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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沒怪他的意思,但耗子一聽這話以為我生氣了,忙放下酒瓶說:“我,我本來想告訴你的,是小洪讓我先別說,她說她自己會找個時間和你說清楚,我想這種事情旁人的确不好插手,就沒對你說,我真不是故意瞞着你!你別生我氣!”

他拉住我的胳膊,對着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着,我突然覺得好笑,就想逗逗他,于是我輕輕咳了兩聲,道:“嗨......我還天天得瑟地往你們宿舍跑,估計我和你們哈哈大笑鬥地主的時候,你們宿舍兄弟都在想,可樂仔真可憐,女朋友都跟別人好了,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我說着為了更逼真一點,還作勢撫了撫額頭,其實我那是怕耗子看出來我在憋笑,故意用手擋一下,一石二鳥而已。

“哎,你別哭啊,那什麽?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大不了再換一個,他們不敢笑話你,誰敢笑話你我幫你揍他!哎,你別難過了,我真不是故意瞞你的,我發誓我以後什麽事都告訴你,第一個告訴你,好不好?”他手足無措地拍着我的背,我看得出有幾次他很想把我放在額頭上的手拉下來,但每次手到我臉邊了,又縮回去了,看來真是被我吓到了!

“啊哈哈哈哈,真的?什麽都第一個告訴我?”我終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來,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一旦笑開了,就連最開始的那點小郁悶也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你個鬼額,居然騙我,老子還以為你真傷心了!我讓你笑,你再笑!”耗子過來撓我癢癢,我到處躲,就在我們在宿舍裏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燈突然熄了!屋子裏變得漆黑一片,我趕緊抱緊了耗子的胳膊,把頭縮在他肩膀上!

“別怕別怕,我去開臺燈!诶,你覺得是青島的啤酒好喝還是雪花的啤酒好喝啊?雪花啤酒真是越來越難喝了,像水一樣就算了,還是馊水!”耗子忙抓緊我的手去床頭櫃摸索着開臺燈,在開燈的這個過程裏,不停地說着話,我估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亂說些什麽,反正我完全沒聽進去,我只要有聲音就好了,耗子也知道這一點。

我怕黑,怕到恐懼。

我六歲的時候,有一次被我爸爸媽媽帶去看電影,看到一半的時候,他倆不知道為了什麽事突然吵得不可開交。也不知道是故意賭氣還是真的忘了,總之他倆吵完之後就直接走了,都沒管我。等我從電影裏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只剩我自己一個人坐在兩個人的位置上了。電影院裏面黑黢黢的,過了一會兒,來了一個乞丐,後來我才知道他不是乞丐,是一個穿得像乞丐的精神病患者。我不知道他是怎麽進來的,反正他就是進來了,還坐在我身邊,我吓得連逃跑都忘了,呆呆直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我覺得只要我稍微動一下他就會朝我撲過來。可是我錯了,我沒動,背都挺酸了,但他還是撲過來了。

我那時候只覺得被一個渾身髒兮兮的乞丐在身上蹭來蹭去的很惡心,我又懼又怕,縮在座椅上吧嗒吧嗒掉眼淚,我怕他就是爸爸媽媽口裏常說的拐賣兒童的人口販子,緊張得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我希望電影快點散場,燈快點亮起來,或者我爸爸媽媽突然發現我不見了,回來找我,可是我希望的事一件也沒發生,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個人突然拉着我往外走,我終于吓得大叫,生怕被拖出去賣到山裏當苦力,過每天沒飯吃沒水喝的日子。

後來一個工作人員發現了,就把我從那個人手裏搶過來,問我家在哪我也不知道,接着我就被送到警察局了。我在裏面過了一天一夜,才等來我媽花容失色的臉!沒錯,我怨恨,并且一直受這種怨恨的折磨。我有點認床,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又怕,所以我雖然在警察局呆了20多個小時,但其實一直沒合過眼。我被我媽接回去了在家裏也合不上眼,她怎麽哄我都睡不着,後來我在我的櫃子裏找到我的玩具熊,才抱着它睡着了。

我六歲的時候就明白,玩具不會傷我的心,更不會丢下我。

我在明白這個道理的同時也很遺憾,自己六歲的時候就學會了恨。恨一個人其實是一件很絕望的事,特別是當你恨的人根本不在乎你的時候。我想我可能是從那以後就有點黑暗恐懼症什麽的,不過要是有熟悉的人陪在我身邊,跟我說話,情況就會好一點。

我一緊張,就容易出汗,特別是額頭,手心倒還好。我覺得這樣不好,手心出汗可以掩藏,可額頭出汗卻瞞不了別人。

好久,臺燈終于亮了,估計很久都沒充電了,燈光很暗,可于我來說卻是救命草。

我大呼一口氣,放開耗子的胳膊,擡起手背擦了擦額頭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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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樂就把這事兒給忘了,應該提前把臺燈開着的!”耗子擡手擦了擦我額頭上沒擦幹淨的汗水,擔心地問:“吓壞了吧?”

“嗨,沒事沒事,我已經沒以前那麽怕了,都什麽時候的事了,現在還這樣純屬是心理問題,以後應該能慢慢适應的!習慣了就好了,我以前一個人在家裏的時候,經常聽到有人在輕輕拍我房門,我明知道那是幻聽,可還是怕,那聲音太真實了,只要房間安靜下來,聲音就會響起來,後來我強迫自己安靜下來聽門外的動靜,漸漸地,那聲音就消失了!”

我很平靜地給耗子講我初中時代的事情,那時候我爸爸媽媽不在家,家裏就我一個人,夜裏經常怕得睡不着,整夜整夜的開着電視,時間久了,晚上再想關掉電視睡覺的時候就幻聽了,很嚴重的幻聽。這些事情耗子都知道一點,我沒有故意瞞着什麽人,但也很少主動在人前提起。耗子是為數不多的知道這些事的幾個人之一。

“不能習慣也沒關系,以後哥陪着你,哥就是你的光明!”耗子突然樂呵着說。

“死開!就你還光明,扯淡吧你!還有,我跟你是同年的!!!不要老占我便宜。”

“切,真小氣!我比你大半年,讓你叫一聲哥還委屈你了?”

“你幹弟弟都一大打了吧,少我一個不少,不跟你扯淡了,回去困覺了。”我邊說便往門口走。

“嗨,都這麽晚了,你現在上去還得麻煩別人起來給你開門,別回了,就在咱宿舍睡得了,喽,四個床,爺你随便挑!”耗子忙拉住我。

“嘿,你們宿舍都沒人查晚歸嗎?你們這四個人就少了三個,馬虎眼都不好打,要是查寝的人來了,你難道要說另外三個都在洗澡啊?”我奇怪。

“嗨,兩條黃鶴樓就搞定了!”耗子漫不經心說。

“其實我一直很奇怪額,這個分寸很不好把握,你不能無緣無故塞人家兩條黃鶴樓吧?如果人已經發現你們宿舍有人夜不歸宿,再塞又好像顯得他很貪財?怎麽做才是最好的呢?”我絕對不能當官,我在這方面情商不是一般的低。

“嘴甜一點撒,平時見了打個招呼,買什麽都給人帶點,不能多,适當就好,熟了就好了,人一來你沖人一笑,主動認個錯比扯什麽謊都有用,伸手不打笑臉人嘛!”耗子無不得意地說道。

“诶,你們一個個都成精了!”我嘆氣,我那點小聰明就只夠保證不和同學鬧矛盾。

耗子摸摸我的頭,失笑道:“你不用這麽厲害,你認識我就好了嘛!有什麽事哥都可以幫你擺平的!”

真躺床上睡覺的時候,我想起和沈釺在512的那個晚上,心裏就覺得怪怪的。耗子知道我不會睡別人的床,肯定會把他自己的床讓給我,可是我不是很想留下來。我一想到房間裏就我們兩個人,就止不住地胡思亂想,倒也不是想我和耗子怎樣怎樣,但就是靜不下來。

“我,我還是回去吧!”我不想被耗子看出什麽異樣來,起身就要走。

“你怎麽了?”耗子這下真急了,堵在門口不讓我走,“你老實說,你是不是還為小洪的事生我的氣呢?你要生氣你說出來,我不怪你,你別擱心裏自己一個人不痛快,我告訴你我真不是想瞞你什麽!”

“不是,哎,怎麽又提起這個了?我就是覺得在這裏睡了,明天還要早起跑二樓洗漱什麽的怪麻煩的,得得得,我不走了,這下你放心了吧?”

我睡在耗子的床上,耗子睡在我對鋪。說起來我也很久沒在他們宿舍過夜了。也許因為今晚是平安夜,氣氛還蠻好的,耗子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我剛開始還有點違和感,在耗子這個話唠的不懈努力之下,漸漸地那種熟悉的感覺就回來了,也跟着他天南海北地神侃。

侃着侃着他就爬我床上來了,我窩在他被窩裏啃他買的牛肉幹啃得不亦樂乎,也沒聽清他到底在說什麽,聽到疑問句的時候就嗯嗯啊啊的随便答兩句。

過了一會兒他顯然是發現我沒在認真聽他講話了,一把抓住我小弟弟好笑地問:“恩個屁恩,你聽到我說什麽了沒有?就亂點頭!”

我吓得一塊牛肉幹卡喉嚨裏吐不出來又吞不下去,嗆得眼淚直流,耗子忙放開我那裏,笑得更歡了:“啊哈哈哈哈,你這麽大反應幹什麽?喂,你不要告訴我你從來沒有自己動手解決過啊!”

你妹,老子當然自己動手解決過了,可這有什麽好炫耀的?我瞪他兩眼,等完才發現燈光太暗了,我縮在被子裏,他看不到我的表情,正想問他剛剛是要問我什麽?

他欺身上來,說:“我問你要不要借我左手用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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