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擂臺(下)

這番比試,反而讓擂臺下的人都起了興致。

來打擂的都是習武之人,天生好鬥。原本見晏月夕親自打擂,不少人都覺得好男不跟女鬥,出這個頭沒意思。但現在看來,這晏月夕竟是比男子還強,于是都躍躍欲試起來。

淩霄道:“頭名是誰,可願與我一戰?”

“我!”只見臺下一人揮揮手,卻道,“唉,可是我一點兒也不想和小姐打呀,我打不過小姐,認輸還不成?”

衆人哄笑。

淩霄挑眉,仔細打量了那人。只見他三十左右的年紀,衣着破爛,手裏還支着根簽子剔牙,跟要飯似的。

他說話也随意得很,仿佛一個看戲的閑人。

淩霄微微挑眉。

她也是個好鬥的,別人越是看不上,她就越是要上。

“此人名喚莊濤。”鄧五忙在淩霄身後道,“莫看他相貌平凡,剛才可是打得別人起不來,得了頭名。”

淩霄了然,道:“那不行。你若不與我一戰,頭名就換人,你手裏頭的銀子也退回來與我。”

這話,讓起哄的人更是起勁。

“方才還去酒樓大吃大喝,怕是把迎來的銀子花出去賠光了吧?”有人笑道。

“就是!換人換人,再打一輪!”

莊濤無奈,撓撓頭,只得道:“知道了知道了!”

說罷,在一群歡呼聲中,他飛身上了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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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看這身法,便不敢小瞧他。

“閣下用什麽武器?”淩霄問。

莊濤撓撓頭,道:“我就一雙拳頭兩條腿,算四把武器,夠了。”

嚣張,不愧是頭名。淩霄頗為欣賞。

要放在過去,淩霄也就赤手空拳地上了。可月夕這弱身板還是叫她有些顧忌,于是在武器架上挑了一截短棍,問:“我用這個可使得?”

莊濤點頭道:“小姐是給錢的,用什麽都使得。”

“我不想落人口實,最後白打一場。”

“哎呀,小姐無論如何都會落人口實的。”莊濤擺擺手,“要打快打,打過便罷了。”

“爽快!”淩霄笑道,“請。”

莊濤忽而收起了吊兒郎當的笑,劈掌過來。

好快!

淩霄甚至未看清他的起勢,心頭大驚,用短棍去擋。

可“铿”地一聲,短棍卻被他一掌打飛。

這……淩霄這下兩手空空,同樣沒了武器。

可那莊濤也沒讨着好,顯然吃痛,捂着手龇牙咧嘴地叫。

淩霄覺得好笑。雖然除人兵器确實是上策,但這法子也太笨拙了些。

這下兩人都是赤手空拳。這樣也好,正好試試這拳頭好使不好使。

淩霄不由分說地提拳攻去。莊濤勉強用另一只架住她的攻勢。

他的弱點顯而易見,便是那受傷的手,淩霄快拳亂打那傷手,莊濤勉強抵擋了幾十個回合,呀呀求饒:“我認輸!認輸!”

淩霄這才收住了拳勢,拱手道:“承讓。”

擂臺下一陣歡呼,有揶揄莊濤笨,罵他為甚用徒手去打那木棍,“從未見過如此愚蠢的打法,他能摘桂實屬僥幸!”

但更多的人壓根不關心這個,簇擁着那瘦子,大叫着叫他挂到樹上去。

那瘦子立馬趴在地上,開始倒着寫自己的名字。

可正如淩霄所言,倒着寫并不容易,那他抓耳撓腮的模樣将衆人逗得捧腹大笑。

更有人紛紛上臺與淩霄道賀、套近乎,連老大也叫上。

一時場面十分熱鬧。

鄧五也趁着熱絡,趕緊介紹五十壯士和淩霄一一認識,便擺出香案,在淩霄面前拈香結拜,立誓追随,正氣堂的第一批人馬當下成軍。

淩霄也十分高興,擇日不如撞日,當即令阿莺到鳳凰樓設了宴席,見者有份,統統到酒樓裏喝上一盅。

酒席上,她端着酒杯,看着堂下一張張喜盈盈的臉,一時滿腔豪情。

若是當個将軍想必就是這感覺了吧。

“諸位兄弟!”她揚聲道,“今日是喜日子。因着你們,我正氣堂有人了。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晏月夕帶你們過好日子去!”

她說罷,将酒一飲而盡。衆人歡呼着舉杯,高呼着“老大”,笑聲溢滿了鳳凰樓。

淩霄一豪邁起來,便會忘了自己酒量不好。

她以此為恥。

習武之人怎可酒量不好?于是就是不信那個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自己,但屢戰屢敗。

過去在宮中,即便喝多了也沒什麽。所有宮門一關,春兒便任由她發瘋。

可在這個地兒……

“小姐喝多啦?”阿莺看她不對勁,更是一時也慌了手腳。

她過去可從未有過這番經歷。

月夕向來酒量無敵,每回跟晏大喝酒,必然最後是晏大拉着她哭訴如何想念月夕的母親,最後再由月夕照看這入睡。怎的一朝死裏逃生,不僅性格大變,連酒量也差了?

阿莺趕緊去找掌櫃的,讓他着人去熬醒酒湯。

可才一回頭,淩霄竟然不見了。

正氣堂後院。

夜深了,範齊打着燈籠,陪沈劭走出書房,準備回屋去。

一擡頭,卻見矮牆上,有人正坐在上頭,對着他們笑。

“又是她!”範齊他蹙眉看左右,竟無甚動靜,看來又是無人察覺。他不由得罵道:“她究竟是怎麽進來的?外頭的人都死了?”

“無礙,她只一個人,翻不過天去。”沈劭說着,對淩霄道:“小姐若有事,最好通報一聲。私闖民宅總是不妥。”

淩霄卻招招手,道:“阿劭你過來,我想跟你說說話。”

沈劭一怔,問:“小姐方才喚我什麽?”

淩霄卻繼續招手:“你過來,就一會兒,說完我就走了。”

“公子,不可去。”範齊道,“那妖女/陰險狡猾,保不準要使什麽手段。”

沈劭想了想,從範齊手裏拿過燈籠,道:“我去瞧瞧。”

“公子!”

“無礙。”沈劭道,“你仔細看,她喝多了。”

範齊一愣,借着月色仔細打量,只見月夕坐在矮牆上搖頭晃腦,偶爾發出兩聲傻笑。

确實啊。

不過範齊納悶,晏月夕的酒量向來不錯,要她喝多,得喝了多少啊。

看沈劭在矮牆前站定,淩霄笑着看他,道:“阿劭,我今日當幫主了,我有五十手下。”

此事沈劭早已聽聞,便順勢道:“恭喜小姐得願以償。”

淩霄咯咯笑,打了個酒嗝。

“是得願以償,我小時候就夢想這這樣。我今日好開心,是真開心,我有好久好久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她說罷,竟有些許哽咽,“阿劭,你這些年過的開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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