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歐老師來啦,快請進!來,歐老師您坐這兒。”

一陣熱情的招呼,讓江一葦不由好奇地睜開了眼睛。

是歐文靜!

歐文靜顯然十分意外,她呆立在門口,摘下墨鏡,吃驚地望着化妝鏡裏的江一葦。

縱然過去25年,江一葦還是一眼認出了歐文靜。

她和眼神在鏡子中,與歐文靜短兵相接。

“文靜!”乍見之下,江一葦忘卻了心中的芥蒂,轉身望着歐文靜,一聲欣喜的呼喊脫口而出。

歐文靜有片刻的尴尬,拎着愛瑪仕包包的手捏着緊緊的,指關節泛出了白色。一時,時光像是靜止了。

她比年輕時更瘦,瘦到在現實中看已經脫了相。因為要來化妝,歐文靜是素顏,年輕時她皮膚就不好,長期濃妝和熬夜導致現在皮膚更加暗沉,若不是一身雪奈兒和手上拎着的愛瑪仕限量包包,歐文靜真是丢在人群裏都不起眼。

但她是歐文靜,光這個名字就已是震耳欲聾。就算她再不起眼,在場的所有人都會奉若神明。

歐文靜的助理已經快速走到化妝位上,哪怕椅子又新又幹淨,助理還是用紙巾将椅子仔細地擦了一遍。

“靜姐……”她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歐文靜可以落座。

歐文靜似乎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衆目睽睽之下,江一葦熱情地跟她打招呼,她要是不回應,極有可能變成一樁化妝間是非。

到底已是影視圈的頂級花旦,歐文靜恢複鎮定,神情自若地走到化妝位上,将包包遞給助理,然後向江一葦點頭,作驚喜狀:“一葦,沒想到在這兒重逢!”

原本江一葦沖動地打了招呼,已經有些後悔,但見歐文靜已上演“老友重逢記”,江一葦也不能太冷漠。

加之二人的感情在“一個月前”還那麽真摯,餘溫尚在,江一葦也硬不起心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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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歐文靜張開的雙臂,江一葦站起身,也張開雙臂,和歐文靜擁抱在一起。

一個虛情假意的擁抱,意外地有了真情實感的收獲。

收獲:歐文靜怎麽比自己高了?

她明明長得不高。

江一葦低頭一看,頓時明白了。

自己怎麽舒服怎麽來,穿的平底淺口鞋,那鞋底薄得……幾乎約等于光腳。

但歐文靜就不一樣了,歐老師雖然個子小,但人家鞋跟高。腳上一雙驢蹄子,防水臺就有七八厘米,加上後跟,增高十五厘米妥妥的。

江一葦揚揚眉,心裏嘀咕:多累啊。嘴上到底沒有說出口。

娛樂圈裏各色人等,江一葦即便只有25歲,也見識了不少,加上還有些“精彩江一葦”留給她的記憶。她已經懂得保持見怪不怪的淡定。

這圈裏的人到底能站多高,有人是實力打底,有人是鞋跟打底,還有人……錢打底。

淡然一笑,江一葦與歐文靜說了幾句不鹹不淡的場面話,終于各自落座。

長長的化妝臺,鑲着燈帶的化妝鏡每塊足有一米長。二人一左一右,并排坐在化妝臺前,中間相隔甚遠,泾渭分明。

一群人圍着歐文靜。不僅歐文靜有助理,化妝師也帶着助理,還有品牌方人員和服裝贊助,紛紛擾擾,熱鬧非凡。

相比之下,江一葦這邊就冷清多了,一個年輕的化妝師,品牌方沒有來人,只有小龐拖着一個大箱子,将準備好的服裝挂在架子上,一件一件地熨燙着。

“把空調打低點,好熱,怎麽這麽熱?”歐文靜突然皺眉。

她助理立刻跑過來:“靜姐,空調是25度,您最适應的溫度,再低您就容易感冒了。”

“25度?蒙我吧,要麽是人太多了?”歐文靜不滿地在椅子上扭動一下,“眼線都有些化了。”

助理環視一下屋裏,立即找到了罪魁禍首,指着小龐大聲道:“你怎麽在這裏熨衣服?水氣到處都是,熱死人了,快出去。”

小龐正在熨最後一件,趕緊打招呼:“不好意思,外頭沒有插座,才拿進來熨。最後一件了,馬上就好。”

“不行,立刻住手。我們靜姐熱了。”助理走過,一把将挂燙機的插頭扯落。

“你……”小龐氣結。

她是在屋子裏熨衣服不假,但衣服本來就保護得好,來這裏也不過稍做整理,根本不需要多少時間。而且手持挂燙機功率小,滿打滿算,總共也就開了幾分鐘,并沒有見屋子裏有水氣。

最後一件眼看就要完工,不過半分鐘的事兒。何至于就要拔插頭。

但對方是歐文靜,小龐知道自己惹不起他們,只得忍氣吞聲,将衣架搬到化妝鏡反面的牆角,離歐文靜她們遠遠的,找了個插座插上,打算繼續把最後一只袖子熨完。

誰知道,插頭剛插上,還沒見熨燙口有熱氣出來,一只手又伸了過來……

插頭又被扯了。

歐文靜的助理表情刻薄:“沒完沒了是吧?故意的是吧?”

小龐怕被人聽見,低聲道:“對不起啊,江老師馬上拍攝第一個場景就是這套,還有一個袖子就好了,半分鐘的事兒……”

“不行。”助理毫無商量餘地。

“那我自己去跟歐老師說,我不信歐老師這麽不講道理!”小龐也火了,頓時提高了嗓門。

這一嗓子,江一葦才發現另一邊已争執起來。

江一葦正要相問,旁邊衆人簇擁的歐文靜已經施施然開口說話:“嚷嚷什麽呢,這麽吵?”

她助理立刻告狀:“我說靜姐怎麽這麽熱呢,有人在房間裏熨衣服,你說這熱氣騰騰的,能不熱嘛。”

小龐趕緊道:“對不起歐老師,我們一葦姐馬上就要進棚拍了,這是頭一個造型,還有一個袖子就熨好。”

歐文靜合上手中的雜志,嘴裏低聲嘟囔了一句,卻又展開笑顏,反而批評自己的助理:“多大點事,倒顯得我們在欺負人。沒事,熨吧。我忍一忍就是。”

江一葦勃然變色。

這歐文靜也太會裝了。她剛剛嘟囔的一句,江一葦聽得清清楚楚。歐文靜說:“合用化妝間,就是麻煩!”口吻鄙夷到隔着兩米江一葦都聞到了味道。

江一葦好脾氣,但不是沒脾氣。

為了一只袖子,追那麽遠去拔插頭,這哪裏是熱得慌,明明就是要給自己一個下馬威。

化妝臺上有一把剪刀,是化妝師用來修剪假睫毛的。江一葦一把操起剪刀,起身走到牆角,手起刀落,“咔察”一下,就将挂燙機的電線給剪了。

“小龐真不懂事。歐老師讓別熨,就別熨了,剪了幹淨。”

屋子裏頓時一片安靜,所有人都吃驚地看着江一葦。

江一葦昂首挺胸走回自己位子,将剪刀往桌上一扔,坐下:“繼續吧。”指指腦袋,示意化妝師繼續搞發型。

“啊——”歐文靜的助理突然暴發出一聲尖叫,“靜姐服裝還沒熨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們江老師,人狠話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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