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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圖。立刻發給吉星。

吉星的電話當即就追了過來。

“聊天紀錄哪來的？”吉星問，語氣急促。

“我截的啊。”

“什麽時候截的，你怎麽……哦，我忘了你跟歐文靜是同學……”吉星一拍腦門，終于回過神來，“萱曼這次貴婦系列主打抗衰老，營銷定位是三十五歲以上的成功女性。據我所知，之前是找過歐文靜，但歐文靜不想接國産品牌，以她的身價，她不在乎代言費，更在乎品牌檔次。咱們不要着急，她可能只是不想讓別的同學撿便宜。”

吉星分析得倒是很有道理，但江一葦知道，以前或許歐文靜的确不在意，但今天攝影棚短兵相接，火花四濺，這事怕就沒這麽簡單了。

“吉寶寶，聽我說。沒這麽簡單，今天我和歐文靜在陳漣工作室碰上，不說為難吧，也是挺虛僞的客套。她助理還跟小龐起了沖突。所以她以前可能是真的不想接，現在就未必。”

“我懂了。”吉星語氣嚴肅起來，“市場上中年女演員資源不多，歐文靜怕是要出手防爆了。”

“防爆？”這術語江一葦真不懂了。

“對，要是你火了，會搶歐文靜的資源。所以她要趁你還沒起來，把你掐死在萌芽裏。”

江一葦倒吸一口涼氣。

什麽仇什麽怨？在江一葦記憶中，歐文靜不久前還那麽興奮地跟她說接到了女二。她還清晰地記得兩人在電話裏相互鼓勵的那些話語。轉眼，歐文靜就成了背後下手的小人。

這25年裏，“糊塗江一葦”到底怎麽得罪她了？

她不知道能找誰問。

看來只有等到記憶全部恢複的那一天，才能知道答案。

“一葦姐，你明天回豎店，好好拍戲，這邊的事我來。萱曼這代言，我還搶定了。”吉星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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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龐又在敲門，喊着：“一葦姐，走啦。”

江一葦一邊大聲喊“來啦”，一邊又趕緊壓低聲音，問：“對了吉寶寶，再問你一件事。聽說咱們公司要換血？”

“對！”吉星居然回答得特別爽快，“今天剛開完會。聽說新老板是工作狂魔、業界獵豹，我更要做出成績給新老板看看。”

“一起加油！”江一葦豪情萬丈。

吉星又道：“不過還沒正式宣布，咱們私下知道就好，暫時不要對外聲張。”

“嗯嗯知道了。小龐喊我吃晚飯，有事咱微信上說吧。”

挂了電話，江一葦趕緊去開門。

“一葦姐你可算出來了，我以為你掉坑裏了。”

“你一葦姐就算掉坑裏，也要撿了寶出來。走吧，餓壞了，吃飯去。”江一葦毫無架子，親熱地拉上小龐就進了電梯。

“你問吉星姐沒？”小龐着急。

“說是有這事兒。所以咱們更要幹點成績出來，讓吉寶寶在新老板跟前長臉啊。”江一葦握了握拳頭，給自己打氣。

小龐點點頭，若有所思：“吉星姐可指着一葦姐替她打翻身仗呢。”

“指着我？”江一葦一愣。

“吉星姐手裏只有兩個半退休的老戲骨，還有一個怎麽都捧不起來的新人。最重量級的就是一葦姐了。”

“責任重大啊！”江一葦用手扇了扇，感覺有被熱到。

“叮”一聲，電梯到十樓停了，淩萬頃走了進來。一見電梯裏是江一葦，當即就微微一愣。但小龐并不認識他，還很有禮貌地向裏退了一步，讓位置給淩萬頃。

淩萬頃點點頭，沒有說話，轉身望着徐徐關上的電梯門，心裏又無端地堵上了。

小龐哪裏知道，走進電梯的就是她的新老板。還在低聲跟江一葦說話。

“明天九點的飛機，一到豎店就要入組，姐你今晚早點睡，不然明天會水腫，就不好看了。”

姐姐什麽時候不好看過？

但江一葦現在在意的不是這個，在意的是背對着自己的這位壞脾氣超級影迷淩先生。被他知道了，他會不會跟到豎店去啊？

江一葦趕緊豎起一根手指，向小龐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不要說話。

小龐不明所以，但還是點點頭，閉上了嘴巴。

電梯門像鏡子一般光可鑒人，江一葦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小動作，被淩萬頃從電梯門上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為何，他被江一葦這防備的小動作給刺傷，腦子裏轟的一聲，羞惱之氣一湧而上，不知如何發洩。

也實在是不巧，就在此時，電梯門又“叮”的一聲打開。淩萬頃不管不顧，像要避開電梯裏兩個瘟神一般，大步沖了出去。

電梯外，一個年輕小姑娘愕然地看着他。

淩萬頃才沖出電梯兩步，頓時發現這裏是六樓，離一樓還遠着呢。

沖動了沖動了，淩萬頃只好在小姑娘愕然的眼神中，低着頭又沖回了電梯。

臉紅了。

小龐也好奇地看着這位沖出去又沖進來的男人。但淩萬頃只給她一個背影，小龐看不出什麽端倪，轉頭就抛到了腦後。倒是江一葦不知怎的，暗暗覺得好笑。

這位淩先生準是又生氣了。

就是不知道這回是誰惹他生氣。要不是小龐在旁邊，江一葦真想跟他說，河豚魚才老是氣鼓鼓的，生活多美好，總生氣對身體也不好哇。

不過江一葦沒機會說了。剛剛那位愕然的年輕姑娘，一進電梯，發現了江一葦，激動地問：“您是江一葦老師嗎？”

叫什麽“老師”，人家才21歲。咳咳。

江一葦笑眯眯：“江一葦姐姐……”

“姐姐好！”那姑娘當即掏出手機，“姐姐，咱們能合個影嗎？”

“好啊。”江一葦姐姐很親和的。

背景是電梯也不要緊，江一葦姐姐剛卸完妝也沒關系，姐姐素顏一樣能打。

頭靠頭，自拍鏡頭，卡嚓，定格了。

“姐姐真好看！”姑娘興奮地翻看着剛剛拍的照片，又遞到江一葦跟前，“姐姐滿意嗎？”

江一葦湊過去看了一眼。的确非常不錯，本姐姐雖然已經不是21歲的外表，但還是怎麽拍都好看，更何況姑娘還是開的美顏鏡頭。

江一葦笑道：“你滿意就好。”

“滿意！超級滿意！姐姐臉好小哦，好美哦！我能發微博嗎？”姑娘愛不釋手，百看不厭。

小龐正要說話，被江一葦拍了拍手。

“能發。我不介意的。能@我嗎？我想去點贊。”

大明星啊，你太沒架子了吧？

小龐再也忍不住，不得不出馬，笑道：“我們一葦姐微博用得少，最近正熱衷點贊。”說完還向那姑娘擠擠眼睛，那表情，根本就是“你懂的，原諒村裏剛剛通網的老年人”。

姑娘果然心領神會，嘿嘿一笑：“姐姐也太可愛了。”

該死的電梯，終于到了一樓。

淩萬頃終于結束了煎熬，電梯門一打開就沖了出去，再也沒有回頭。

只有小龐覺得奇怪：“這人怎麽了，火燒尾巴了？”

江一葦揮手跟那姑娘道別，轉身就攤手：“我怎麽知道。也有可能被電梯夾了尾巴吧。”

可憐的淩萬頃，尾巴安好？

淩萬頃：一點都不好！淩總不開心，淩總氣得飯都不想吃了。

帝都最高級的會所，新晉網紅企業家請淩萬頃吃飯。酒過三巡，淩萬頃卻心不在焉，想起電梯裏江一葦防備自己的樣子，還是有一種即将心梗的感覺。

他打開微博，腦子裏想的是“別管她，讓她去，讓她窮，讓她沒戲演”，手上搜的卻是“江一葦”。

可是只輸了一個“江”字，輸入法聯想詞和微博搜索欄同時自動跳出了“江一葦”三個字。他心中一揪，默默閉上眼睛，數秒後方才睜開。

一切內心的抗争，都抵不過赤/裸裸的現實。他淩萬頃，無數次搜過江一葦，搜到手機都有了記憶，搜到微博都有了記憶。

這女人的微博已經清空了，早年她也不愛發微博，只有幾條不知所雲的宣傳，卻也被淩萬頃不知道看了多少遍。

現在就更幹淨，成了徹徹底底的影後江一葦。再也看不出一點點私人運作的痕跡。

所以她是真的洗心革面了吧？

在江一葦的微博主頁上，果然顯示她剛剛點了一個贊。贊的內容正是電梯裏的合影。

“電梯偶遇影後江一葦。真人好美！素顏好美！好可愛好溫柔啊！我愛姐姐！見過姐姐真人，以後我對惡毒繼母會恨不起來的，怎麽辦？/狗頭/狗頭/狗頭/愛心/愛心/愛心”

淩萬頃點開照片，出神地看了許久。美顏鏡頭下的江一葦有點失真，還是略帶細紋的她更有魅力啊。

等等，淩萬頃，你竟然還覺得江一葦有魅力？

淩萬頃警覺起來。自己是怎麽了？一樣的坑要掉兩次嗎？

他迅速打開微博，登錄了自己的小號。

小號ID：縱一葦之所如。

快速打下文案：“命運在跟我開什麽玩笑！”發布了出去。

綠洲大酒店的房間裏，江一葦已經躺在床上。

她看過了劇組小唐發過來的行程單，确定了明天下午要拍的戲，将臺詞認真地過了兩遍，确定無誤後，登錄了自己的微博。

一看，小姑娘那條微博下好多留言。

“哇，江老師翻你牌了！”

“蹭蹭！”

“慕了，歐皇吧，你是歐皇吧！”

“江老師好美啊，真的是純素顏嗎？博主沒騙人嗎？”

下面回複：“騙你是小狗。江老師本人比照片還美！”

江一葦心中頗為感動。雖然吉星和小龐都一再提醒她，粉絲的話聽聽就好，今天支持你，明天轉頭就會支持別人，只有事業是永恒的。

可江一葦做不到那麽冷靜。她就是覺得很暖心，她就是覺得聽過就化在心裏了、丢不開。

這真的沒辦法。

大號不敢亂說亂動，可江一葦又很想抒發感情，她想起了自己的小號。

切換到“淩萬頃之茫然”的小號，之前發的“吉星照我去戰鬥”，閱讀29，回複0。

冷清，但滿滿的安全感。

“丢失了一段過去，回想起來很混沌。還好，前方光芒萬丈。”

發送。

扔了手機，鑽進被窩睡美容覺。

……

淩萬頃的高效讓人感到害怕。

江一葦回到豎店的第三天，萬衆娛樂正式易主。露娜舉着手機沖到江一葦房間，大呼小叫。

“一葦姐姐，你們換老板啦！”

“你怎麽知道？”江一葦正埋頭看劇本，頭都沒擡。這劇組實在有點不靠譜，為了協調卓之越和費皓南的戲份，幾乎天天改戲，劇本已經面目全非。

“別看了姐姐。”露娜沖過來，一把合上她的劇本，“今天看了明天又改，看啥看呢。”

“那也不能現場背詞吧，我得提前進入狀态。”江一葦嘟囔着，終于擡起了頭。

露娜一臉興奮：“看你一點不驚訝，是不是你們早知道了？”

江一葦點點頭：“聽說一點。不過這事跟我也沒關系，換什麽老板都是一樣演戲啊。”

“不！一！樣！”露娜一躍身，坐上了床邊的懶人沙發，将腿擱得高高的。

“看來姐姐是不知道你們新老板的來頭，要不要我給你科普科普？”

江一葦笑道：“不是界限娛樂嗎？這算是什麽來頭啊？”

露娜伸出手，在空中劃着圈圈，指點江山：“界限娛樂是傳媒界的資本大鱷，一直有傳他們想進軍影視圈，打造自己的視頻娛樂平臺，沒想到第一次出手，居然選中了你們萬衆娛樂。啧啧，意外，委實令人意外。”

“我們萬衆娛樂也不差啊，好幾個當紅明星呢。影視資源也不錯的。”江一葦不服。

露娜起身，收回了指點江山的手，盤腿望着江一葦：“一葦姐姐，萬衆娛樂只是不差，但是，一個爆款流量都沒有。你想想，你經紀人手裏，是不是老戲骨居多？”

這話跟小龐說得一模一樣。

江一葦不由點點頭：“所以呢？界限娛樂要進軍影視圈，為什麽要選一個僅僅是‘不差’的萬衆？”

“我猜想……該不會界限娛樂不走流量路線，要走精品路線？啧啧，那姐姐你可就鴻運當頭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