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回到乾清宮, 佟佳打量着生活了十幾天的地方,感到熟悉又陌生。

她以為再也不會回來,哪曾想沒過幾日, 就又舊地重游。

順治深深凝望着佟佳, 半晌後低低說道:“今兒太晚了,明天送你回李園。”

佟佳笑笑,說道:“沒事。不過,你可還好?”

順治滿不在乎地說道:“只要你在,我就好得很。不對,你跟我吵架打架不算。”

佟佳白了他眼, 前去淨房洗簌,順治頓了下, 跟着走了進去。

佟佳絞了布巾剛蒙在臉上, 突然, 她眼前的布巾被揭開。

順治俯身下來,瘋狂地親住了她,摟着她一轉,将她抵在了牆壁上。

先前順治的瘋狂, 與此時他的瘋狂一模一樣。他禁锢住佟佳的臉, 強迫她看着自己, 赤紅着雙眼, 一下又一下, 沉默而悲傷。

佟佳的後背被撞得陣陣發麻, 她知道他不好過, 還是氣得發了狠, 雙手卡住了他的脖子。

順治的臉漸漸泛白, 呼吸急促, 額頭汗水滴落,眼眸從赤紅變成血紅,興奮到幾近暈倒。

佟佳放開了手,順治渾身汗津津,手撐着牆壁,半晌都沒回過神。

盆裏的水已經涼了,佟佳走過去,随便擦洗了下。順治還背靠在那裏,一瞬不瞬望着她。

佟佳放下帕子,轉身往外走去,斜了順治一眼:“我餓了。不過,我勸你還是悠着點吧。”

順治直起身,不滿說道:“你等我一起用飯,不許先吃自己吃啊!”

佟佳見他恢複到了以前的狗脾氣,不由得冷笑一聲:“你吃屁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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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治瞪了眼佟佳悠然離去的背影,望着銅鏡裏的自己,撫摸着泛着紅痕的脖子,嘴角緩緩上揚,笑了起來。

只要與她在一起,好似所有的不快,悲傷,很快就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順治皺了皺眉,喃喃罵道:“臭女人,下手這麽狠,明兒個還要見朝臣呢。天氣這麽熱,擋都不好擋。”

佟佳出去就傳了飯,沒一會順治走出來,穿着松身的寬袖常袍,故意擡起頭,露出脖子上的痕跡。她只管低頭吃飯,當他是空氣。

順治不高興了,将碗筷弄得叮當響,佟佳一眼橫去,他沉着臉說道:“不是讓你等我了嗎?成何體統,只管着自己用飯!還有,你瞧我這裏,”他黑着臉指了指脖子,“還能見人嗎?”

佟佳陰陽怪氣地道:“哎喲,倒打一耙是吧?我的背還痛着呢!”

順治臉色一變,立刻放下筷子走了過來,拉着她起身,伸手去解她的衣襟,“快讓我看看。”

“啪!”佟佳不客氣用筷子敲在他手上,怒道:“吃飯,不許動手動腳!”

順治手上吃痛,悻悻縮回了手,放柔聲音,說道:“對不住,等下我讓太醫來給你瞧瞧。”

就那麽幾下而已,主要是他太急切,她的手一卡上他脖子,他就扛不住了。

佟佳壓根沒事,當即拒絕了:“不看!”

順治自知理虧,氣焰頓時低了下去,坐下來默默用飯。

飯後去散步消食,順治牽着佟佳的手,一路來到了禦花園。

花園裏繁華盛放,在月色下,各種香氣幽幽襲來,靜谧而安寧。

順治仰頭望着眼前的海棠,惆悵地說道:“才是花骨朵啊。可惜,你不能看到盛放的海棠花了。”

佟佳切了聲,“得了吧,巴掌大的園子,幾顆海棠花而已。李園到處都是花,我不稀罕這個。”

順治那點遺憾馬上飛了,沒好氣說道:“我只想與你一起賞花而已,你還不領情。”

說道領情,佟佳就來氣了,他想要立她為後,總得跟她商量一聲吧。他就那麽急吼吼,自作主張幹了,弄得她莫名其妙很被動。

佟佳打算回乾清宮再收拾他,當即說道:“走,我們回去。”

順治皺着眉,說道:“這麽急做什麽,先前不是才來過一次嗎?”

佟佳一腳踢去,順治駕輕就熟跳開,沖着她得意地笑,上前牽住她的手,說道:“我帶你去個地方。”

順治帶着佟佳往外走,她到處打量,問道:“大晚上的,你要帶我去哪?”

“等會你就知道了,很近。”順治賣關子不答。

宮裏就這麽大點地方,佟佳仔細一辨方位,就知道了要去的地方。

果然,順治帶着佟佳來到了坤寧宮。吳良镛早就趕在前面,吩咐太監宮女點亮了燈盞,将宮殿照得燈火通明。

佟佳跟着順治走進去,四下打量,訝異地問道:“這不是皇後的寝宮嗎?”

順治說道:“對,我回來的第二天,已經讓她遷到別處去住了。”

佟佳嘴張了張,無語至極,問道:“遷去了哪裏?”

順治滿不在乎答道:“我管她遷去了哪裏,只要把坤寧宮騰出來就行。雖說你肯定要與我住在一起,不過這裏不能住別人,只有你才配住。”

佟佳不知說什麽才好,賢惠的話,聽起來就是碧池,實在是太矯情了。

順治帶着佟佳一路走過去,從正殿看到寝宮,說道:“地上的地氈,家什都已經換過了,擺件還沒有拿出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到時候讓你自己去挑。你看看有什麽不喜歡的地方,提出來讓他們去改。”

紫檀木的家什,華麗繁複的羊毛地毯,到處都富麗堂皇,是佟佳喜歡的有錢風格。

不過,佟佳遲疑了下,問道:“科爾沁那邊,還有朝臣,你搞定了?”

順治說道:“朝臣那邊沒事,朝堂之上的滿人,誰願意看到後宮都是一群蒙古人的天下。他們在吵嚷不休,不過是皇後沒從他們家族出來,一時有些不甘而已。”

停頓片刻,順治臉上的嘲諷更甚:“至于科爾沁,我說過,他們外強中幹得很,送女兒到處聯姻,不就是為了要好處。我不要他們的女兒,好處照樣給他們,給他們封爵,他們難道還不滿意嗎?太後永遠不明白這個道理,我以前還試圖給她解釋,她卻從來沒聽進去過,鼠目寸光。”

佟佳聽到她沒了危險,頓時松了口氣,管什麽太後科爾沁呢。

順治臉色淡了幾分,說道:“前世我死了之後,太後将董鄂氏送來殉葬不說,還聽了輔政大臣的忽悠,讓玄烨答應改十三衙門為內務府,實在是又惡毒又蠢。”

佟佳愣了下,說道:“說不定她沒辦法呢,輔政大臣的權利太大了。”

順治說道:“輔政大臣的權利大不到能謀反的地步,朝堂上不只有旗人官員,還有漢官。哪怕是旗人一心想奪權,今非昔比,他們得掂量掂量。”

一想起來,順治的臉色就不禁冷了幾分:“再說四個輔政大臣彼此牽制,互相防範,生怕被其他三人奪了權利去,絕對不會有人敢直接硬着來。她以前就不斷跟我說,要記得蒙古,要重用旗人。旗人都吃得那般肥了,她還要把自己的安危,自己的錢袋子,讓旗人替她管着,蠢得我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佟佳看了順治一眼,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冷靜。

順治反手握住佟佳的手,與她十指緊扣,語氣緩和了下來:“她總說宦官當權,前朝就是被宦官害得沒了。宦官就是無根的浮萍,只能依附着我而活,能有那些拖家帶口的旗人貪婪?她迄今為止,一句漢話都不會說,她怕一切的改變,她一輩子呆在那間小屋子裏,見識短。偏生她又不安分,實在是令人讨厭至極。”

朝政的事情,佟佳不懂,也不亂評價。她猶豫了下,問道:“皇後......,你打算如何安排?”

順治平靜說道:“我回來的時候,給了她選擇。我告訴她,她可以低調回蒙古再嫁,我可以給她一筆豐厚的嫁妝。不想回蒙古,也可以去南苑住。她怕太後,說她是我的妻子,一輩子都要守在我身邊。宮裏到處都是蒙古人,有時候我恍惚以為來到了蒙古,或者大清又回到了元朝,我聽到蒙語就頭疼,一句話都不想與她多說。既然她要那麽蠢,就随她去吧。”

佟佳默然片刻,問道:“其他人呢?”

順治說道:“同樣如此,要留在宮裏保留着名份的,就安生過日子。想要出宮去,報個死亡就出去了,随便她們選。不過,若是留下來的,以後我會把她們全部都遷去南苑,宮裏就我們兩人。”

對于順治的安排,佟佳也不知道好壞。

如果換作她選,肯定選擇保留名份,然後在南苑那個有山有水的地方,一輩子無憂無慮過日子。

出宮再嫁的事情,滾蛋去吧,嫁人哪有自由自在好。

她斜了眼旁邊硬黏上來,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陰恻恻笑了笑,說道:“我們回去吧。”

順治很敏銳,立刻眯縫起眼睛,防備地問道:“你又想作甚?”

佟佳幹脆直白地說道:“回去要你好看。”

順治黑着臉,說道:“我都替你出過氣了,你還要我好看,你有沒有良心?”

佟佳很是爽快回道:“沒有。”

順治被氣笑了,說道:“你打也打不過我,還是省省力氣吧。”

佟佳不理會他,回到乾清宮,在塌幾上板着臉坐下,手撐在炕桌上,閉目生着悶氣。

順治連着看了佟佳幾眼,小心翼翼坐在了她的身邊,手攬住她的腰,親了親她,說道:“別生氣了,都是我不好。”

佟佳嘴角露出絲獰笑,手飛快了抓了削水果的匕首,抵在了他的下面,怒喝道:“乖乖別動,否則我手一抖,刀鋒無眼,可怪不得我。”

順治低頭看去,瞬間倒吸了口涼氣,罵道:“臭女人,弄傷後對你有什麽好處,難道你不用了嗎?”

“全天下就你長了這麽一根不成?”佟佳皮笑肉不笑,呵斥一聲:“讓你別動就別動,否則我不客氣了啊!”

順治咬咬牙,只得忍氣吞聲說道:“好好好,我不動。你小心些,把我變成了吳良镛,老子得讓你守活寡!”

佟佳另一只手擰住了他的臉,“嘴還挺硬!”她劈頭蓋腦罵道:“你個混蛋,以後你做什麽,可不可以與我先通個氣?這麽大的事情,你招呼都不打一聲,說立後就立後,我差的是這個皇後之位嗎?稀罕!”

順治生氣地別開頭,沉着臉一言不發。

佟佳說道:“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一家人,我才是你的妻子。你就是這麽對待家人妻子的?尊重呢?溝通呢?”

順治緩慢轉過頭,神色複雜看着她,說道:“我知道了,以後不管什麽事,一定會先與你說一聲。”

佟佳冷笑連連,“只說一聲可不夠。家裏大事你做主,小事得聽我的。”

順治一聽,立即笑了起來,痛快答道:“行,都按照你的話來做。”

佟佳也笑,閑閑說道:“至于是大事,還是小事,得由我說了算。”

順治笑僵在了臉上,憤憤道:“你這根本就是獨攬大權,我豈不是說話做不得數了?”

佟佳說道:“對,你理解力很不錯。怎麽,你不願意了?”

感到刀尖似乎往前面進了一些,順治忍不住雙股戰戰,趕緊答道:“行行行,我都願意,願意得很。”

佟佳不是要什麽權利,她只要以後有什麽事情,順治能先告訴她一聲。

聽到他應了,佟佳幹脆利落收起了刀,“好,既然你答應了,我就且信你一次。雖然你不是什麽君子,沒關系,你可以試着違反看看,我保管讓你變成福太監!”

順治呼出口氣,直直盯着佟佳,見她擡起下巴面露挑釁,忍不住噗呲笑了出來。他緊緊擁住了她,重重親了她一下,說道:“我們還真是天生一對。”

誰跟他天生一對了,還真是能往自己臉上貼金,佟佳都不稀得搭理他。

順治抱着佟佳,斜倚在塌上,把玩着她的手指,細聲細氣與她說道:“等欽天監選好良辰吉日,到時候我們就大婚,立你為後。”

佟佳:“哈???大婚,什麽意思?”

順治手熟門熟路伸過去,溫柔侵入,慢聲細語說道:“我要正式迎娶你啊。不過,我們還沒正式成親就這般了,好比跟偷情一樣,刺激不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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