猶豫。
他把手從風衣拿出來,眼神緊随,生怕她消失在眼前,邁步前往。
張枞最先發現周臣景的不對勁,叫道:“二哥,你去哪?”
周臣景頭也沒回,淡聲說:“今晚你們去玩,我買單。”
張枞撓了撓腦袋,疑惑地盯着周臣景的背景發愣:“二哥怎麽回事,突然跟着了魔似的。”
蘇咪性子大大咧咧,勾過張枞的胳膊,拍了拍他胸膛:“大老爺們琢磨這麽多幹嘛,周隊的事情輪不到我們猜,趕緊走,可不能辜負周隊的美意。”
周臣景已經上了公交車,沒機會再叫回來。
張枞也摸不透周臣景的心思,在他心裏二哥是實力牛逼,值得他敬佩的人,所以不會深想別的,開開心心地和同事去聚餐。
公交車上,暮夏的溫風竄入車廂內,夾帶着城市街道獨有的人煙味。
周臣景緊跟着稚玥上車,和她并排坐下。
她靠坐在窗邊,風卷起發梢,纏着雪白的衣領,渾身散發着一種獨特的慵懶美,一颦勾住人的視線,宛如坐在春景最是明媚處的仙子,身後的街景為她失了色。
突然的偶遇,還是在濛城,周臣景看向她便着了魔,忘記收斂。
這是九年後,他再一次離她這麽近。
并肩坐着,衣衫不經意地摩擦,最暧昧的距離,近到能嗅到她身上淺淺的藍風鈴香味。
還是風驚擾她,眨了幾次眼,周臣景才從震驚中回神,為掩飾尴尬,拿出了手機戴上耳機。
點開音樂播放器,周臣景習慣性點開那個為她而建的歌單。
最新收藏的歌是她前段時間新增加的《春泥棒》。
歌曲播放,屏幕上的模拟唱碟在旋轉,周臣景緊張地蜷縮手指。
手腕突然被壓住。
周臣景轉頭,對上一雙淺色的棕瞳,宛如今晨見過的春曉,清冽柔風在她眼裏旋轉。
他可以确定。
這顆心——在此沉淪。
她的自我介紹如同魔咒,不需要施加任何魔法,他心甘情願奉獻所有。
周臣景垂眸。
眼尾壓住了眸底的黯淡。
不全是黯淡,因為那一抹春曉,裏面閃着微弱的光。
直到下車,周臣景也緩不過來。
心跳加速。
心中似某個重物從高空下墜,危險直逼而來,一定會砸出一個最大的坑。
逐漸地。
理清一個事實——
他不再是不見天光的暗戀者,起碼現在,加到了她的微信,不在需要借助任何手段,通過任何人,他可以直接聯系到她。
他們之間是可以産生關聯的。
可能是驚喜來得太突然,周臣景被砸懵了,直到夜晚再次遇見,把她送回家,在呼吸纏綿的那一刻,忽然有了決定。
回到家,周臣景給母親發去短信。
——【就不遴選了,調動的事情以後再聊。】
他要留下來。
就這樣愛着她。
奉出她要的單獨被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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