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捉蟲) (12)
的媳婦個子嬌小,面容姣好,小鳥依人般依偎在他身邊走來,小圓臉微仰着,雙眼含笑地看着鐵鎖,聽他講話,滿滿的幸福洋溢在臉上。
這畫面讓瞧見的人,都能體會出兩人間的溫馨,章雲自然也是如此,當下就不想破壞這場面,也怕大家碰上尴尬,就想趁他們還沒瞧見自個時,重新蹲□子,避開他們之後,再離開。
可章雲身子還沒轉過去,鐵鎖就回過臉來,目光不經意看了過來,正好對上了章雲,當下嘴邊僵了一下,不過只一會,就恢複常态,向着章雲走了過來。
“雲兒,摘野菜啊。”鐵鎖算是開口打了招呼,章雲再不能避開,當做沒看見了,只能微笑着道:“是啊,出來打豬草,順便到這邊來摘野菜。”說着朝他媳婦笑着點了點頭。
鐵鎖稍稍猶豫了一瞬,就拉起媳婦的手,介紹道:“這是我媳婦,張彩花,彩花,這是村裏友慶叔家的閨女,章雲。”
張彩花不是屯田村的,又只嫁過來兩個月,和章雲并不熟,因此只笑着打了聲招呼,就不再說話,只是微微地扭動手,想要将手從鐵鎖的大掌中抽出來,面上浮起一抹紅,有些含羞,又有些甜蜜。
章雲一時也沒啥話說,就客套地問了一句,“你們這是打哪來?”
“二月二那日,岳父、岳母接了彩花回娘家,這不,我今兒過去接她回來。”鐵鎖說着話,朝媳婦笑了笑,手上握得更緊了些。新嫁娘在二月二這日,要接回娘家去,這是村裏的習俗。
章雲實在覺得對着他們,好不尴尬,又沒話講,就幹脆說道:“我趕着去打豬草,先走了。”說着話就背起背簍,邁開步子準備離開。
才邁出幾步,章雲停下腳來,回身笑道:“都忘了恭喜你們了,祝你們白頭到老、早生貴子,到時候生下大胖小子,可別忘了請咱們喝滿月酒。”
張彩花聽了這話,很是歡喜,忙聲多謝,鐵鎖到沒說啥話,章雲見該說的都說了,就再不耽擱,告辭一聲轉身走去。
張彩花見章雲走了,也拉着鐵鎖準備回去,鐵鎖卻沒有移動腳步,瞅着章雲離去的背影,張彩花見他沒動,就轉頭看來,鐵鎖忙收回目光,對媳婦笑了笑,道:“咱們回去吧,娘只怕已經燒好晚飯,等着咱們了。”
“嗳。”張彩花沖着鐵鎖甜甜應了聲,小兩口就徑直往家裏方向走去了。
☆、57旺家小農女
章雲離開圓塘後,并沒有把這事放心裏,去青嶺河邊打好豬草,就匆匆趕回家去了,回到家裏,章家爺孫幾個已經從地裏回來,周氏燒好了晚飯,大夥都速速地将晚飯吃了,收拾好之後,天已經擦黑,就帶着一摞弓夾、鋤頭,火石、火把,還帶了些用油炒過的玉米面團,趕去地裏了。
章友慶沒讓章連根一同來,捕田鼠得待在地裏等許久,總得到大半夜才能回來,他年歲大了,怕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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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往地裏趕的時候,最高興的屬章興,昨兒還以為不能跟去了,今兒章程一喊,立馬樂呵起來,屁颠颠地跟來了。
章友慶帶着兒子、閨女踏上田埂路,到是碰到了不少鄉親,這個時節,地裏的麥苗正要拔高,是田鼠愛出沒的時候,因此鄉親們一個個都想着法子,來地裏捕捉田鼠了,免得地裏的糧食遭殃。
章家幾人很快到了自家的地頭,章友慶将弓夾都放在田埂上,然後一聲令下,大夥全都各抓幾個弓夾在手裏,再紛紛散開去,半彎着腰,扒地壟邊的草叢,尋找窟窿、土洞,只要在窟窿、土洞附近發現有鼠糞,或者有很多斷枝樹葉的,那就基本是鼠洞了。
幾個人低頭搜尋,只要發現一處鼠洞,就将洞口的雜草拔掉,或有老草根拔不動的,就用鋤頭小心鏟掉,盡量不要發出太大響動,免得田鼠聞風而逃,再不敢冒出頭來。
将雜草、草根都去幹淨後,就将弓夾插在洞口前的泥地裏,稍許掰一小塊炒過的玉米面團,放在弓夾的中心,檢查清楚弓夾是否插牢固,之後人就可以撤退了。
章家幾個人将自家幾畝地的田埂旁全尋了一遍,還沒全搜尋好,天就已經黑透,再看不清楚鼠洞,章友慶就取了火把,用火石點燃,讓幾個小的跟在他屁股後頭,一點點地找過去。
火把只有一個,章雲、章程、章興他們幾個,就分工合作,章友慶一照到有鼠洞,章程就上去拔草、鋤根,章雲則抱着弓夾,等他清理好,上去插在泥地裏,章興負責下誘餌,這麽一來,到也挺快,沒多會功夫,就已經全妥當了。
将機關都設好之後,所有人就可以回去田埂上,只等田鼠自個跑出來吃餌了,為了避免田鼠掙脫出弓夾,或者撞倒弓夾,一般都得候在地旁,不時檢查一下,要是有哪個弓夾前的誘餌不見了,那就得把弓夾換掉,重新設機關。
其實說真的,設好機關後,只要留一個人下來看着,其餘人就好回去了,可幾個小的哪裏會錯過這麽難得的夜出機會,一個個硬要待在地頭,不願意回去。
章家幾人上了田埂後,就往幾步外的大槐樹走去,初春夜間天還是很冷的,他們也不敢就這麽待在田埂上,而是找棵大樹靠着,好避避風。
到了槐樹下,章程就開口道:“爹,明兒地裏還得忙,你早些回去吧,咱們留在這就行了。”
章友慶扭頭看看兒子、閨女,不由臉上露出笑來,“你們啊,哪裏是為捕田鼠,就是貪玩,不過,玩歸玩,可得當心着點,這會夜裏能冷得牙都打顫,可千萬別給凍着了,曉得不。”
一聽爹話裏有應允的意思,兄妹三人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忙都乖乖應了,章興上去就讨好道:“爹,咱們都曉得了,你放心回去,躺暖被窩裏歇着吧。”
章友慶咧起了嘴,伸手在章興頭上撓了撓,笑道:“你要聽大哥的話,別亂跑。”章興連連點頭,章友慶這才将火把交給章程,背着鋤頭快步走去了。
爹一離開,章家兄妹就開心地蹲到了老槐樹底下,都有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感覺,大人都不在身邊,想幹啥就幹啥,但其實,他們也沒幹其他啥事,只是享受夜裏這麽出來,沒人管着的自由感覺,光這點,就夠他們樂呵的了。
兄妹三個蹲在樹下,全擠挨在一處,卻還是感覺有些冷,過了會,章程就站了起來,道:“你們待這,我去撿點柴枝來,咱們生堆火,也能烤烤,就不用這麽幹受凍了。”
章雲、章興一聽,都道這主意好,忙都笑着應了,章程就舉着火把向前跑去,一沒了火把,四周就暗影曈曈的,風吹着枝葉搖曳,地裏的麥苗被風吹得,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感覺周身都有東西在爬一樣,姐弟倆人心裏都有些毛毛的,身子一縮,抱成了一團。
所幸今兒初三,如銀盤般的圓月懸挂于夜幕,撒下一地清輝,讓四周不至于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姐弟倆就稍稍挪出來一點,讓月光能照在身上,就沒那麽吓人了。
這時,章程也回來了,懷裏抱着一整把枝葉,跑上來就全丢在了地上,之後将手裏的火把,重重插進泥地裏,就拾掇起枝葉,将枝葉交錯搭好後,打着火石,從樹葉開始點燃。
幹枯的樹葉一點就燃,呼呼的冷風掠過,微小的火苗搖晃得厲害,他們怕火苗會吹熄,忙跑上去擋住些風,讓火苗能順利竄升,慢慢的越來越旺,樹枝也都燃了起來。
火燃旺之後,就不怕風吹熄了,兄妹幾個就往旁邊撤開一點,蹲下`身子,暖烘烘地烤火,嘴裏說着閑話。
蹲了一會就覺得腿麻,兄妹幾個連着起身,跺腳的跺腳、跳腳的跳腳,腳全都麻得可以。
“這麽蹲着腳一下就麻了,你們等我一下。”章程說着話就又往前邊跑去,背影一會就融入黑暗裏去了。
章雲、章興也不曉得他去幹嘛,兩人腳上雖然已經不怎麽麻了,卻還是在那跳來跳去,實在是沒東西玩,這樣也能樂呵一會。
章程這回很快就回頭了,跑到火堆前時,章雲、章興扭頭一瞧,他抱了滿滿一懷的幹稻草回來。
“大哥,你這是哪找來的。”章雲不由好奇問了起來。
章程跑過來,就将稻草丢在了火堆旁的地上,這會正蹲着身子鋪起來,聽章雲問起,就道:“大成叔家的地頭,不是插着稻草人嘛,我從那邊拿來的。”
“大哥,你拆了人家的稻草人啊?”章雲一下子脫口而出,章程忙扭頭過來,朝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之後朝四周指了指,示意她小心被人聽去。
見大哥這樣,章雲忍不住“噗”一聲笑了起來,章興也哈哈哈地笑了,幾個人正樂着,突然身後傳來嚷聲:“喔,你們把大成家的稻草人拆了,我可是聽到了,小心我告訴他去。”
這冷不丁的,章家兄妹到是吓了一跳,全扭頭向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黑暗裏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很快眼睛的主人就跑到了光亮處,大家這麽一瞧,原來是常娟,她故意粗着喉嚨說話,到是沒人聽出是她的聲音。
“哈哈哈,吓到你們了吧。”常娟一跑過來,就哈哈笑了起來,為自個的惡作劇而樂呵得不行。
“好你個偷聽賊,看我不打你。”章雲一見常娟笑得猖獗,不由伸手過去拉她手臂,狀似要打她報仇。
常娟忙幾步跳了開去,仍舊笑哈哈道:“我是偷聽賊,你們不也是偷稻賊嘛,咱們半斤八兩,誰也別說誰。”
章雲自然不是真的生氣,只是鬧她,聽她這麽一形容,面上就繃不住了,跟着爆出了連串笑聲,章程、章興也呵呵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別笑了,再笑下去,田鼠都得被你們吓逃跑了。”笑了一會後,章程舉手朝她們擺了擺,讓她們好歇了笑聲,免得驚了田鼠,那這一夜不就白費了。
這麽一聽,章雲、常娟就慢慢歇下了笑聲,這會肚子都有些疼了,全都洩氣地往鋪好的稻草上一坐,捂着肚子揉了起來。
兩人歇過氣來,章雲就問道:“都這時辰了,你咋會在這?”
“啊,看我,都忘了過來幹嘛了。”聽章雲這麽一問,常娟原本有些歪着的身子,立馬豎了起來,扭臉朝向章雲、章程他們,開口道:“我也是出來捕田鼠的,剛在地頭那邊,瞧着這裏有火光,就跑過來瞧瞧,看是不是認識的人,一跑過來,就聽到你們說話聲,結果一鬧就忘了,我過來是想喚你們過去,看咱們捕田鼠的。”
常娟說着話,人就跳了起來,伸手抓起章雲的手,用力拉她起來,連聲催促道:“快,快,快點,咱們快過去看,他們捕田鼠可厲害了。”嘴裏嚷着,見章雲還沒起來,就幹脆一蹲,伸手往她腰上一抱,想将她拖起來。
常娟的手這麽一抱,章雲覺得癢,整個人都扭了起來,笑着推她的手,嘴裏忙道:“別,別,怪癢了,我自個起來,你別拉了。”章雲這麽一頓扭,常娟這才放開手,自個站起身來,章雲随即手一撐,也站了起來。
“別急,先等等,讓我先瞧瞧餌,看有沒有被吃掉的。”章程見常娟一個勁招手,讓他們快點跟着去,就出聲說了幾句,當即伸手拔出泥裏插着的火把,并取了些弓夾,往自家地裏跑去。
見大哥跑去檢查了,章雲忙拉住常娟,道:“咱們還是等等吧,等我大哥一道過去,也不急在這一時。”常娟雖性子急,卻也不是不懂分寸的,聽章雲這麽一說,就停住腳步,等着章程過來,再一道過去。
☆、58旺家小農女
章程不一會就回頭了,跑過來時,順手扒了一些泥,将火堆的火給撲滅了,這才舉着火把往章雲他們這邊跑來。
見章程過來了,常娟忙拉着章雲往前快步走去,章興跟在他們身後,章程則走在最後,舉着火把給他們照明,嘴裏還不忘吩咐道:“你們走慢點,小心腳下,別踩進水溝裏去。”
常娟嘴裏應着,可腳底下卻沒慢下來,章雲被她拉着,自然也慢不了,只能盡量看着腳底下,跟着常娟一路走去。
常娟他們家的地,跟常鐵木、常鐵力他們是連在一處的,是他們三兄弟分家時,爹娘給劃分開來,各自分給他們的,常家三兄弟這二十幾畝地,離章雲他們家地頭并不遠,因此走了約莫兩柱香的時間就到了。
“明子哥,亮子哥,滿子哥,你們看,我帶誰來了。”還沒走到常家地頭,常娟就高聲嚷了起來,常家堂兄弟幾個,都扭過頭來,将火把照向他們。
“程子,你們也捕田鼠啊?”常明正站在田埂上,這會見到章程他們,就笑着問了起來。
“嗯,咱們設了弓夾,這會還沒夾到呢。”章程回了話,底下加快了腳步,一行人朝着常明他們走了過去。
章雲剛聽到有常滿,腳底下到是滞了滞,可被常娟拉着,她也不好往後退,只能跟了過去,想着這麽些人在,應該沒啥事吧。
站在地裏的常滿、常亮,這時都停下手,也往他們這邊看了過來,常明手裏高舉火把,照着常滿、常亮,這會常滿一擡頭,火光就映進他的雙眸,亮晶晶的眼瞳裏,跳躍着火苗,就好似燒着了一樣。
這雙閃着火苗的眼瞳,正對上章雲的雙眼,頓時覺得,那火苗好似向她蔓延而來,有股熱氣從脖子直沖而上,雙耳都好似嗡嗡作響,章雲自個都吓一跳,忙雙眸一垂,避開了他的視線。
雙眼一低下來,章雲就暗暗吸了幾口氣,調整一下氣息,讓自個能鎮定下來。兩人也只對了一眼,之後常滿就低下頭去,繼續捕田鼠。
章程瞧着他們捕田鼠,就感興趣地往前湊近了幾步,火把往地裏照去,仔細看了起來,章興自然不會落後,直往大哥身邊靠去,常娟見章雲站着不動,就拉了一把,将她也拉到了近前處。[].
章雲不想自個被打亂了心緒,就幹脆把心思都放在捕田鼠上,也一道半伸着身子,瞧他們怎麽捕田鼠。
剛好這會常明照到了一處土洞,指着土洞,嘴裏就嚷起來,“快,這邊,這邊有一個。”
常明一嚷,手裏頭提着水桶和鋤頭的常亮,忙一步跨了過來,放下水桶,用鋤頭将洞邊的雜草、老草根兩三下給鋤掉了,之後忙放下鋤頭提起水桶,一手斜拎起桶底,将桶裏的水,直往土洞裏灌去,而身邊的常滿,早已經湊過來,手裏頭拿着的蝦網一下子就把土洞全給罩住了。
兩人的動作都很快,配合得剛剛好,常滿蝦網一罩上去,洞裏就發出吱吱的尖銳叫聲,是田鼠被水沖出來的驚叫聲。
這時,常滿手一轉,将蝦網給拎了起來,把田鼠都給兜進了蝦網裏,灌進洞裏的水,有多半倒沖進蝦網裏,再加上蝦網做得好比撮箕一樣,是個鬥狀的,裏面的田鼠一下子爬不出來,只能吱吱叫着在水裏掙紮。
常滿根本不給它們爬出來的機會,一兜起來,就将蝦網快速一伸,向着常明身邊另一個木桶湊了過去,這個木桶上面蓋着一塊木板,蝦網一靠近,常明就将木板猛然一掀,常滿手裏的蝦網一個倒轉,裏面的田鼠連着污水,就一起倒進了水桶裏,木板随即蓋了回去,田鼠悶在水桶裏,再爬不出來,要不了多久,就會在水裏淹死了。
這一系列動作都是一氣呵成的,常家幾個堂兄弟很有默契,章雲他們過來沒一會,就連着滅了三個土洞,讓章家三兄妹,看得啧啧稱奇,三個人頭碰頭小聲說着,都道他們這個法子好,比他們用弓夾,要穩、準、狠得多,用這個法子,田鼠想逃逃不掉,想躲也躲不了,只得受死了。
“怎麽樣,厲害吧。”常娟見章家兄妹三人,窸窸窣窣講着話,都很是嘆服,不由得意地笑了起來。
“這法子咋想到的,有了這個好法子,咱們往後再不用怕捕不到田鼠了。”章程是真覺得厲害,忙向常娟請教,一點都不怕丢面子。
“這是滿子哥想到的,正好他有蝦網,今晚就想着來試試,沒想到,還真靈。”常娟笑呵呵回道,章程、章雲、章興一聽,不由全将目光投向了常滿。
章家三兄妹沒來之前,常家堂兄弟就已經捕了好些田鼠,這會所有地裏都已經找了一遍,再找不到新的土洞,就幹脆歇了手,将鋤頭、木桶收了收,就拎着準備跨上田埂。
這時常明将蓋着木桶的木板掀了,拿火把往裏一照,見浮在水面上的十幾二十只田鼠,全都僵硬不動了,看來已經死透,就拎起水桶,反個頭往地裏走去,準備将田鼠連污水,一起倒進麥苗地裏,到時候就讓它們自然腐爛,就可以化成肥料了。
章雲一撇眼看過來,見到常明已經快倒轉水桶,将田鼠倒掉了,忙出聲嚷了一句,“田鼠不要倒掉。”
章雲這麽一聲嚷,常明手上的動作就頓住了,扭頭向她看來,她忙說道:“田鼠要是倒掉就可惜了,咱們可以将肚子挖了,燒起來吃,味道很好的。”想當年她去福建旅游時,就吃過那邊餐館裏燒的田鼠宴,味道确實好,據導游說,田鼠的營養價值挺高的,嶺南民間還流傳‘吃一鼠,當三雞’的說法,那邊有個寧化縣,土特産就是田鼠幹,在閩南一帶可出名了。
章雲心裏覺得可惜,就這麽脫口而出,話一說出來,人就反應過來了,這話如果在現代說,到沒什麽,現代人啥稀奇古怪的事沒聽說過,吃個田鼠算啥,可在古代,田鼠在他們心目中,那可是害鼠,整日藏在污穢地洞裏的腌臜物,怎麽能入口,這話說得讓所有人都愣怔住了。
可惜等章雲反應過來時,已經晚了,說出去的話,就好比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了,她只覺頭皮一麻,朝在場所有人掃了一眼,大家全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這下好了,她該怎麽解釋,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奇思妙想呢。
章雲只覺頭隐隐作痛,正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時,突然有人搶先開了口,“這是真的,田鼠真的很好吃。”
這些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一轉,又全都投向了說這話的常滿,在大家目光注視下,常滿一步跨過去,接了常明手裏的木桶,朝大家晃了晃,道:“不信你們試試看。”
這下,大家全都半信半疑地看看常滿,又扭頭瞧瞧章雲,全都不曉得,該不該相信這話。
“滿子哥,你啥時候吃過田鼠了,不然你咋知道好吃呢?”幾個人裏面還是常娟腦子最活,一下子就問到了關鍵處,她這麽一問,其他幾個人都附議地點了點頭,覺得常滿不可能吃過田鼠,又怎麽會曉得美不美味。
“咱們村沒人吃,不等于別村沒人吃,我小時候去外婆家時,我那個姨婆就提過,說田鼠是很好吃的。”常滿滿臉認真地說了起來。
“姨婆?是不是住青屯嶺背面村子的那個姨婆,她不是早幾年就不在了嘛。”常明畢竟年齡稍大點,家裏一些親戚,認識的多一些,常滿娘的娘家親戚,也知道幾個,他提起的姨婆,小時候來過屯田村,到是見過幾面,近些年就沒再來過,聽人說,已經走了有幾年了。
“嗯,現在是不在了,這些話,都是當年她在的時候提的,既然姨婆說吃過,那田鼠自然是可以吃的,你們要不放心,燒起來後,我第一個嘗就是了。”常滿見他們還是不放心,就幹脆以身試法,讓他們親眼瞧瞧,那樣總放心了吧。
這麽一說,在場幾個人稍稍信了一些,常明就道:“你都這麽說了,那咱們就拿回去燒來試試看吧。”
“不用拿回去燒的,正好現在咱們都在,直接挖了肚子,生火拿來烤着吃,味道更好。”章雲一想,自個家的田鼠還沒搞定,夜裏也沒啥事幹,正好烤田鼠吃,而且她也怕他們拿回去後,仍舊不敢試,最後還是倒掉,白白給浪費了,還不如現在就祭了五髒廟,吃進肚子裏,才最保險。
章雲這麽一提議,在場幾個人就勉勉強強點頭應承了,章雲忙跑過去,想去接常滿手裏的木桶,嘴裏邊說道:“那就由我來挖肚子吧,大哥,你們多檢點柴枝,好生火。”
章雲嘴裏吩咐完,章程、常明、常亮就動了起來,紛紛轉身準備去找柴枝,章雲跑到常滿跟前,伸出手,常滿就将木桶遞給了她。
章雲接過木桶,轉身之際,剛好撇到常滿,就見到他頭略略側到一邊,籲了口氣,好似整個人松了下來,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她瞬間就明白了,常滿根本就不知道田鼠好不好吃,他是撒了個謊,替她把不合理的失言,給掩飾了過來。
“他就這麽信任我,居然敢說第一個嘗,不怕吃了田鼠,會有什麽後果?”章雲心裏頭默默想着,朝常滿的側臉看了眼,只稍稍停留了一瞬,就收回目光,轉身踩上了田埂。
☆、59旺家小農女
常家地裏的田鼠洞幾乎都已經消滅,常家堂兄弟三人、常娟就跟着章家兄妹一道去了章家的地頭,有了常家幾個兄弟,這邊再不用愁捕捉不到田鼠了。
常明、常亮、常滿三個撿了好多枝葉回來後,又再次合作,在章家的地裏忙碌起來,章程、章興兩人也跟着幫忙,将鼠洞的位置一一指給他們,并順手将洞前的弓夾都收攏起來,弓夾的竹片都是兩頭削尖的,正好可以拿來割田鼠肚子,也能将它們串起來,拿去火堆上烤。
男娃兒都去捕田鼠了,章雲、常娟就跑到草溝子旁蹲下,章雲負責剖開田鼠肚子挖內髒,還有扒皮,常娟則負責清洗。
章雲雖吃過田鼠宴,可修理卻從來沒做過,沒有經驗,動作就很慢,費了好大一會功夫,才将常家捕的這些全弄好。
她這邊剛弄好,常家幾個兄弟,還有章程、章興就跑了過來,又沖章雲晃了晃水桶,笑道:“又捕到十來只,雲兒,拿去。”
章程接過常明手裏的水桶,跑到了章雲跟前,蹲下來幫着修理了,他向來曉得妹妹的脾氣,愛搗鼓這些有的沒的,到是一點不覺得驚訝,不過田鼠可以吃,這點到有點意外。
常明、常亮雖答應試試味道,可修理這些,還是敬謝不敏了,于是兩人去了章程先前鋪好的稻草處,席地坐了下來,常滿卻是跑到了章雲他們身邊,想動手幫忙。
章雲感覺到常滿跑了過來,腳下不覺挪了幾步,常滿一下停住了腳步,站那瞅章雲蹲着的嬌小背影,雙眸有些暗淡了下來,停滞了一會,就腳步一轉,走到了常娟身邊,幫着她一道清洗起來。
加入兩個人後,田鼠很快就修理好了,之後将弓夾的竹片掰直,把田鼠穿起來,拿着去生好的火堆旁,架着烤了起來。
“大哥,我跑回去拿些鹽和胡椒面來,你看着火,別烤焦了。”吃燒烤的東西,怎麽能沒有調料,剛在剝皮的時候,她已經用竹刀在田鼠背上劃了幾道口子,不需要現代那麽多花樣,只要抹點鹽,再撒點胡椒面,烤出來包準酥脆噴香。
“還是我去吧,女孩子家的,大晚上跑來跑去也不便,再說這裏離我家近些,拿了能快些回頭。”章雲剛說完,章程本想阻止,說自個去拿,卻被常滿搶先一步,只見他騰地站了起來,說話間就跑走了,連火把都沒帶,不過鄉裏男娃,對地裏一般都很熟,不用火把也一樣能摸回家去,這到不用擔心。
冬裏的田鼠,要貯存脂肪過冬,相對比較肥美,到了夏季則較瘦,這會天氣剛過了冬,田鼠身上的脂肪還是很厚實的,因此架在火上烤了沒一會,就響起油滋滋地滴落火中的聲音,香味也慢慢飄了出來。
大家夥聞着香氣,都覺得挺神奇,一個個均站起來,往搭好的烤架子上看,只見一只只被竹片架起的田鼠,如今已經烤得略透出焦黃來,香味一陣陣随風撲面而來。
幾個人正張着脖子看,常滿跑回頭了,喘着氣就将手裏的小罐子遞給了章雲,章雲接過去,尋了一片稍大一些的葉片,在草溝子裏洗了把,往袖子上抹幹水,就打開罐子,微微卷起葉片,把葉片當個勺子使,一勺一勺地将已經混合好的鹽和胡椒面撒上去,配料一撒,味兒就愈加香濃起來。
到這會,大家心裏真正有些相信起來,這田鼠看來真的好吃,心裏頭有了這層想法,大家也就開始期待起噴香的烤田鼠了。
田鼠個頭小,稍稍翻了幾趟後,基本已經烤熟,章雲就一只只地分給大夥,幾個人手上都接了之後,全扭頭看向了常滿。
自個說過的話,常滿還沒忘,見他們都将目光投了過來,捏着竹片的手緊了緊,擯住呼吸将烤田鼠往嘴裏塞了進去。
烤田鼠一入口,常滿就嘗出滋味來,只覺味香肉滑,吃起來肉質很細膩,而且還沒啥腥臊味兒,同他以前吃過的烤野兔,到有些相似,同樣鮮美無比。
“嗯,好吃,你們快試試。”常滿一嘗出鮮味兒,面上就露出笑來,不由用手指指他們幾個手裏的烤田鼠,催促他們快點吃了看看,邊說着話,自個就大快朵頤了起來。
見常滿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其他幾個人再沒疑慮,全拿着吃了起來,章雲笑眯眯看他們都入了嘴,才坐回稻草上,細細品嘗起來。
幾口咬下去後,所有人都嘗出了鮮味兒,不由得都說好吃,大家忙将剩下的田鼠全架了上去,撒上鹽、胡椒面烤起來,之後就圍着暖暖的火堆,坐着邊吃邊聊,沒多會,大家都吃得嘴兒油油的,說笑聲也越來越熱鬧,一派和樂融融。
大家一聚集起來說笑,時間就拖晚去了,撿的枝葉慢慢燒盡,火堆的火苗越來越暗,章雲幾乎快挨進火堆裏了,卻還是覺得絲絲寒氣透背,抱着曲起的雙腿,整個人有些蜷了起來,挨在身旁的章興,頭也直往下耷,已經好一會沒聲響了。
常滿往章雲這邊看了過來,見她縮着身子,就知道她肯定覺得冷了,忙一下子站了起來,開口道:“這會也晚了,該回去了,咱們都散吧。”
在座的都是年輕娃兒,雖然平日都睡得早,可難得夜出,都興奮得很,這會又聊得興起,哪裏有倦意,幾個人正要開口回絕,遠處就傳來了咚—咚,咚的打更聲,一慢兩快,這就是說已經三更天了。
“都三更了,是該回了。”聽了打更後,章程也站了起來,表示要回去了,這麽一來,大夥也就歇了話,全一個個站起身來。
章雲實在是有些挨不起凍,這會大家說要回去,自然是求之不得,忙也站了起來,她一站起來,靠着她的章興就身子一歪,倒地上去了,章雲一見,章興這樣都沒醒來,不由咧起嘴,蹲下`身子,伸手想喚醒他,拉他起來。
“他正好睡,別叫他了,還是我來抱他回去吧。”章程這時也跨了過來,阻止章雲将他喚醒。
章程正蹲下`身子,準備抱章興起來,章雲卻突然道:“大哥,不對,興子的手好燙,你快瞧瞧。”嘴裏說着話,手就摸上了章興的額頭,只覺無比燙手,比起手上的溫度,還要略高一些。
章程立馬也摸了上來,旁邊幾個人正站起來,“啪、啪”拍身上的草屑,一聽這話,全都圍了過來,湊上來問道:“咋樣,興子這是發燒了嗎?”
如此高的熱度,毫無疑問是發燒了,章程、章雲心裏全一下子緊了起來,章程二話不說,就将章興抱了起來,道:“咱們快回去。”說完就大步往前走去。
見到這種情形,常家幾個人也很是不放心,全一個個跟了上去,才走了沒幾步,常明突然道:“會不會是吃烤田鼠,吃壞了呀?”
常明這句話,就好比炸雷般炸了下來,在場所有人心裏全都咚一下,就已經有七層信了,不由都焦急起來,道:“咱們大夥都吃了,萬一有個好歹,那咋辦?”
章雲雖覺得不太可能,可也沒有十足的信心,說完全不是田鼠的緣故,心裏不由打起鼓,怕是自個一時心血來潮,害的弟弟得病,一旦這想法起來了,就甩也甩不掉,跟在章程後面走去時,手腳都感覺有些打顫了,一時慌了神。
章程這會也是整顆心提了起來,既擔心章興,又怕真是田鼠的緣故,要是其他人也出了問題,到時候大夥得怪到章雲頭上,心裏就更加焦急,腦子都有些糊了,想不出啥法子來。
幸好常滿還算鎮定,聽完常明的話,朝章雲撇了眼,就開口道:“大家別亂想了,章興這會燒得厲害,得立馬去找大夫,幹脆咱們也一道去程子家,讓大夫瞧瞧,萬一有啥問題,也好盡早治。”
常滿的話一落,其他人都紛紛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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