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死亡之海 (1)

在看到阮奕依的身影後, 原本神色憔悴痛苦的伊得,在不敢置信地确認了一眼後,不禁迅速地站起了身, 接着朝阮奕依的方向快速奔去。

聽着伊得那聲帶着哭腔的“哥哥”, 阮奕依的心髒都不禁跟着顫了顫。而還沒等他說什麽,就被撲上前的伊得一把抱住。

伊得的哭泣聲在他耳邊響起, 原本強勢別扭的少年經過一次絕望的死別後已然變得無比直白, 對着阮奕依不斷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哥哥, 你是不是不想去了。”伊得緊緊抱着懷裏的阮奕依,生怕一松手懷裏人就會再次離開,也生怕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個夢境。

他想要控制住自己,不想要在哥哥面前出醜, 可此時他的聲音滿是克制不住的哭腔:

“為什麽要這樣做, 明明成為祭品的人應該是我,應該死掉的人應該也是我!”

“我們走吧。”

“我們一起逃走吧, 好不好?!”

難過的伊得聞着自己哥哥身上熟悉的好聞味道, 心裏更加酸澀。

逃吧, 就讓他們逃走吧,他已經什麽都不想管了, 什麽都比不上伊依一直留在他身邊來得重要。

阮奕依出現得太過突然,原本已經經歷了漫長等待的伊得,感覺自己仿佛出現了幻覺一般, 在阮奕依還沒來得及回答他的這會,他忍不住伸手将面前人抱得更緊, 似乎只有這樣, 眼前的這一切才不會是瞬間就會被打破的一場幻境。

而就在伊得用力抱住面前人的時候, 他聽見自己哥哥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聲音溫柔到有些不真切,仿佛只是他做的一場美夢:

“不哭了,不哭了。”

“你為什麽會在這裏呢。”

此時的阮奕依,邊等候着伊得的答案,邊伸手輕輕拍着伊得的後背想要安撫對方。而讓阮奕依驚訝的,是伊得用着有些沙啞的聲音說出來的答案:

“我一直在這裏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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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親眼看着自己哥哥被卷入漩渦後,伊得那一瞬間也想沖進去,可身上沒有圖騰的他,卻根本進不去,在一次次徒勞的撞擊下,他被狠狠隔絕在了外面。

被隔絕在了沒有伊依在的地方。

伊得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裏停留了多久,直到村長帶人找了過來,并将他全力帶上了岸。可就算這樣,伊得也不想回去,他只想在這岸邊守着,就算心裏明知伊依已經不會再回來了,可他還是想要在這裏等着。

沒想到,此刻居然真的被他等到了。抱住面前人的這一瞬間,伊得感覺任何一切別的事情都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伊依還在。

此時聽到伊得的話的阮奕依,心頭不禁一陣酸楚,他伸手回抱着面前一直在等着自己的弟弟,接着輕聲安撫起滿臉淚痕的伊得的情緒:

“不難過了啊。”

“我已經回來了。”

可伊得卻依舊像是不敢相信似的,抱着他搖了搖頭,接着繼續維持着這個姿勢不肯松開。

阮奕依明白伊得心裏的難過,他伸手輕輕拍着他的後背,希望能夠平複些對方的情緒。

直到許久後。

情緒終于緩和了一些的伊得,松開懷抱後,雙手卻依舊緊緊抓着阮奕依的雙臂,像是生怕他再次離開似的。

接着,只見伊得用哭得通紅的眼睛看向了他,良久都不肯移動視線,仿佛在确認他是不是真的在這裏,這一切會不會只是自己的一場幻覺。

意識到伊得此刻心情的阮奕依,在伊得不肯移開的注視下,伸手輕輕握住了自己弟弟的手:“我在這呀。”

幾秒後,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才再次響起:“可是為什麽..我還以為你會和之前的那些人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

“你受傷了嗎?”就算再難過,伊得此時還是忍不住退開了些,接着朝阮奕依身上看去,想要看看有沒有什麽傷口需要處理。

阮奕依聞言後,看着伊得哭紅了的眼睛,不禁有些心疼。

他也不是故意要讓伊得如此難過的,可入海的時候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夠再次回到岸上,與其給伊得留有不切實際的期待,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給他自己還會回來的希望。

可阮奕依也沒想到,他回來後,會看到一向強勢的伊得如此難過心碎的樣子,這讓他也不禁難受了起來。

“我真的沒事,也沒受傷。”安慰完伊得後,阮奕依打算将現在的情況用一個比較合理的說法暫時講明一下:“我下去後并沒有遇到什麽邪神,而是找到了抵禦迷霧中的怪物的方法。”

阮奕依認為,自己此時最好不要先确切說出蘭的存在,因為這樣或許會引起衆人的恐慌,從而無心面對眼前即将來臨的迷霧危機。

在他說完後的這會,察覺到重點的伊得不禁看向了他:“是有辦法抵禦那些怪物了嗎?”

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迷霧,是在十年前。雖然那時候的伊得還年幼,可迷霧怪物的血腥殘忍依舊歷歷在目。可以說,只要是經歷過那場人間煉獄的人魚,全都無法忘掉那一場噩夢。

在來勢洶洶且行蹤不定的迷霧怪物下,本就沒有太多戰鬥能力的人魚族簡直不堪一擊,沒有任何應對辦法的人魚們在和迷霧博弈的時候,遭遇了一場單方面的虐殺。

而現在,卻得到了能夠抵禦它們的方法。

雖然暫時不用應對迷霧怪物,但這個消息也足以讓生活在恐慌的陰霾下的所有人魚都感到震驚且安心。

只是..此時的阮奕依不禁皺了皺眉,說出了另一個消息:

“是有辦法了,但是距離大霧到來還只剩下最後的三天。”

他話說完,伊得的臉色就變了變:“迷霧居然這麽快就要來了嗎。”

阮奕依點了點頭:“所以我在想,最好在它到來前,将抵禦它的方法告訴族人們,并號召他們一起為應對它做準備。”

伊得聞言很快就神色認真地看向了他:“對,還有三天,還來得及準備。”

看着伊得信任的表情,阮奕依心中一暖,但卻無法避免地響起一件事:“只是我的身份是昨天就該被獻祭掉的祭品。”

阮奕依的眼神中不禁流露出擔心:“不知道大家會不會信任我說的話。”亦或是将他當成一個滿口胡話的逃兵。

而就在阮奕依思緒翻湧着的此刻,他的手突然被面前人握住,在阮奕依擡眼的瞬間,與伊得真摯的視線猛然對視:“不管怎樣,我會永遠站在你的這邊,也永遠和你一起面對。”

“你去或者不去,我都陪着你。”

感受到伊得眼神裏流露出來的真摯與信任,阮奕依也不禁笑着回握住自己弟弟握過來的手:“好。”

“一起面對。”

說完後的阮奕依,看着伊得的眼睛道:“走吧。”

轉頭看着前方的他,微微垂下了眼眸,心卻逐漸堅定了起來。

關于去哪的問題,他想他心裏早就已經有答案了。

...

和伊得一起回到村落的阮奕依,最先看見的是守在門口處的人魚族士兵。

那些看守的士兵先是望了伊得和阮奕依一眼,接着在看清什麽後,紛紛錯愕地睜大了眼睛。

他們都知道每年被祭祀掉的族人是誰,可看着眼前昨日就已經被祭祀掉的阮奕依,看守的士兵們驚愕的同時,下意識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是逃回來的嗎?

雖然祭祀本就是無比殘忍的行為,但這件事關系到整個族的生死,并不是他們心軟就能當作沒看見的。

很快,看守的士兵就走上了前,另一個站在後面些的已經迅速跑去找族長勞埃德。

眼看士兵就要走過來,阮奕依剛想和對方說什麽,卻發現此時的伊得一下就站在了自己的身前,擋在了他和那個人魚族士兵之前。

看守士兵艾伯塔也是個年輕的人魚族青年,臉頰上有着淡青色鱗片的他,和伊得還有伊依的關系并不差,甚至算得上是熟識。

他并沒有打算立刻就将阮奕依抓起來,可眼前古怪的情況還是讓他無比震驚:“伊得。”他忍不住喊了擋在他身前的伊得的名字: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護在阮奕依身前的伊得卻只是搖了搖頭:“等族長來了再說。”

很快,被告知了情況的族長勞埃德趕到了這裏。在看到阮奕依站在這的瞬間,他的神情也是無比的錯愕。

接着他很快就看向了阮奕依的右臂,在發現上面的深綠色圖騰消失不見後,他不禁震驚道:“這,這怎麽會這樣?”

特殊草汁繪制的特殊圖騰遇水不化,就算是努力擦洗也無法去除。因為這是“它”用于認定自己祭品的标識,無法被輕易抹去。

可現在,面前這個年輕人魚的手臂上,的确沒有任何留下的痕跡。

而且,自從身上刻下那個圖騰烙印的那一刻開始,那個身帶圖騰的人就會被“它”徹底盯上,只要入了海,哪怕想要逃走,也會被“它”徹底吞噬并卷入海底的最深處。

所以按理說,也根本不存在逃跑的可能性。

所以迄今為止,沒有一個人魚能夠從那海洋的最深處逃脫出來。

族長勞埃德已經無法自己此刻的驚愕了,在想起什麽後,他不禁快速看向阮奕依的方向并問道:“你到底是怎麽出來的?”

一時間,無數想法在勞埃德和在場的其他人魚的腦海裏浮現出來。

難道根本就沒有什麽吃人的邪神。

又或許它就是該來了,不再接受任何祭品?

最讓人生寒的解釋不過如此。不管是哪一種,都讓在場的人魚們不寒而栗。

如果根本就沒有什麽吃人的邪神,那麽之前祭祀掉了幾個年輕人魚完全就是枉死。可那又怎麽解釋十年前所有人都聽見的那陣,從海底傳來的索取貢品的那陣靡靡古音?

可如果是因為“它”想來了,因此不再接受任何的祭品,那麽事情就完全變得更加可怕了。

十年前的災厄必定會不可避免地再次上演,死傷大半的人間煉獄将再次在這個種族裏出現。

想到這,在場的其他人都緊張地開始等待着阮奕依的答案。

他到底是怎麽出來的?

海底最深處到底有沒有邪神?

以及在這之後,會不會有無法避免的毀滅性的災厄降臨在他們每個人的身上?

面對面前幾個族人震驚并透露着擔憂的神情,阮奕依心裏明白他們的想法,但此刻他必須将迷霧即将來臨的消息告訴他們,就算這個消息會讓人恐慌,但只有提前知道,才能盡可能地避免死傷。

“迷霧期的确就要來了,現在只剩下最後三天時間。”

在阮奕依說完這句話後,他很快就察覺到了衆人臉上的絕望和不敢置信,但阮奕依很快看向幾人繼續道:“但是我找到了對抗迷霧怪物的方法。”

人魚族長最先反應過來:“是什麽?”要知道,如果迷霧期真的就要來了的話,阮奕依此刻的答案關系着他們全族的生死。原本已經有些絕望的他,在聽到阮奕依說有辦法後,終于才感到了一線生機。

沒多久,勞埃德就聽見了阮奕依的答複,他看向少年的眼睛,發現對方的眼神認真且坦率,沒有一絲退卻之意。

只聽阮奕依說道:“他們怕火焰。”

“我們要盡可能想辦法多生點火,好在迷霧期抵擋住他們的襲擊。”

說完後的阮奕依看向了面前的族長,發現對方的眼神從複雜逐漸變得堅定:

“好,我知道了。”

接着勞埃德很快轉過身,看向身後的人魚族士兵:“去通知所有人等會去祭壇。”說完後,勞埃德看向了身前的阮奕依:“孩子,你跟我來。”

阮奕依看向村長的方向後,很快點了點頭。接着他忍不住看向身旁的伊得,這時候阮奕依才發現,伊得的視線一直在他身上。沒多久,他聽見了自己弟弟對族長說道:

“我和伊依一起。”

族長勞埃德很快道:“好,你們一起過來吧。”

在和伊得的視線交彙後,接收到伊得肯定的視線與話語的阮奕依,心中一陣安心的同時也點了點頭:“嗯。”

...

他們是最先到達祭壇的人,原本和他們在一塊的那些人魚士兵都忙着将人都召集過來,所以并沒有和他們一塊到這裏。

阮奕依和伊得還有族長站在祭壇這邊。看着族長勞埃德的身影,阮奕依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之前的記憶。他被當作祭品祭祀的時間其實距離現在并沒有相隔多久,只是現在的情況已經完全轉變了,他們要一起合力抵抗即将到來的危險。

想到這,阮奕依剛想問族長勞埃德想要怎麽安排,卻突然聽到對方此時開口道:“孩子,對不起。”

阮奕依聞言不禁有些錯愕地擡眼望向族長,卻發現對方的臉上已然滿是愧疚:“你被選擇成為祭品,還願意回來告訴我們這麽重要的消息,你是個好孩子。”

看着族長衰老且悲傷的眼睛,再想起這個老人無奈痛苦下犧牲掉的一對兒女,阮奕依心中也生不出什麽責怪。痛苦的不只是他和伊得,因為祭祀這件事受到傷害的有很多族人,而這一切并不被任何人所希望。

“沒事的。”阮奕依看向面前自責不已的族長,深知對方也因為祭祀這件事痛苦着。

勞埃德眼神定定的,似乎在回憶着什麽,幾秒後他看向了阮奕依:“伊依,你入海後沒有遇到過‘它’嗎。”

聽完族長的話後,阮奕依先是頓了頓,但很快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只是知道了該如何對抗迷霧的方法。”

說完阮奕依有些緊張地看向人魚族長,可對方卻很快點了點頭:“好。”

阮奕依卻有些錯愕,他本以為勞埃德會問他是怎麽找到方法的,可沒想到勞埃德并沒有開口,仿佛很信任他,并沒有覺得他會撒謊。

就在阮奕依有些遲疑且困惑的這會,族人們紛紛來到了祭壇,看到阮奕依站在這的他們,表情反應沒有一個不驚愕的,和負責看守的人魚族士兵看到阮奕依時的反應幾乎一模一樣。

很快,人群中就出現了有些恐慌的小聲議論,就在阮奕依察覺到那些議論聲的這會,他的手突然被輕輕碰了碰。阮奕依擡眼,發現是伊得對自己伸出的手。

“沒事的。”

阮奕依聽見了伊得這樣輕聲說道。

在昨天痛苦的分別後,原本別扭的弟弟突然變得無比坦率,但阮奕依卻并沒有感到不習慣,反而覺得陣陣溫暖:“好。”他忍不住露出一個淺笑,接着對伊得點了點頭。

比起原先的緊張與不安,此時的阮奕依心情輕松了些,很快,只聽勞埃德用自己的手杖在地上用力敲擊了一瞬,發出了沉悶但清楚的一聲響動:

“安靜下來。”

原本發出着恐慌議論的人群,很快就肅靜了下來,但大家的眼睛都還在不安地盯着阮奕依的方向,顯然都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們害怕的不是阮奕依,而是害怕祭品沒被接受這件事背後代表的東西——災厄可能要來臨了。

此時惶惶的人群,在一片寂靜聲中,聽到自己族長的聲音響起。

勞埃德用自己蒼老但帶着威嚴的聲音,和大家解釋了眼前的狀況。

聽到迷霧要再次來臨的衆人,先是感到震驚和恐慌,有幾個見識過迷霧的厲害的老人,竟生生昏了過去;還有幾個年紀不大但是有十年前那場迷霧的記憶的族人,臉上也紛紛露出驚恐神色;還有幾個年紀不足十歲的小孩,拉着自己的父母詢問迷霧期是什麽。

族人們平時都不願提起十年前的苦痛記憶,他們失去了太多族人與至親,所以也不願告訴自己的孩子那慘痛的過去,可沒想到,它還是來了。

一時間場上亂成了一團,恐慌的讨論聲充斥了整個祭壇。

“安靜!”

在這時,人魚族長用自己的手杖在地上再次用力敲擊了一下,人群再次慢慢安靜了下來,但人們的眼神顯然更加恐慌了。

面對遭受了太多苦難的族人們此時絕望的視線,勞埃德的心中也不禁陣陣發緊。但身為族長,他必須振作起精神,很快,他和面前的族人們解釋着眼前的情況,:

“伊依知道了對抗迷霧怪物的方法,并将它帶回來告訴我們。”

在勞埃德說完後,人們的眼神更加驚愕了,他們不禁紛紛再次議論了起來。

人群中為首的奧登大叔面露慶幸:“還好,還有辦法!”

幾個年紀與伊得和阮奕依相近的少年,也紛紛讨論起來:“還好伊依回來了,不然我們根本就不知道迷霧期要來了。”

“不知道會是什麽辦法。”

“不知道以後還會有祭祀嗎,再過一兩次就應該輪到我家了..”

而就在人們紛紛議論着的時候,一個一頭綠發的中年男人突然站了出來,面色帶着不确信的同時又有些陰沉:“為什麽這麽祭品只有他活了下來?”

“也說不出是怎麽發現的。”

“迷霧不會就是他逃跑所引起的吧?因為害怕而逃走,因此觸怒了邪神,所以降臨了迷霧當作給我們的懲罰!什麽對抗的方法,只是他編出來糊弄我們的謊話罷了,最後我們還是都得死!”

男人的聲音讓場上一下安靜了下來,大家不禁錯愕地望向了突然出聲的他。

而沒等多久,人魚族長的聲音赫然響起,雖然嘶啞但相當有力:“閉上你的嘴!”

年長的族長沒了往日的溫和,此時的眼神滿是威嚴:“誰再說出這樣擾亂人心的話,就給我滾出村子。”

此時,幾個與伊得還有阮奕依相熟識的年輕聲音響了起來:

“我相信伊依,他不會是臨陣脫逃還編出謊話的人。”

“大家快努力準備起來吧,如果真的有辦法的話,這次說不定能夠一起安全渡過難關。”

人群中為首的奧登看了會不遠處的伊得和阮奕依,幾秒後也點了點頭:“我也相信伊依和伊得是誠實的孩子。”

勞埃德看向了面前的族人們:“對抗迷霧的方法,是要用火焰。”

“還有三天,最後的三天,所有人都努力籌備起來,只要不想死,我們就不能放棄,要和那些怪物抗争到底!”

“熟悉市集的人迅速去城鎮上采辦火把和木炭,其餘人全力在附近的林子裏弄來木柴。”勞埃德皺眉分配着任務,時間已經緊張起來了:

“采辦的資金越多越好。”他已經準備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背水一戰,在這場堵上族人性命的博弈下,錢財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此時,許多族人紛紛表示自己也要提供采辦的資金。

一向負責去市集采辦的奧登大叔,此時喊上了幾個也對城鎮熟門熟路的族人:“我們等會就立刻出發。”

氣氛已然緊張起來,有幾個人已經準備好立刻就去多砍些木柴。他們幾乎是在和死亡賽跑。

看着信任自己且努力做起準備來的族人們,阮奕依心頭安定了許多,但也沒有放松,準備和大家一起面對接下來的風雨。

雖然來的時間并不長,可面對友善且信任自己的族人們,阮奕依知道,自己絕不能袖手旁觀。而且幫他們也是在幫他自己,他也有必須要安全度過迷霧期的任務,大家一起準備起來肯定能更快更好。

在聽到奧登大叔的話後,阮奕依看向了他:“我們和您一起去市集吧。”說完他看向了伊得:“那天我們攢到的金幣還沒有用。”

伊得:“我等會去拿,馬上就可以出發。”

阮奕依很快點點頭,卻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包,發現裏面還有許多顆漂亮圓潤的稀有珍珠。不過阮奕依知道自己現在最好不要直接說出來,等會去集市上拜托伊得幫他把這些換成金幣才比較好。

還好有這些珍珠,這樣就可以有錢籌措更多的物資了。

阮奕依心裏有些輕松的想道。

很快,阮奕依和伊得就準備和奧登大叔他們一起趕緊去市集。族人們也在勞埃德的指示下紛紛四散,開始盡自己所能地準備了起來。

而就在阮奕依準備離開的這會,他聽見了身後的族長的聲音:“謝謝你,孩子。”

阮奕依不禁轉過身,在對上勞埃德的視線後他不禁道:“不,也要感謝您願意相信原本身份是祭品的我的話。”而不是認為我是一個因為害怕而逃走的人。

而人魚族長卻搖了搖頭:“你的身份是人魚族的族人,你的善良和責任感值得我們所有人的信任。”

聽着老人有力的話語,阮奕依的心頭不禁一動,就在他愣住的這一瞬,他聽見勞埃德的聲音再次響起:“去吧,讓我們一起同它抗争到底。”

“這一次,不論結果如何,都不作任何妥協。”勞埃德眼底透出悲傷的同時也透着拼死的決心。

“好。”阮奕依很快點點頭,眼神也不禁變得堅定:“我們一起抗争到底。”

說完後,和勞埃德告別了的阮奕依,走上前,靠近原本在那等着自己的伊得,兩人邊說着話,邊朝奧登大叔他們的方向走去。

看着要去市集的幾人此時逐漸遠去的背影,一個負責守衛的人魚族士兵,忍不住對面的族長道:“為什麽您如此相信他呢。”

勞埃德看着幾人的背影,不禁搖了搖頭:“我親手給伊依畫上的圖騰,如果邪神真的想要接受這一份祭品,那麽他只要進入了海水裏就再也無法逃脫。”

“而且就算是逃出來的,他也完全可以直接逃走,為什麽還要冒着被抓回去的風險來告訴我們迷霧期即将到來的消息。”

“伊依和伊得都是好孩子,不可能為了活着而編出這樣的謊話。”說到這,勞埃德的聲音透着一絲幾不可察疲憊:

“努力準備起來吧。”

“接下來的會是一場惡仗。”

聞言心裏已經了然的人魚族士兵忙點了點頭:“好。”他轉過身,迅速地走向了其他人所在的方向,想要去幫忙。

在身旁的人魚族士兵都走掉後,勞埃德伸出手,神色有些苦澀地摸了摸自己手杖上鑲嵌着的珊瑚碎塊。那是他的兒女留下的最後遺物,挂在脖子上的珊瑚墜子在他們被海水沉沒後遺留了下來,被勞埃德鑲嵌在了這個和自己寸步不離的手杖上。

可就算這樣,失去兒女的悲怆還是無時無刻不湧現在他的心頭。

十年前,海底響起那陣靡靡古吟問他們索要年輕的人魚族人,否則就要讓他們全族覆滅的時候,身為族長的他毫無辦法。

結果,他的大兒子喬恩為了族人們的生命,竟一下跳入了海裏。

勞埃德那一晚瞬間蒼老了許多,可就算再痛苦,他也沒有攔住自己的兒子——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他的妻子和他的心,在那瞬間就已經徹底碎裂。

之後,人魚族竟真的迎來了太平的一年。

可就當大家以為一切都好起來了的時候,那陣恐怖的古吟聲再次在他們每個人的耳邊響起。

“每年都要獻祭一個年輕的人魚族過來。”

“否則你們全部都要死。”

第二年,去的人是他最珍愛的女兒。

按照指示調制出特殊的綠草汁,然後再身上繪制出深綠色的圖騰,最後看着她跳入海裏,純白色的魚尾在拍來的一陣浪花下消失在深海之中。

這一切都是由他這個族長親手來做。

勞埃德有時候覺得,自己的靈魂應該早就死掉了,在他的兒女全部跳入深海獻祭掉的那一刻,他所有的希望與榮光也徹底被深海吞沒,原本是他們賴以生存的家園的深海,此刻已經成為了一座冰冷的,毫無希望的墳墓,埋葬着無數的悲怆與絕望。

再之後的幾年,聽着耳邊按時到來的恐怖低吟,他們不得不供奉起了“神”。其餘的族人看着族長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悲痛之餘,也不得不紛紛做出犧牲,以保全其他族人的性命。

按照公平起見,每年的祭品出自誰家都是由勞埃德占蔔決定的,但其實不管選到誰,他的內心都和失去自己子女時一樣苦痛。那都是他本就悲慘的族人們,被迫離開家園後還要遭受如此絕望的事情。

所以勞埃德可以理解伊依想要代替自己的弟弟成為祭品的心情,雖然心中感到悲傷和

如果可以,他絕對願意代替自己的兒女去死。

而現在,想着成功活着回來的伊依,勞埃德不禁摸着自己的紅珊瑚手杖,眼角留下淚水。心中早已熄滅的希望此刻微弱地再次燃起,卻再次帶來無邊的思念與痛苦。

這個年邁的老人忍不住在心中呼喚起自己一對兒女的名字:

喬恩,辛西娅..你們都還活着嗎?

...

另一邊,要去市集上籌備的阮奕依和伊得他們,此時已經到了市鎮上。

奧登大叔和其餘幾人要去拉個貨車,阮奕依和伊得則是先去看看哪有木炭賣。

而就在阮奕依和伊得并肩經過一家旅館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一道目光突然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阮奕依知道,自己的任務除了要在迷霧期間在瓦基鎮籌措好物資,還要在那之前收集滿40顆稀有珍珠。已經收集了32顆的他現在還差8顆,如果不完成的話,系統當時提醒了會有相應的懲罰。

可現在的阮奕依的确又沒有時間。

而且蘭也說了,暫時不能去找他。想到這,阮奕依不禁有些苦惱:這該怎麽辦呢。

要不就放棄這個任務吧,先和大家平安度過迷霧期再說,至于懲罰..戀愛游戲的懲罰應該不會很可怕吧?

這樣想着的阮奕依,打算暫時将收集珍珠的事情放到一邊,而就在此時,他突然聽見了自己的上方傳來了一陣響動。

阮奕依不禁擡頭望向自己的上方,卻什麽都沒有看見。他不禁有些困惑地轉過頭,想要和身旁的伊得說些什麽。

一旁的伊得此刻像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很快就對他輕聲問道:“怎麽了?”

阮奕依剛想說什麽,卻發現面前有幾個人正神色有些古怪地盯着他們。

“小心點。”意識到周圍有些不對勁的他不禁對伊得開口提醒道。

伊得也很快注意到了路上有幾人那奇怪的視線,和上次來市集的時候所遇到的一樣。

他們似乎又被盯上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伊得不禁皺了皺眉,他拉住身旁的阮奕依的手,接着低聲道:“我們走這邊。”

很快,兩人從街道的大路上繞了出去,開始在旁邊的幾條暗巷裏穿梭。過了一會後,察覺到身後似乎沒有人了的兩人稍微松了口氣。

接着,甩開身後幾人的阮奕依和伊得,準備繼續尋找賣木炭和火油的地方。

...

另一邊的靳子睿處,他早已在暗處潛伏了許久,時刻觀察着阮奕依的一舉一動。

在來的時候,他就已經在心裏警告自己:

那個人魚只是一個NPC而已,沒必要有別的想法,到時候直接逼他說出人魚村落的位置就行。

經歷過兩個副本的兇險的靳子睿明白,在這危險的世界裏一刻都不能放松警惕,稍微松懈的代價就可能是被随時可能到來的黑暗徹底撕碎。

別犯蠢。

神色冷漠的靳子睿在心裏暗暗發狠。

而就算之前做了如此多的心理準備,在再次看見阮奕依的瞬間,靳子睿的心髒還是不禁微顫了一瞬。

人魚少年鮮活靈動的表情和姿态完全不是一個NPC該有的,他所熟悉的淡藍色鱗片在少年的臉頰處閃着淡淡的漂亮光澤,澄澈的雙眸裏沒有一絲雜質,正認真地看着身邊人說着雙眸,微粉的嘴唇張張合合,不禁讓人很想知道他到底在和身旁人說着什麽。

靳子睿的眸色微黯,視線卻不由自主地再次被阮奕依全部吸引了去。

而此時正在和伊得并肩走着的阮奕依,說話的同時,忍不住擡眼再次望向上空,卻依舊什麽都沒有看見。

難道是我想多了嗎?總感覺有些怪怪的阮奕依,在确認了好幾遍都沒有發現什麽異常後,心中不禁這樣想道。

然而,就在他和伊得即将要走出暗巷的時候,他突然發現身旁的伊得突然神色一變,接着竟緩緩倒了下來。

阮奕依吓了一跳,他忙扶住了身旁的伊得,剛想要問伊得怎麽了,自己卻在此時也瞬間感受到了一陣昏沉:“......”

疲困的感覺來得如此突然,讓人根本來不及抵抗,很快,懷裏還扶着伊得的阮奕依,自己也徹底暈了過去。

沒多久,在暗處使用了高級催眠藥水的靳子睿,從上空利落地跳了下來。

在扔開靠在阮奕依身上的伊得後,他伸出手,将昏迷了的人魚族少年抱在懷裏,并往另外的一個方向走去。

...

不知道過了多久。

阮奕依暈暈沉沉地醒了過來,眼皮都有些睜不開。

很快就意識到自己是被人迷暈的阮奕依,心中着急的同時,很快就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有些不自然的炙熱。

難道是因為那個催眠藥的作用嗎?

心中困惑的阮奕依,感受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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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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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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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