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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欽睜開眼看到的還是陌生的天花板，後腦勺一陣陣鈍痛，旁邊挂着吊水瓶，床邊坐着一個男人，相當帥的亮眼的一個男人，拿着文件夾在看。

他默默地望着那個男人然後閉上眼，默數三秒鐘後再次睜開眼，正對上那個男人的視線。

“醒了？頭還疼不疼？”

徐欽沒作聲，扭頭身子往被窩裏鑽，嘟嘟囔囔說了句什麽。

景言皺了眉，站起來把他的頭從被子裏掏出來，“你說什麽？是不是別的地方疼？”

徐欽閉眼苦着臉叫了聲，“太丢人了……”

怎麽不丢人？他徐大公子二十幾年攏共就丢過那麽幾次人，都給同一個人看到了，那個人還是他瞧不上的斯文變态，太特麽糟心……

景言忍俊不禁，把他枕頭放正坐回去，“腦震蕩而已，之後可能會出現惡心嘔吐的症狀，我已經打電話給你爸說你在我這裏玩，不用擔心。”

“我一點都不擔心……”徐欽嘀咕了幾句，看向無處不在的某人。

“你是不是在我身上放追蹤器了？怎麽哪兒都有你？”

景言扶了扶眼鏡，合上報告，“我說了順路，你自己不信。”

徐欽不滿地撇嘴，才想起來貌似他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那個工地附近。

“你去那兒幹嘛？”

這人不會一直在跟蹤他吧？這個變态……

景言給他倒了杯水，回頭就看到他一臉糾結的表情，無奈道，“我回家看看不犯法吧？”

“回家？”

徐欽一臉鄙夷地瞪着他，“扯謊都不知道打個草稿，那邊都拆遷了，你家住下水道不成？”

景言看他瞪着眼睛毒舌的德行就稀罕的不行，正想趁他不便掐一把時響起了敲門聲。

門一開成荀就朝徐欽撲了過來，眼淚鼻涕都快甩到病床上了。

“欽——”

才蹦出一個字就被查床護士一個眼刀子剜過來，“不許喧嘩！”

成荀可憐兮兮地挪到床前，單膝跪下，揪着徐欽的一撮頭發，“欽欽……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為你就那麽炸了呢……”

護士：“……”這傻孩子，隔壁精神科跑過來的逗逼吧？

徐欽頭一撇奪回自己的頭發，回頭大罵，“你才炸了！你全家都炸了！”

成荀眼巴巴地望着他，“欽欽，你說你怎麽那麽想不開呢？什麽事情都有辦法的，幹嘛非尋死呢……”

“尋……死？”徐欽滿臉震驚地望向景言。

景言點點頭，“說是你突然沖到陽臺就跳樓了，初步猜測是你精神受創，一時想不開……”

說到後面景言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精神受創，想不開，放在徐欽身上怎麽這麽搞笑呢……

“想不開？我想不開？”徐欽指着自己瞪着成荀，然後一把掐住了成荀的脖子。

“我特麽掐死你！不是你要殺人滅口我能摔下來嗎？精神受創，你全家都受創！”

他剛醒自然是沒什麽力氣的，成荀只能哄着道，“欽欽，欽欽，回血了！血管回血了！”

景言上前拉下徐欽的手，硬按在了床上，“別亂動。”

徐欽看了他嚴肅的臉哼了聲，卻沒再動了。

“那天你讓我去打BOSS，我看門開着但是沒人，就找了個地方躲着了，躲到後來我忍不住了想出來上個廁所，然後看到一個老人家，我就說借下廁所，上完廁所我看到老人家在陽臺修欄杆我就幫一把，可我又不會修，就給人家捏捏肩喽，誰知道你突然就跑進來了，而且直接跳樓了……欽欽……我好怕啊……”

成荀說着說着就傷心起來，“我跟我舅說你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說好一起打怪，你卻偷偷跳樓了……”

“滾，馬不停蹄地滾。”

徐欽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一臉生無可戀。

“欽欽你怎麽了？”

“我突然覺得人生好迷茫……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景言淺笑，低頭開始給他削蘋果。

病房外又走進來一個人，見到徐欽醒了也松了口氣。

“醒了？”老頭把手裏的粥遞給成荀，示意喂徐欽喝了。

徐欽看到老頭還是覺得心虛，“謝謝大爺。”

老頭臉生硬生硬的，漫不經心地指了下站起來的景言，“別謝我，他送你去的醫院，我可抱不動你。”

徐欽張口結舌，“抱抱抱……”

成荀笑的一臉蕩漾，“還是公主抱奧欽欽~”

徐欽又開始生雞皮疙瘩，突然挺聽那邊景言低頭喊了句，“爸。”

他驚訝地回了句，“不用這麽客氣吧……”

景言：“……”

老頭：“……”

成荀湊過來，“欽欽，景叔叔不是喊你的。”

徐欽又轉頭看成荀，更驚訝了，“你不是喊他叔麽……”

成荀：“……哥你是不是把腦子摔沒了……”

老頭臉色更臭了，“我可不記得有你這好兒子。”

景言似乎習慣了老人這樣的态度，神色自若道，“我記得就行。”

“哼！”老頭冷冷地哼了聲，想甩手走人看看徐欽又猶豫，最後背着手站窗子邊了。

那邊徐欽已經看傻了，呆呆地指着老頭，問景言，“你爹？”

景言點頭，“嗯。”

“親的？”

“就差十月懷胎了。”

徐欽整個人像被雷劈過了一遍似的，想當年他上高中的那段日子，也挺中二的，就喜歡看某點男頻扮豬吃老虎打臉的情節，但他從來沒想過自己居然有一天也會被打臉。

他看着老頭那蕭瑟的背影，心裏一萬頭草泥馬奔過。

你特麽有一這麽有錢的兒子你還窩在我那破工地裏當釘子戶？你微服私訪考察民情呢！

“大爺……”他哽咽地朝老頭伸出手，被成荀抓住，接着又被景言奪過去。

老頭回頭看他這樣子也有點不忍心，“嗯，咋？”

徐欽淚眼汪汪，“大爺，咱不能因為我跟你有過節，你就把我當節過啊……”

景言旁邊涼涼地接了句，“我爸只過清明節。”

徐欽：“……”

“孩子，我知道你想說啥，但大爺那房子是真不能拆，除非……”老頭看了眼淡然自若的景言嘆了口氣，搖搖頭走了。

“你好好休養，大爺明天再來看你，畢竟也是給大爺修欄杆才摔的。”

徐欽：“……”

突然發現自己摔下樓的原因已經成了一個謎……

成荀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麽，但看徐欽傷心欲絕的樣子也跟着傷心，“欽欽……”

徐欽慘笑，“別親了，勞資快死了。”

景言瞥了眼自己抓着的那只手，慢慢勾起嘴角。

老頭走之後成荀也被李昂給接走了，臨走百般不舍，硬是扒着床腿不願走，最後拼命嚷着自己月經不調給扛走了。

吃過午飯幾個病人也都陸續午睡了，病房裏一片安靜，景言作為陪護人也安安靜靜地坐在床邊看着文件，不一會兒就看看床上的人。

徐欽瞪着天花板都瞪重影了，“喂。”

景言頭都沒擡地回了句，“嗯，閉眼，睡覺。”

徐欽目光發直，“閉了，就是睡不着。”

景言簽了幾個字，看了他一眼繼續低頭，“那就繼續閉。”

“景言。”徐欽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一直低着頭的某人嘴角立刻勾起，擡頭一笑，“嗯？”

徐欽轉頭看着他，“你是不是為了你爸在道歉啊？”

景言一怔，然後笑問，“怎麽？你還真是為了替我爸修欄杆才掉下去的啊？”

徐欽一下嘴巴咧到耳朵根，抓着他的手不讓他再看文件，“父債子償，所以你現在是不是欠我的啊？是不是該聽我的吩咐啊？”

景言看着他抓着自己的手忍不住笑，合上文件夾，“那你現在想做什麽？”

“我要出去走走，扶着~”

剛走出病房徐欽就覺得這醫院有點不對勁，到處是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要不就是奔跑着的男人，嘴裏永遠都是那幾句。

“我當爸爸啦！”

“醫生醫生！我老婆要生啦！”

徐欽戳旁邊的人，“喂，我說這是什麽醫院？”

“專收孕婦的，當然是婦産醫院。”

景言在他發飙之前就淡定地解釋道，“那時候你從二樓摔下來時滿頭流血，怕耽誤時間，就來了最近的這家醫院，醫生說幸好墜落的地面比較軟，否則就不是腦震蕩那麽簡單了。”

徐欽靠在他身上哈哈大笑，“是嗎？看來還多虧了我先拆遷了！”

他笑的開心景言卻笑不出來，一把撇開他的手，眯着眼問了句，“你很得意？”

徐欽心裏咯噔一下，覺得他這副樣子有點怕人，忙扯回他的袖子，讨好道，“怎麽了啊，幹嘛又突然生氣？我可是病人唉，所謂父債子還……”

景言淡淡地看着他，沒什麽表情的樣子，但徐欽卻知道他生氣了，心裏沒來由的一股煩躁，索性也生起氣來了。

什麽人哪這是！小爺我什麽時候讨好過別人？你個給臉不要臉的，竟敢給勞資臉色看！

他沉下臉轉身噔噔噔自己一個人往前走，結果沒走幾步就暈了起來，心裏一陣陣犯惡心，扶着路邊的長椅幹嘔了幾聲。

“沒事吧？坐下歇歇吧。”坐在長椅上的女人關切地望着他。

徐欽一眼就看到了她微凸的肚子，搖搖頭道了句謝後坐下了，摸着胸口還是有些惡心。

女人見他幹嘔的厲害有點擔心，“你幹嘔這麽嚴重啊？”

徐欽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心想那變态怎麽還沒跟過來。

“在等人啊？”女人笑的暧昧而甜蜜。

“我也在等我老公，他給我拿外套去了。”

徐欽心不在焉地嗯了句，然後随口問了句，“你這幾個月了啊？”

“五個月了。”

女人說着看了他的肚子一眼，“你幾個月了啊？嘔的這麽厲害。”

徐欽：“……”

你幾個月了……你幾個月了……嘔的這麽厲害……這麽厲害……

這兩句話在徐欽腦子裏回響了許久，在确定了對方的意思後，徐大少爺轟轟烈烈地炸了。

“我……你才幾個月，你全家都幾個月！老子男的！才不會生孩子！勞資……”

女人被吓了一跳，“小姑娘怎麽一驚一乍的？小心動胎氣。”

動胎氣？

徐欽剛要開口又開始犯惡心，扶着長椅嘔了幾聲，景言忙上前扶着他，順便對那女人道歉。

女人的丈夫也趕了過來，把自己妻子扶走了，老遠都能聽到二人的嘀咕聲。

“長的挺好看的小姑娘，腦子不太好……”

“離遠點，傳染的……”

“瞎說，這哪會傳染，會遺傳倒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