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蘇莫染，如果當年的你是這樣

“我是你的經紀人，自然是全方位的為你着想了。”我說，對于司南這厮這般侮辱我的職業道德很是氣憤，卻沒有聽說他的話外音來。“你馬上準備下，半小時後小K會去接你。”

其實我是害怕司南耍大少爺脾氣的，因為一旦他決定的事情，任誰都無法改變。所以我必須先下手為強，讓他找不到理由拒絕。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後，忽然悠悠地傳來聲音“要我去可以，除非你親自開車來接我。”然後手機被幹脆地挂斷，我猶放在耳旁來不及放下，只餘下忙音一片。

忽然我有種不好的感覺，他似乎已經開始報複我了。

從公司開車到司南的別墅有些距離，偏偏遇上了下班高峰期，車子停滞不前，我着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藝人參加通告除非特殊原因是不好遲到的，畢竟耍大牌這樣的标簽一旦被貼上，總歸沒有什麽好影響。

手機鈴聲在我終于闖過了最堵塞地交通要道時響起，是司大少爺。

他說，頗為不耐煩“你在哪裏？再等十分鐘，你要是不出現，我就立刻上樓，今晚絕不踏出房門一步。”

撲哧一聲，我笑了出來。

我想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在司大少爺如此義正言辭，一本正經的威脅下還能粗神經地笑出來。

“你笑什麽？！”他沒好氣的問。

“不是……只是很久沒有聽到你這麽沒有殺傷力的威脅了。”我說，然後狠狠地踩下了油門，“再給我十分鐘，我一定趕到。”就那那然。

自顧自放下耳機，加快油門趕過去的我不會知道，無線電波的那一頭的男人臉上，露出了一抹難以言語的表情。

然，當我真正停在司南家門前的時候，距離他規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分鐘。

看着門前空蕩蕩的草坪，無力的感覺襲面而來。我知道此刻我應該充分行使一個經紀人的身份，沖上去，然後抓着他就直接往車裏塞。可我沒有動，只是輕輕松下了本還握着方向盤的手，點點酥麻刺激着神經。

我忽然覺得有些累，沒有人知道，向來駕駛技術二流，且抱着保命至上的我是從來不高速駕駛的，更何況前面還險險地差點就闖了紅燈，心底的餘悸還在全身蔓延，四肢有些發軟。

他應該是等不及回去了吧？！司南向來是說到做到的人，沒有人可以打破他的原則，即便是十年前，寄人籬下的他也固執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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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在世的時候曾摸着我的頭嘆息，他說我和司南其實并不合适。在一場婚姻裏，兩個固執的人在一起總會有永不止境的争吵，我不會屈服，他亦不會認輸，最後只能落的個兩敗俱傷的下場。

我記得當時問爺爺，那既然不看好我們，為什麽還要成全？

爺爺笑了，他說，因為他愛我，想要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給我。所以哪怕知道可能是一場飛蛾撲火的愛戀，只要我想，就算拼盡了他的老骨頭也會給我想要的全部。

彼時的蘇莫染不信，還自信滿滿的告訴爺爺，一定會和司南把小日子過好來給所有人看！可後來……爺爺終究還是說對了。

我苦笑失神的時候，一旁駕駛座旁的車門忽然被打開，一陣涼風拂面而來，一個穿着黑色晚禮服的男人側身坐了進來。

我怔了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麽？看見我是這麽一件讓你吃驚的事情？”男人冷哼道“當初在飯局上重逢的時候，也不見你這個表情。”

“你不是說只等十分鐘？”我遲疑地問道。

“這下不是正好十分鐘？”司南一臉冷酷卻帶着些許變扭地說道“我也是後來才發現我的表走慢了。”

“廢話那麽多做什麽？還不趕緊開車！”

“哦……馬上……”此刻懵懂的腦子裏早已經亂成一片，我下意識地要去踩油門，卻發現之前有些發軟的腳似乎還是沒有恢複力氣。

“那個……能給我幾分鐘時間緩緩麽？”我問，沒敢去看他的眼睛自顧自地解釋“我前面開太快了，現在好像還沒緩過來。”

司南低聲咒罵了一句，然後猛的下車，繞過車頭走到我身邊。

開門，俯身解開我的安全帶，然後伸手将我騰空抱了出來……

在他胸前依偎地那一刻，我聽見了自己惶恐不安卻有些悸動的心跳。

司南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副駕駛位上，還不忘替我扣好安全帶，然後自己上了駕駛位，開動了車子。

我至今還能記得那一晚，他冷着臉握着方向盤對我說的那一句話。

“不要想太多，我只是不想遲到。女人，就是麻煩。”

你知道的，哪怕是這樣一句別扭中還帶着刺的話依然能讓人覺得暖意。

中歌榜頒獎盛典在城市裏最具規模和盛名的體育館內舉行，我浏覽過他們之前通過官方微博發布的邀請名單，不少唱片制作人和詞作曲家都将受邀出席，算是年內一場音樂人的盛宴了。而這一次我們公司除了我手下的周沛沛有入圍獎項外，陳平那邊也有一個男歌手入圍了創作型歌手的獎項。

主辦方安排了周沛沛和一位一線的男歌手一起走紅毯，而司南則在我的要求下，沒有搭檔獨自走紅毯。莉莉那邊本來是有些為難的，原先早已經安排好了一個今晚最佳女歌手獎項的熱門入圍人選作為司南的拍檔，畢竟俊男靓女的組合能博取不少鏡頭。但畢竟司南是臨時請來救場的，人家也不好駁了我的要求。

司南很是滿意這樣的安排，理了理自己的領結，還不忘随手抓了一把發型，就連跑通告随身不離，用來解乏的IPAD都沒有派上用場。我正在和陳平的藝人交代一些事情，好歹是一個公司的，陳平那厮今晚上從一開始就沒有露面。新人好歹第一次走紅毯，忐忑在所難免，就連周沛沛昨晚上也給我挂了老長一個電話，從服裝是否得體，到走紅地毯有什麽竅門，萬一記者問了她不能說的問題怎麽辦，如果得獎了她該說些什麽。

“下一個司南先生，請準備了！”晚會邊場助理跑來氣喘籲籲地沖我喊了一聲，我連忙點頭應好，然後飛快地走到司南跟前，不自覺地伸出了手幫他拍了拍西服的衣領，踮起腳尖再理了理領結，直到一切都服服帖帖後，我掃視了一遍，确定沒有大簍子後，便轉身快步朝紅毯入口處走去。

不過兩步，手腕忽然被拉住，我回頭蹙眉一看，是司南大少爺。

我沒好氣地擰了擰手腕子，他沒松開。“趕緊的呀，要不然來不及了。”

司南沒有說話，只是用他的深眸緊緊地盯着我。

“怎麽，忘記什麽了？還是還有什麽不妥的？”我接着問。

他依舊沒有應答，只在我急的快跳腳地時候，忽然開口說了一句讓人始料未及、措手無策的話。

他說“蘇莫染，如果當年的你是這樣的，我想我們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一句，只是一句足以讓我的心崩潰瓦解。

我和他站在紅毯的一頭，手拽着手兩兩相望，紅毯另一頭是喧嚣繁華的大舞臺。

“蘇小姐，蘇小姐！時間來不及了，馬上到司南了！”莉莉的呼喊将我從一片懵然中喚醒，低頭看了看還牽着的手，似乎在這一瞬變成了燙手山芋，韓東陽，經紀人，紅毯，距離這些詞過馬燈似的在我腦中閃過。Pxxf。

是了，即便他說了這樣讓我心動的話又如何，我們之間早已經回不去。

我不能辜負韓東陽，他亦忘不掉太多過去。

“走吧……”我淡淡地說，別開臉去，然後清楚地感覺到手腕上的力道在逐漸消失，心裏好像也随之空洞了起來。

司南冷着臉，眼神早已經恢複一片清明。他理了理袖口，徑直的朝紅毯走去，沒有理會我本想跟上去交代幾句的話。

我頹然地站在一頭，看着鏡頭前揮手致意的他，看着接過簽字筆在牆面上揮斥方遒的他，看着對着熱情粉絲微笑的他，看着越走越遠的他，眼角地淚第一次簌簌而下。

那一晚我徹夜未眠。睜着眼睛等待天亮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你以為床頭滴答的秒鐘就是時間的流逝，卻不知道它有一天會走得如此的溫吞，如此的漫不經心。

直到清晨時分，我才終于體力不支地合上眼迷迷糊糊地睡去，卻在短短兩個小時後被電話鈴聲驚醒，睜眼，不過清晨8點。

來電的人是小K，我接起，啞着嗓子喂了一句。

“蘇姐，不好了！”

“怎麽了？”我撐起一只手臂，斜靠在了床頭上。小K的性格偏急，常常大驚小怪地，我也早就見怪不怪了，是以起初我沒有太在意。

“你看了今天的娛樂版的新聞沒有？又是頭條啊！”小K在電話那頭火急火燎地問，後來幹脆直接念起大标題給我聽“我剛一瞅新聞，吓一跳！昨天司南去參加的那個中歌榜後是不是有接受記者短暫的采訪？那位大少爺到底是要鬧哪樣？明明說好在記者面前要否認和林梓茕的關系的，他倒好，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還說已經見過人家父母了，雙方見面場面很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