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死亡之海
阮奕依轉過頭, 卻看清自己身後那個人影的瞬間,不禁愣在了原地。
居然是他的弟弟伊得。
可伊得現在不應該在人魚村落裏嗎,難道..他竟然一路找自己找到了王城這裏?
就在阮奕依茫然并很快感到愧疚的這會, 他面前的伊得忽然表情難過地對他道:“哥哥, 你是丢下我了嗎。”
阮奕依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是的,我..”
誰知伊得卻迅速道:“哥哥, 和我回去好不好。”
帶着哭腔的聲音讓阮奕依不禁擡眼看向伊得, 卻發現對方的眼眶早就紅了:“你就留了一封信, 也沒有說什麽時候會回來。”
“別和他呆在一塊了,和我回家好不好。”
看着自己弟弟臉頰上不斷滑落的淚水,原本就隐約感到一絲愧意的阮奕依心痛的同時不禁對面前的伊得伸出手:“別哭了。”
“是哥哥不好。”
或許他不該只給伊得留下一封信,就離開這麽久。伊得是他無比在意的人, 只是他要是當面和伊得說自己要離開的話, 伊得肯定不會讓他走,所以他才會只留下了一封信。
可看着此刻眼前悲傷失落的弟弟, 意識到對方一直尋找自己尋到王城的阮奕依不禁一陣心軟, 愧疚感不可控地在心頭湧起。
而就在阮奕依對面前的伊得伸出手, 想要拂去對方臉上淚水的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另一只手被更緊地用力握住。
好像是蘭..原本就牽在一起的手, 卻在此刻變得更緊,似乎是想要用力留住他。
可就在阮奕依心中察覺到一絲異樣的時候,他面前的伊得卻突然消失不見, 緊接着不等他反應,四周就已變得一片黑暗。
他忙轉過頭, 可卻再看不到蘭的身影, 兩人原本緊握着的手, 此刻已被松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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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阮奕依彷徨的此刻, 他突然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一頭金發的勇者猛地朝他的方向撲來,并用力對他伸出了手:“伊依!”
“抓住我!”
阮奕依下意識用力握住了傑羅爾德的手,但還沒等他弄明白眼前的情況,就因為感到一陣眩暈而徹底昏了過去。
...
阮奕依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依舊被困在那無邊黑暗之中,而傑羅爾德就在他的旁邊,并正望着他。
就在醒來的阮奕依面對眼前的情況感到茫然且錯愕的時候,他聽見了身旁金發勇者的聲音響起:
“你醒了。”原本一直熱情開朗的勇者,此時臉上的表情卻是少有的低落:“對不起,最後沒能把你救出去。”
阮奕依這才回憶起自己記憶裏的最後一幕,是在一片陡然降臨的黑暗中看到了傑羅爾德的身影,以及對方對自己伸出的手。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感到自己的頭有些微疼的阮奕依,不禁在看向面前的金發勇者後問出了心中的困惑。
自己不是遇到了來找自己的伊得,然後怎麽突然四周都黑了起來,還和蘭走散了。而最後抓住傑羅爾德伸來的手的他,現在突然被和傑羅爾德一起關在了這。
四周都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什麽。阮奕依伸出手去觸摸,卻什麽都沒有摸到,只有虛無的混沌黑暗在他們周圍環繞。就在阮奕依對眼前的情況感到困惑的此時,他聽見了金發勇者的聲音:
“剛剛的那個人不是你的弟弟,而是影教會的教徒們所使用的巫術。”
“我們現在被困在他們創造出的結界裏了,一旦進來就很難逃出去,外面的人也很難找到這裏。”
阮奕依聞言不禁有些錯愕:“巫術?”
傑羅爾德點了點頭,在看向面前的人魚族少年後道:“其實,我們的遇見不是偶然。”
很快,有些愕然的阮奕依,聽着傑羅爾德慢慢說起了之前的事情。
“我原來是個勇者,後來因為信仰加入了光明教會,成為了光明教會的一名騎士。”
“有天,教會給我派了個任務,讓我去找原本生活在海裏的人魚族,我在海邊的暗處蹲守了很久,結果根本沒看見什麽人魚,直到那天晚上,從城鎮來到海邊的我,本來以為要再次一無所獲,結果卻在夜色裏看見了坐在礁石上的你。”
說着說着,傑羅爾德的臉頰竟有些微燙,還好現在他和阮奕依所在的這個空間幾乎一片黑暗,所以阮奕依應該察覺不到他臉上的熱意:
“咳。”陷入了某些回憶之中的傑羅爾德咳嗽了一聲,在調整了一下情緒後接着說了起來:“然後..那天我回去後,和教會說了遇到了人魚,他們就讓我過來繼續找到你,并給了我一封信,讓我必要的時候可以把它給你們的族長當作證明。
阮奕依聽到這很快點點頭:“我知道,你那會和我說過,教會是想讓你來幫我們渡過難關的。”
誰知傑羅爾德卻搖了搖頭:“不,其實那不是真相。”
阮奕依聞言不禁一怔:“那是因為什麽?”
傑羅爾德看着四周的黑暗,心頭不禁湧起無力感:“其實十年前的那場大霧,很有可能是人為的。”
金發勇者的話讓阮奕依不敢置信道:“什麽?!”
造成人魚族死傷無數的那場人間煉獄,居然是有人故意為之的?
“可是為什麽..”無法想明白原因的阮奕依,不禁怔怔地看向了傑羅爾德,想要知道問題的答案。
只聽此時的傑羅爾德開口道:“我所在的光明教會和影教會本就是對立的,而在那時候,得知了那場大霧的光明教會發現了那濃霧很像影教會的高級巫術。”
“而且他們發現了影教會的人在那時候和黑市的人來往密切。”
“但是因為沒有足夠的證據,我們的教會只能暗中調查,并努力想要找到還活着的人魚族,然後從影教會手裏保護好你們。”
聽到這,阮奕依不禁問道:“可為什麽在這之前人魚族的人從來沒有遇到過你們呢。”
傑羅爾德很快道:“因為在那之後你們小心了起來,深居簡出,就算偶爾來海邊,回去的途中也會很小心,提防着有人跟蹤,所以不只是影教會,我們的人也許久沒有找到你們究竟在哪。”
原來是這樣。聽完傑羅爾德話的阮奕依,的确想起,從海邊回人魚村落的時候的确要經過一條隐蔽且不好走的路,不是認識路的人魚族的話,很容易在那片密林中直接迷失。
“但在我終于找到了你們,并和光明教會彙報的時候,我們發現,影教會的人不知怎麽也知道了你們的所在地,而且還似乎重新召集了人,往你們所在的方向趕來。”
“為了避免驚擾到他們,讓他們意識到光明教會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為,并且最好不要讓人魚族的你們感到恐慌,所以教會派了原本就見過人魚族的我過來幫助你們,并收集影教會使用巫術殘害人魚族的證據。”
“結果沒想到他們會那麽快再次使用那麽大型的巫術,這次甚至還将大霧直接召集到了岸上。”
聽到這,阮奕依的心髒已經止不住地震顫了起來:那場讓所有人魚族無比恐懼的大霧,居然真的是人為..
那海底邪神帶來大霧的傳說就是假的,可為什麽族人們都說聽見了邪神每年索要祭祀的聲音呢?
內心震驚且困惑的阮奕依,在許久後,不禁對面前的傑羅爾德喃喃開口道:“可他們,為什麽要那樣做呢?”
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才導致這群人非要對人魚族痛下殺手。
只見傑羅爾德微微搖了搖頭:“我還不知道真正的原因。在我将自己在迷霧期見到的怪物以及迷霧的情況回來告訴光明教會後,教會給了我一條線索,讓我來黑市看看影教會最近到底在這裏幹什麽勾當。”
“可我剛潛伏在這沒多久,就遇到了你。不過..”說到這傑羅爾德不禁頓了頓,眼神朝一旁望了去:“因為你旁邊還有另外一個人,我就沒有立刻上前和你打招呼。”
在黑市突然看見阮奕依的瞬間,傑羅爾德先是詫異,但在看到救了自己好幾次的人魚族少年後,他心中的欣喜很快就滿溢了出來。而正當心情一下明朗起來的傑羅爾德想要和阮奕依打招呼的時候,他發現了阮奕依身旁站着的陌生但容貌俊朗的高大男人。
想到這,此時微微感到有些尴尬與失落的傑羅爾德,緩和了一下內心的情緒突然翻湧的情緒後,再次看向了阮奕依:“結果就發現影教會的人突然看向你并使用了巫術,我想上前拉住你,可還是沒能把你救出來。”
突如其來的龐大信息量,讓阮奕依的思緒不禁不斷翻湧。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影教會的人又要設下濃霧來滅殺人魚族,而濃霧真的不是邪神所帶來的嗎?
但很快,聯想到自己的支線任務內容的阮奕依,卻很快有了一個想法:任務讓我弄清楚王城中的兩股勢力與自己鲛人身份的關系,因為這是順利通關的關鍵..
難道影教會和黑市設下濃霧的原因,和我的鲛人身份有關?而光明教會或許也知道着什麽,所以才會一直暗中派人觀察和保護着。
而就在阮奕依思索着的此時,他突然聽見了自己的系統提示音響起:
【恭喜您弄清楚了王城中的兩股勢力與自己鲛人身份的關系,順利完成了支線任務三。您離通關更近一步啦,這是獎勵您的十顆稀有珍珠~】
【檢測到稀有珍珠增加了10顆,現在珍珠的收集進度為75/99,請繼續加油哦~】
聽到系統提示音後的阮奕依,意識到自己的猜想被證實後,不禁更加認真地繼續思考起了事情背後的真相。
而此時被巫術困在虛無混沌中的阮奕依和傑羅爾德,都沒法知道外界都發生了些什麽。
黑市中出現的影教會巫師,在剛剛抓到阮奕依的時候,意識到自己活捉了一條人魚的他,不禁轉身就朝着黑市的最深處走去,心裏帶着難言的喜悅。
雖然這條不太可能就會是克萊老爺想要的那條,但是克萊也喜歡收集普通的人魚的器官,在內陸的王城遇到一條人魚簡直是太不容易了。
想到這,巫師忙轉身繼續朝黑市最深處的克萊的店鋪走去,希望對方能夠高價收購自己手裏的這條人魚,或者是用重要的情報和他們進行交換。
這幾次他們為了給克萊搞到想要的那條人魚,已經損失了太多的人手,此次正好還能去和奧登交涉一番,弄清楚之後到底都該怎麽做。
可就在巫師轉身匆忙往克萊的店裏走去的時候,走到門口處的他,卻發現克萊的店裏早已不複往日模樣,所有東西都被通通砸爛在了地上,一地淩亂的同時,永遠都是一堆人伺候着的“黑市大老爺”克萊的臉,此時正被一個人狠狠踩在腳底下。
巫師在慌亂中擡頭看了眼,卻對上了對方滿是冰冷殺意的墨色眼眸。
...
迷霧期結束的時候,沒有怎麽受傷的靳子睿遇到了曾經合作過的缪元偉和宋嚴飛。
身上被層層包紮的宋嚴飛顯然傷勢非常嚴重,缪元偉身上也布滿了傷口。很快缪元偉就和他說,他們準備放棄這個副本了。
“大飛的傷實在有些重,恢複藥水完全不起作用,我們要先去等待室休息了。”缪元偉有些憂愁地皺了皺眉,接着将手裏的一些恢複藥物扔給了靳子睿:“這些給你吧,如果你能活下來的話,下個副本再見吧。”
靳子睿看着手裏的恢複藥水,不禁浮現出了淡淡的思緒:
雖然不知道缪元偉和宋嚴飛是因為什麽而參加這場生死游戲的,但看這兩人如此拼命的樣子,應該和他來這的原因不同。
他來參加這場賭上性命的無限游戲,并不是因為正渴求着什麽,反而是因為沒有什麽渴求,所以才會進入這個游戲,每日行屍走肉般在末世活着的他,想要在這尋求一些活着的意義。
經歷完前兩個副本的靳子睿其實并不滿意,甚至有了隐約要退出的想法:雖然足夠血腥恐怖,可是在獎勵并不特別吸引他的前提下,比起其餘那些狂熱瘋狂的玩家,他實在是沒有什麽玩下去的動力,而且兩次他都沒有通關的跡象。
靳子睿感覺有些無聊了。
本打算在第三個副本稍微逛一逛就幹脆退出游戲離開,可讓靳子睿沒有想到的是,自己會在這裏遇到一個讓自己感到無比特殊的人。
對方甚至還是個NPC。
似乎沒有那麽地無聊。靳子睿的眼眸掀起了一陣波瀾。
可就在靳子睿沖破了自己內心中“他只是個NPC”的想法,并意識到自己沉寂許久的內心突發的悸動時,卻發現那個人魚族少年似乎并不想和自己待在一塊。
而當系統發布出新的支線任務二,讓他成功找到本次副本的關鍵NPC的時候,靳子睿心頭猛地一動。
不知為何,他冥冥中總覺得,這個關鍵的特殊NPC,就是那個人魚族少年。
沒多久,靳子睿和其他的一些玩家一樣,很快根據系統提示的定位來到了王城。
只是一路跟到黑市後,系統的定位卻像是暫時被屏蔽了一樣不再繼續更新,只模糊地顯示了一個大概在黑市的位置。
在進入黑市後,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錯過了,靳子睿并沒有在光線陰暗的黑市裏發現阮奕依的蹤跡,反而看到了幾個行蹤可疑,眼神不停四處掃動的人,一看就是也來找特殊NPC的玩家。
最後,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再次見到阮奕依的靳子睿,不禁懷着略微緊張且期待的心情一路往裏走去,很快他就看到了黑市最深處的一家店。
在走進這家看起來最大的黑市店鋪後,看到什麽後的靳子睿卻忍不住猛地皺起了自己的眉。
只見店內四處坐落着讓人叫不上名字的稀奇藏品,可最顯目的,還是中間灌滿了福爾馬林液的展品櫃,而裏面浸泡着的,竟然是一只人魚标本。
最詭異的是,那人魚标本的頭早已被割去,只剩下身體和魚尾在福爾馬林中靜靜地浸泡着。
而那魚尾,是靳子睿無比熟悉的淺藍色。
此時,靳子睿系統上的定位突然再次淡淡地閃爍了起來,而确切位置,竟然就在他的身旁。
無邊的怒意和不敢置信的情感登時從靳子睿的心頭猛地湧現了出來,原本墨色的眼眸也不禁發紅了起來,他想要毀掉這裏的一切!
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麽東西在靳子睿的身體裏激發覺醒,他殺紅了眼。
而就在他殺光來阻攔自己的打手,并将店主人踩在腳底,想要将自己的刀狠狠插進對方的腦門,然後将他也做成标本挂在牆上的時候,靳子睿突然聽到了自己身後傳來一陣響動。
穿着黑袍的巫師錯愕地看着克萊店裏的慘狀,并不小心和踩着克萊的那個暴徒對視了一瞬。
臉頰處滿是鮮血的靳子睿,用冰冷嗜殺的眼神望向了前來的黑袍男人,所殺掉的人的新鮮血液從他的下巴緩緩滴落,而他翻湧着恨意的黑色眼眸裏,仿佛在思索着該怎麽再弄死面前前來打擾自己的這個人。
那一瞬間,黑袍巫師感覺自己仿佛看到了來自地獄的使者。
要知道,克萊這有着黑市最強的武力,可居然都被眼前這個男人獨自擊垮了。想到這,巫師不禁一陣膽寒,他再也管不了被靳子睿踩着的克萊,而是慌忙地轉過身并拼命地跑出了一段距離,想要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而在跑了沒多久後,他就看見了更深更恐怖的黑暗。
仿佛是從深淵裏傳來的古吟緩緩傳到了他的耳邊,是能夠将人的靈魂直接擊潰的聲音:
“把他還給我。”
黑袍巫師有些驚恐地擡起眼,卻發現自己的那些同夥竟全部慘死在了四周,身上獅頭蛇身的圖案早已變得破碎不堪,鮮血不斷從他們身上流下,在黑市的地面上逐漸彙聚成了一條腥臭的血河。
早已看不清面容的血肉模糊的屍塊上,只能模糊看到眼球絕望地望着天空的方向,仿佛是完全沒有料到自己會這麽快就死去。
接連被這樣的畫面沖擊着內心的巫師,此時內心早已顫抖不已,雙腿發軟的他,甚至想要直接跪坐下來。
前有狼後有虎的他,意識到自己完全不是這些人的對手,最終他已經完全決定要求饒。
淚水在巫師的臉上肆意流淌着,他的眼睛裏是最原始的敬畏與恐懼:“我..”
可還沒等他說完,他面前站着的那個原本容貌俊朗的黑發男人,血紅的眼眸卻突然一暗,接着這個巫師看到了讓他直接癱軟到了地上的一幕:
俊朗的男人一下竟變成了最恐怖詭異的生物,在登時龐大了無數倍的身形下,滿是狂躁的猩紅的眼眸死死地盯向了他,而從那詭異生物身上延伸出來的無數黑色腕足此刻直接将他卷起到了眼前。
在男人發生異變後,黑市裏瞬間亂成了一團,瘋狂往黑市外逃去的人中有許多追蹤至此的玩家。
驚恐地往外奔逃的他們,死都沒能想明白,為什麽聊天室裏流傳着的那個在深海出現的怪物,此時竟會出現在王城的黑市之中!!
死亡的恐懼籠罩在了每一個人的心頭,一時間黑市裏驚叫聲不斷,根本沒人能夠在面對如此龐然可怖的怪物的時候還能冷靜下來。
此時,被迫和那雙猩紅眼睛對視的巫師,在聽到耳邊傳來的一陣忙音後,原本滿是驚恐的眼神登時滞澀了起來,似乎是被什麽東西徹底吸引了注意力,雙眼空洞的同時,嘴裏卻忍不住不停虔誠地一遍遍重複着讓人毛骨悚然的話語:
“神,是神,神來到了這裏..”
而就在神志不清的巫師喃喃低語的此刻,他的腦袋卻瞬間被另一只升上來的觸手一下握住,下一秒,他的腦袋就被狠狠扯了下來,并有力地扔到了一邊。
伴随着腦袋滾落到一邊的污血裏,尚有最後一絲知覺的腦袋,突然眨了眨眼,接着露出了一個讓人發寒的滿足微笑來,仿佛窺見了深淵中的真理。
但沒幾秒,那顆腦袋突然劇烈抽搐了起來,連同被扔到遠處的身體一起。很快,抽搐着的那顆頭顱就被龐然生物用黑色的腕足一下用力踩爆。
被困在困境中,且與傑羅爾德意識一同變得模糊的阮奕依,并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來的。那無邊的黑暗困境似乎可以吸收他和傑羅爾德的生命力,很快他和傑羅爾德就一起昏死了過去。
阮奕依只模糊地記得,在原本的無邊黑暗中,突然亮起了一束無比明亮的光,接着他就被熟悉的黑色腕足帶了出去。
意識不清楚的他那時候還是聞到了一股明顯的血腥味,只是感受到蘭熟悉氣息的他并沒有害怕。
最後阮奕依還記得自己似乎看見了傑羅爾德和靳子睿的身影,只是接着被蘭帶走的他,并沒有再記得之後的事情了,只記得蘭用那溫暖柔軟的黑色腕足輕輕托着自己,似乎正在把自己帶往安全的地方。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疲憊的緣故,阮奕依只覺得自己的眼皮沉重得根本睜不開,很快他就靠在蘭的腕足上沉沉睡了去。
然而隐約中,阮奕依卻又看到了一個讓他心裏不禁一怔的畫面,但沒等想多久,他很快就再次昏睡了過去。
這時候,終于重新抱住阮奕依的蘭,在看了眼熟睡着的阮奕依後,他并沒有變回原來的樣子,而是用自己猩紅的眼睛朝靳子睿還有傑羅爾德的方向看了眼。
從昏死中慢慢蘇醒了過來的傑羅爾德,縱使之前是勇者,但他也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龐然且恐怖的怪物,他在一陣震撼帶來的失語後,很快意識到阮奕依在對方手裏,克服了內心恐懼的勇者,想要咬牙上前與這個怪物戰鬥。
而此時的靳子睿,在看到怪物觸腕上的人魚族少年後,心中才意識到,原來他在意的那個NPC并沒有死。
可和身旁的金發勇者不同,靳子睿在看到怪物的瞬間,心底第一時間湧起的并不是恐懼,反而是一種詭異的熟悉感。
然而,就在靳子睿愣神的這一瞬,那猩紅的眼睛只是冷冷地看了他和傑羅爾德一眼。
還不等靳子睿做出反應,那個怪物很快就離開了這裏,似乎不想多看他們一眼。
蘭知道這些人是什麽東西,但他并不想在這些人身上浪費任何的時間。蘭垂下血紅的眼睛,在看了眼自己腕足上繼續昏睡着的阮奕依後,他沒有打算再繼續呆在王城。
只是在離開前,他還有件事情要做。
...
幾天後的王城內。
所有人都惶惶了起來,不知道從哪來的恐怖怪物襲擊了這裏,将黑市與暗教會的教堂全部摧毀殆盡。屍體遍布在黑市和教堂的各處,就算有僥幸活下來的幸存者,也都和失了心智一樣,雙眼發紅地和每一個人大喊着:
“神,是神降臨了!”
但這些精神陷入癫狂的人卻又都會很快死去,搞得本就人心惶惶的城民們對這些瘋了的人避之不及。
一天之內,暗巫師和黑市的人均死傷慘重,甚至有人說,留在王城的暗巫師就沒有一個還活着的。
這讓有許多人不禁開始悄悄議論,說這或許是一場懲罰,或是蓄謀已久的報複。
還有人說,下次就會輪到王城的大街與一旁的光明教會。
一時間衆說紛纭,但誰都不知道真正的真相是什麽,只留下恐慌逐漸在人們的心中醞釀着。
而等到了夜晚,從外面趕回王城的暗巫師們,看着自己被摧毀了的教堂,以及四處遍布着的教衆屍體,原本就掌握着黑暗魔法的他們,在這一刻不禁徹底瘋狂了起來。
...
另一邊的蘭,早已将阮奕依帶回了深海。
在觸及海水的瞬間,阮奕依的腿變回了淡藍色的魚尾,漂亮的尾鳍輕輕柔柔地搭在了蘭的觸腕上。蘭擡起血紅的眼,朝阮奕依的方向望了眼,發現對方依舊沒有醒。
心中陣陣刺痛的蘭,開始懷疑起了自己這次是否做對了。他想要去王城找到那些髒東西并徹底抹除,卻差點沒有保護好跟着他一起去的少年。
蘭本以為,只要自己在少年身旁,就不可能有人能夠襲擊伊依,可現在看來..
想到這,蘭不禁用自己的腕足輕輕将阮奕依握緊,并将阮奕依往海的最深處帶去。
他現在別的什麽都不想做,只想要将伊依帶到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心中差點失去最不舍之人的感覺到現在都無法從蘭的心頭揮去。
蘭的心髒此刻持續性地疼痛着,他沒法從那失去阮奕依的感覺中緩過來,在痛苦的同時,他竟感覺那樣的感覺是那樣的熟悉。
就仿佛他曾真的那樣無數次失去過眼前這個少年一樣..
而此時,蘭注意到原本昏過去的阮奕依的眼睛微動了一瞬,意識到對方在慢慢蘇醒的他,很快收起了自己龐然的身體,并變回了那個偏向人類的模樣。
雖然身後還保留着一些觸腕,但此時的蘭還是對少年伸出了雙臂,接着用雙手牢牢将對方抱在了自己的懷裏。
逐漸醒來的阮奕依,睜開眼第一時間看到的,是蘭俊朗的眉眼與那雙漂亮的紅色雙眸。
很快,蘭那熟悉動聽的聲音在他耳邊慢慢響起:
“醒了?”
靠在蘭懷裏的阮奕依感到一陣安心,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并沒有完全恢複,那困境似乎吸取了他太多的生命力。這讓原本想要和蘭說什麽的阮奕依,不禁有些不适地皺了皺眉。
蘭幾乎是瞬間就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在伸出手扶住他的下巴後認真地望向了他的雙眸,似乎是想弄清他不舒服的原因。
而此時,除了阮奕依外的其他玩家系統上突然跳出了一條新提醒。機械冰冷的提示音響起警報與倒計時的瞬間,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禁一滞,仿佛是被提前預告了死亡一般:
【警告,已檢測到提前進入了最終階段,最後一場毀滅性的濃霧即将襲來,請活過即将到來的兇險夜晚。】
【倒計時開始,還剩下十個小時。】
【請在時間結束前想到徹底驅散迷霧的方法,否則您在本副本中将直接宣告失敗。】
玩家178在接收到提示後,像是想到了什麽,帶着人咬牙朝着之前去過的叢林深處走去。然而,讓孤注一擲的他們自己都沒想到的是,他們竟真的在那裏再次遇到了那個有着深綠頭發的人魚族老人。
而阮奕依的系統在此刻竟也突然響了起來,配樂輕松且溫馨,仿佛外面并不存在任何危機,與外面心驚膽顫的玩家處完全是兩個畫風。
有着戀愛系統的阮奕依,聽見自己的系統提示音歡快道:
【恭喜您和蘭一起結束了這次的王城旅行,主線任務四已完成,現額外再獎勵您十顆珍珠。】
【檢測到稀有珍珠增加了10顆,現在珍珠的收集進度為85/99,請繼續加油哦~】
【警告,已檢測到您的生命值低于20點且還在持續降低。】
【請在生命值徹底清零之前獲得稀有的珍珠來治療自己,以此确保可以順利通關~】
聽到系統提示音的阮奕依不禁一怔:用産生珍珠的親密舉動獲得生命值?
我怎麽覺得這樣的劇情似曾相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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