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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不知怎的,江一葦就聽得心裏咯噔咯噔的。

吳迪說的金龍王那些鎮人元靈的事兒,怎麽聽着就那麽熟悉?雖然在座之人都以看待八卦的心态在讨論,并沒有多少敬畏,但江一葦是經歷了25年穿越的人。

連穿越這種小說裏才有的情節,都在她身上真實發生,那金龍王的巫術,或許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

丁志鵬正大聲發表演講:“做人要善良、要真誠。咱們娛樂圈,也要良性競争,大家拼實力拼演技,業務強者勝出嘛,不要總搞歪門邪道。你看那個金龍王,就是歪門邪道搞多了吧,被雷劈了吧。惡人自會有天收……”

聽到這句,江一葦不由笑了,纖長的手指插入長長的秀發,潇灑地撸到腦後。

“希望心有邪念的人都被天收了吧,包括去供奉他的那些人。”江一葦道。

丁志鵬拎起酒杯:“肯定的,不是不報,時候未報。讓我們為惡人的末路幹杯!”

油頭一甩,又是一杯。

吳迪卻一眼望見江一葦額頭上的傷痕。

這可是老板實錘暗戀的女人的傷痕!吳迪當即驚問:“一葦姐額頭上怎麽了?”

吉星思路極快,立刻想起之前在電梯裏易冰安說的“專注人設”,趕緊搶在江一葦之前回答。

“想新戲了呗。這不春城電影節回來就要直接進組了,滿腦子新戲,一邊走路還一邊想,昨天就撞她家單元門上了。”

于婕第一個反應過來:“這還真是一葦姐的風格啊。她挺不管不顧的,先前在豎店,非要去人家劇組客串群衆演員,把人家給吓得,當尊菩薩一樣送出來了。”

“哈哈哈哈——”在座的人都大笑起來,連懂事不說話的易冰安都沒忍住,捂住嘴咯咯笑了。

吉星還演戲,揮着手撒嬌:“這段掐了別播。大夥兒就當沒聽見啊,傳出去顯得我們一葦姐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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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出去?

吳迪心中一動。那得看跟誰傳啊。這段要是不傳給我們淩總,我枉為“帝都第一娛記”。

正心中琢磨着,要用什麽法子不動聲色地傳播,桌上的手機突然一跳。

淩萬頃!

“飯局何時結束,有空把視頻部數據發給我。”

淩總啊,你這也太欲蓋彌彰了。視頻部數據重要嗎?不重要,今天不發沒關系,明天不發也沒關系,這個月不發都沒關系。

重要的是第一句話“飯局何時結束”。

淩總關心的是這個!

吳迪想了想,回:“這邊結束了我立即告訴您。”

“好。”淩萬頃還是那麽簡潔。

吳迪又打:“您手下的藝人受傷了。”

“?”

一個問號。淩萬頃回了一個問號。秒回。

吳迪的眉毛挑了起來。簡潔能有效避免流露情緒,這點淩總做到了,但他忘記了一點:他回得太快。

有時候,反應速度同樣能流露情緒。

吳迪回:“江一葦撞傷了。”

說實話,這句模棱兩可的話發出去,吳迪是掂量過後果的。

淩萬頃聰明絕頂,他未必察覺不到吳迪的意圖。若他對江一葦果然只是老板對賺錢員工的關愛,吳迪這種回答有“騙關注”之嫌。

吳迪是賭,賭淩萬頃對江一葦的緊張,會超過他對吳迪的警惕。

淩萬頃又是秒回:“嚴重?能走?”

廢話,不能走的話,今天這飯局就取消了,還喝個毛線酒呢。

但吳迪還是一本正經回:“額頭撞傷,聽說是樓道口撞的,不嚴重,但影響美觀。”

淩萬頃只回了一個字。

“哦。”

好有內容的一個“哦”。

按淩萬頃的性格,如果吳迪是彙報工作,到這裏就結束了,他不會再回。

一個“哦”,恰恰是他在掩飾自己不關心、不在乎。

吳迪放下手機,不由轉頭去看江一葦,卻和江一葦的視線碰個正着。

江一葦柔柔地笑着,一張美麗的、帶着閱歷、經歷過歲月的臉龐,眼神卻清澈如少年。

“吳主任手機殼好漂亮。”她指指吳迪的手機。

吳迪頓時緊張得心都漏跳了一拍,趕緊低頭看手機,确定是屏幕向下扣在桌上,江一葦什麽都看不到,這才舒了一口氣。

“不貴,有一個系列都很美,要不要發鏈接給你?”吳迪問。

江一葦欣喜:“好啊,咱們加個微信。”說着拿起手機,調出二維碼伸過來,“你掃我?”

一邊又自言自語:“我這手機太卡了,過段時間有了預算,我換個新手機,就下單多買幾個手機殼,換着用。”

別說吳迪,就連陳永濤和康鳴也一起投來欣賞的目光。

這麽純真不做作的明星,真的很少見了。明星只怕別人覺得自己不光鮮,哪有舍不得換手機都放臺面上說。

而且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在認真用力地還債啊。

吳迪送過手機,去掃二維碼,卻一眼望見江一葦的手腕上,正戴着那串綠寶石手鏈。

無誤了。

微博上那個“淩萬頃之茫然”,就是江一葦。

他們英明偉大的淩總,拒絕了飯局、不敢與江一葦照面,卻偷偷地江一葦身邊出現,進入她的鏡頭,還暗中叫人高價買下她的房産,這是一種怎樣的暗戀精神?

堪稱“當代癡漢”啊。

吳迪被感動了,想為他們淩總擠下幾滴“并不太同情、只想看熱鬧”的眼淚。

飯局結束,諸人依依惜別。

回顧此次飯局,卓有成效。江一葦向界限諸位媒體人表達了謝意,丁志鵬跟他們拉近了關系,吉星适時推出了新人易冰安,而“界限三獵犬”終于見識了江一葦是個什麽樣的人。

“三獵犬”游蕩在帝都的街頭,暢享着帝都免費的秋風,陳永濤第一個發出感嘆:“江一葦不像是會把自己搞得一團糟的人啊!”

康鳴将外套搭在肩上,搞得很潇灑的樣子:“這你就不懂了。女人,很難捉摸的。”

被吳迪橫了一眼。

康鳴趕緊補充:“……我們吳除外。吳不是女人。”

“呸!”吳迪狠狠啐他。

老娘高跟鞋、長波浪,雖然長年打拼事業不再青春少年,但老娘依然是個美麗的女人!

吳迪啐完,抱臂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哎呀,我得先給淩總彙報一聲。”

“彙報什麽?”康鳴和陳永濤異口同聲。

吳迪迅速發了一條信息:“淩總,飯局已結束,我現在就回辦公室發數據給您。”

秒回:“不用了,明天再給我。早點休息。”

“謝謝淩總。晚安!”

發完這句,吳迪仰天大笑:“哈哈哈哈,被我猜得死死的。”

康鳴和陳永濤可急死了,追着問:“說來聽聽啊,你又猜到什麽了?”

吳迪叉腰,撇着嘴:“吃飯時候,淩總突然來信息,問飯局何時結束,他要視頻部數據。”

“大半夜的,他要視頻部數據幹什麽?”陳永濤摸不着頭腦。

被康鳴狠狠一錘:“你還獵犬,腦子裏光裝着錢了。明顯重點在‘飯局何時結束’啊!”

陳永濤恍然大悟:“我去,淩總這還沒追上手呢,就開始查崗了?”

吳迪甩甩手機:“瞧吧,我剛跟他說飯局結束了,他立刻就說早點休息,不要數據了。簡直……不要太明顯。”

康鳴摸着下巴:“又是買人家房子,又是收購人家經紀公司。咱們淩總……還挺霸道總裁啊。”

陳永濤扶着眼鏡:“花樣太多、戰術太迂回。難怪到現在還是單身。當初我追我老婆,直接在操場上堵她,問她願不願意當我女朋友。看我女兒都十歲了。”

紮心。康鳴和吳迪對視一眼,有點想把陳永濤踢出“界限三獵犬”,讓他從此以後變成“流浪犬”。

淩萬頃根本沒有什麽飯局,他也不喜歡應酬。

自從聽吳迪說江一葦撞傷了,他就開始坐立不安。越想越覺得江一葦住處那個樓道口,的确暗藏殺機,十分不安全。

他本來想多問幾句,比如問問傷勢如何,頭暈不暈啊,有沒有破相啊……可到頭來,一句都沒問出口。

淩萬頃敏銳地感覺到,吳迪對自己和江一葦的關系已經有所懷疑。

他很想讓自己從“懷疑”中抽身,可一想到江一葦在和吳迪吃飯,他又忍不住想聯系吳迪,好像這樣一來,他就間接在和江一葦保持聯系一樣。

好幼稚、也好曲折。

終于等到吳迪說飯局結束,淩萬頃立刻換上一身運動服裝,開始裝模作樣的夜跑。

跑着跑着,就跑出了小區。

跑着跑着,就跑到了江一葦的小區。

從飯店到江一葦家,若有人汽車送回來,大約需要四十分鐘,若江一葦坐地鐵回來……

叉掉,這個可能性不存在。江一葦現在是萬衆的重點藝人,怎麽可能讓她喝了酒一個人坐地鐵回家,想明天出新聞嗎?

淩萬頃看了看手表,距離吳迪說散場已經過去了三十分鐘,差不多十分鐘左右,江一葦就要回來了。

他站在路燈的陰影處,占據了一個極佳的地形,只要江一葦下車,不管是在馬路這邊、還是馬路對面,都可以第一時間看到。

可是,十分鐘過去了,江一葦沒回來。

二十分鐘過去了,江一葦還是沒回來。

淩萬頃有點慌了,這女人應酬完不回家,難道又去哪兒玩了?

不,不可能,現在的江一葦不是那樣了。

吉星送江一葦回家。

途中江一葦望見一家蛋糕店,想起露娜說過這家的金槍魚蛋糕特別好吃,便叫吉星停了車,自己下車買了五份。

再回到車上,吉星驚了:“你買這麽多幹嘛?”

江一葦樂呵呵地,往前排遞了兩份:“吉星姐一份,冰安一份。我就不客氣了,剩下三份我一個人吃。”

易冰安瞠目結舌:“江老師……一個人能吃三份?”

“回家還要看劇本,晚上會餓,吃一份。還有兩份……好吧,其實是買四送一,哈哈哈哈。我可以明天早上吃。”

易冰安服氣,從來只知道江老師業務好,卻不知道私底下這麽憨。

被她可愛到了怎麽辦?

到了小區路口,江一葦下車,跟吉星揮手道別,然後拎着熱乎乎新鮮出爐的金槍魚蛋糕向前走去。

迎面跑來個高挑結實、一身運動裝的男人。

“江一葦?”男人的語氣頗是驚訝。

江一葦定睛一看,天哪,又“偶遇”影迷先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淩萬頃:你知不知道我等了很久?你知不知道秋天的蚊子有多厲害?你知不知道我假裝偶遇很辛苦的?

算了,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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