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
放學鈴響, 同學們都陸陸續續把名單交給了李育,李育數了數人,發現少了一個, 和名單一對, 只剩林遂一個人。
李育看了眼坐在教室後排的林遂,有些頭疼。
他本來以為高二上學期學完,林遂這個祖宗終于能走了, 結果一開學, 又遇見了。
打打不得,說又不能說, 還要好好教……
李育暗嘆了口氣, 然後才開口問道:“林遂同學, 這次分組, 你有想去的小組嗎?”
上學期那次,林遂主動要求要和姜晩組隊,他本來以為過不了一周,姜晩這個孩子就會哭着來找他換人。結果樣不知道是林遂收斂了,還是姜晩忍耐性提高了,兩人居然就這麽和平地處了一整個學期。
所以這次,李育想, 林遂應該還是會選擇姜晩這個熟悉的夥伴的。
但教室後排, 卻只見林遂擡眼,沒什麽情緒道:“沒有。”
李育:“……”
這是待厭了他看了一眼教室另一邊角落裏的姜晩,對方也只是低着頭,在收拾自己的東西, 看不出情緒。
真是怪了……
李育翻了翻名單,發現班上只剩三個小組還沒湊滿四個人。他揚聲道:“班上還有三個小組沒湊滿四個人, 有哪個組願意主動加林遂同學的嗎?”
教室裏鴉雀無聲。
畢竟哪怕是整個學校,也沒幾個人願意和林遂搭夥學習的。林遂的性格,誰知道會不會讨論着讨論着,因為一句話突然就暴走了。再加上林遂這個庭華集團繼承人的身份,除了幾個富二代,其他人幾乎都對他避而遠之。
李育看着教室後面,情緒不明的林遂,生怕他因為沒人選他而生氣,趕忙補充道:“沒人主動的話,老師就自主安排了。”
“姜晩,”李育揚聲道,“上個學期你和林遂是一隊,應該對他很熟悉,這次你們把林遂同學也加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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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晩擡頭,還沒來得及說話,教室第二排就有個女生開口了。
“老師,我們組人已經滿了。”
說話的是王淨語,成績很好的一個女生,但是直來直去,想什麽說什麽,特別不喜歡林遂這種吊兒郎當,不把學習當回事的人,一聽見老師要把林遂塞進自己隊裏,她想想就膈應。
李育:“你們組現在三個人,再加一個也可以啊。”
“可是我們組本來三個人挺好的,現在突然……”
李育“咳”了一聲,打斷了王淨語接下來要說的話。真是反了天了,這個班還能不能教了。
“現在突然怎麽了,班上團結不重要嗎,幫扶小組的作用是什麽,啊?”
班裏衆人被李育的怒意給吓到,瞬間都靜了下來。
李育皺眉在教室裏掃了一圈,然後才看向姜晚,近乎命令道:“姜晚,你們組你成績最好,多帶帶其他人,尤其是林遂,你就接着帶他吧。”
班裏氣氛嚴肅又沉默,生氣的班主任可不好惹,姜晚抿唇,點了點頭。
見狀,李育這才拿起手邊的書,板着一張臉離開了教室。臨走前,他特意看了一眼角落裏的當事人林遂,發現對方沒有生氣的苗頭,這才松了口氣。
……
教室裏人群吵嚷,衆人在互認組內成員,範文修和王淨語圍着姜晚坐下,兩人看着林遂在往這邊走來,然後停在了姜晚身邊。
王淨語掃了林遂一眼,卻正對上林遂的眼神,冷冰冰的,剛才當面怼人的氣焰消了大半,尴尬得連忙低頭。
範文修則是看了一眼林遂,在發覺他的眼神一直在姜晚身上後,臉上閃過一瞬的不自然,然後才提醒道:“姜晚,人齊了。”
“嗯?”
姜晚聞言,這才從書裏擡起頭,環顧了四周,發現四個人到齊後,平靜道:“那我們分一下各自負責的科目吧。”
“我可以負責語文,英語。”
範文修揚聲道:“那我數學和歷史吧。”
王淨語聲音悶悶的,“那剩下的就我呗。”
姜晚點點頭,“可以。”
“沒問題,不過,”範文修突然想起什麽,“但我們這裏有四個人……”
一般幫扶都是大家互相幫忙,現在三個人就把全部的科目全分完了,然後就剩了一個人出來。
良久,突然響起道聲音,涼涼的,沒什麽情緒。
“不用管我。”
“可是……”範文修有些為難。
姜晚轉頭看了一眼林遂,垂了垂眸,突然道:“我帶吧。”
範文修:“啊?”
“我的意思是,林遂,我來帶吧,”姜晚頓了頓,“我來管。”
教室裏人潮依舊,過道裏的同學急着回家,有些人的書包甚至都撞到林遂的胳膊,有人連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被撞到的林遂卻渾然不覺,仿佛被撞的不是自己,不是自己的胳膊,他看着姜晚,眼中神色深了又深,卻在女生轉過頭來時,迅速收斂。
“林遂,我接着帶你,你可以嗎?”
“嗯。”
……
何成周來找林遂時,林遂正坐在之前他們經常去的那家店裏,他推門而入的時候,林遂正就着杯水,吞了顆藥。
“遂哥。”
何成周走近,看見林遂面前的藥盒,心裏沉了沉,“真的開始吃藥了嗎?”
“嗯。”
何成周頓了頓,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那……有效嗎?”
聞言,林遂自嘲地笑了笑,“沒有。”
不僅沒有,這些天來,越是在他壓抑情緒的時候,反而症狀更重了,有時半夜頭疼欲裂,夢境也開始颠倒荒唐,恍惚間竟然分不清真假虛實了。
他夢見自己在上高中,夢見文理分科,也夢見了姜晚。
只是在夢裏,他報的是理科,姜晚也是理科,兩人卻不是在一個班,夢裏的姜晚,天天花枝招展,從來不老實上課,校園裏進出都是被簇擁着,是個高貴又精致的花瓶洋娃娃,和現在的姜晚判若兩人。
要說唯一的共同點,那大概就是見他第一面,兩人都是立馬轉身就跑了。
畫面一轉,他看着姜晚追人失敗,氣鼓鼓的模樣,又看到她說他壞話,被他當場抓包的心虛,眼神飄忽不定的可愛樣。
再後來,他還夢見了他和女生兩個人,難得地頭靠頭一起埋頭寫着什麽。
看到最後,“追求紀深宇的八種手段——姜晚。”
“你這東西有個屁用。”
女生皺眉,怼了回去,“管你屁事,又不是你追,你管我。”
“你再說一遍?”
女生把紙一抄,轉頭就跑了,“你管我。”
夢裏,林遂眼裏的怒意,卻在女生轉身後,瞬間就柔成了一汪水。
這樣的姜晚,這樣的自己,都讓他感到陌生,卻又有着詭異的熟悉感,似乎一切就該是像夢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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