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瓊林宴
◎賜官服簪花會◎
回到住處沒一會, 京城趙家派了大紅轎子前來,要請沈長林沈玉壽還有趙悲煦一起過府晚宴,當然, 只中副榜的文平憲也在受邀之列。
奔波整日,幾人早就累了, 沈長林現在最想做的事,就是靜一靜,于是婉拒了, 沈玉壽亦然。
文平憲掂量的很清楚, 自己就是個陪客,主客不去,他也懶得活動。
可趙悲煦卻不得不去,自家親戚,不去不像樣。
他會試時名列第三十二名,若殿試順利,極大可能跻身二甲博個進士出身,但最終只名列三甲第五十一, 是同進士出身。
沈長林粗略的看了三甲名單, 發現一甲二甲進士裏, 幾乎沒有十大書院的學子,而往年, 起碼占六七成以上, 難道聖上是借此在敲打暗示什麽嗎?或者只是巧合?
罷了, 多思亦無用,靜觀後續吧。
沐浴用膳畢, 沈長林和沈玉壽正在房內整理朝服, 突聽門外腳步聲起, 擡頭一瞧,見文平憲笑着走來。
“還未正式向若雲宣瓊賀喜呢,恭喜恭喜,備考的這些日子,若沒有二位幫助,同我談論經典,告知我最新的時政訊息,我這副榜恐怕都上不得。”
沈長林搖頭笑道:“哪裏,文兄言過了,這些都是你自己青燈苦讀換來的。”
話畢,沈玉壽接話問:“回來時見文兄在收拾行囊,莫非?”
文平憲點頭,臉上難掩喜色:“吏部的調令下來了!我即将赴西川布政司下轄的瑞寧縣任縣丞,待我回平昌城接到妻兒,再回老家一趟,就要赴任了。”
縣丞乃正八品,文平縣副貢士出身,從縣丞開始做起起點不算低不算高,只是派實差的速度這麽快,是極出身意料的,也難怪他那麽驚喜。
“長林,多謝。”文平縣鄭重的行了一禮,他知道這背後有北靖候世子的關系。
沈長林拍拍他的肩:“不必謝我,文兄如此賢良德善,瑞寧百姓有福了,好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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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自然,我文某入仕之後,定要做清官好官。”
坐在一旁的沈玉壽突然想到:“去年顧先生調任榆同縣縣令,榆同和瑞安同在一府,相隔不遠,我們快給顧先生寫信,先禀告他我們殿試的成績,然後向他引薦文兄。”
新官赴任,尤其是文平憲這樣初出茅廬的新官,赴任之前難免忐忑,若有熟人照拂提點一二,自是受益無窮,于是他激動道:“文某何德何能,能結交二位為友,兄之大恩,來日有機會必湧泉相報。”
沈玉壽笑笑:“我們之間,何須這般客氣。”
說話間,沈長林已拿出筆墨,鋪開信箋提筆寫信。
他和沈玉壽一人寫一半,述說會試後的經歷及殿試種種,接着問安,詢問師母和果哥兒的情況。
顧北安和白雪前年得了一子,到今年五月已有兩歲了,乳名果哥兒,直到信的最末,方提到同年好友文平憲即将赴臨縣任縣丞。
接着又寫了一封正式的引薦信,交到文平憲手中,他到時就可拿着這信去拜訪顧北安。
顧北安管轄的榆同是上縣,文平憲赴任的瑞安乃下縣,所以他們的官品雖然只差一階,但實際地位千差地別,并且顧北安即将迎來第二次考察,待三察考滿,按照他的政績,升任同知或通判是板上釘釘之事。
“顧先生惜才,一定會喜歡文兄的。”
寫完信,夜色已深,兄弟兩個吹熄燈燭,将窗戶支開一條小縫,讓徐徐的夜風吹進屋內,接着各自上床,沉沉睡去。
這一覺,格外的深沉香甜。
文平憲思念家中妻小,歸心似箭,在吏部領取赴任的文籍憑證及赴任銀饷後,就迫不及待的雇了輛馬車,匆匆出城去了。
初來華京時心情有多激動,現在離去之心就有多迫切。
沈長林沈玉壽一覺睡醒,文平憲那間房已人去樓空,上面只留下三封信,自是一人一封與他們道別的。
“出去吃碗馄饨吧,回來再收拾一下,估計就到瓊林夜宴的時候了。”沈長林提議道。
“甚妥甚妥。”沈玉壽緩緩伸了個懶腰:“試全部考完,一時竟不知該做什麽了。”
該做什麽?
沈長林活動着脖頸,接下來自然又是各色酒會茶會,同時等待朝廷和聖上向他們授官,數月內便會塵埃落定。
他是進翰林院修書沒跑了,至于小兄,變數則比較大。
沈玉壽二甲排名靠前,加上相貌俊逸身姿端莊,在有些以貌取人的大乾官場,尤其是翰林院、國子監、鴻胪寺、禮部等地方,尤愛吸收年輕俊朗的官員,所以,小兄留京的幾率頗大。
但最終如何,要看上面的意思。
時間一晃而逝,太陽落山,天色很快就暗了下去。
皇家園林瓊林苑外,卻逐漸熱鬧起來。
駿馬香車絡繹不絕,新科進士以及受邀的文武官員,還有皇子王公們的車駕陸續到了。
人們三三兩兩的聚齊在一起閑話,但當新科狀元郎入內時,所有人都停止講話,目光齊聚在年輕的天之驕子身上。
沈長林在殿試上的表現十分亮眼,他敢為天下先,對時弊的剖析字字入骨,針針見血,再看聖上的态度,雖未出言肯定,但既在會試點了他做第一名,那麽心思不必宣之于口,必是極其喜愛這位年輕人的。
所以,當聖上點沈長林為狀元郎的時候,除了白主事這樣腦子不好使的,大部分臣工一點都不驚訝。
“沈狀元,你們景安府這次出了三位進士,實在是個人傑地靈的寶地。”
“聽聞沈狀元曾受教于許大師座下,還曾受青空先生點撥,真否?”
好些個大臣主動圍攏上前,态度和善的與之寒暄,沈長林則笑着周旋其中。
有人主動表達善意,自然也有看他不慣的,以禮部尚書牽頭的幾位高官便将不屑寫在臉上,深覺此子狂妄,除了一見面氣場就不合,可能也和禮部尚書的出身有關。
禮部尚書出身蘇州蘭氏,其家族綿延百年,在蘇州當地影響巨大,并且,擁有良田數十萬畝,而沈長林在殿試上一開口就提及土地兼并之弊,大有改革的口氣。
若真要改革,恐怕第一批被改的就是蘇州蘭氏。
“哼,狂悖之徒。”
所以遙遙見沈長林進來,禮部尚書蘭大人就發出一聲低諷。
譽親王景郡王以及年僅五歲的五皇子,皆已到場。
五皇子在師傅的帶領下,正板着小手,一本正經的同大臣說話,譽親王作為兄長,貼心的陪在一旁,并溫聲叮囑五皇子:“小五,你要好生向學,将來長大好為父皇分憂。”
“小五記住了,多謝大哥提點。”五皇子奶聲奶氣道。
譽親王姜逐元順勢摸了摸幼弟的額頭,唇角帶着絲絲笑意,十分溫情。
放在旁人眼中,這兄友弟恭的一幕自是十分溫馨。
可譽親王站起身離開的那剎,眼神掃過五皇子稚嫩的咽喉,卻恨不得用力扼住,将這個潛在的政敵活活掐死。
在皇位面前,沒有兄弟。
譽親王藏在長袖中的手,狠狠地攥緊了。
“大哥,大哥。”景郡王姜逐謹連續低喚了好幾聲,才将景郡王的思緒拽回現實,“我們去找蘭大人說說話吧。”
“嗯。”姜逐元端出一副慈兄架勢,輕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我同你三哥到別處轉轉。”
五皇子一臉的人畜無害:“小五恭送二位皇兄。”
言罷,姜逐元姜逐謹往遠處走去,行至僻靜處,姜逐元以手抵額,深嘆一聲。
姜逐謹濃眉蹙起:“大哥,小五才五歲,能懂什麽。”
“不,你想想,獵場那日,就是他第一個喊出我獵的是孕鹿,他才五歲,狩過幾回獵,又見過多少有孕的生靈?為何那般篤定。”姜逐元說着,眸光狠厲起來。
因五皇子年幼,他一直未将他當做敵人,甚至多加照顧,但他若不知好歹,就休怪他無情。
姜逐謹沉默了,思索片刻後,似乎下定了決心:“只要大哥一句話,我這邊随時可以動手。”
“此事從長計議。”姜逐元道。
兄弟倆正說着,姜逐元遙見一襲紅袍的沈長林正在人群中寒暄,他長眸微微眯起,眼神中有幾絲得意。
自忖道,他看人的目光果然毒辣,當時就斷定沈長林非池中之物,果然不假。
思及此,姜逐元往沈長林那邊走去,自從當日筆架街一別,姜逐元便沒有私下尋過沈長林。
在收攏人心上,姜逐元十分有經驗,沈家兄弟皆是性剛之人,要慢慢來,不可操之過急。
“二位高中,本王還未親自賀過,今日既遇見了,請滿飲此杯,祝二位将來前程遠大,鵬程萬裏。”說罷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沈長林沈玉壽客氣而疏離的回應了。
姜逐元心中早有預感,倒也不意外,挑眉低聲道:“若雲兄入翰林是板上釘釘之事,宣瓊兄的官職和任地嘛,則難說,不知宣瓊兄心意幾何,是想留任京師,還是去地方歷練?”
沈玉壽心中一凜,客氣拱手回應:“全憑聖上心意,無論何地何職,沈某都感激不已。”
“哦?宣瓊兄覺悟甚高,将來必成大才。”姜逐元微笑着,言罷,“不過初任何職,初任何地,事關重大還是應多加思慮才是,我譽王府的大門,随時向二位打開,有任何困難和需求,請盡管向我開口。”
恰在此時,殿前軍統帥黃一鳴前來視察宴會的守備情況。
他是聖上多年的親信,禦駕之安,皆由他親手負責,黃一鳴巡視內場,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接着落在譽王、景郡王、沈長林以及沈玉壽幾人身上。
從他的視線看去,他們湊在一處,交談甚密。
黃一鳴閃到一旁,喚來一位銀甲小将,耳語幾句後,銀甲小将又找來一小太監供黃一鳴問話。
“方才譽王和沈狀元說話,你聽見了什麽?”
“回黃殿帥的話,奴才上酒時,隐約聽見他們在談論官位一類的事,只是聲音過小,奴才聽的不全。”
“嗯,去吧,繼續多聽多看,有何異常立即上報。”黃一鳴握着劍柄,複又看向沈長林他們所在的方向,目光淩厲的掃視一圈,方出去接聖上。
護送聖上禦駕往瓊林苑咯的路上,黃一鳴小聲的将剛才所見所聽,一五一十的告知聖上。
皇帝微低着頭,眼眸微眯,迸射出一道寒芒,身旁的近侍見聖上神情嚴肅,面色凝重,大氣也不敢出。
說話間,瓊林苑已至,諸位文武官員皇子王公,及新科進士等,皆候在門口迎接。
聖上今日穿着常服,頭戴玉冠,足踏雲靴,手握一柄紫檀小折扇,一身清爽的下了禦辇,方才還寒氣森然的眼眸此刻盛滿和煦的笑意。
沈長林打眼望去,想起鄉試結束那日,蔣文峤笑着追上來的畫面。
今日沒有玉簾遮擋,君臣之間的距離也格外的近,不比在保和殿那日,隔了四五丈,于是沈玉壽也瞧清了聖上的五官,一那瞬間熟悉感湧上,和沈長林一樣,他很快就想起友人蔣文峤和聖上相貌極似。
但沈玉壽并不知道前太子的事情,所以他并未多想,只在心裏解釋,這是巧合罷了。
如此想着不免又多看一眼,怪哉,竟連眉形和眼尾的弧度都一模一樣。
“衆卿免禮。”聖上搖着小折扇,笑得格外溫和,“諸卿将此宴當做私宴即可,不必緊張,也千萬不要端着,都給朕放輕松,好好享受方不負良辰美景。”
此宴為新科進士專門舉辦,沈長林作為新科狀元,自是當之無愧的主角,因此他站在人群居中的位置,聖上進門時順勢一把扶住他的手臂:“沈卿,今夜你随朕身邊。”
皇上親臨,瓊林宴正式開場。
此刻天色已全暗下,林苑內挂了無數盞精致宮燈,還有數十架青銅燭臺伫立其間,使得整座園林亮如白晝。
精致成套的白瓷盛着各色珍馐,由宮人端上桌。
西域進貢的葡萄酒,市面少見的各色佳果在這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水晶杯、金盤、象牙箸,一件件精美器皿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教坊司的琴師歌姬坐在紗簾後,隐約顯露婀娜身姿,空靈曼妙的歌聲伴随雅致的琴音飄然入耳,令人如癡如醉。
酒還未曾入喉,酒氣已然醉人,輕紗帳幔美人笑,玉盤珍馐值千金。
在開宴動筷前,還有賞賜的環節,一般是賜詩書和官服。
聖上寫了兩首詩,一首賜給今科所有的進士,另一首單獨賜給狀元公,皆是勉勵他們今後向上為公之語,賜詩之後,又賜書,乃《大學》《中庸》等書籍,意在不忘聖人之言,最後,便是賜官服。
昨日點狀元時,只賜了狀元、榜眼、探花三位一甲進士大紅朝服,而紅色是四品以上高官的官服顏色,三位一甲進士被賜的這套大紅朝服,除了禦馬游街和瓊林宴可穿,今後正式入仕,就要按照規制着裝了。
因此,聖上今夜将賜一百位進士,一人一套青袍官服,上面的補子圖案先空着,待官職拟定妥當,再補繡上去即可。
以上種種賞賜,皆按照慣例進行。
至此,正宴開場,帳幔後的琴師換上了節奏更加歡快的樂章,彈奏琵琶、箜篌的樂師或合奏或獨奏,各展技藝,歌喉曼妙的歌姬也輪番演繹着,餘音繞梁,久久不散。
酒過數旬後,技術高超身姿輕盈的舞姬們穿着華麗的薄紗舞衣,伴随琴音歌聲,表演排練過無數遍的舞蹈。
沈長林欣賞着舞姬們的表演,只見她們一颦一笑皆風情萬種,肢體嬌軟卻柔中帶剛,那都是無數次刻苦練習才換來的。
一舞畢,沈長林不由的鼓掌。
聖上笑盈盈望來:“沈卿覺得如何?這是教坊司新編的《洛陽賦》。”
沈長林颔首答:“舞姿精妙,配樂絕佳,配合的天衣無縫,臣有幸觀之,深覺榮幸。”
“沈卿是識貨的,這支舞乃羅貴妃指導編撰,她是樂舞行家,這曲《洛陽賦》精妙所在便是舞者和樂章的配合,踩點精準方才令人沉醉。”聖上雖然沉迷修道,但也喜歡美姬歌舞,羅貴妃能得盛寵,和她能歌善舞有關。
聖上說完,招手讓四位舞姬和紗幔後的二位樂師出來:“沈卿既是同好,這幾位舞者樂者,便賜予卿。”
沈長林一愣,這份賞賜是他萬沒想到的:“陛下,臣不能受此賞賜。”
“哦?為何?”
在場諸人屏息凝神,都等着聽沈長林說一番警醒世人,不可沉迷酒色的高論,誰知這位狀元郎輕輕一笑,說的卻是:“臣家貧,住處簡陋,實在沒多餘的房間,這幾位舞樂師跟了臣,恐要寶珠蒙塵了,實乃暴殄天物矣。”
聖上大笑:“哈哈哈哈哈。”
在場的文武官員等,也忍俊不禁。
聖上嘆笑着搖頭:“是朕考慮不周了。”
林月賢是本科探花郎,所以他的座次就在沈長林近旁,他望着那些歌舞樂師,內心湧起一抹道不明的苦澀,他的妻子素素便是教坊司的一位琴師。
在大乾朝,教坊司的所有樂師舞者全歸屬賤籍,賤籍世代相傳,她們時常被這樣随手轉贈。
賤籍二字,将他的素素壓得一輩子喘不過氣,即便後來脫籍從良了,在林文二家眼中,依舊是蠱惑自己的賤人。
若有朝一日,能廢除賤籍制度該有多好,素素知道了,想必九泉之下也會感到欣慰吧。
林月賢一不小心失了神,多盯着舞姬們看了幾眼,正好被聖上捕捉到:“林探花若有所思,何故啊?”
“臣在回味方才那曲《洛陽賦》,舞者身姿翩若驚鴻矯若游龍,樂者琴音琳琅如玉珠墜落,交相輝映,環環相扣,實乃天下一絕。”林月賢微笑道。
對這位即将成為自己外甥女婿的探花郎,聖上還是頗有好感的,加上他極好分享,于是順勢道:“林探花家宅多地廣,定不會使明珠蒙塵,朕便将她們賜予探花郎吧。”
說罷一頓,似覺不妥,采月即将和林月賢成婚,他這時送林月賢美貌舞姬,時機不對。
然而林月賢起身拱手,從善如流:“臣謝主隆恩,必奉幾位尊客為上賓,臣曾得到幾本失傳的樂譜殘本,正尋人補全,待補全後正好交給她們排練新舞,屆時再邀聖上觀賞品鑒。”
“甚好甚好!朕拭目以待!”
這番話說得龍心大悅,聖上越看林月賢越順眼。
坐在稍遠處的林太傅卻臉色陰沉,烏雲密布,林家人最恨的就是林月賢和舞姬歌姬沾染上關系,他們林家的好孫兒,就是被一個賤籍女子給毀了!
不僅林家長輩氣惱,一些清流官員對林月賢此舉也嗤笑不已。
清流官員們最厭惡的,便是林月賢這樣奉承君主,巧舌如簧之人,一副谄臣之相,丢讀書人的臉!
此後流言紛紛,言林月賢是借未婚妻采月郡主的光,才被點為探花,名不符實,是個靠鑽女人裙底的小白臉,林月賢只輕笑而過,倒是林家文家人聽見了,被氣個半死。
自然,這都是後話。
瓊林宴上酒過數巡,接着還有簪花、作詩等等環節,君臣舉杯同歡,不知不覺至深夜方散。
聖上起駕回宮,文武百官也散去,諸新科進士們可留在瓊林苑暫歇一宿,他們還有一事未畢,便是連夜寫一份謝表,第二日入宮面聖致謝。
如此,殿試後續相關的一系列活動才算告一段落。
接下來便是等待吏部下發正式官職,進士乃人人有官做,且起步便是正七品,只是等待的日子各有長短,少則一兩個月,多則半年。
兄弟倆一邊等待,一邊悠閑過日子放松。
沈長林繼續和姜無戈學武論政,偶爾參加士子間的各色聚會,而沈玉壽則迷上了研究《水經注》。
他幼時便極喜歡這套巨著,當時沒錢買全套,後來是王巡檢給送了套全的,但書是有了,時間上卻不充裕,只能匆匆一覽,直至今日,方能精心研究。
沈玉壽對書中記載的沿途工事十分感興趣,尤其是寫到如何分流、修築水庫、鞏固沿途松軟土地的法子感興趣,他還記得當年和許先生游學,經過興源縣見民夫修築水庫的場景。
此前興源縣年年洪水倒灌,水庫修築完畢後,風調雨順,百姓們收成好了,日子越過越順遂,這全靠水庫修的好,可見工事修築妥當,于國于民大有利處。
不僅沈玉壽愛研究這些,華京城中還有一批同樣熱愛此道的士人,同類相吸,沈玉壽很快結交了一批同好,他們一起研讀工書,還有人用水和泥,做微縮模型。
沈玉壽沉溺其中,樂得自在。
這日,沈長林又向師傅學了幾招,臨走前姜無戈突然道。
“長林,你拜我為師已有半年了,今日為師送你一份禮物。”
沈長林一愣,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袖中纏繞的軟劍,自參加長公主生日宴前,姜無戈将此物交給他防身後,就一直放在他身上,莫非?師傅要将此物贈送給他?
見小徒眼神清亮,手不自覺的摸着手腕,姜無戈便猜到他的心思:“這柄軟劍我早想贈給你,只是一直沒說罷了,這柄劍是你的了,而我今日要送給你的,是另一件東西。”
說罷,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個長形盒子:“打開看看。”
沈長林捧着盒子,感到沉甸甸的,打開看裏面是一柄木制折扇:“看起來是木質,卻為何這般沉手?”
“做此扇的木料産自南洋,名為玄鐵,數千年才成一株,比一般的鐵器還要堅固,且質韌不易折斷,因此十分沉手,扇子上有兩個機關,扇骨可發射暗針,扇柄可彈出鋼刀。”姜無戈說着向沈長林演示一番,“它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卻是防身的好物件。”
沈長林很喜歡,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多謝師傅。”
姜無戈微微一笑:“閑置之物,留在庫中也是積灰,不如給你防身。”
這日,姜無戈是目送着徒兒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視野中的,他凝望着徒兒,長長嘆息一聲。
小童子阿星上前道:“師傅,貴人來了。”
姜無戈臉色一沉,點點頭:“派人将門戶守好。”
說罷匆匆入內室,只見軒窗下,立着一道明黃色的身影。
沈長林從姜無戈處離開,去酒樓買了一只燒雞,幾個燒餅,準備提回去和小兄一起做晚飯。
正拎着油紙包走在路上,突聞前方一片嘈雜,原來是一批欽犯被押解進京了。
沈長林好奇的望了一眼,只見一輛囚車從面前經過,裏面蹲着個渾身髒污,瞧不清面容的男子。
男子頹敗不已,卻在見到沈長林時突然激動的站起來,支支吾吾,似有千言萬語不能說出口。
沈長林微微蹙眉,這是……萬永珺?
作者有話說:
推薦一下專欄完結文,細水長流的種田經商文,古代背景~
《錦鯉娘子》
文案:
文案:
沈澤秋和寡母賣布讨生活,日子過得很難,村裏人都覺得他這輩子也娶不上妻了。
直到有一天,他娘領回個傷了容貌的姑娘給他做媳婦。姑娘叫安寧,好胳膊好腿的,沈澤秋很知足。為了把小日子過的紅火,他走街串巷賣布時更加賣力氣了。
後來他發現,安寧能識文斷字,臉上的傷也全養好了還沒留疤,且如錦鯉轉世般好運。
比如說她喂養的雞鴨鵝又肥又大,還不愛生病;
她種的南瓜、番薯、玉米長勢喜人,又甜産量又高;
再比如家裏的生意越做越好,他們在鎮上開了鋪子。鋪子越開越多,從鎮上到縣裏,從江南到江北,甚至開到了京城。
一路發家致富,小兩口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感謝在2022-07-03 23:16:09~2022-07-04 23:31: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fengfei 5瓶;晨熙麻麻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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