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什麽！”

景言坐在自己辦公室裏差點把手機都砸了，秘書張小姐被吓的手上文件都掉了。

“總總總裁？”

景言挂掉電話，扶着額頭嘆了口氣，“坐。”

“奧。”張小姐估摸着這是要長談的節奏了，乖乖坐下。

“CoCo，我……”景言聲音沉重地喊了句。

秘書小姐也沉重地“嗯”了聲，“您被甩了？”

景言：“……其實還沒追上。”

秘書小姐“啧”了聲，然後又在上司的威嚴下收回了鄙視的目光。

“咳咳那個……您有什麽疑慮嗎？”

景言露出些郁悶的表情來，“老婆生氣就算了，岳母還老竄搗他相親。”

“您這種情況基本是死局了。”秘書小姐毫不客氣地說。

景言高冷地瞥過去，“今年年終獎還是撤了吧……”

秘書小姐立刻拍案而起，“孫子兵法言置諸死地而後生然後才能勝！辦法當然是有的。”

景言滿意一笑，“雙倍年終。”

“不過我想問總裁，您的顧慮是對方，還是您自己呢？”

她的話一問出來景言就是一怔，随後回了一句，“都有。”

秘書小姐笑了出來，“總裁，能讓您糾結的人，肯定是怎麽放不下的人，既然放不下那就放手去追好了。”

景言怔仲了好一會兒，然後淡淡一笑，揮揮手道，“雖然是沒什麽實用的空話，不過我倒是明白了些，走吧。”

秘書小姐走到門口忽然又轉過身來，挑了挑眉，神色微妙地問了一句，“總裁，您不會沒談過戀愛吧？”

景言：“……”

徐宅的二樓客廳裏，成荀和某個洛麗塔妹子正大眼瞪小眼，徐欽就接到了某人的電話。

“成荀……”徐欽眼神瞥過去，“你是不是告訴景言相親的事了？”

“沒有！絕對沒有，我發誓！”

成荀正氣凜然地舉起手，心說我只告訴我舅了。

“我也沒有。”厲妍也跟着舉起手，嘴裏還在嚼着東西。

成荀抄起椅子就砸了過去，“叫你別偷吃我的冰淇淋！”

厲妍目不斜視地歪頭頓了過去，“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

“勞資宰了你！”

兩人的鬥争都是實打實的動手，房間不一會兒就亂七八糟了，但徐欽卻沒什麽心思管了。

“還是我過去吧……不用，有人送我。”

徐夫人聽着樓上熱鬧的聲音笑容滿面，“看來這兩個孩子相處的不錯呢……”

一個小時後，成荀才氣喘籲籲地癱在地板上用警告的眼神盯着女孩。

“我告訴你，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都不要想利用欽欽，否則我連你老爸都不會放過！”

厲妍淡定地喝了口茶，“我的身手不比你差多少，就當我也在保護他不好嗎？”

“不需要！”

兩人對峙了好一會兒，成荀忽然意識到了什麽。

“咳咳，那個……欽欽呢？”

“好像走了。”

“……”

徐欽一個人拄着拐杖站在公交站覺得身上跟針紮似的，沒辦法，他現在就一殘障人士，開車是不可能的，又不想告訴成荀他倆，只好擠公交了，這些好奇同情的目光自然避免不了。

“唉，別人至少是11路公交，我只有1路公交……”

公交車緩緩駛來，徐欽剛動了一下就見旁邊的人群呼啦一下都擠了上去，完全把他淹沒了。

“喂！等等……不要擠……不要擠勞資啊！”

徐欽連罵的沒得罵，因為人家根本連看都不看他，擁擠的人群推着他往前走，拐杖都被擠掉了，受傷的那只腳打着石膏不知道被誰踢了一下，疼的他後背冷汗直冒，頭一次覺得自己這麽弱小。

在他真正開始後怕的下一刻，一只手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則摟住了他的腰，在徐欽錯愕驚訝的表情下那雙手就那麽把他半抱着離開了人群。

“這就是你說的有人送嗎？”

随着一條帶着餘溫的圍巾繞在他的脖子外，熟悉的低沉聲調在耳邊響起，淡淡的，但徐欽卻聽出了愠怒的情緒。

“司機請假了，我們家可不是剝削資本主義。”

徐欽垂眸瞥見好好靠在一邊的拐杖，便掙開了腰上胸前的那雙手，抓起拐杖自己站起來轉過身看向身後的那個人。

景言還保持着摟着他的動作，似乎有些發愣。

“上車吧。”

徐欽自顧自拄着拐杖朝景言的車一瘸一拐地走過去，然而才走出一步整個人就騰空了。

“你……”

徐欽擡頭果然對上景言的臉，開口就要罵人，想想還是憋了回去，深吸了口氣才保持了冷靜，“麻煩了。”

景言本來是想在幫他的同時可以看看好久沒見到的流氓般的無賴表情，沒想到得到的卻是一句平淡的客套話。

“我……”

“走吧，合同我帶來了。”

徐欽簡單的一句話就把他噎住了，景言頭一次覺得在面對徐欽被壓制了。

習慣性地給自己系好安全帶，擡頭發現景言看着自己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徐欽哼了一聲轉移了話題，“你說你這麽有錢怎麽也不換個土豪級的車？凱迪拉克加長林肯什麽的……”

“所以我想做一個有品味的土豪。”景言笑道。

徐欽嘴角的弧度彎了一半，忽然又想起了這人本來就擁有一個貴族般的身份，和一個貴族般的未婚妻，頓時心情又糟糕了起來。

“開你的車。”

景言見他突然臉色難看的要死，心裏各種納悶，這到底咋回事，陰晴不定的……

壓抑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公寓門口，景言下車走到另一邊拉開車門。

徐欽全身戒備，一個勁兒往車裏面縮，“你別過來，別碰勞資！別動我，勞資自己能走！別過來，勞資叫你別……啊！”

景言一把抓住，雙手撈起，順帶一個危險的眼神，“你再動試試。”

徐欽恨恨地別過頭，小聲罵了句，“不要臉……”

“要喝什麽嗎？”景言直接抱着他進電梯上了樓，無視徐欽銳利的目光把人放在了沙發上。

“不用謝謝。”徐欽自認為很酷地回道，然後開始在随身的包裏掏東西，結果掏了半天都沒掏出什麽來。

“那個……我好像把合同丢在車上了……”

景言抿嘴笑了笑，從廚房裏走出開端了杯熱牛奶放在他跟前，“我去拿。”

“奧……”徐欽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再低頭看看桌子上冒着熱氣的牛奶，搓了搓冰冷的手拿下脖子上的圍巾脫了外套，感受着屋裏的暖氣，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客廳正對着卧室，另一邊則是書房，徐欽拄着拐杖慢慢地挪進了書房裏。

跟卧室差不多大的空間，全木制的巨大書架排滿了各種類的書，整體風格偏古典，甚至書桌上都放着筆墨紙硯。

徐欽好奇地走過去，在看到那張宣紙上畫着的東西時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雖然沒有西方的油畫那麽寫實，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畫中的那個人。

是他，是他自己。

徐欽一下亂了心跳，看着那畫半天都沒動彈一步，腦子裏的思緒紛雜，那一瞬間他的腦海裏浮現出無數的設想，心裏的喜悅自己再也無法否認。

許久之後，他從口袋裏拿出來一個東西放在筆架後面的角落裏，目光卻不受控制地落在那幅畫上。

居然把勞資畫的這麽帥，哼……

他掏出手機對準焦聚，心想勞資這是欣賞自己的英俊美貌，絕不是因為別的什麽亂七八糟的原因……

“徐欽？”

突然景言的聲音從客廳傳過來，徐欽吓了一跳，加上莫名的心虛，結果一下打翻了硯臺，裏面的墨水全都灑在了他的褲裆。

硯臺“咣當”一聲砸在了地板上，棕色的木地板上被染上了黑色的墨跡。

徐欽默默地擡頭，果然看到景言站在書房門前一臉平靜地看着他。

他悄悄伸手捂住褲裆，讷讷道，“我說是硯臺先動手的你信嗎？”

景言哭笑不得地走到他跟前，将人一把打橫抱了起來，“我信，不過先去換個衣服吧。”

“奧……那個硯臺……”

“沒事，再買就好了。”

徐欽坐在景言卧室的床上，無比乖巧地看着景言給他找褲子。

“喏，這條褲子我只穿過一次，可能有點長。”景言瞥了眼他的身材後又挑眉加了句，“或許還有點大。”

徐欽：“……”

讨厭，說我又矮又瘦弱的意思嗎……

“脫吧。”景言拿着褲子居高臨下地站在他面前。

“啊啊啊？”徐欽不可抑制地臉紅了。

景言看着他滿臉通紅一驚一乍的樣子，似笑非笑地瞄了眼他打着石膏的腿，“你覺得你自己能行嗎？”

徐欽嘴一憋，糾結了好一會兒後悶悶地“嗯”了一聲。

景言彎腰蹲下身子來給脫褲子，好在冬天裏面還穿着褲子，徐欽也沒那麽尴尬，不過看着這個男人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給他穿褲子穿鞋，他心裏莫名地流進暖意。

他不是沒看過景言認真的樣子，但是眼下這個姿勢不得不讓他多想了，這麽認真，這麽虔誠的樣子，好像……在求婚啊。

景言忽然擡起頭看向他，帶着一絲疑惑，徐欽這才發現自己居然不知什麽時候把手放在了他的頭上。

“我……”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就那麽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這個仰望着自己的男人。

景言握住了他的手，放在唇邊輕輕落一吻。

“徐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