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抱歉，但你吓到我了。”

徐欽故作淡定地擦掉嘴邊的水漬，假裝沒看到對面遭殃的某人。

景言神色自若地掏出手帕擦幹淨臉，毫不在意地笑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不喜歡。”

徐欽放下茶杯面無表情地看向他，“你确定只有這句話要跟我說嗎，景總？”

景言臉上笑容淡了下來，雙眼定定望着徐欽好一會兒問了句，“徐欽，我對你來說是什麽？”

徐欽神色微怔，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曾經的好兄弟，而在你真正給我個交代前我們只是商業夥伴。”

“兄弟，還是曾經的……”

景言忽然低頭笑了出來，笑的徐欽莫名其妙有點慌。

“你笑什麽？”

景言搖搖頭，擡頭再看他時有點無奈的樣子，“你信我嗎？”

徐欽不假思索，“不信。”

開玩笑他徐大少爺可不是聖母被坑了一把後還屁颠屁颠地貼上去！

景言：“……”

“景總要是沒什麽要說的咱們就開始談合同，畢竟我現在可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

徐欽高貴冷豔地挑眉道，心想勞資看得起你才給你機會解釋，你特麽不把握機會勞資還不稀罕呢！

“咳咳那個，徐少……”

景言将一疊厚厚的文件放在他跟前，神情微妙地看過去，“你确定要談合同嗎？”

徐欽翻了下那疊厚厚的文件，頓時“……”了。

景言見他那樣子就知道是沒戲了，笑了笑也沒追究，“無妨，景氏和徐氏将會長期合作，不急在這一時，慢慢來。”

說完他就起身離開，正轉身時身後忽然傳來一句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沒用？你是不是……”

一直都看不起我……

最後一句徐欽沒有說出來坐在那裏低着頭一眨不眨地看着桌上的合同，看不見神色。

景言很不忍心，他知道其實徐欽心裏的壓力和自尊并不比別人少，甚至比同輩人更多。

“徐……”

“一周後再約時間談合同，不送。”

徐欽突然打斷了他的話，拿起了那疊厚文件看了起來。

“徐欽，你要信我。”

景言留下這句話後便走了，門一關上徐欽整個人都癱在了沙發上，掏出了手機。

“喂，成啊。”

“哎，欽欽啊，我剛答應我舅不出去浪了奧……”

“不浪，哥心情不好，陪哥聊聊天呗……”

“行，那咱說好不能去夜店酒吧，網吧也不能去，賭場也不能去，酒店也不能去，還有……”

“行行行，地點你定，找個積極向上，健康陽光的地方，想好了回我。”

徐欽挂了電話後，仰頭盯着天花板上的紋路深深嘆了口氣。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必先……必……擦，算了。”

一個小時後徐欽站在麥當勞門前，看着一群低齡兒童時不時呼嘯而過，覺得自己就像個骨骼清奇的傻逼。

真特麽積極向上健康陽光……

“媽麻，這個叔叔是不是來打劫的……”

“噓，咱們趕緊走！”

徐欽：“……”

不遠處成荀一路喊着招着手跑了過來，一身陽光爛漫的氣質讓路人頻頻側目。

“欽欽！你怎麽不先進去排隊啊？”

徐欽一臉冷漠地看他，“你想讓我跟一群未成年排隊領兒童套餐麽？”

成荀一臉茫然，“欽欽你不喜歡麥當勞嗎？”

徐欽捂臉，我特麽一個快奔三的成年男人應該喜歡麥當勞嗎？

最後徐欽還是和成荀在一群家長詭異的目光中點了一堆吃的，開始了心靈訪談。

“所以……欽欽你要我幫你報仇嗎？”成荀啃了口雞翅問。

“也不是。”徐欽煩躁地雙手抱頭，使勁揉了幾下，深深嘆氣。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就是想……”

成荀一口接上，“想要個解釋。”

“嗯。”徐欽下巴貼在桌上悶悶應了聲。

成荀吧唧吧唧嘴巴，“欽欽啊，你這樣像失戀的人啊，你是不是跟我舅一樣喜歡男人啊？”

“怎麽可……”

徐欽嗤笑了一半突然臉就僵了，“你剛說啥？”

成荀也忽然意識自己到說了什麽，蹭一下站起來，“我再去拿份雞翅！”

徐欽：“回來。”

“嘤嘤嘤……欽欽咱們重新聊好不？”成荀捧着雞腿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你舅……是真的？”

徐欽此刻的感覺有些微妙，沒想到看起來那麽老狐貍的一個帥氣男人居然是個同，怪不得快三十了都沒個女朋友。

“真的，他親口承認的，雖然我也很震驚，但是确實是真的。”成荀咬着吸管嘚瑟笑了起來。

徐欽看的無語，這孩子心得多大才能聽到自家親舅喜歡男人還這麽嗨……

“那你外公外婆那邊知道這事嗎？”

成荀搖頭，神秘兮兮道，“不知道，我答應為我小舅保密來着，這事我只告訴你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啊！”

徐欽心說這臺詞真特麽熟悉，不過此刻他莫名其妙地對李昂是同這件事無比感興趣。

“那你舅他……”

他壓低了聲音，頭伸過去問成荀，“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成荀皺眉想了想，“沒有吧，我舅是家裏最小的兒子，除了跟我媽親點，從高中開始就跟在景叔後邊混了，其他的倒沒什麽親近的人了，更別說男人了。”

景言……

一聽到這名字徐欽莫名頭皮一緊，想到了早上在徐氏景言那個詭異的問題--

你喜歡男人嗎？

徐欽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不知道是被自己的猜想惡心到了還是怎麽回事，整個人都暴躁了起來。

成荀瞥見他這副陰森森的模樣不由抖了抖，“咋了欽欽，臉色這麽難看？”

徐欽擡頭看他，“今天早上景言代表景氏到徐氏去談生意，然後他問了我一個問題。”

成荀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什麽問題？”

“他問我……喜歡男人嗎。”徐欽微微眯起了眼睛。

成荀：“……”

徐欽托着下巴，意味深長沉吟道，“你說他這是什麽意思？”

成荀雙眼發光，“他想上你。”

“滾。”

徐欽白了他一眼，“他都把勞資害成這樣了，還敢上勞資？”

“呃……那你想說啥？”成荀疑惑。

徐欽朝他勾勾手指，“你說有沒有可能……他倆其實是一對？”

“誰倆一對……”

成荀剛問完臉色就僵了起來，嘴裏一塊雞肉啪嗒掉在了桌子上，“可我怎麽覺得景叔對你比我舅更好？”

“你錯了，他那是為了讨好我爸才裝的，商人麽，不都是這樣嗎？我和他才認識多久，他跟你舅那才是真的關系好。”

徐欽心中微動，卻硬把那點雀躍壓了下去，“而且正好你舅還承認自己的性取向了……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成荀面無表情地捏爛手裏的塑料杯，“因為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卻一直沒想到。”

徐欽心裏沉了沉，托着下巴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心想他景言喜歡男還是女都跟他無關了，他們不是兄弟了，甚至都不算是朋友。

那邊成荀突然一拍桌子，神情嚴肅地來了句，“那麽問題來了，他們誰上誰下呢？”

徐欽：“……”

這邊景氏與徐氏的合作在洽談中，可謂一派和諧，但陳霍兩家就沒那麽好過了。

“啪！”

霍文天猛的把一疊文件甩到了辦公桌上，臉色陰沉地瞪着某個地方。

霍子齊在一旁看的心驚膽戰，“爸，怎麽了？”

“陳家，狗急跳牆了。”

霍文天煩躁地回了句後猛的回頭盯向他，“子齊，陳粵真的不是你派人殺的？”

“爸！”

霍子齊也氣急敗壞起來，“我是那麽沒腦子的人嗎？那可是一條人命，還是陳家的家主，我哪有那麽大本事和膽子？”

霍文天懊惱地啧了聲，坐回椅子上不再說話。

“爸，你說會不會是徐家……”霍子齊忽然想到了什麽。

霍文天心裏咯噔一下，無論霍家還是陳家，他們心裏都清楚，自己不過是徐氏的一個附庸，不管做什麽都要看徐氏的臉色，這次的目标也是為了取代徐氏在H市的地位，贏了前途不可限量，輸了的話，他和陳家絕對在H市無立足之地。

如果徐光磊真的察覺到了什麽，那麽事情就麻煩了……

“打電話給你媽，讓她去徐家一趟，找徐夫人打打麻将，套套話。”

“知道了。”

霍子齊點頭，然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添了句，“我陪媽一起去。”

霍文天想想同意了，他老婆就是個敗家娘們兒，靠不住，他這兒子跟着保險點。

“子齊，你不是陳俊徐欽那些沒腦子的敗家子，爸以後還要靠你撐住公司，你要争點氣，他徐光磊再有本事也沒有個能幹的繼承人……”

霍子齊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腦海裏浮現出那日在酒吧包廂裏沖出來救下徐欽的那個讓他心生忌憚的男人。

景氏總裁景言，那個五年前突然來到H市的神秘男人，緊緊抱着徐欽，用冰冷的眼神告訴他--

“動我的人，你做好赴死的準備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