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曹正卿?”于子林仔細想了一下,不認識這人,“去哪兒任職來着?”

衙役道:“回大人,他說是去賀州擔任司馬。”

司馬不過是個九品芝麻小官,與正四品的知府差遠了,更何況,曹正卿是去賀州的,跟于子林有什麽關系呢?總不能誰路過連州,他都要見吧。

于子林不願在這種沒什麽用的人際關系上浪費時間,擺了擺手說:“我還有事,若他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你們照顧一二就是。”

衙役領了命,出去對候在堂外的曹正卿道:“曹司馬,我家大人公務繁忙,今日不得空。您若是有什麽需要幫忙的,盡管吩咐小的。”

這明顯是托詞,最近連州又無大事發生,于子林怎麽可能連抽個一兩刻鐘見他的時間都沒有。

曹正卿心裏不爽,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但如今這是于子林的地盤,哪怕是條龍,到了別人的地盤上也得盤着。

曹正卿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裏的不悅,和和氣氣地說:“既然于大人今日不得空,那我明日再來拜訪他。勞煩幫忙轉告于大人,就說晉王府原主薄曹正卿來訪。”

說完,又給旁邊的老仆遞了個眼色。

老仆會意,連忙往衙役手裏塞了一塊碎銀子。

衙役摸着熱乎乎的銀子,态度陡然一變,熱情多了:“原來是曹主薄,失敬失敬,您放心,小的一定替大人将話帶到。”

曹正卿這才滿意地笑了,道了聲謝,帶着老仆離開。

出了衙門,老仆有些替曹正卿不平:“想當年,老爺在晉王殿下身邊是何等的風光,如今一個知府也敢欺到老爺頭上。”

曹正卿心裏也不痛快,正因為如此,他才更要替晉王拉攏于子林。

晉王殿下身邊謀臣衆多,他這一去,怕是好幾年都不能見到晉王,若不能立功,即便晉王不會忘了他,但幾年後回去,殿下身邊恐怕也沒他的位置了。

“行了,這些話以後不得再說,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忘了在京城的事。”曹正卿冷着臉呵斥老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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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于子林也在聽衙役彙報:“他說是晉王府上的主薄?”

“對,還賞了小人一塊銀子呢。”衙役老老實實地将銀子交了上來。

于子林看了一眼,并未接:“既是曹司馬賞你的,你便收下就是。”

衙役喜笑顏開,連忙謝恩:“多謝大人賞賜。”

于子林睨了他一眼:“你倒是滑頭,下去吧。”

等衙役退下,他站了起來,思考曹正卿的來意。

新年期間三位皇子鬧出的醜事,他也聽恩師說了,只是信中,恩師不曾細說,因此于子林也不知曹正卿的來歷。

不過就曹正卿今日讓衙役轉達的這番話來看,他還在扯晉王的大旗,說明此人還是晉王府的死忠。那他特意來拜訪自己幹嘛?一次不行,還要來第二次。

于子林猜測曹正卿是別有所圖,不然自己拒絕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曹正卿沒必要拿熱臉來貼他的冷屁股。

只略一琢磨,于子林就決定會會曹正卿。

翌日上午,曹正卿又去了府衙,這次待遇比前一日好多了。

衙役将其領進了待客的偏廳,上了熱茶:“曹大人請稍候,我家大人還有點事要處理,完了便過來。”

“好,有勞了。”曹正卿笑着說道。心裏對今日之行也有了幾分把握,因為昨日于子林還不肯見他,今日就這麽好說話,顯然是“晉王”起了作用。

只等了一刻多鐘,曹正卿便看到于子林穿着官服過來。

他連忙起身行禮:“下官見過于大人。”

“曹大人免禮。”于子林連忙将他扶了起來,笑着說,“讓曹大人久等了。”

曹正卿站直身,笑道:“哪裏,下官也是剛到,不請自來,打擾了。”

于子林請他坐下:“哪裏的話,曹大人能來,是我們連州府衙的榮幸。大人這一路辛苦了,若是不趕時間,不妨在連州多休整幾日。”

曹正卿有心跟他交好,順着話往下說:“下官确有這個打算,人老了,長途跋涉,翻山越嶺的,身子骨有些吃不消。”

于子林便跟着他說起了從京城到南越路途多遙遠,行路多艱難等等,又說起他當年來南越時在路上的經歷。

開始曹正卿還耐着性子聽,但都喝兩盞茶的功夫了,于子林還在說,他有些受不了了。這個于子林實在是太能說了,若不想辦法打斷他,恐怕銥驊今天一整天,都得讨論這個。

等于子林告一段落,端起茶杯喝水時,他趕緊咳嗽了一聲,将話題拉回到正題上:“是啊,聽說當年陳大人到南越還生了一場病,晉王殿下聽後,還跟下官感慨,說陳大人乃國之棟梁,遭這種罪,實在是太苦了。幸好陳大人沒幾年便回京了,晉王殿下甚是欣慰。”

于子林慢悠悠地喝完了茶說:“是啊,勞煩晉王殿下挂記恩師了。”

他領了這個情,曹正卿就更好開口了,繼續道:“殿下一向佩服陳大人的為人。當年陳大人出事,我家殿下年紀還太小,沒法替陳大人出聲,甚是愧疚。”

于子林大概摸清楚了曹正卿的來意。

應該是想借着恩師來拉攏他,可真是好手段,以為幾句懷柔的話就能讓他感恩戴德?從而死心塌地的效忠晉王?

當他們是什麽了?就是晉王親自來,也沒這麽好使,這個曹主薄還真以為晉王府這塊金字招牌無往不利啊,自大!

于子林心底不屑,面上的笑容卻越發的燦爛:“晉王殿下有這份心,子林甚是感動。他日若回了京城,必登門向晉王殿下致謝。”

曹主薄還以為計劃順利進行,很是高興:“以于大人的成績,回京城是遲早的事,下官就在這裏祝大人早日回京,步步高升。”

“謝曹主薄吉言。”于子林拱手笑道。

兩人随後又聊了些京城的事,越聊越投機,于子林還留了曹正卿用膳。

不過兩人都是老練之人,不可能第一次見面就這麽直接将目的和盤托出,因此這天,兩人看似說了一大堆,實在什麽要緊的內容都沒說。

不過将曹正卿送到門口時,于子林适時地表達了善意,邀請曹正卿明日游連州。

曹正卿自是欣然接受。

但等回到府中,于子林臉上的笑容就換成了譏诮。

他在書房裏,寫了兩封信,一封給黎丞,一封給公孫夏,向二人說明了曹正卿今日的目的。

曹正卿會想拉攏他,那更不可能放棄公孫夏了,黎丞應該也在他的目标中。早日跟這兩人通個信,也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

此外,他也是想讓公孫夏安排好賀州的事。

曹正卿要去賀州擔任司馬,賀州在連州西南邊大概三百多裏遠的地方,比連州、高州更偏僻落後。到了賀州,曹正卿勢必又會四處打聽活動,替晉王拉攏人脈。

于子林倒不擔心他拉攏到什麽得力的人。

如今南越,軍隊的統領是黃思嚴,那是平王的人,曹正卿拉攏不過去。而他、公孫夏和黎丞更不是曹正卿空口許個承諾,幾句話就能忽悠走的。

他擔心的是賀州官員被曹正卿收買拉攏,進而可能會暴露一些南越的情況,最後牽扯出平王。

雖說平王殿下對外一直以商賈的身份示人,也只在連州和廣州活動,但保不齊有些眼睛尖的人發現了某些端倪。

現在京城中幾位皇子鬥得正起勁兒,若這時候平王暴露,勢必會吸引走所有的火力,成為衆矢之的,太不劃算了,也對平王不利。

這時候最好的辦法,還是低調發展,等京城幾位皇子拼個你死我活後,再坐收漁翁之利比較好。

這也是他為何明日要邀請曹正卿的原因,他要拖住曹正卿,給公孫夏更多的時間。

公孫夏接到這封信後,當即将賀州官員的資料拿來翻閱了一遍。

賀州大大小小幾十名官員,大多是南越本地人,只有知府、通判是外來官員。

知府冉永和也是被流放過來的,已經在賀州呆了七八年,通判則是十年前的進士,被外放到了南越。

兩人在南越呆了這麽多年都沒挪窩,那必定是朝中無人,又不擅于經營關系。

長年累月不得志,眼看半輩子都可能耗在南越,他們是極有可能被曹正卿誘惑進而投效的晉王的。畢竟向晉王表了忠心,他們也算是朝中有人了,以後吏部考核的時候,若晉王願意為他們活動活動,兩人升遷調離的可能性極大。

而且在南越,哪怕投效了晉王,他們目前也不能為晉王做什麽,相當于是零付出。

這可真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但凡有個腦子的都會答應。

成了,有個不錯的靠山,官運亨通,不成,天高皇帝遠,名義上投效了晉王,實則他們也沒任何的損失。

見公孫夏為此發愁,徐雲川提議:“不若我去見見他們,先一步替平王招攬他們。”

“不可。”公孫夏當即否認了這個提議,“他們并不知道平王的身份和勢力,這時候你若是說了,萬一他們更看好晉王,倒是有了給投效晉王的東西,這不等于自動送上門嗎?”

徐雲川有些犯難了:“咱們也沒辦法将他們調離,換上自己人啊。”

也不可能将這兩人殺了。

公孫夏琢磨了一會兒說:“既然堵不住,那就疏。賀州兵馬都監丁奇是自己人吧?”

徐雲川有印象:“因為朝廷對南越很多地方的情況并不很了解,因此各州兵馬都監都是由黃統領推薦上去的。這些人全是趙世昌與黃統領精挑細選的,大部分都是原平王府侍衛,對平王殿下忠心耿耿。丁奇當初更是攜家眷随平王南下,如今他的家人都還有一半住在興泰。”

“那就行了,曹正卿應該清楚,論起有用,賀州知府和通判加起來也不如一個丁奇。咱們跟黃思嚴那邊通個氣,讓他示意丁奇吊着曹正卿。說不定啊,這個曹正卿又是平王殿下的一次機遇。”公孫夏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徐雲川贊同:“這法子好,有丁奇吸引曹正卿,他哪還顧得上知府和通判。不過這事要跟平王殿下商議嗎?”

公孫夏笑着問:“咱們跟黃思嚴商議,與平王殿下商量有何區別?”

是哦,黃思嚴對平王忠心耿耿,這麽大的事肯定會去禀告平王的。

公孫夏說得一點都沒錯。

黃思嚴接到信第一時間就去了劉府,将信呈給了劉子岳:“公子,這事小的該怎麽辦?”

劉子岳看完信,冷笑。

好個晉王,打仗都不夠他操心的嗎?還将爪子伸到自己地盤上了。

難怪江南打了好幾年,都還沒能将紅蓮教給剿滅呢,原來心思都花到了這種地方。

劉子岳雖說想躺,但他也很清楚,他今日能躺得痛痛快快,逍遙自在,離不開黃思嚴,也離不開黎丞、于子林和公孫夏這些人對他的鼎力支持甚至是袒護。

要于子林真被晉王說動,投效了晉王,那鐵定第一個拿他祭天。

這是劉子岳不能忍的。

所以這個曹正卿絕不能放過。

當然,南越是他的地盤,他完全可以策劃出一個土匪搶劫,混亂中将曹正卿主仆殺了的事故。上報到朝廷,說當地官府已經抓了罪魁禍首,剿滅了山匪,皇帝也不會追究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臣子的死亡。

至于晉王,他就是再憤怒,現在手也伸不到南越,甚至連曹正卿的真實死因都不會知道,這事只能不了了之。

但這種法子太粗暴了。

而且萬一晉王生了疑,暗中派人來打探南越的消息呢?

所以還不如留着這個曹正卿。

劉子岳當即有了主意,對黃思嚴說:“答應下去,不但丁奇要跟這個曹正卿逐漸走得近,等時機成熟了,你也以視察的名義,去一趟賀州,趁機跟曹正卿見一面,适當地表達出對他的招攬有些心動的樣子。”

晉王不是想招攬他的人嗎?他送過去。

黃思嚴興奮得直搓手:“嘿嘿,小的明白了,公子放心,這事就交給小的。”

劉子岳告誡他:“這個曹正卿雖說自大了一點,但他能為晉王所重用,說明還是有兩把刷子的,你跟丁奇小心點,別被人套了話。若是把握不好這個度,那就少說話,多聽他說。另外,暗中設個關卡,留意着從南越送到京城的信,稍微檢查,發現有可疑的信件,通通攔下,拆開後若發現對我們不利的,速來報告。”

從南越送回京的信,只能走陸路和水路。水路主要通過廣州和高州,陸路都得經過連州,要攔截并非難事。

“是,小的記下了。”黃思嚴受教的點了點頭。

回去就給公孫夏回了一封信,直接道明了劉子岳的安排。

公孫夏看完後非常滿意,平王殿下太沒進取心了,晉王這麽刺激刺激也好,要是多來幾回,說不定能激起平王的好勝心,進而生出跟他們一決高下的心思。那他一定要好好感謝晉王。

“就這麽安排吧,賀州知府和通判那邊不用管,他們所知不多,要投效晉王就随他們,稍微防着他們就是。咱們寫信給于大人,通知對方,不用再應付曹正卿了。”

于子林接到這封信時,曹正卿剛走。

看完信,他笑了,殿下與他所想不謀而合。

才過了幾天,這個曹正卿的狼子野心就藏不住了,今日竟直接提出,聽說連州有鐵礦,他還沒見識過采礦和冶煉,因此想去見識一番,詢問于子林是否方便。

他分明是盯上了連州的鐵礦,準确地說是盯上了鐵礦冶煉出來的武器。

于子林這幾日表現得有些被曹正卿說動的樣子,這會兒自是不可能拒絕他,因此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并約好明日就啓程。

于子林将信燒了,決定明日就看看曹正卿招攬他的決心。

他叫來一個親信,囑咐了幾句,讓其速速到礦山一趟。

次日清晨,三月的連州,百花盛開,草木繁盛,一片春意盎然的樣子。春風徐徐,不冷不熱,正是出門踏青游玩的好時節,于子林和曹正卿騎着馬,帶了幾名衙役,出發前去礦山。

經過好幾個時辰的奔跑,在大家都疲憊不堪時,終于看到了礦山的影子,這會兒太陽已經偏西。

曹正卿身體有些吃不消,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說:“于大人,礦山有些偏啊。”

于子林跟他倒苦水:“沒辦法,那地方離廣州是最近的。曹大人也知道,咱們南越這種地方,偏僻得很,路很難走,走水路相對來說更方便,路上的花費也會少一些,人也不用那麽受罪。”

受了一路罪的曹正卿深表贊同:“還是于大人想得周到。”

說話間,雙方已經趕到了礦山。

但眼前的一幕卻讓他們極為震驚。

因為礦山安安靜靜的,數百名礦工們衣衫褴褛,光着膀子,排排坐在地上,一臉的不忿,臉上灰撲撲的,都是泥灰,都有些辨認不出他們本來的模樣。

走近些,能聞到他們身上濃重的汗味,重得有些熏人。

曹正卿有些受不了,捂住了鼻子,皺眉詢問道:“他們這是在幹什麽?”

不遠處正在訓話的管事得到消息,屁滾尿流地跑了過來,誠惶誠恐地給于子林行禮:“小人參見于大人。”

于子林不悅地質問道:“你們不挖礦煉鐵,在這裏做什麽?”

提起這個管事就來氣,指着地上的礦工告狀:“回于大人,這些家夥不服管教,竟不肯幹活,非要在這裏鬧事,小人這就好好收拾他們一頓。”

聽到這話,不少礦工擡起紅通通的眼睛,氣憤地說:“于大人,小的們幹了幾個月的活了,就第一個月時發了五百文給小的們,後面就一直拖欠,說什麽沒錢。可小人家裏這麽多口人也是要吃飯的啊,小人天天在礦山上賣力,連口飽飯都沒有,您讓小人怎麽辦?”

“是啊,于大人,小人們都快活不下去了。這再不發工錢,小人們就不幹了。”

“反正都是一死,餓死跟被管事打死又有什麽兩樣?”

……

說着說着,不少礦工嗚咽地哭了出來,一個哭得比一個傷心,嚎啕聲震得幾百米外樹上準備歇息的鳥兒都受驚飛走了。

若不是一切都是自己策劃的,于子林都要被他們騙過去。

這些家夥實在是太會了,每人二十文的獎勵發得值。

于子林白面含怒,厲聲呵斥管事:“郝管事,你說說,這是怎麽回事?為何拖欠這些礦工的工錢?”

郝管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貼在地上,聲音惶恐中帶着苦意和絕望:“于大人,小人,小人也是沒有辦法,水師那邊催得緊,可卻沒拿銀子過來,他們都拿了好幾批貨了,每次都給一點定金,餘下的尾款總是說下次,下次又推下次。小人也是沒法子,若有錢,小人又怎麽會不願給大家發工錢呢?”

于子林氣得臉色鐵青:“欺人太甚,一會兒我就給水師的黃統領去封信,問問他怎麽回事。”

郝管事怯生生地說:“大人,沒……沒用的,小人催過好幾次了,他們……他們說朝廷還沒撥銀子下來,等,等朝廷撥了銀子,他們就把欠的錢全部還上。”

這下于子林也沒話說了。

他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氣,語氣沉重地說:“諸位,我知道你們的難處,但朝廷如今也正處于困難時期,大家再等等。回頭,我會與水師的黃統領聯系,懇請他們向朝廷上書,盡早将拖欠你們的工錢付了。此外,明日回了府衙,我會清點一下府庫,若有多餘的銀錢或是糧食,我會先提一部分送過來,分給大家,幫大家暫度難關,也請大家相信我們,給我們一些時間。”

礦工們也不是不講理的,得了這個承諾,感動得眼淚汪汪的。

“于大人,咱們相信您。”

“于大人,您是好人!”

“于青天,謝謝您,小人給您磕頭。”

……

說着,竟齊刷刷地站起來給于子林磕頭。

于子林擺了擺手,說:“天快黑了,都散了吧,回去吧。”

遣散了這些集結的礦工,于子林扭頭對曹正卿說:“讓曹大人見笑了,南越這地方實在是太窮了。”

曹正卿來的時候寄予了多少希望,這會兒就多失望。

他本來是想尋機會将礦山拿下,借此給晉王源源不斷地提供兵器。

雖說南越離江南遠了些,但可以走水路啊。如今江南戰火不斷,不少礦山、打鐵房都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朝廷也只能從其他地方想辦法補充兵器。

南越遠離戰火,是個非常的理想之地。

當然更重要的是可以不花錢。

但如今看來,是他想得太好了。

他放下了手,說:“于大人真是太好性了。”

于子林無奈地說:“這人吃不起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況且,曹大人初來南越有所不知,這南越啊,地廣人稀,人口極為重要。總不能因為這點事都将他們給殺了吧?這也未免太可惜了,而且若是被人告到京城,我這頂烏紗帽就保不住了。”

曹正卿沒法反駁。

于子林搖了搖頭:“不提這些不痛快的,走,曹大人,咱們今夜就在礦山休息一晚,明日再回去。”

曹正卿跟着于子林往前走。

但沒走多久,他就走不下去了。

因為前面到處都是鳥獸糞便,散發着陣陣惡臭,惡臭的前方是一座看起來灰撲撲的小院子,院子的牆壁、石頭到處都沾滿了灰塵,看起來比有些衙門的牢房都還要差勁兒。

這地方實在是太落後了。

曹正卿當了十來年的王府屬官,一直生活在繁華的京城,哪适應如此髒亂差的環境。

難怪大家都不願來南越這地方呢,真是太窮,太破了。

“曹大人,怎麽了?”于子林見曹正卿沒有跟上,回頭盯着他看了幾息,苦笑着說,“礦山偏僻,環境比較差,曹大人将就一下。”

曹正卿只得跟上去,房子裏的環境也非常差,床還有毛邊,家具也非常粗糙,就像是在旁邊随意砍了根樹刨的,這地方連京城普通人家的宅子都不如。

而且沒有蠟燭,只有油燈,火光昏暗,煙霧還大。

更讓人郁悶的是,晚飯竟是雜豆飯,配了兩道綠色的青菜。

“兩位大人,礦山這邊已經沒什麽食物了,招待不周,請大人責罰。”

于子林擺了擺手:“不怪你們,下去吧。”

說完,拿起了筷子。

他都吃了,曹正卿也只得将就。他發誓,就是一路從京城發配到南越,風餐露宿,他也沒吃過這種苦。

在咯吱咯吱響的木板床上攤了一夜的煎餅,第二天,曹正卿眼睛下挂着兩個大大的黑眼圈,精神很不好,也沒了逛礦山的興致,當天就表示要回連州。

于子林暗笑,着人安排,用過比昨晚還簡單的早飯,他們就啓程回了連州。

進城後,曹正卿的骨頭都快散了。

他後悔了,幹嘛要提去礦山,事沒辦成不說,還遭了這麽多罪。

休息兩天,他精神才緩了過來,又去拜訪于子林。

于子林正在清點府庫,見到他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出來:“讓曹大人見笑了,我這想找點糧食給礦山那邊送過去,可府庫空空,什麽都沒有。哎,如此下去,咱們這連州鐵礦怕是要名存實亡,解散了。”

好好的鐵礦,就這麽沒了,太可惜了。

曹正卿心念一動,他若能幫于子林解決這事,以後于子林肯定會對他感恩戴德,同時,也能想辦法将礦山占為己有。

于是他開了口:“于大人,您有沒有想過向朝廷奏禀此事?”

于子林苦笑着搖頭:“曹大人,朝廷已經差不多一年沒給水師發放軍饷了。黃統領上過奏折,好像還是沒拿到銀子,我這能有什麽法子。實在不行就将鐵礦給關了吧,左右水師的武器也弄得差不多了,這南越士兵少,需要的鐵器也少,留着鐵礦也沒什麽用。我也想過給他們找個鐵器的銷路,可南越這情況,能找什麽路子啊!”

曹正卿趁機出主意:“于大人,我有一計。連州有多餘的鐵器,晉王殿下正好需要鐵器,不若将連州的鐵器供一批給晉王,回頭讓朝廷下道诏令,從南越這邊采購部分兵器,這筆銀錢由朝廷下撥,這樣礦工們能收到銀錢,也不用關門了。”

“曹大人這法子是好,但我擔心啊,礦山那邊堅持不了多久了。”于子林苦笑着說,“多謝曹大人的好意。”

曹正卿見他不積極,還有關閉礦山的想法,急了。

這個于子林真的是遇到點困難就退縮。鐵礦開采冶煉權啊,這可是獨一份,多少地方想有都撈不着,他竟因為沒有銀子就要關礦山,真的是沒一點遠見。

這座鐵礦山還是落到晉王手中比較合适。

他極力勸于子林:“于大人不若試試向朝廷反映這個情況。一座礦山的運行也花不了多少銀子,朝廷應該會将銀子撥下來的。”

于子林躊躇了半天,最終被曹正卿說服:“那我上奏試試,我再催一催黃統領,讓他也向朝廷上書,若是朝廷撥給水師一筆銀子,礦工們的工錢自然就能發得起了,礦山也不用擔心要關閉了。以後有了晉王殿下那邊源源不斷的需求,礦山也就有了穩定的進項,也不至于維持不下去。曹大人,你可真是咱們連州的福星啊。”

“哪裏,哪裏。”曹正卿嘴上謙虛,心裏卻有些得意,連州之行如此順利,殿下定然會很高興。

當天下午,于子林就給黃思嚴去了一封信,信是當着曹正卿的面寫的。

上面直接催黃思嚴給欠礦山的銀錢,還說了礦工們鬧事,不發工錢就不幹活,讓他抓緊些,若實在沒錢,就上書朝廷,朝廷今年應該會給南越水師撥一筆銀子的,到時候先把欠礦山的銀錢還了,免得礦工們鬧事不幹了。

最後他還表示,自己也會向朝廷上書連州鐵礦的困境,懇求黃思嚴戮力同心,一道解決此事。至于以後,礦山的事不用黃思嚴操心了,就麻煩他這一次,因為自即日起晉王會從礦山采購鐵器,礦山也能正常運行。

黃思嚴看完信,一頭霧水。

他什麽時候欠礦山那邊銀子了?礦工們每月的銀子不發得好好的嗎,怎麽會鬧事?還有,礦工們什麽時候鬧事了,他怎麽不知道?

他家公子有的是銀子,怎麽可能欠礦工那點辛苦錢,這于子林到底在寫什麽?要不是信的末尾有他的印鑒,黃思嚴都要懷疑這是有人冒充于子林寫來的了。

不過他到底不傻,于子林讓他借機向朝廷要銀子的意思還是看懂了。

琢磨了一會兒,黃思嚴趕緊拿着信去找劉子岳。

劉子岳看完信就知道于子林在幹什麽了。

他笑着說:“你就按于大人所說,向朝廷上書,說說你們水師多久沒發饷銀了,将士們生活無以為繼,再這麽下去要餓死了,又說你們欠了礦山那邊多少銀子,實在是沒法子,懇請朝廷撥一筆款項給水師。這都一兩年了,朝廷總共就上次給了十幾萬兩銀子,他們從南越征了這麽多稅,養維護當地治安的軍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寫奏折吧。”

黃思嚴撓了撓頭:“這個于大人,都是自己人,有話直說嘛,繞這麽多彎彎道道幹啥,小人都差點以為是騙子。不過公子,咱們這次能要到銀子嗎?去年底,小的還聽公子的,給朝廷寫了一封賣慘的信呢。”

最後朝廷就幾句話把他打發了,說什麽朝廷現在很困難,請南越水師堅持堅持,等平了亂,局勢穩定下來,會将銀子補發給他們的,朝廷不會忘記他們的功勞等等。

黃思嚴當時就氣得将這封兵部送來的信丢進了爐子裏,什麽玩意兒,不給就不給,還給人畫大餅,忽悠誰呢。

劉子岳笑着道:“若是以前肯定要不到,但這次結果很可能不一樣,寫吧。”

曹正卿想拉攏于子林,肯定要有所表示,這就是他的表示。想必到時候在朝堂上,晉王那邊會安排人站出來支持朝廷撥一部分款項給南越水師,再有陳懷義等人替南越水師說話,朝廷肯定會撥銀子的,只是多少問題。

于子林這次賺大了,不但為水師要來了一筆銀子,而且還給連州鐵礦拉來了一個穩定的客戶。

水師的武器都齊了,連州鐵礦的産出已經有不少富裕,他們暫時用不着,不生産停工未免太浪費了,生産出來堆積在那,保管不好,南越又比較潮濕,很容易生鏽,如今有晉王接這批武器,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了。以後連州鐵礦也是一只下金蛋的雞了。

于子林真是好手段!

黃思嚴聽說有希望要到錢,當即興致勃勃地叫人拿來紙筆:“公子,小的這就寫,寫完就讓人立即送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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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