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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人在屋檐下

我不知道該對他的回答作何反應,難道他除了被吳涵殺掉的父親就沒有其他親人了嗎?我不能問出口,我可以感覺到,那是他心口的一道疤。

烏少義輕聲笑了笑,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看得到吧,昝赴,我有這麽大一座宅子,但實際上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屬于這裏,我曾找到很多仆人來填補這個空落落地方,但後來我發現,他們都有屬于自己的家,他們到這裏來不過只是來領取俸祿養家糊口的罷了。”他笑得總是那麽不适時,我只看到過他的苦笑、冷笑、嗤笑,但卻從沒有看見過他開心的笑。

“我跟他們不一樣啊。”我不經意間說出了這句話,對,我跟那些仆人确實不一樣,我是來這裏花錢寄宿,那些仆人們是來賺錢養家,實際上并沒有本質上的差別,但我還是希望我的話能讓他好受些。

烏少義站起身,嘆了口氣對我道:“不說這些了,你的房間自己挑吧,這裏的很多間都沒有人住的。”說着,朝裏屋走去。

好吧,我聳聳肩,現在還是去找自己的房間好了。既然我要交房租,那麽就不能虧待我自己,我的選房目标:地勢好、采光佳、住着舒服!反正就啥都要好!

我在烏少義家院內逛了幾個來回,打開了幾個房間的房門,我都懷疑我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你能理解你每打開一扇門,裏面的任何一個角落都和自己以前看到的任何一個房間一模一樣的感受嗎?

受到了視覺的嚴重沖擊,我決定我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既然每個房間都一樣,我是不是得小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我靠在院中央的一棵我不知道是什麽品種的樹下,不會自覺地發起了呆。

再次回過神來是因為有一個小姑娘在拍我的肩,我看她長得還挺不錯,便尋思着趁機搭個讪也不錯。但我立刻把這個想法掐死在肚子裏,要是烏少義知道我對他家丫鬟抱有非分之想,指不定就用他的劍,把我給抹掉了。

那小姑娘唯唯諾諾的,我聽不清她支支吾吾到底在将講些什麽,她說了幾遍之後,我才聽清,說是用晚膳的時辰已到,去吃晚膳了。翻譯成現代話,簡單點就是:開飯了。

我喜上心頭,本來我還挺擔心晚飯問題,現在倒好,直接給我準備好了。在現代,租個房子誰包飯啊?我不禁為這裏的待遇點了個贊。

可當我跟着那小姑娘去了就餐地點之後,我還是震驚了。

沒錯,菜色的确是很多,五花八門,有我見過的和沒見過的;桌子也很大,呈圓形,一看顏色就知道是由很好的木頭制成。可誰來告訴我,這麽多的菜,這麽大一張桌子,這麽多把椅子,為什麽就只有烏少義一個人坐在桌前與這些菜幹瞪眼啊!

那小姑娘退下了,就只剩下了我們兩個在這偌大的客房內,氣氛,還真是說不出的尴尬啊。

我順勢拉起一把椅子坐在烏少義身旁,皮笑肉不笑地對他道:“你還真是破費了啊。"

烏少義不鹹不淡地瞥了我一眼,道:“沒關系,以前都是這樣的。” “……”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難道他以前都是這樣大魚大肉擺在桌上,偌大的桌子,一個人……用餐?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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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

我剛剛還二逼兮兮地想他是因為我來了才擺這麽大一桌子招待我,但不是,可我卻瞬間想到了他一個人坐在桌前,自己一個人對着一桌子菜,但眼前卻空無一人的場景。心裏五味陳雜,比起他來,我的小憂傷算什麽?

“咳……吃飯吧。”我打破了僵局,抓起筷子就準備吃飯,小子,現在有我陪你一起吃。

但烏少義卻遲遲沒有動筷,我疑惑地盯着他,正準備問他怎麽不吃飯,卻才注意到他被木板固定住的右手……我是傻逼嗎?我是傻逼嗎?烏少義的右手骨折我現在才反應過來,那麽他現在……不能用筷子。

那麽我是不是……該喂他?

好吧……喂就喂吧,我就當是在喂我将來的兒子……

于是,我便夾起了距離我最近的一盤菜裏的肉,吃力一口,味道還不錯,“喏。”我又夾起一塊,把夾着肉的筷子伸到烏少義的嘴前,“這個還不錯拉……你要不要來一口?”我十分尴尬地說出了這句話,畢竟烏少義也不是3歲大的小孩子,他已經有12歲了,我總不能真像哄小孩兒一樣哄他吧。

但烏少義卻動也不動,就像是和那塊肉有仇似的,一直把它盯着,盯着,盯了老久,我的手都快麻了,他的金口還是不長,我實在耐不住性子了,于是便說道:“你不要我要了啊。”然後一下子把那塊肉塞進了嘴裏。可是,在我縮回手的那一剎那,烏少義張開了嘴……于是,這個場景便成為了:

一個人吧東西送到一個人身邊,然後那人幾番斟酌決定還是收下那個東西,正伸出手的那一瞬間,另一個人一下子縮回了手,說:笨蛋!老子是騙你的!哈哈哈哈!!!哈哈你妹!我以前不知被那種手段騙過多少次,所以那種感受,那種怨念,我比誰都清楚!

烏少義小盆友,我不是故意的,下次張嘴麻煩告訴我一聲好嗎?我是個罪人!

而此時烏少義則面無表情地盯着我,一直盯着,盯得我渾身發毛。看什麽看?又不是全是我的錯,誰叫你半天不張嘴啊!

但我最終還是被他的凝視打敗了。

我又夾起一塊肉,送到他嘴前,對他道:“再給我一次機會!我絕對不會再那樣了!”

令我意外的是,這次烏少義沒有絲毫猶豫,見肉來張口就吃力下去。我第一次從他的行為中看見了小孩的稚氣——他這是賭氣了?

于是,我幾乎把這桌子上的每一種菜都嘗了一便,覺得不錯的都喂給烏少義,烏少義幾乎是來者不拒,嗯……這孩子簡直比我小表妹不指好了多少倍,我那小表妹這不吃,那不吃,和我小表妹在一起吃飯……簡直就像在聽她開□□大會似的,只要你點了一個她不愛吃的東西,她便狠狠地說着這個東西的壞處,然後就是各種抱怨……

烏少義不挑食,還真是一個好習慣。也許是因為在軍營中的生活中磨練的吧。

于是,在烏少義吃完碗裏的飯之後,我腦門兒一熱,對烏少義說出了一句:“好樣的。”然後就收到了烏少義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我才回過神來……他又不是我小表妹,又不需要這種蠢爆了的鼓勵……

滿桌子的吃剩下的菜,有些菜,連動都沒動過,更多的,只挑了一小筷子……我心裏有些感慨,想以前,我媽經常為我吃飯不吃幹淨把我給暴打一頓,以至于我也變成了和我媽一樣對于浪費食物這種事情義憤填膺的人,但我和我媽的理念又不同。我媽是認為她那麽辛苦做飯我們不吃太可惡,而我是因為我為吃飯這事兒挨了那麽多次打而他們卻還是十分浪費食物覺得可惡。

我自然是不能暴打烏少義一頓,因為我知道,憑我們兩個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吃完這麽多東西的,于是本着為農民伯伯着想的理念,我對烏少義說:“以後不要這麽多菜了,浪費。”烏少義點頭,“其實我以前也想這麽說的,但是每次都忘了。”

說罷,烏少義便起身道:“我回去了。”說完,沒有一絲猶豫,頭也不回地走了。

才想起我的住房問題還沒解決,看着烏少義遠去的身影,我忽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烏少義既然是這家的少爺,那麽他住的房肯定比別人住的要高大上一些,他不是說随便選嗎?那可就別怪我了。

我跟着烏少義,他自然也察覺到了,不過他什麽也沒說,只是自顧自地走。

我跟着他走到了這座宅子的更深層,裏面還真別有一番洞天,甚至連池塘都有了,上面還有一座小橋,十分精致,我細細地聽,居然還聽見流水聲,池塘中的水還是從外面引過來的啊,這麽說外面應該還有一處水源,真是不簡單。不過這裏卻連一個人也沒有,倒是透着荒涼的意味。

烏少義打開了一扇房門,我猜這裏見是他的房間。我連忙四處搜尋,看這裏有沒有适合我的屋。我發現這個內苑各個門之間的間距都很大,比外苑的打多了,可見房間的面積也比外苑大多了。

我暗自慶幸剛剛沒有貿然選房,要不然就虧大了,我随便選了一個房門打開,發現不是卧房,而是……我說不出來的房間……別裏面除了烏少義的那間就沒有別的卧房了啊……

我随手打開了烏少義隔壁房的那扇門,是間卧房,趁烏少義還沒有做出反應,我連忙對他高聲宣布道:“這個房間歸我了啊。”烏少義愣了一下,道:“好吧。”而後就進入他的房間內去了。

幸好他沒拒絕,我為我的先斬後奏點了個贊,

推開那扇房門,我再次感慨我的機智,這個房間裏的陳設比起外苑的房間不知好了多少倍,連床都是自帶簾帳的。

我拿起了木桌上的一個小瓷杯,這種古董,放在現代不知可以賣多少錢,不知道以後我能不能回去,要是能,我偷幾個瓷杯回去,也就可以讓我發達一輩子了。

也不知道烏少義那小子在幹嘛,他就住在我隔壁,去串串門兒應該沒什麽問題吧……

我出了門,就去敲烏少義的房門,那小子開門兒倒是挺快,就是開了門兒以後劈頭就一句幹什麽。我對他的态度早已習慣,便對他說:“哥哥我沒事兒來串串門兒不行啊!”說完,還沒等他做出反應,我便一個閃身溜進了他的房間。

烏少義的房間風格不出所料,還真是及其簡單,清清淡淡的屋內裝飾都很少,就連家具的雕花也都是清清淡淡的,不過倒是挺好看,十分對我味。

我往窗下的桌子上一瞥,看見了幾張紙,第一張上好像還寫的有什麽。

我看不太清,走進一看,原來是一幅畫……應該還算是一幅抽象畫,奇奇怪怪的線條彎彎扭扭地交錯在一起,組成了一個好像成型又好像還未成型的圖案。

我拿起那幅畫,對剛剛進屋的烏少義說道:“這幅畫,挺有……個性啊哈哈。”它什麽都像,但是又什麽都不像。

烏少義看看那幅畫,又轉頭看看我:“這是字。”什麽這是字?是現象文學用了表示什麽都不像的字嗎“這是我的左手字。”烏少義又補充道。

“哦。”那這不怪你,用左手些毛筆字……也算是挺困難的了。

“明天皇上要我上交一份戰事報告。” “……” “但是我一個字都沒寫。”孩子,我已經聽清你的意思了,你在下逐客令吧……

我就當沒發現,問他道:“你不知道找個人幫你寫嗎你這個手,還想在明天之前練好左手字,寫出那麽多的戰事報告怎麽可能啊。”這種精神還真是……頑強不屈啊。

烏少義對我道:“靠別人還不如靠自己,現在也沒有人會幫我去寫這些了。”

靠,他是沒看見這裏就有一個大活人還是怎麽着啊!居然把我忽略了!“你可以讓我幫你啊。”

烏少義的目光好像要把我刺穿:“你怎麽幫?”

我既不會看古文,又不會拿毛筆,我該怎麽幫他?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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