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毀壞法器,打傷小師妹,俞晚你……
“俞晚,你太讓我失望了。”
與這句話一起落下的,是一團閃電,劈在飲恨臺上跪着的紫衣女子身前,又在她身周激起一片雷鳴。
閃電的餘波沾到俞晚的身上,發出“滋”的一聲輕響。
圍在四周的無極宗衆弟子見狀,下意識地跟着向後躲了一下,甚至已經能想象到閃電打在身上那灼熱侵骨的疼痛。
但俞晚卻依然跪的挺直,咬着牙倔強回應,“弟、子、沒、錯。”
“不知悔改!”
又是一道驚雷落下,這一下毫不客氣,直直劈在俞晚的身上。
“是喚雲雷——!”
有人忍不住驚呼。
眼看着那一道喚雲雷瞬間沒入俞晚體內,俞晚痛苦的蜷縮起來,掙紮了幾下,不動了。
“師尊?這……?”
行刑弟子求助的看向坐在飲恨臺對面的人。
今日衆弟子齊聚飲恨臺,本就是為了公開審問俞晚,可現在俞晚不但不肯認罪,還直接昏了,真是平白浪費了大家的修煉時間!
“裝暈麽?”無極宗宗主君離,眯起眼看着一動不動的俞晚,又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掌心。
剛剛那道喚雲雷他只用出了一成,既不會要人性命,也不會傷筋動骨,沒想到俞晚竟然會為了逃避認罪,使出這麽拙劣的演技——
枉他從前那麽看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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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潑,”他的語氣裏毫無感情,“用水把她潑醒。”
……
“嘩——”
兜頭兜臉一盆冷水。
俞晚一個激靈,猛地直起身來。
入目就是一個端着銅盆還維持着潑水動作的紫衣人。
越過他往遠處看,她發現周圍還站着不知道多少個同樣着裝的紫衣人,最前方還坐着一個,同樣的紫衣玉冠,區別只在于這人的行頭更隆重一些,看上去比其他人的貴。
“醒了、醒了!沒想到她真是裝的啊……”
“我剛才還不信,果然還是宗主最了解她!”
“……俞晚居然想用裝暈來逃避認罪,真是做夢!”
周圍響起一片私語,聽起來好像在說她。
“就是就是,小師妹重傷未醒,都是被她害的,以前我還以為她是真心對小師妹好,萬萬沒想到俞晚居然會去奪已經認主了小師妹的法器!”
“小師妹真可憐,明明是最适合修煉的純靈根,卻因為先天不足導致修行進展緩慢,如今好不容易有個能幫到她的法器,還被俞晚給毀了!”
“俞晚要是嫉妒小師妹,毀了法器也就算了,她幹嘛還非要捅小師妹一劍,這是直接對同門下殺手了吧!”
“就是就是,無極宗宗規,第一條就是不得對同門刀劍相向,若有違背,可是要廢掉靈根,逐出宗門的!”
“俞晚可是宗主的親傳弟子,她這是明知故犯,如今就算她嘴硬不認罪又有什麽用?等小師妹醒來,兩個人一起去回溯鏡前照一照,把當時發生的事全都放出來,俞晚她就算想抵賴也沒用——”
俞晚将周圍的說話聲聽了個七七八八,她也慢慢從一開始的茫然變為憤怒。
不是,這都是什麽人啊?這是哪兒啊?她才是剛被不分青紅皂白就潑了一盆冷水的人吧?
等等——
毀壞法器,打傷小師妹,無極宗……
俞晚!
她想起來了。
這些都是她在睡前剛看完的那本《泠泠月色與君離》中的情節。
俞晚,小說裏和她同名同姓的搞事女配,本該是無極宗裏前途大好的有為修士。
她愛慕自己的師尊——無極宗宗主君離,奈何君離對她只有師徒之情,無論是在她犯了錯時回護她,還是在她生病時照顧她,都表現得極有分寸。
後來在無極宗新一屆弟子入門時,君離于山門前驚鴻一瞥,瞥中了書中女主,雲皎月,并破例收她做了關門弟子,之後兩個人在無極宗裏上演了一系列“你猜我愛不愛你”的常規劇情。
這些全部被君離的親傳弟子俞晚看在眼裏,她嫉妒,她憤怒,她想搞破壞……
她也确實搞了,但從來沒成功。
雲皎月從未将俞晚放在眼裏過,甚至還在前期無限度的縱容她,致使她越來越癫狂。
終于,在兩人一同進入劍冢尋找自己的命定法器時,雲皎月以自己和君離之間的種種,誘俞晚發怒,讓她刺中在自己體內潛藏許久的魔核,一石二鳥,既破了自己因魔核的折磨導致修為無法寸進的限制,也成功鏟除了她。
後來雲皎月在君離的精心呵護下養好了身體,兩人的感情也突飛猛進,最後修成正果。
至于此刻在飲恨臺上的公開審問,則是俞晚在全書中的最後一場戲。
她會因為堅持不肯認錯、強行對君離訴說心中愛意,以及不顧一切企圖弄死被放在旁邊五蘊蓮內養傷的雲皎月,被君離的一道驚雷引劈中,灰飛煙滅。
回憶完書中劇情,俞晚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
“你有兩個選擇。”
君離心中對俞晚的厭惡又多了幾分,卻還是秉持着一個好師尊應有的态度,決定再給這個逆徒一個選擇的機會。
“要麽,你把你自己的靈根換給月兒,就當是你對她的補償;要麽,你我再無師徒之誼,我無極宗不收心術不正的弟子。”
俞晚聽到這話,眉頭一跳。
君離給出的,看似兩個選擇,實際上每一個都在把她往絕路上逼。
她若是聽了君離的話,換靈根給雲皎月,那麽她從此就是廢人一個,徹底告別修煉之路;
若為了保住靈根,與君離斷了師徒之情,離開無極宗——這法子看上去什麽都保住了,卻也等于什麽都失去了。
一個被宗門除名的弟子,就算是出去了,也是會被所有人不齒的。
雖說造成今日這般的局面,是原來的那個俞晚咎由自取,可現在既然是她在這裏,那就說明之前的那個俞晚已經被君離用一道“喚雲雷”給劈死了。
一人做事一人當,這鍋,她不背!
只是……她該怎麽從這重重包圍裏順利脫身呢?
視線裏忽然出現一個小信封,緊跟着又“嗖”的一下劃走,好像怕她發現一樣。
她定睛朝着剛剛小信封出現的地方看去,那裏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可她的心裏卻忽然生起一種奇異的感覺。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那個小信封應該就是穿書者人均配備的金手指——系統!
想到這裏,她放心大膽的做了一個決定,然後慢慢站了起來。
随着她的動作,君離的眉頭也肉眼可見的皺了起來。
“你要抗命?”
俞晚笑着搖了搖頭,解釋了一句,“跪着不舒服。”
之後她沒再理會君離心裏高不高興,轉而看向四周,問,“方才我聽說,無極宗的回溯鏡,可以照出已經發生過的事?”
很快就有人回答她,“你何必明知故問?回溯鏡能照見一切蹊跷,若是有冤屈之人照之,回溯鏡也會幫他還原真相,為他洗脫冤屈。”
“可你?”随即又有一個人嗤笑接茬,“你是要惡人先告狀麽?當心被當衆揭老底喲!”
宗門裏的這些弟子,從前對俞晚那是極盡阿谀奉承;
只是随着小師妹雲皎月的到來,這些人對俞晚的态度也是前後大轉變。
如今因為雲皎月重傷昏迷,他們更是時刻為雲皎月打抱不平,抓住一切能挖苦、奚落、落井下石她的機會。
對于這些,俞晚全不在意,她只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重新擡頭看向對面的君離。
“宗主,”她直接換了稱呼,輕描淡寫的,“我承認,是我毀了小師妹的法器,也是我打傷了小師妹。”
這話一出,滿場嘩然。
“但我這樣做,不是因為嫉妒,”她沒有受周圍聲音的影響,而是字正腔圓的道,“她的體內有一枚魔核,我是為了救她。”
“你撒謊!”從旁邊忽然沖出來一個紫衣男弟子,“我親眼看見,你面目猙獰的提劍刺向小師妹,下的完全是死手,俞晚師姐,你當着宗主的面還敢睜眼說瞎話麽?”
“誰說不是呢……”又有人幫腔,“小師妹都那個樣子了,她當然怎麽說都不用擔心被小師妹反駁了!哎……你說俞晚師姐怎麽變成現在這樣了?這就是嫉妒心使人扭曲嗎?”
“是啊是啊,俞晚師姐現在真是太可怕了……”
俞晚聽着周遭再次響起的聲音,卻依然面不改色,仿佛被他們說的并不是自己。
她仍是直視着君離的眼睛,看得出來,如果不是礙于一宗之主的身份,君離恨不能當場劈了她。
師徒關系處成這樣,應該不是短短幾天就能做到的。
她先在心裏嘆了一口氣,然後挑了一個周圍聲音漸小的空隙,繼續對君離說,“小師妹雖然還昏迷着,但我當時和小師妹待在一起,回溯鏡照上我的話,也是能把我們兩個當時的場景還原的吧?”
“俞晚,”君離的聲音裏已經含了怒氣,“事到如今,你還打算拖延時間麽?”
“我是要給自己讨一個公道!”
俞晚的語氣毫不避讓,“回溯鏡照的是我,能看到的也只是和我有關的事,宗主卻為何強加阻撓?難道只是因為,宗主在心裏已經認定了,俞晚就是一個因為嫉妒,就對同門痛下殺手的卑鄙小人,所以絲毫不給我一個證明清白的機會麽?”
君離森然地看着她。
俞晚這一番話說得振振有詞,不過她說的也沒有錯,她只是想要回溯當時發生之事罷了。
想到這兒,他冷笑了一聲。
他是給她留足了情面的,既然她自己非不要這個情面,讓全宗上下都清清楚楚的看着她對自己的師妹揮劍相向,他又何必攔着?
他揮一揮手,“拿回溯鏡來。”
很快就有弟子捧着回溯鏡來到俞晚身邊。
俞晚看了看那面沒什麽特別之處的銅鏡,有些懷疑這玩意兒是不是真能把當時發生的情形一比一還原出來。
“回溯鏡都給你拿過來了,師姐你該不會是心虛,不敢照了吧?”見她遲遲沒有上前,又有人出言奚落。
俞晚沒理會,只是在照鏡子之前,又補充了一句,“對了,我建議宗主派人把我刺傷小師妹的那柄劍也拿過來,好好看一看劍上沾着的東西,哦還有,最好再仔細看一看小師妹的傷口,可別錯過了什麽好東西。”
說完,她大步向前,無所畏懼的站進回溯鏡照出的光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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