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你這破草坪哪有花啊!”陳北沖着他喊,墨鏡向下一滑,手指對着車門,“上車,快餓死了。”
“富豪哥哥準備帶我們去哪啊?”宸南松跨腿上了車,掐着嗓子跟旁邊說話。
陳北大拇指一翹,“商業街隔壁巷子的炮哥深夜燒烤串串。”
“你這車子擠的進人家巷子嘛。”宸南松笑完轉過身看着周清衍,“睡得怎麽樣?”
“不太好,旁邊沒人不習慣。”周清衍笑了。
宸南松摸了把腦袋,“我也覺得,剛才直接給我摔地上去了。”
“你倆以後抱着睡吧,算我求你了,祖宗們。”陳北斜眼着了旁邊人,就是墨鏡遮着看不清,“別還沒吃就給我喂飽了。”
陳北那一腳油門,車子沒崩出多遠,目光倒是吸引了不少,宸南松這邊窗戶關的嚴實,陳北那邊恨不得把車門打開了在街上跑。
“駕駛座應該給你安到車頂上去。”宸南松白了他一眼。
燒烤店穿過繁華嘈雜的商業街,順着左手的小道鑽了進去,街道兩邊全是騎着自行車的大爺和拖着菜籃子的大媽,他們一輛車算是把整條道兒都給占了。
“你這車再胖點兒都能把人家牆擦了,損壞公物都不夠告你的。”宸南松開窗看着那個臨近車體的牆壁。
“完蛋啊。”陳北從車窗伸出腦袋看了半天,“過不去了,要不共享單車騎一個?”
車內:“.....”
“還有別的辦法嗎?”宸南松問。
“貌似沒了,還有一個估計你更不願意,走路行嗎?”
“騎車吧。”宸南松扶着額角估計一輩子沒這麽無語過。
“算了,我突然覺得摩托挺好的,能鑽。”陳北一邊倒車一邊嘟囔,“對了,陳南昨兒給我拳館的票,你去不去啊?反正我不去,挨打的事兒我腦子裏第一個蹦出來的就是你。”
“滾你的。”宸南松拍了他一巴掌,轉頭看着周清衍,“一起去?”
“去去去!他去!別問了!膩歪死了。”陳北搶先幫人答了。
周圍沒停車位,陳北硬是壓着馬路牙子把半個車身擠進了旁邊的草坪裏,那車估計一輩子都沒受過這種委屈。
三個人走了兩步路,一人掃了個共享單車朝小巷子裏鑽。
“我他媽第一次見從跑車下來轉騎單車的。”宸南松跟在陳北屁股後面騎。
“害,為了燒烤,這算啥啊。”陳北說,“前面轉彎兒就是了。”
“衍哥,你喝酒不?”陳北扯着嗓子喊。
“可以喝,不能太多。”周清衍說。
“終于有個人能陪我喝兩杯了,跟南松一起就只有喝果汁的份兒。”陳北說。
“你信不信我拿車輪胎壓你!”宸南松喊。
幾個人吵吵鬧鬧的轉了彎,擡眼就是一片居民筒子樓,天快黑了,路邊小燈亮起來打在身上,燈底下坐了幾群大爺大媽,圍在一起下象棋,大爺一句炮吓宸南松車頭都偏了。
“到了到了。”陳北下了車。
居民樓頂上的小橙燈估計年壽将盡,一閃一閃跟演鬼片似的,還帶着點兒茲拉茲拉的聲音。
陳北領着人進了樓,一路朝着三樓奔,老式樓房燈不靈,還要拍兩下手才響。
二樓大門敞着,估計是在打麻将,搓麻将的聲音格外大,煙味混着酒味兒朝樓道裏鑽。
“你從哪兒找的地兒?”宸南松問,擡頭看着角落裏的蜘蛛網,“你來過?”
“陳南來過,我上次沒上樓,就在樓下蹲了會兒。”陳北站住腳步,對着302,“叔!三個人!”
“好好好!”裏面走出來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滿臉的熱情,“進來吧,剛好還剩下一個桌子了。”
“真是巧了,你生意還這麽好啊?”陳北朝裏看了一眼。
“一直都很好啊!”大叔朝裏走了兩步,“坐這兒吧。”
宸南松屁股沒落座,擡眼看着滿屋子的人頓了下腳步,找了個椅子坐下之後,後背不停的和後面的大叔蹭,蹭的汗都出來了。
頭頂上的電風扇下一秒感覺就能做個自由落體運動,它顫顫悠悠的晃了幾下,将近十二月份的天氣,屋子裏還有人光着膀子,宸南松覺得這地兒應該能成為一個不錯的取暖地兒。
“喝點什麽啊?”老板拿着幾個杯子朝桌上放,“菜單在牆上。”
“全部來一份兒吧,一打啤酒,一個橙汁兒。”陳北仰着腦袋說完,将外衣脫了搭在椅背上。
“你喝的完嘛?”宸南松問。
“這不有你當司機嘛。”陳北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好不容易有個人陪我喝。”
宸南松白了他一眼,倒是沒再說什麽,老板上菜速度飛快,這邊一杯水還沒喝完,整盤的燒烤哐的朝桌上一放,啤酒連着包裝袋一起放在了地上,“有事兒叫我啊!”
老板滿腦袋的汗,直起身子就朝裏屋的燒烤架沖。宸南松這桌硬是被盤子塞滿了,連個支胳膊的地兒都沒有,陳北揮了手,拿着串朝嘴裏塞,彎腰抽了兩瓶酒,瓶蓋對着一折,泡沫帶着氣兒直往外冒。
“給,衍哥,給,這是給你的橙汁兒。”陳北看着宸南松嘿嘿笑了兩聲。
屋子最邊上有個小窗子,大晚上一眼望過去,正對着個酒吧,宸南松剛好面朝着窗戶,眼睛盯着街對面的人群愣神兒,也不知道是空氣太燥了還是腦袋吃暈了,門口停着的那輛黑色奧迪總覺得有點眼熟。
“看什麽吶?”周清衍看着他問。
“嗯?”宸南松回過神兒來,“沒看什麽,街對面有個人喝醉了,腦袋撞杆兒吶。”
“是嗎?”陳北伸着脖子朝窗戶外面看,“還真是,怎麽現在什麽人都有,啧,腦袋估計能腫一大片。”
“不行了,我去下廁所。”陳北說完轉頭朝外面走。
“你喝這麽多了。”宸南松低頭一看,周清衍那邊擺了有五瓶兒了,“等會兒別理他了,不然搞得自己胃不舒服。”他推過手上的橙汁。
周清衍接了過去,“我出去站會兒,去嗎?”
“行,我抽根煙。”宸南松站起身子骨頭嘎嘣一下,老板店裏不讓抽煙,可憋死他了。
說是在外面站會兒,結果兩個人還是在三樓的鐵門旁邊的樓梯拐角處蹲着,宸南松點了支煙,轉頭看周清衍的時候,那人沒說話,就盯着牆角的小螞蟻發楞。
宸南松後背放在他脖頸上撫了兩下,“懵了啊。”
“估計有點兒。”周清衍轉頭笑了下,宸南松湊近了點,嘴唇對着他耳邊蹭了幾下,剛準備碰下嘴角,樓上哐的一聲。
宸南松轉頭的時候一個手提包剛好從樓上扔下來,裏面估計裝的是玻璃杯,啪的一下碎了,玻璃渣迸濺出來,小渣子打到手臂上有點刺痛。
樓上在吵架,一句接着一句,罵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宸南松這一年聽的髒話數量都比上這會兒的。女人又哭又鬧的從樓上下來,走到宸南松他們剛坐的地兒,低頭拎起地上的包,從裏面抽出半個破碎的玻璃杯,直沖着樓上男人砸了過去。
那男人一躲,割到了手臂,怒吼聲變得有些失控,他手裏的啤酒瓶子突然抛出,高空墜物,沖着女人那邊砸。
宸南松這邊剛準備進屋,從天而降的啤酒瓶子猛地砸了下來,他吓得拉了一把周清衍。
啪塔。
腦袋沒事兒,砸肩膀上了。
從樓上砸下來的東西力氣巨大,就算隔了一層樓也有得受了,瓶子啪的碎了一地,周清衍咬着牙倒吸了口氣,肩膀上明顯透出了血漬。
“陳北!”宸南松吼了一句,陳北褲子都沒提好就沖出來了,“怎麽了?卧槽!”他瞧着周清衍估計都吓壞了,“誰幹的啊?你幹嘛去啊!”
宸南松朝上沖的時候陳北是壓根沒反應過來,周清衍拉了一把也沒拉住,那家夥像個牛似的,跨着步子就朝上面沖,上面男人也吓壞了,瞧着人沖上來慌忙準備進屋關門。
大門在距離關合的最後幾秒,被宸南松用腳頂開了,門啪的一下,顫顫悠悠有點要散架的趨勢,男人往後退了半步,宸南松一拳頭砸下去的時候,動靜兒大的樓下都聽得見。
桌子被撞得哐哐響,陳北就是個專業勸架的,但上樓的時候步子還故意放慢了點兒,在只要不鬧出命的基礎上,卡着點兒進屋把宸南松拉開了。
“活該!呸!”女人站在樓梯拐角朝着上面罵,估計看樣子挺開心,瞧着人出來了,慌忙抓着包下了樓。
宸南松發火壓根按不住,陳北來來回回拽了半天,最後扯着嗓子喊了句,“人還在樓下等着吶,不去醫院啦!”
話音落了,宸南松松開手,轉頭朝樓下走,拽着周清衍另一只手臂下樓。
“老板,給你添麻煩了啊。”陳北在後面笑着道歉,腳步飛奔着朝樓下跟了上去。
“別動,我看下。”宸南松拉開了周清衍半邊衣服,玻璃渣紮了不少,肉眼可見的發紫了。
“沒事。”周清衍說,“包紮一下就好了。”
宸南松嘆了下氣,“什麽沒事啊?事大了好吧,也不怕給你骨頭搞斷了。”
“你沒把人打死吧?”周清衍扯了個笑。
“我給他叫個救護車行了吧。”宸南松拽着人上車,一路開到了醫院,又是大晚上的急診。
“這地方我都快熟門熟路了。”他坐在外面等,周清衍在裏面縫針,陳北不停在原地轉悠。
宸南松有點燥,明明天氣都冷了,結果他還是憋了一身汗,“別轉了,頭暈。”
“我說你剛才是不是又急了,我要不拉你,你....”陳北話還沒說完門就開了。
“沒事吧?”宸南松問。
周清衍上半身包了半邊的紗布,沖着他笑,“沒事兒,過段時間就好了。”
“好。”宸南松伸手輕捏着他後脖頸,腦袋湊過去親了下他耳後,輕輕說,“沒事兒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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