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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來水這話讓全屋的人都愣怔住了,往年可從來沒有這種價錢的,一般帶籽的棉花一兩一擔總有的,不帶籽的到是提了價,比往年高了二百錢,可有多少棉農能交上不帶籽的,那得費多少功夫才行。
“朝廷當官的也忒黑了,往年可沒這種價錢收的,這不是要活活壓死咱們老百姓。”周民這會也沒心思再喝酒,擱下酒碗就罵了起來。
陳氏被這話給吓了一跳,忙忙站起身來,去将堂屋的門給關上,急道:“你嫌命長啊,小心被人聽了,把你給告上官去。”
“呸,有本事就告去,那姓童的狗官,這幾年幹的缺德事誰不曉得,拼命扒咱們老百姓的皮,油水全刮進他自個的小金庫裏去了,要不是這樣,咱們昌徕縣一帶的日子能這麽苦。”周民聲音不降反升,肚子裏的火氣直往外噴。
陳氏是婦道人家,知道壓不住自個男人的脾氣,只能轉求周來水和李氏,“爹,娘,你瞧瞧他這個牛脾氣,讓他小聲着點,他到反而扯着喉嚨喊,生怕人家聽不清似的。”
“老大,你少說兩句,咱們老百姓再罵也沒用,哪朝哪代不這麽過來的,還是想想眼下該咋辦吧。”都道禍從口出,李氏忙責備了幾句,硬是壓下周民的脾氣來。
這事兒一出,好好的熱鬧勁全敗了個精光,周山、周平兩兄弟也擱下了酒碗,再沒那喝酒的心思,一家人圍着滿桌的酒菜,卻沒人動筷,全埋着頭想辦法。
章雲這桌也好不到哪去,女人們同樣小聲讨論着法子,就聽一邊的張氏道:“光咱們家這些人手,沒日沒夜摘棉籽的話,沒個兩三月也摘不完,不帶籽的咱們肯定是交不上了,要真沒法子,帶籽的價錢再低也得交,這麽多棉花總不能全放家裏堆吧。”
圍坐着的幾個媳婦、姑娘全附和着點頭,旁邊的馬氏想想插嘴道:“要不咱們出工錢,雇人手來摘,村裏年紀大的婆婆,為了幾個大錢,還是肯來做的。”
“這會子,村裏哪家不是忙得團團轉,這茬棉花摘完了,還得趕緊着點麥,哪有多少人家能抽出人手來,再說這麽些棉花得花多少大錢,扣掉雇人這些錢,咱們就算交上不帶籽的,比帶籽的又能好多少,指不定還更虧。”陳氏是連連搖頭,覺着馬氏畢竟年輕,經歷的事少,這裏頭的賬還算不清。
經陳氏這麽一提點,馬氏也覺得這法子不行,這麽一來大家夥都悶住了,再瞧那邊桌子,父子爺孫幾個也是一籌莫展。
堂屋裏一時是愁雲慘霧,只有章雲的心裏想的和他們不一樣,她心想這摘棉籽幹嘛要全手工,古代不是已經有專門去棉籽的器具,她分明記得以前參觀農業博物館的時候,見過那古舊的器具樣式,可瞧瞧家裏這些個人,卻沒有一個提起,難不成她穿越的這個朝代沒有?
這麽一來,章雲就猶豫不決了,生怕自個會太出格,弄出什麽大發明混淆時空,心裏的矛盾終抵不過親人的重要,章雲還是小聲開了口,“外公,舅舅,難道就沒有去棉籽的器具嗎?”
章雲的聲音很輕,不過在寂靜的堂屋裏,還是顯得格外清晰,周來水和周家幾兄弟全看了過來,周來水嘆口氣道:“往年聽村裏的秀才提起過,說京城邊上的村子裏,好像有這樣的器具,他也只是聽說,并沒見過,那種金貴的東西,咱們這種窮地方哪裏會有。”
“是啊,咱們這裏太偏,窮鄉下也沒幾個出去見過大世面,一輩輩都守在這裏,有啥好東西也帶不進來,哪還能不窮。”年歲最輕的周平,不由得有些感慨,只覺得祖祖輩輩都沒人往外闖,光守着這方天地,确實難有發展,不過他也只是空有想法,自己連字都認不全,哪還有啥大出息。
章雲聽完他們的話,心裏一喜,只要不是她第一個發明,那就沒問題了,于是乎笑着道:“外公、舅舅,你們別發愁,去棉籽的器具我見過,你們可以按我說的做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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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可不得了了,堂屋裏所有人全瞪大眼看着章雲,半晌回不過神來,還是周平最快反應過來,急着追問道:“雲兒你見過?你們那村子種棉花的也有好幾戶,我咋從來沒見有人用過?”
章雲早已想好說法,就不疾不徐道:“也不是咱們村子裏有人用,是前幾年有個外鄉人路過,在咱們村裏的破祠堂住過兩天,我是在外玩的時候,剛好進那祠堂,到是和那人說過幾句話,那人身邊就帶着去棉籽的器具,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應該錯不了吧。”
把這一套說法講了出來,章雲心裏還真有些緊張,不知道家裏人會不會起疑,不由得摒住呼吸,睜着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向他們。
周家人到也不是說疑心章雲什麽,只是她畢竟年紀小,又說只見過一回,多少讓他們心裏不踏實,有些半信半疑,一時到沒人開口表态,沉默了半晌,還是周民先開了口,“爹,不論好壞,咱們試試也無妨,最壞不過是沒用,也沒啥大損失不是。”
“是呀,他爹,要不咱們就試試吧。”李氏也在旁打起了邊鼓,周來水見媳婦、兒子都贊成試試,就啪一聲拍了桌,道:“好,那就試試,老大,你明兒就上山拖棵樹回來,雲兒,你同外公說咋弄,我自個動手做。”
周來水就這麽拍了板,當天吃完飯後,幾個姑娘家全圍在章雲身邊,好奇地問東問西,舅母和外婆高興地咧起了嘴,動手收拾她的住處,讓她同周蘭一張炕,并取了新棉被給她用,一同将她安置地妥妥當當為止。
翌日章雲剛起身,周民就已經從山裏砍了樹,拖回院子裏來,之後就同周山、周平帶着自家媳婦一道下地收棉花去了,昨兒晚上聽周蘭提過,自家地裏的棉花,總還得要過兩三日,才能全摘完。
“雲兒,竈頭上已經燒好了玉米糊,昨兒剩的菜團子也已經翻熱了,你快去洗洗吃點。”李氏從廚房做好早飯出來,趕忙将院裏的雞都抓回雞籠裏,把拌好的雞飼料放在雞籠旁讓它們啄,正巧見着章雲從屋裏出來,忙喚了起來。
章雲應了一聲,捧着周蘭給她的木盆和布巾走到水井邊,提了井水洗完臉,就見李氏提着整桶的豬食往豬欄去了。
“外婆,讓我去喂吧。”章雲見李氏忙裏忙外的,就連周蘭起來後就開始收拾院子,将地上的雞糞、狗糞什麽的掃掉,院子裏外都打掃幹淨,準備待會在院子裏曬棉花,這麽一瞧,就她一個人閑着,到讓她怪不好意思的。
李氏見章雲走來,忙揮揮手道:“沒事的,你快去廚房吃,等你吃完,我就得裝了帶去地裏,讓你舅舅、舅母他們吃,我去了好把你外公替下來,待會他回來,你就和他好好琢磨去棉籽的器具,那才是頂頂重要的一件事。”
章雲一聽時間緊湊得很,就再不耽擱,自個進了廚房,動手裝玉米糊,抓起竈頭擱着的菜團子,就着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上,周蘭也進來了,搬張小板凳在她身邊坐下,兩人一道吃,等吃好剛擱下碗,李氏拎着空桶進來,洗了把手後,就動手将玉米糊裝進陶罐,周蘭幫着取來竹籃子,将裝着菜團子的碗放進去,李氏這邊玉米糊裝好後,取了幾個碗和一把筷子,同陶罐一道放進籃子裏,拎着就往地裏去了。
其他人早飯都在棉花地裏對付了,家裏也就只有周蘭、章雲兩個碗,周蘭很快就沖洗幹淨了,抹了手就去将擱在堂屋裏的棉花擔子挑出來,解了捆着的麻繩,将棉花全扒拉出來,倒在院子的地上。
章雲忙也搭把手,幫着一道将棉花擔擡出來,全倒在院子裏,并學着周蘭的樣,将一團團黏在一起的棉花,用手犁一犁,讓棉花能攤勻一些,這樣才能充分曬幹。
棉花也确實多,堂上的全挑出來後,周蘭又去了後頭,那邊有搭好的竹棚子,下面也是放着好些擔子,全都裝着棉花。
周蘭和章雲剛一起将後邊的棉花擔子挑出來,周來水就回來了,見着章雲,忙道:“雲兒,這邊讓蘭兒弄吧,你跟着外公,待會将那東西仔細說給我聽。”說着話就接過章雲手裏拖着的棉花擔子,她也實在挑不動,只能用拖的。周來水幾步就将擔子挑到院子裏擱下,剩下的就吩咐周蘭做了。
周來水伸手牽着章雲去了廚房外的籬笆處,山上拖回來的樹就放在這邊,轉身進廚房,從廚房取出了鋸子、刨子、斧頭等工具,撸起袖子就動手砍樹杈。
在章雲的記憶裏,外公雖沒有正緊跟過師傅,平日到是愛搗鼓木器,一手木工手藝還不錯,這會見他動作利落得緊,三下五除二就将樹杈都砍斷了,剩下光溜溜的樹幹,接下來就動手鋸木和刨木。
這期間,章雲抽空還跑去幫周蘭一把,等到周來水照她說的那樣,将木板、木柱全都鋸好刨好了,才不再跑來跑去,待在了他身邊,開始仔細回想當初見過的器具,具體零件是個什麽樣子,又該怎麽拼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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