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永遠的噩夢（3）

蘇苒內心的震撼無以言表，但現在卻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因為,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他們乘坐的汽車停了下來。

“看來到了。”張天衡轉頭看了一眼外面, 打開車門走了出去。

蘇苒這才發現，汽車的駕駛位上根本沒有司機，它之前一直是自動自發的在行駛，它的作用應該就是帶他們來到指定的地點吧。

想到這裏, 蘇苒也不再遲疑, 直接下了車。

不出意外的, 在她出來的那一刻, 身後的汽車就消失了，奇異的是，連他們來時方向的道路也變得模糊不清。

蘇苒和張天衡對視一眼, 轉頭開始觀察周圍的環境, 這裏看起來是一片郁郁蔥蔥的叢林，雖然不是人跡罕至的原始叢林，但也不是人們常來觀光的地方，叢林中彌漫着白色潮濕的霧氣, 顯得煙霧缭繞，仙氣渺渺, 腳下崎岖的小路向前方延伸, 不知最終會通向哪裏。

“我們進去看看吧。”蘇苒指着前面的小路，“目前看來這是唯一的通道了。”

張天衡點了點頭, 叮囑道：“小心點。”

“好。”

蘇苒和張天衡一起往裏走，一路上倒沒遇到什麽怪事，只是周圍的叢林如此安靜，總讓人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們一邊走一邊四下張望，這時，蘇苒腳下突然踩到了一處鋪滿樹葉的草叢，還不等她反應過來，一個繩套一下子勒緊了她的腳腕，下一刻，她的視線猛地翻轉，整個人被繩子提到了半空中。

起初蘇苒并不驚慌，畢竟，她要斬斷繩子是很容易的，但是，當她想這樣做的時候，猛然發現自己的技能使不出來了。

這樣的結果讓她心中陡然一驚，這是怎麽回事？

她奮力看向腳腕上的繩索，難道那東西有什麽問題？

“小蝶！”張天衡顯然也發現了她的異樣，剛要上前，一道銳芒猛地從旁邊飛出來，讓他不得不躲閃，下一刻，只見一枚光箭正中旁邊的一棵大樹，直接在樹幹上燒出了一個大洞。

張天衡愣了愣，回頭望去，震驚的發現那邊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人，他的容貌和他一模一樣，手裏拿着同樣的弓箭，正目光冰冷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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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周圍的樹叢中冒出了一群人，他們和張天衡二號身上穿着的衣服很奇特，像某種少數民族的服飾，莊重、美麗卻又有種神秘的特質。

“你……”張天衡一號神情複雜的看着對面的張天衡二號，剛要往前邁步，就見張天衡二號舉起手中的弓箭指向了他，說：“你最好不要亂動，否則，我手中的箭可不會客氣。”

蘇苒看到這一幕，急忙出聲道：“我們投降！”

接下來，蘇苒被放了下來，但她依然被他們用繩子綁住了雙手，好像俘虜一樣被帶走了，然而，奇怪的是，雖然張天衡一號也被押着一起走，他們卻沒有把他綁起來。

蘇苒往他那邊看了一眼，這時，張天衡二號突然冒了出來，擋住了兩人視線的交流，蘇苒無法，只好低下頭沉默的跟着他們一起走。

他們在叢林中如履平地，曲徑通幽處，鳥語花香，當衆人轉過一道彎時，眼前豁然開朗，一處瀑布映入眼簾，從山上噴瀉而下，如霧如紗。

山下的水潭之中，隐隐有龍吟聲傳來，蘇苒本以為是自己的錯覺，誰知道，不一會兒，只見一條蛟龍猛地從瀑布水潭中破水而出，長達一百多米，蜿蜒綿長的身體游走于半空中，炸開的水柱四散飛濺，逸散出白色的霧氣。

陽光下，四散的水珠反射出玲珑剔透的光芒，望着這一幕的蘇苒簡直無語了，這是現代玄幻世界嗎？她是在做夢吧？

不過轉念一想，她可不就是在做夢嘛。

接下來，他們一行人走進了一個山寨中，蘇苒被他們關了起來，外面的情況她就不得而知了。

而另一邊，山寨的一間房子裏，兩個張天衡正在對峙。

“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張天衡一號的臉色非常難看，從一路上對方對待他的禮遇上來說，他已經意識到此人和自己的關系不一般，所以，他決定試探他的真實意圖。

“和你沒關系了，”張天衡二號看向他，說：“你只要老實待着，等到今晚之後，你想怎樣都可以，我也不會再囚禁你，懂了嗎？”

張天衡一號抿緊了唇，從對方的話語中，很容易猜到幾條訊息，他們要的人是蘇苒，今晚是關鍵，但他們到底要蘇苒做什麽，卻是他非常在意的事，于是，他不死心的問：“你能保證她安全無事嗎？”

張天衡二號突然定定的看向他。

張天衡一號微怔：“怎麽了？”

“你現在後悔了嗎？”張天衡二號嘲諷的扯了扯嘴角，冷哼道：“這件事從一開始不就是你的計劃嗎？把她引到這裏來的人不就是你嗎？現在你又充作什麽濫好人？裝什麽慈悲心腸？”

張天衡一號震驚的望着他，吶吶的說不出話來。

張天衡二號看着他的神情，皺了皺眉說：“不管你現在是不是後悔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張天衡一號好似失魂了一樣，眼神茫然的望着他，過了一會兒，當張天衡二號轉身想要離開的時候，突然被人拽住了衣袖。

張天衡二號回頭一看，只見張天衡一號神情悲憫的看着他，嘴唇抖了抖，半天才嗫嚅了一句：“我不想死……可是……她……”

“沒有人想死。”張天衡二號緊緊握住他的手，神情鄭重的說：“我們別無選擇，所以，你沒有錯！”

張天衡一號聞言頹然的松開手，低着頭不再言語，張天衡二號見狀，站起身走了出去。

被囚禁在屋子裏的蘇苒倒也并不難過，她原本以為會經歷一些難處，誰知道等了半天，走進來了幾個少女，她們把她帶到一座溫泉池旁邊，幫她洗頭發、洗澡、更衣，完成了一整套看起來十分神聖的清潔過程。

只不過，在這個過程中，蘇苒手腕始終綁着那不知名的繩子，使得她無法使出自己的技能，因此，她表現得很配合，最終穿上了一套繁複華麗的衣袍，看起來就像一個朝聖獻祭的……巫女？

“請問，我還要等多久呢？”蘇苒找到一個機會，非常鎮定的問了一個似是而非的問題。

服侍她的少女們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中一個沉穩的少女開口道：“請您不必着急，今晚就是月圓之夜，還請您耐心等待。”

“我只是有些緊張，”蘇苒微微一笑，看向另一個眼神靈動的少女，說：“但又覺得十分榮幸，畢竟，這樣的機會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

那女孩仿佛受到了鼓勵，立刻應和道：“是的，侍奉神王，守護結界，庇佑萬千子民，這樣的榮耀，也只有神女大人有資格……”

“好了！”她的話被人強行打斷，那女孩只好讪讪的閉上了嘴巴。

一開始說話的沉穩女孩再次開口道：“那麽，還請您耐心等待。”

蘇苒點了點頭，不再開口，雖然之前她們說得不多，但那句話已經透露出了很多信息。

看來，她猜得沒錯，她果然是被人當成獻祭的巫女了。

只是，獻祭對象到底是非她不可，還是只是随便抓來一個外來妹子，這卻不好判斷。

這時，蘇苒默默的摸了摸手腕上的繩子，暗自想着，用這個東西封住她的技能，看來不是對她的情況一無所知的，那麽，所謂的“神女”，到底是不是就是指她本人呢？那所謂的“資格”，又指什麽呢？

在她思考這些事情的同時，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就是那個張天衡二號，這一位按照之前的推斷，很可能是擁有現實世界記憶的張天衡，但是，看起來他對她并無特別，好像根本不認識，反而像個劇情人物一樣，把控着事情的發展，這又是為什麽呢？

其實，你是明白的，不是嗎？

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反問她。

蘇苒默默地、默默地露出了一絲苦笑。

是的，蘇苒其實是知道的，只是，心中的一絲僥幸，讓她之前故意選擇欺騙自己，但是，這個噩夢的次世界，就好像一把刨開人心的刀子，把他們極力想隐瞞的東西暴露開來。

不僅僅是分裂的記憶而已，對于薛雲珠而言，還有那嗜血很毒的手段、對殘殺之人心底殘留的最後一絲良知和愧疚，以及對卓骞那無法言喻的愛意。

那麽，對于這兩個張天衡而言呢？

對小蝶充滿人情味的一面，以及，對大事清醒理智甚至冷酷無情的一面。

啊，被騙了呢……

蘇苒擡起頭，掩住眼底的淚意，可是，這一次，她是多麽希望他的謊言就是真相。

因為，真相，總是更加的殘酷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