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微風陣陣，鳥兒鳴叫。

臉上的水漬被風一吹有種涼意，林西擡眸看着他，他的臉離得很近，林西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還挺濃密。

吳川喊了句：“姐姐，你鼻子又流血了！”

林西趕緊學着之前的樣子，捏住鼻梁微微擡頭。耳朵聽見秦蕭好像輕笑了一聲，林西沒工夫理他，待血止住後又去清洗。吳川懂事，幫着林西換了一盆幹淨的水。

“林西，你怎麽了？”從地裏回來的葉青青跑進來。

秦蕭不着痕跡的退了幾步。

劉文跟在葉青青後面，他掃了一眼秦蕭朝他點點頭。

林西說：“沒事，天太幹，流鼻血了。”

劉文推推眼鏡湊過去看，女孩精致的鼻頭都紅了，眼鏡裏一片氤氲。“也可能是缺少維生素，這幾天多吃點果子什麽的。”

林西嗯了一聲。

宋紅梅氣的都想把手裏的鋤頭砸到林西腦袋上，不過理智制止住了她。宋紅梅見秦蕭站在那，她随口問了句：“廠子裏放假了？”

和帥哥說話，心情好了一點。秦蕭點點頭，正好肖軍過來和他說什麽，還要留秦蕭吃飯。

“不了，我得回家看看，改天有時間的吧。”秦蕭擺擺手走了。

錢江不明白為啥肖軍對秦蕭有好感，還總是想留他吃飯。不過想到了之前老村長在飯桌上的話，可能肖軍是想打聽打聽吧，畢竟去廠子裏上班比在這好太多了。

晚上是葉青青做的飯，林西拌了涼菜，還煮了一鍋西紅柿蛋花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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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肖軍說着自己的計劃：“咱們現在有玉米，冬天的時候再煮煮就能吃，還有各種菜幹，土豆什麽的也不用擔心，就是主食大米白面什麽的，這些得買，或者和老鄉們換。”

他們身上的錢都得留着買東西，吃食上的材料大多都是就地取材，後院裏養的雞鴨鵝也長大了許多，冬天可以炖肉。玉米則是鮮嫩的時候煮熟再晾曬，到時候吃的時候用鍋烀一下就行。菜幹有豆角幹，茄子幹，還有什麽香菜，辣椒。

甚至老鄉給他們送來一個小醬缸，裏面都是大醬和腌黃瓜。

“鹹菜也得準備準備，明天吧，咱們把大蒜處理一下，腌制糖蒜。”肖軍又接着說，“不過咱們只有醋，沒有糖，等明早我去縣城裏買一包，放點糖好吃。”

白糖是好東西，平常農村人只用它沖水喝。城裏來的知青們吃慣了糖醋蒜，要是不放糖怕都不愛吃。所以，只能準備錢去買糖。

劉文看了一眼林西，然後推推眼鏡說道：“我看咱們的雞仔長挺大了，要不用雞去縣城裏換吧，咱們是純散養的，個個看着都肥美，肯定有人願意換。”

說實在的，肖軍也不想花錢了，所以才急切的想問秦蕭關于廠子裏的事情。能以物換物自然是好的，當初他們買雞仔子的時候花的錢少，喂的東西也是不要錢的野菜和剩飯什麽的。

“行，明天我去看看。”

晚上的時候，葉青青叫林西陪着她去水邊洗澡，另外的三個女同學洗完了沒叫她倆。

林西在家裏教課，身上的汗少，但是葉青青可是實打實的去地裏幹活了，身上不只有汗，還有塵土。已經晚上快九點了，想來大家都睡覺，水邊肯定沒人。

兩個女孩拿着手電端着盆往那邊走，快走近的時候聽見有人喊了一聲：“誰？”

林西耳朵一動，好像是吳嫂子說話聲。她試探性的喊了句，“嫂子，是你嗎，我是林西。”

吳嫂子松了口氣，“是我，過來吧。”

等過去的時候，吳嫂子沒穿衣服正在洗頭發。她笑笑，“你們倆膽子還挺大，這麽晚還敢出來。”

林西把手電關了，“嫂子，這麽晚怎麽沒在家裏洗，出來多黑啊。”

吳嫂子甩了甩胳膊，“昨天幹活抻到了，家裏水就剩下半缸，尋思留着做飯用。”

林西剛脫完衣服，“那我明天過去給你挑水吧，半缸水用不了多久。”

吳嫂子很喜歡林西，而且常常邀請林西去自己家吃好吃的，前幾天殺雞還叫林西過去吃來着。見林西這麽說，她也沒推脫，“行，那嫂子先謝謝你了。”

“別客氣，嫂子，我幫你擦背。”

三個女人和諧的洗完澡，林西不放心，和葉青青一起把吳嫂子送回家才往回走。

第二天一早，林西吃完早飯就打算給吳嫂子挑水，正好回來的時候是上課的時間。進了院子，吳川剛起來，揉着眼睛叫姐姐。

林西笑笑，挑着桶往外走。吳嫂子不放心，怕她挑不動。

林西：“沒事，我就倒半桶水，這樣雖然多走幾趟，但是不累。”

去到井邊，正好沒人挑水。林西小心的站穩，然後去搖水桶。這是她第一次自己挑水，搖着辘轳感覺還挺沉。等水桶上來的時候，林西費力的把水往地上的桶裏倒。

嘩啦。

倒的水灑了大半，把林西鞋子都弄濕了。林西想了想，倒水的時候得慢一些，她剛才嫌沉倒的太快了。

第二次的時候就好了很多，将兩個木桶倒的半滿，林西挑扁擔往回走。剛走出十幾步，碰見了迎面而來的秦蕭。

他肩膀上也挂着扁擔，瞧見林西後，他先是皺眉，随即大步走來。

“你們知青點讓女孩挑水？”他問。

林西解釋，”不是，吳嫂子胳膊抻到了，其他人去地裏幹活，正好我沒事就過來幫着挑水。”

說完，林西喊了聲，“走了。”

“等等，把扁擔放下。”秦蕭叫住她。

見林西沒動，秦蕭放下自己的扁擔，上前去接林西的。林西明白他的意思，“你挑水，我幹啥？”

“去井邊等我，看着我挑。”

他說完就大步流星走了，步伐穩健，像是平常走路一樣。林西看看他寬闊的肩膀和有力的手臂，再看看自己的小細胳膊，看來還是得他來。

将秦蕭的扁擔和桶挑到井邊，林西等了會，然後上前去搖辘轳，想着把水桶灌滿。

“別動，”秦蕭回來了。

“你怎麽這麽快？”林西驚訝的問。

秦蕭眉毛動了一下，抿了抿唇沒說話。林西看不懂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想什麽。

過了會，秦蕭說：“我來就行，你就在旁邊看着。”

林西聞言退後幾步，随即反應過來，她為什麽要聽他的話？想到這，林西又上前，叉腰看秦蕭。秦蕭揚揚眉，又來了，小貓又要奶兇了。

果然，林西開口先是啧啧兩聲：“看你胳膊，就比我胳膊粗一點點。”

“哎哎，你快點搖，早上沒吃飯嗎？”

“手拿穩點兒，水都被你灑出去了，多浪費，要知道現在水資源很寶貴的，很多地方連井都沒有。”

林西可能是這些日子當老師當慣了，越說越來勁，小嘴叭叭個不停。

“我說你，沒事的時候多幹點活，攢一把子好力氣，免得用的時候不行。”

方才林西說秦蕭，他也只是邊笑邊幹活。這句話說完之後，秦蕭手頓了一下。然後轉頭看她，濃密的眉毛揚了揚，“我沒力氣？”

“我不行？”

他說着放下手中的桶，黑色的眸子沉甸甸的，唇邊的笑容張揚又肆意，他朝着林西逼近。

林西面上不動聲色，心裏還是有點怕的。看來打壓男主，欺負男主，終于惹怒他了。看着對面的男人眯着眼睛，渾身都散發危險的氣息。

林西咽了咽口水。

他不會動手吧，應該不會，打人可不是男主的作風。

眼看着他離的越來越近，林西心裏害怕的都心跳加速了。身後就是一堵土牆，林西退無可退貼在了牆上。

“法治社會，你可別沖動啊！”林西邊說邊扣牆上的土，想着他要是打她，她就用土迷他眼睛然後再跑。

頭頂上，秦蕭輕笑了一聲，大手在林西腦袋上一晃，手裏就多了片樹葉。

“你頭發沾東西了。”然後秦蕭轉身接着幹活，挑着擔走了。

林西緩緩呼出一口氣，手指緊緊抓着前襟。剛才緊張的不得了，心髒都要跳出來了。這地方不能呆了，再留下去怕秦蕭真動手打人。

林西小跑着回了知青點。

時間到了九點，小朋友們都過來上課。吳川蹬蹬跑過來，把手裏熱乎的煮雞蛋給林西。“姐姐吃，我早上吃過了。”

吳川發現每次給林西吃的，她都會給自己分。剛才秦二哥說，讓姐姐吃，姐姐身子弱。

林西笑笑沒拒絕，把雞蛋放在兜裏。

快中午的時候，下課後孩子們都走了。林西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後拿出兜裏的雞蛋開始剝殼。

雞蛋很新鮮，剝的時候特別沾殼。林西把殼上的蛋清啃幹淨，小口小口吃起來。她坐在院子裏，正對面的玉米已經成熟的發黃，像是剛才吃的雞蛋黃一樣。

正看着，視野裏出現兩個人，三強伸出手臂熱情的打招呼，林西在心裏想他要說的話，應該不是你幹啥呢，就是你吃飯了嗎。

三強：“林西，你坐那幹啥呢，吃飯了嗎？”

林西笑，臉上兩個小梨渦讓她看起來甜美可愛。

看倆人應該是要去摸魚，林西回了句：“沒什麽事，等着同學們回來吃呢。”

三強哦了一聲，就跟着秦蕭走了。

秦蕭勾了勾唇：“想不想吃醬焖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