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春樓

“皇宮究竟出了什麽事?”嚴景傾雖然挺直白的問, 但朝言也不是完全放下戒心。

此處月黑風高,恰巧又在街子裏面,萬一發生點什麽朝言不一定是他的對手。所以對方即使不信任, 也不得已對他袒露實情。

他相信朝言會賭。

會賭自己是那個救世主。

似乎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朝言才終于說道:“我原以為只是太子被他們控制住了, 沒想到燕妃病故之後,覃深就已經按捺不住。”

他站在原地對嚴景傾說出了所有的實情:“宮中黨羽已經有一半投靠了他,別的不說, 光太子身體不好一事就已有很多人不滿。後來我才知道,覃陟某次捅了婁子, 父皇有些怒不可遏。”

“那是他第一次懲罰覃陟,但也因此觸動了覃深心裏的逆鱗。”朝言有些無可奈何,“他認為父皇的舉動無疑是給太子助威,于是當天晚上就動手了。”

“現在……皇後和太子均被軟禁,皇帝心梗如今還在病床上,五皇子對外說, 沒有能擔大事之人,由他代為上朝。”這就是眼下姜國皇宮的困境, 面臨着篡位之嫌。

聽他說完這麽多,嚴景傾只有一個好奇:“五皇子既然已經做到了這個份上, 為什麽不直接就篡位, 他還在等什麽?”

那就是需要等的東西,一定很重要。

“玉玺。”朝言說道。

嚴景傾心想, 果不其然。皇帝并非沒有給自己留後手,很可能在以前, 他從未懷疑過自己的親兒子有謀反之心。但是之後可能哪天露出了端倪, 于是在很早的時候就将玉玺給轉移了出去。

應該是自從朝言失蹤以後, 皇後的人選少了一位,所以五皇子的心思就越發昭然若揭。

那麽玉玺眼下應該在誰的手裏?

就算是要篡位,沒有玉玺這個東西,的确很難辦。這一刻他就想明白了,覃深會不會玩的是甕中捉鼈之計。

單獨把朝言放出去,然後又派人暗中追蹤,肯定是懷疑他身上帶着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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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剛才都已經到了那個份上,玉玺應該不在朝言的身上。

嚴景傾并沒有現在問那個東西,而是再一次表了衷心:“在下雖一介草民,鬥膽想為殿下排憂解難。不知可有什麽辦法,看看我能不能……幫到您。”

他沒有自己說計策,而是讓朝言行動。這個舉動确實是給了對方的安全感,猶豫片刻後,朝言說道:“皇宮裏,有覃深把持朝政,而覃陟肯定是在自己的封地京西自由玩樂。目前最該做的就是保證太子和皇後的安全,然後再從長計議。”

因為太子和皇後軟禁時間過長,可能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有生命威脅。萬一哪天覃深直接就想撕票,那種變故是攔都攔不住的。

保證安全這個問題,嚴景傾想了想說道:“我知道了,九殿下給我一天時間,我去思考該請誰幫忙……若是能相信在下的話,明日我會喬裝打扮,再來與你見面。”

也不管朝言信不信,反正嚴景傾的話是撂在這了。

兩人對視一眼,皆轉身離開。

直到回了自己家中的時候,他才盤算了一會兒。張鵬等了許久,見他回來晚了多問了一句:“殿下心事重重,難道是在外面發現什麽了嗎?”

“對。”嚴景傾忽然想到,自己若是不能立刻動身前往皇宮,那麽幹脆去覃陟那裏看一眼。據朝言所說那貨應該是自覺高枕無憂,于是已經吃喝玩樂去了,也許從對方身上能獲取什麽線索。

他正想只身前往,沒想到碰見了從外面探路回來的江恕,對方馬上說道:“公子,我在外有了一丁點發現。”

因上次的稱呼問題,所以嚴景傾早就讓江恕改口。

見他回來的正好,嚴景傾馬上說道:“你來的正好,我也有發現。走,上馬,我們需要走一趟京西。”

若是在晚上快馬加鞭的話,也許能趕到京西那個地方。覃陟的那家酒樓幾乎都快變成他自己的地方,先前住在那的時候就聽人說過,他有好幾個相好在那裏,經常在外頭過夜。

皇子殿下花天酒地習慣了,那幾個相好也都成了他專屬的人,運氣好的話肯定能在那裏碰見覃陟。兩人迅速上馬趕路,在過去的路上,江恕也說了自己的發現:“我在不少人嘴裏聽到了一個很小的風聲,他們說五皇子雖心狠手辣,但卻有個怪癖。”

“他喜歡自己的親弟弟。”江恕直言道。

因為嚴景傾在丘國從未提起孩子親生母親一事,所有人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握着馬鞭的手一頓,他不可思議的問道:“這可是真的?哪一位弟弟,我記得皇宮裏……”

話音未落,嚴景傾忽然意識到——

姜國皇室裏,比覃深小的剩下三個無外乎夭折,而剛好處于老九的覃言是唯一一個成年男性!皇帝還有其他三四個皇子,但都還沒完全長大啊!

他一瞬間有些迷惑:“難道覃深喜歡的是覃言?!”

江恕很篤定:“對,我今日暗中在那個花曜閣的樓頂藏了許久,碰巧撞見了似乎是支持五皇子一黨的那些人在喝酒論事,無意中透露出覃深喜歡覃言,所以才給了他自由身。也是這個原因,他們認為五皇子這一點很奇怪。”

确實奇怪,血肉之親,即使同父異母,但也沒必要愛慕自己的親弟弟吧?嚴景傾心裏有些惱火,他算是沒見過這麽變态的人。

但這股不順意沒有讓江恕看出來,兩個人直入京西之地,雖說是回到了故土,但嚴景傾一刻也沒有耽誤,馬上就找到了那家明面上的酒樓,但背地裏有着煙花美名的地方。

雖說已是深夜,但這種場所通常是一直對外開放的,畢竟夜裏生意最好。嚴景傾思考了會兒,決定光明正大的進去。

畢竟覃陟在哪個地方睡他也不清楚,倒不如直接進去看看情況的好。

一進這場所,一二樓是喝酒之地,三樓往上便是那些接客的了。嚴景傾和江恕剛進三樓,馬上就有老鸨和不少姑娘湊了上來,見他倆模樣都甚好眼睛都笑得眯起來:“哎呀公子,公子快進來玩呀……”

這種地方嚴景傾不是沒見識過,所以依舊面不改色,倒是江恕沒經歷過這種陣仗,有些被弄的煩躁。

觀察了一圈,嚴景傾佯裝熟客一般問道:“就只有這般顏色,沒有更好看的了?”

他在質問老鸨,好像是在表達對這些女子的不滿意。老鸨見兩人穿着都貴氣,猜想肯定是個大生意的人,打着哈哈道:“哎喲公子,這些姑娘你還不滿意啊,難道要我為你找個天仙?不過公子,本店裏倒是也有更漂亮的姑娘,但她們已經被人家包走了,今夜……怕是不能服侍了。”

“我見你還有兩層樓,那樓上呢?”嚴景傾慢悠悠的套話。

誰都知道覃陟的德行,雖然他行事荒唐而丢盡皇家顏面,奈何現在已不是他父皇坐鎮,所以當然誰都不怕的我行我素。

老鸨當即表态:“樓上那位可是大人物,那些姑娘都是被他包走了去。不過公子,若你實在想要,不妨明日找機會再來,這位貴客也不是天天到訪的,而且他倒是寬容,沒有專門買下哪位姑娘呢……”

得,覃陟還被人誇了個寬容,看來是嫖.妓還能分享的那種,真不是嚴景傾想,但這個皇宮裏真沒幾個正常人了。嚴景傾十分唾棄,但為了讓這幾人安逸走下,于是随便叫了個姑娘丢給江恕,自己也佯裝拉了一位找了個房間進去。

臨走時他使了個眼色,和江恕掉了頭。

一進到房間,那姑娘還想湊過來,嚴景傾就一個橫劈在她背上敲了一下,瞬間就将這人不省人事。他特意和江恕挑了一個十分靠後的房間,沒有靠近那邊宴會的大廳,省的被許多人看見。

他和江恕只是将女子弄暈了過去,兩人分頭行動,嚴景傾摸索了一會兒……還是找到了上去的地方。把守倒是沒人把守,他想了想,上去後偷摸往前摸索着,但并不知道哪一間是覃陟住的地方。

這一個樓層果然是清了場,許多房間全都沒有人。直到往裏走了些,嚴景傾才聽見覃陟與裏頭姑娘嬉戲打鬧的聲音。

話語有些不堪入耳,他在四周看了一眼,整個人上去了房梁之處,整個衣角藏到了有陰影的地方,不容易被人發現。

沒過多久,覃陟似乎玩夠了,帶着那三個姑娘來了外面大廳,桌上放了不少酒和點心。姑娘和他玩的十分野,覃陟上身都是光的,整個人有種紙醉金迷之意,但嚴景傾發現這人的雙眼下都泛着些烏青,恐怕是精氣神都被自己消耗幹了。

他冷哼一聲。

這個人還真是不怕死。

那些莺莺燕燕的确是美,每一個都很乖巧的給他倒酒,還有人為他捶背:“殿下,殿下快喝呀……”

覃陟喝完酒,又嘆了口氣。

女子馬上問:“殿下嘆氣做什麽?”

“倒也沒什麽,只是我那老爹終于要死了,總算不被他壓迫了。”覃陟嘴裏嚼着花生米,後又哼了一聲,“你們別看我現在潇灑,等我弟登上皇位,估計很快就不一樣了。覃言那個賤人,也不知有哪裏好,讓他這麽惦記。真沒出息……呵,但還真別說,以後覃言的位置對我來說,可就不好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本依舊還是主攻~預收在專欄裏,不過簡介現在就不放了,因為本文簡介也都還有。

最近在聽《不赴》和《驚鵲》,真的吼吼聽,我真的太喜歡那個不赴裏面的戲腔了,三分才同襟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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