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燈光滅了,走廊裏安靜的只剩喘氣聲,樓上的門吱啦一聲,聲控燈亮了,宸南松推了一把,兩個人拉開了距離。
“我說你們倆跑哪去了,敢情在這抽煙吶。”周心看着角落裏的煙灰,“小姑娘無聊,鬧着要我們回去,也不早了,走吧?”
“行。”周清衍嗓子有點啞,咳了幾下,擡腳準備走的時候拉了一把宸南松,“走吧。”
“嗯。”宸南松埋着頭,他臉憋得發紅,嘴角有點辣,不知道是不是太用力了,總之感覺怪怪的。
陳北站在酒吧門口抽煙,蹲在角落裏跟流浪兒似的,腳下放幾個硬幣才能讓場景顯得和諧點兒。
“你倆也太不夠意思了,大晚上就我和周姐坐那兒,人還以為我倆是一對吶。”陳北說。
“怎麽了,還委屈你了是吧。”周心瞪着眼睛看他。
“不敢不敢,我哪敢惹您啊,回頭您在把我堵了可怎麽辦啊。”陳北向後退了點兒。
“切。”周心瞥了他一眼。
幾個人回酒店的時候房間燈亮着,費樂那個小崽子已經在宸南松他們屋裏睡着了。
“我抱過去吧。”宸南松彎腰準備抱人。
“讓他睡這兒吧,等會兒弄醒了又不開心了,我和陳北一個屋就行。”周清衍站在門口揚了下巴,“早點睡。”
“行。”宸南松說話很輕。
屋裏門關了,費樂翻了個身咂了兩下嘴,宸南松窩在窗邊的椅子上拉開窗簾。
晚上屋裏開了點兒燈,外面什麽都看不見,只能看見他自己,像照鏡子似的。
嘟-
他手機響了一下。
周清衍發的消息,說了句晚安。
-晚安。
宸南松回了一句。
今天晚上關系算是徹底變了,宸南松那個腦子就算再白癡也能明白,他手指敲在窗臺邊沿上,輕輕舔了下嘴角想要回味一下,最後抹了把頭發站起身子關了燈。
他以為自己晚上應該睡不安穩,但意外的是竟然睡得格外的香。
早晨起床腦袋有一瞬間是懵圈的,盯着天花板反應了幾秒才想起來現在什麽情況。
手機充滿了電。
電源旁邊有條微信消息。
-我在一樓等你。
宸南松笑了,沒意識的勾着嘴角笑。
“舅舅,你一大早怎麽就開始傻樂。”費樂睜開眼睛看着宸南松,大眼睛還有點迷迷糊糊,在床上滾了幾圈才坐起來。
“走,快收拾。”宸南松進了浴室,刷牙時嘴裏還在哼歌。
“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費樂嘟囔了一句,“不會又傻了吧。”
屋裏的行李箱被他翻了有十分鐘,一件滿意的都沒有。
“舅舅,行李箱再翻就該破洞了,你不是不在意這些東西的嘛。”費樂嘴裏含着泡沫靠在廁所門口看他。
“該在意的時候發現已經晚了。”宸南松坐在床邊嘆氣,最後随便找了件幹淨清爽的衣服套在身上,“臭小子,你聞聞我身上有味兒嗎?”他湊到費樂面前。
臭小子趴在他身上問了半天,“洗衣液的味道。”
“那就行。”宸南松低頭準備穿鞋,費樂那雙小腳站在面前不移位兒。
“幹嘛?”
“你不對勁兒。”費樂撇着嘴搖頭。
“什麽不對勁兒。”宸南松咳了一聲開始裝傻。
“啧,怎麽說吶。”費樂抱着手臂仰頭看他。
“不會說就閉嘴,詞彙量缺乏成這樣了,趕緊讓你媽給你報班學習去。”宸南松白了他一眼,拔了房卡,啪塔推開了門。
“就你最墨跡,剩下人早就下去了。”宸南松看着費樂說。
“嘿?”費樂氣的嘴巴一鼓一鼓的,“哼,欺負小孩。”
費樂颠着步子跑了,宸南松跟在後面,下了一樓轉頭小崽子就沒了。
“陳叔,我要換舅舅。”費樂扒在陳北腿上。
“哎!”陳北急了,“你讓開!我手上拿粥吶。”費樂被他踢開了。
小崽子轉頭奔向周清衍,“老師,你看我舅....”
“南松,粥盛好了,涼一下,別燙着了。”周清衍笑着,低頭看費樂,“咦?你剛想說什麽?”
費樂氣的鼻子不停哼氣兒,“沒什麽,我想吃油條。”
“好。”周清衍揉了幾下他腦袋走去宸南松旁邊坐着了。
“臭舅舅怎麽一下成香饽饽了,連我老師都拐走了。”費樂嘴裏塞着油條嘟囔。
“哎?等會去哪啊?”陳北嘴裏塞着粥,燙的抽了幾口氣兒,“皮兒燙掉了。”
“游樂園!”周莉嘴上叼着個湯勺。
“游樂園不哪兒都有嘛。”陳北說。
“是個民俗村景區,裏面帶着了點游樂設施,這附近好像也沒什麽東西,晚上那地方有篝火表演。”周心翹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老板!那個地方怎麽過去啊?”
“門口找個三輪蹬過去就成了,不遠。”老板擡頭喊了一嗓子。
“三輪?”周心嗓音揚了起來。
“電動的,沒讓你自己踩。”老板笑了,“我能給你打點折,要不要考慮一下啊?”
“要不我們踩單車吧。”周心低頭看手機,估計是在看路程。
“單車踩過去半條命沒了,三輪兒快。”老板又接着說。
周心皺着眉看了半天手機,“那行吧,你多打點折,別坑我,沉南報社曉得不,老娘在那工作的,天天舉報電話打到手抽筋。”
“行吧。”老板低頭想了半天,“那我給你找人,三輛是吧?”
老板在櫃臺那頭打電話,講的方言一句也聽不懂。
宸南松用紙巾擦手的時候擡眼瞄到了周清衍手腕上的鏈子,“新的?之前沒見你帶過。”
“這個啊,不經常帶。”周清衍把手腕伸過去。
宸南松一手握着他手腕,一手撥弄了幾下手鏈,這玩意兒應該不是原裝的,上面挂了個戒指。
“你自己穿上去的?”宸南松擡頭看了他一眼。
“嗯。”周清衍看着他笑。
“穿這個幹嘛?”宸南松松開了手,“我就随便問問,沒別的意思,挺好看的。”
滿滿求生欲,他眼神也飄到別處去了。
周清衍笑得開心,“方便以後用。”
“嗯?”宸南松沒反應過來看着他。
“車來了!”外面喊了一句。
“走吧。”周清衍站起身子,“我和你一輛。”
幾個人位置分配的清清楚楚。
“陳叔,要不你當我舅吧,你看這兩天全是你帶我,那人都不理我。”費樂轉頭盯着後面那輛車上的宸南松。
“害,你舅有重要事兒忙,你就別瞎摻和了。”陳北彈了他腦殼。
三輪晃得跟蹦蹦車似的,屁股全程沒有安安靜靜落在椅子上,一點石頭就能讓人蹦個幾厘米高,小車箱露天,兩個人面對着坐,本就狹小的車體,兩個高個兒坐在裏面憋屈的要命。
宸南松那雙腿岔着也不對,合攏也不對,總之就是不停在周清衍腿上蹭。
後面他也躲累了,幹脆就那麽蹭着,兩個人腿挨着腿隔了一層汗,額角也是汗,宸南松也沒帶紙。
低頭準備拿衣服蹭的時候被人掰着下巴擡了起來。
“別動。”周清衍不知道從哪裏扯來的紙巾,伸手擦着宸南松額角,順便把脖頸的汗也擦了。
“謝了。”他是真的很謝謝這個人。
周清衍笑着沒說什麽,兩個人這邊還在微笑,車子突然左右使勁兒的晃了兩下,有種要将人甩出去的錯覺,兩秒之後,車子卡着不動了。
“怎麽了?”宸南松片頭問前面的人。
“...壞了。”大叔蹲在地上搗鼓了半天,抹了一把頭頂的汗,“等會找老劉給我拉回去。”
“那誰拉我們啊?”宸南松下了車。
大叔叉着腰環視了一圈,這車子好巧不巧的卡在了一片沒車的小公路上,旁邊擡眼就是稻子田,“這樣小夥子,你往前走有個買電動的,你找他們借一輛,我給他們打個電話,你們現在去就成。”
三個人互相對視了半天,貌似現在也沒什麽辦法。
“行吧,你電話我留一下吧。”宸南松留了電話,轉頭看着周清衍,“走吧,給你多來個項目,郊區農田生活半日游。”
坑坑窪窪的公路上半天也沒個車影子,兩個人沿着稻子田走了十幾分鐘才看到那個傳說中的車行。
那小地方再破點兒估計能當拆遷半成品展示。
“老板!”周清衍喊了一嗓子,裏面的小布簾裏鑽出一位大哥。
“老席打電話那兩個是吧?”大哥看着他倆,“就這一輛車,還能用,你倆先湊合用吧。”
角落裏有輛破舊小電動,車體蹭掉漆那種,啓動之後轟轟的響,像個拖拉機,輪子轉半天不動,猛地跟刨土機似的來一下,揚的滿嘴都是灰。
“成,我倆先...咳...走了。”宸南送吃了滿嘴的土。
嘴上說走了,結果車子紋絲不動,氣的他一巴掌拍在前把手上。
“我看一下,你先坐後面。”周清衍下車,宸南送乖乖坐後面去了。
“這玩意怎麽聽着像個快報廢的拖拉機。”宸南松聽着前面嗚啦啦的聲音直皺眉,周清衍哐哐拍了幾下,貌似車子才開始有點反應。。
這玩意兒不知道啓動了多久,在地上快刨出坑的時候猛地向前沖了一下,宸南松差點一頭仰過去。
“辛苦你了,吃了一嘴土跟我在這兒一起刨坑。”宸南松手臂支着後座,仰頭吹風,結果吹了滿臉的沙子。
“沒事。”周清衍笑了一下,“南松?”
“嗯?”
“要不我們試試吧。”周清衍說,“你上次不是說準備好了嗎?”
宸南松驚了下,怕自己聽不清,身子又往前湊了點兒。
周清衍說,“談嗎?”
“行。”這次他真的聽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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