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補給
夜已深靜, 朝言這裏空無一人。
他剛洗漱完畢準備自己上去休息,忽然見一陌生人影還吓了一跳,回頭一看是嚴景傾才松了口氣。
這夜半三更的, 無端闖入別人的房間, 倒是有些許不對勁了。
朝言低聲道:“你做什麽?”
看見朝言時嚴景傾自己倒是坦蕩無比, 但自己的容顏對于朝言來說無不是陌生的,縱然兩人朝夕相處如此長的時間他也依舊是害羞。
仍然是一副沒準備好的姿态,望着嚴景傾又陌生又驚喜。
這種情況, 嚴景傾心想着自己是不熟也得讓他給熟悉去。他輕笑兩聲,湊到朝言旁邊, 低聲道:“我怕阿言離我太久,始終沒有以前的感覺,特地想來陪陪你。”
“別那麽不正經……”朝言被他說的有些羞赧,往後退了一步。
但如今正是行軍途中,縱然住在別人的地方,嚴景傾也當然不敢亂來。他只是想和朝言在休息一會兒回憶回憶罷了, 于是十分熟絡的上了床鋪,一臉坦蕩的讓朝言一同跟過來。
都已經到如此地步了, 朝言也沒什麽話好說的,只得當着他的面躺了上去。他生怕嚴景傾在這時會怎麽樣, 但沒想到旁邊的人只是靠着他身邊就那樣望着而已。
朝言低聲道:“你今日不休息嗎, 很快就要天亮了……”
嚴景傾其實也想休息,但已經一個多月未見這人了, 心裏的想念也占據了第一步。他嗯了一聲,讓朝言吹滅了燭火。
但誰知燭火一暗, 四周伸手不見五指時, 嚴景傾忽然側身欺了過來。
身下之人悶哼一聲, 剛想質問他兩句,嚴景傾就貼近他臉龐說道:“我不做什麽,只是想跟你親昵一番罷了。”
見他示弱,朝言呼吸重了幾下,後終究沒有說什麽。
這個意思也就是默許,嚴景傾果真壓上了對方的雙唇,緩緩去探尋其中的奧秘。許久未見,如今正好是天黑,朝言看不見他後才能想起過往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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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臉龐,也方便他知曉了此刻身體的任意感知,于是四周頓時又清晰起來。
嚴景傾着實是想念,但也淺嘗辄止,雖纏綿親昵了一會兒,但馬上又松開了他的身體。他呼吸加重了幾分,很快就忍住了,抱着朝言緩緩道:“睡吧。”
“嗯,你也是。”似乎這一刻的溫存讓他心裏高興了些,朝言終于找回了當初在農家小院時夜裏兩人的場景。
他知道面前的人是他的景傾哥無疑,總算是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抱着他也讓嚴景傾感慨萬千,懷中之人不過一月就又瘦成了當初的那般模樣。先前自己好不容易将他給養滋潤了些,如今這般好讓人心疼。
于是他心想,日後的飲食不僅不能苛待士兵,也不能虧待了阿言。要一頓一頓的給他補回來,也真是好笑的很,說着愛慕卻讓他人如此消瘦。
覃深那樣的人,終究是不配。
也不知睡了多久,總之嚴景傾還沒完全休息好時天便亮了,彼時還不着急進軍出發。彼時餘甄的府邸便當做了衆人商議的場所,而此刻的太子和皇後正居于內室,由江恕親自看管。
這下可以放心大膽的出發了。
此次跟随江枕一同來的也有一位博學多才的軍師,曾經指導過許多次大戰役,這回依舊是坐鎮軍前。幾人在桌上鋪開了一張軍事地圖,上面俨然是姜國地界的每一條大小路徑。
軍師的名字叫做動董迎之,見狀倒是思索了一會兒,分析道:“我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是葉城,如果将這座城看為起點,而京城作為終點的話,那麽取炎山這條路是最佳。”
“途中經過兩州一城還有中間那座山就能來到京城,也少走許多彎路。”這是董迎之的建議,嚴景傾看後也沒有覺得不妥,贊賞有加。
衆人将路線全部劃分好,又清點了所有兵馬,準備擇日就繼續出發。
而今天留守一天的原因也就是要等着京城那人的态度,是不是被此事所驚慌,大約會延緩登基儀式。
果不其然,過了午時嚴景傾收到了下屬來報,說是覃深被此事所影響,只能召集所有兵馬來準備應戰。而剩下那條消息是,他本就準備登基,卻遲遲聯系不上覃陟,以為覃陟也被人所害,在宮中大發雷霆。
這大約就是無能狂怒了吧。
清楚覃陟到底為什麽躲起來的嚴景傾不屑一顧,怕是等那小子醒悟過來,覃深都不知道能丢幾座城池了。
雖然往後的地方都會開始防守,但主動攻擊可不是防守就能防的下來。
很快,他帶領着浩浩蕩蕩的隊伍開始往前行軍,路上一刻也不曾耽誤。
到達梁城後嚴景傾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攻城,而是命令衆人在城外直接設下了營寨,幹脆直接就在這不走了。他倒是坦蕩,讓城門裏頭觀望的那群人恨得牙癢癢。
從丘國帶來的糧草已食用過半,幸好到達葉城時餘甄又補給了一些,這會兒可是半點也不怕人。晚上将士們用過餐,而主将則是在大營帳裏食用晚飯。
覃越和皇後自然也在其中。
嚴景傾自然而然坐在那主位上,其他人都在兩側。
朝言在他右側,此時正斯文的享用晚飯。皇後因是女子身,縱使已有些年齡,但難免也有些不妥。嚴景傾思考過後,對一旁人吩咐道:“明日開始将飯菜放與皇後住處。”
李蕙有些惶恐,嘆氣道:“太子殿下就不必如此稱呼我,此刻我不算是皇後。”
“你的皇後位置又不會變,不必這般憂心。”嚴景傾說完,又瞥了眼還在低頭吃東西的朝言,在看着他到底吃不吃肉。
夥夫給太子和主将煮了些雞肉湯,味道很是鮮美,可嚴景傾注意到朝言甚至都沒怎麽多吃。
他有些想出聲提醒,但礙于周圍人太多又還是按捺下去。
于是嚴景傾又睥睨了一眼衆人,江枕那老将啃東西可豪放多了,手裏一個雞腿直接拽着吃絲毫不慌。而他兒子吃飯倒是規矩一些,這一幕讓他有些想笑。
人家吃飯都如此大口大口的,朝言倒好,難道是胃口不好?
他心想,要不然怎麽跟個小貓胃似的。
殊不知這一幕已被覃越看下,他在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現下倒是沒說,而是在心裏犯嘀咕,敲着鄰國太子也跟朝言眼神纏綿悱恻的,難不成也是……
他這弟弟,到底是為何吸引了這麽多人的注意啊。
這些心理活動嚴景傾并未看清,直到飯菜撤下全部遣回各個營帳時他才動了動身。趁着那些人全部都走了,他才敢過去望了一眼夥夫做飯的地方。
因衆将士已經吃完,收來的碗筷都被這些小兵在一同洗刷,見太子來了紛紛放下了東西,恭敬道:“殿下來此作甚?”
軍營裏本就沒什麽山珍海味而言,就連今日宰殺的雞也只是為了給将領享用而已,他當然不會說讓這些人再另外做。
掃蕩了這裏所有的食材一眼,嚴景傾思考再三給朝言兌了碗糖水。行軍路上太匆忙,就算葉城對他們城門大開但裏頭的百姓也不敢再當街叫賣什麽吃食。所以身上像樣的小零食也沒有,他嘆了口氣。
抱着這碗糖水嚴景傾去了朝言的營帳,見他正坐在窗邊提筆寫着什麽東西。
糖水碗有些許的熱氣冒出,朝言愣道:“給我的?”
嚴景傾嗯了一聲,将東西遞給他,一定要親眼看見他整個喝下才行。朝言雖不知何意,但想來也沒什麽壞處,就将糖水全部喝光了。
他正翻看着卷宗,正提筆抄寫着什麽,似乎在練習。
這間營帳裏只有一桌和椅,這會兒朝言的位置是在那。此時他在喝水,嚴景傾幹脆坐上了那個位置,看起他剛才的卷宗。朝言将水碗放下,解釋道:“我兵法了解的不夠多,怕紙上談兵還是想學習一些知識。”
“學習?”嚴景傾來了興趣,然後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朝言坐下。
朝言一愣:“這……”
也顧不得讓他拒絕,嚴景傾将朝言拉了過來就在自己腿上坐下,強行讓他在自己腿上看着兵書,本着教學的名義跟他近距離接觸。
雖然說坐腿上,但好歹是背對着嚴景傾,兩個人的目光都能看見這本卷宗,朝言也就沒有說什麽。一開始嚴景傾倒還是認真教學的,他沒有直接舉出古人的例子,而是将自己如何進入姜國又是如何将太子調虎離山的計謀全都說了出來。
如此就解釋了兵法裏所說的好幾個成語。
朝言若有所思,這些道理他都明白,不過要真論起實事來,怕是沒有想過這麽多的。原本他就處于下風,若沒有嚴景傾的幫助,恐怕也就真遂了覃深的願。
如今局勢逆轉,他肯定是佩服的。
于是朝言笑起來,連忙嗯了一聲:“的确很厲害。”
兵法講完了,嚴景傾捏了捏朝言的肩膀,讓他轉過身來。這回姿勢就真變成極度不雅觀的狀态,還沒等這人拒絕,他就低頭吻了上去。
約莫過了一會兒,嚴景傾才擡起頭來,笑道:“阿言也是我的補給。”
作者有話要說:
行軍路上能有美人作陪,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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