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封人道路,天打雷劈
山間久久沒有回音。
自俞晚說完這番話後, 連同岑逸在內,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尤其是彈弓散修。
他不斷的回想着俞晚剛剛說的話,再看向俞晚手裏的饅頭時, 他忽然覺得,那不是普通的饅頭,而是希望——
是小周山上幾十成百個散修的脊梁!
“你說得對!”
接着,又有人受到鼓舞, 眼神堅定地看向俞晚,“俞姑娘說的在理,我們大家之所以齊聚小周山, 就是為了盡自己所能收服妖物, 換一個進入宗門成為正式的宗門弟子的資格——”
“柳家小子占山奪妖,是他不仁在先, 我們有這麽多人, 何至于受他步步緊逼, 退讓到這番地步!”
因為這番話,彈弓散修也終于爆出一聲大喝,“不錯!我們不能再退讓了, 若是今日我們退了,日後就算如願進入宗門,面對實力比自己高出許多的靈獸, 難道我們也要給自己找理由,說是因為不想把場面鬧得太難看, 所以才退讓嗎?”
說完,他朝着俞晚伸出手,“多謝姑娘。”
但這一次,俞晚卻沒有将饅頭遞給他。
彈弓散修:“姑娘?”
“咳……”岑逸适時的解釋, “此物并不是普通的饅頭,你可以把它看做是……”
“風行丹,”俞晚說,“一兩銀子。”
“風行丹?”彈弓散修震驚了。
那是據說能提升施法速度的丹藥,符修們最愛用它,可眼下這麽個饅頭……怎麽好意思叫風行丹的?還要價一兩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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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友不妨試試,”岑逸說着,一指剛被他打碎的結界,“想來各位就是為了躲避那件法器,才選擇另繞小路上去。”
岑逸這麽一說,那幾個散修也一臉驚奇,“對啊!我剛才就覺得這地方有點兒不太一樣了,那原來是有個結界來着,那結界哪兒去了?”
“已經被我毀去了。”岑逸一語驚人。
“毀、毀去了?!沒想到岑道友竟有如此修為,佩服,佩服!”
“不敢當,若不是吃了此物,在下 面對那結界,也同樣是束手無策。”
“這饅頭真這麽厲害?”
彈弓散修将信将疑,但被打碎的屏障的确就在眼前,他猶豫了半晌,還是一咬牙,掏出一兩銀子給俞晚,“既然岑道友都這樣說,在下且信一回!”
等接過了饅頭,他用平時修煉的重視程度,一口一口吃掉了饅頭。
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已經多日不曾進食,這饅頭吃在嘴裏,麥子的香甜仿佛比平時放大了十倍,當第一口饅頭咽下去,他驚奇的察覺到,似乎有一口與平時完全不同的靈力,也順着喉嚨,進了他的肚子。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怎、怎麽了阿松?”
他的同伴見狀,以為他出了什麽事兒,一臉緊張地問他。
“……沒事。”
阿松很快就消化了那一刻的異樣,那一口靈力進入丹田之後,又慢慢散開,浸入靈根之中填補了一些空白
察覺到這一番變化,阿松更是加快了進食的速度,等一個饅頭吃完,他只覺得丹田處暖烘烘的,一股明顯異于平常的純淨的靈氣被激發出來,又與他自己的靈氣糅在一起——
借着這一股子力量,他掏出彈弓,放好特制的彈丸,繞過山路上被人為設下的屏障,拉滿弓弦,對準了那間懸在空中散發着微弱光芒的法器。
“中!”
阿松大喝一聲,手上的力度随即一放一收,彈丸“嗖”的一下沖了出去,正正打中法器。
就見那塊像八卦鏡一樣的法器倏地自中間有了裂紋,裂紋中又飛出絲絲縷縷的靈氣,護在法器周圍,好像在進行自我修複,而那些原本有些開裂的裂紋也在這些靈氣的覆蓋下,漸漸變淺了痕跡。
“去!”
“着!”
又是幾聲大喝。
阿松以比方才快了不少的速度,接連打出幾顆彈丸。
那些彈丸接連擊中法器的同一個位置,直到最後一刻彈丸“噗”的一聲把它擊穿。
當一個圓溜溜的窟窿出現在法器中央,那件原本還泛着寶光的法器像是被一瞬間抽幹了全部的光芒,迅速灰暗下去,最後支撐不住,從半空中“當”的一下掉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阿宋看着地上的一堆碎片,簡直不敢相信這是自己打下來的,那一堆碎片此刻還“滋滋”的響着,裂紋處一片焦糊,若是被不知情的人看到,可能還會以為是被雷給劈的。
“天哪阿松!你就這麽輕松的把這玩意兒打壞了?!”
阿松的同伴用看天才一樣的眼光看阿松,激動又自豪到仿佛那法器是他自己打的。
阿松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也有些不敢相信,“這……這真是我打壞的?”
“是你打壞的!”同伴肯定的告訴他,“幹得好,一會兒還這麽幹!”
又回過頭來,連連對着俞晚道謝。
俞晚回應了兩聲,接着說,“這山中恐怕還有不少攔路的法器,我們還是抓緊行動,路上若是碰上其他道友,大家還能通力協作,一起除掉這些東西。”
“對!你說得對!”
阿松他們用力點點頭,“這麽久了,柳家那小子肯定已經把這山都翻了一遍了,我們可得抓緊些,別讓他把妖全給收走了!”
說着,他們急匆匆的繼續往山上走。
俞晚和岑逸跟在他們後面,一路上也在觀察着有沒有攔路的法器。
不知不覺,他們就落在阿松他們身後稍遠些的位置了。
到了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着的岑逸才終于出聲,“俞姑娘,剛剛阿松道友在打落法器以後,我看到俞姑娘也引了一道雷,與彈丸一起擊中了那件法器,在下聽聞無極宗擅雷法,不知姑娘這道雷決與無極宗的‘驚雷引’是否有什麽淵源?”
俞晚聽到岑逸的話,微微有些吃驚。
原主出身無極宗,又曾是君離的親傳弟子,這無極宗标識的雷決,自然也是會的;
而俞晚也是在剛剛突然讀取到了原主的記憶,引“驚雷引”入那法器,營造出一種被雷劈的景象,目的就是為了讓柳之遠的人認為他們此前的種種所為已經引起了天道的不滿,劈了法器是為警告。
她自認為雷決引的非常隐蔽,在場又都是散修,并不曾接觸這些,卻沒想到竟然會被岑逸看出來。
“岑道友真是眼力驚人,”俞晚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這點兒微末伎倆,哪裏敢與無極宗相提并論,不過是些防身的小口訣而已。”
“原來是這樣,”岑逸也沒有細問,只點點頭,“方才聽俞姑娘一言,在下受益頗深,只是還有一問想與姑娘請教。”
“岑道友盡管說便是。”
“俞姑娘随身攜帶吃食,又讓阿松道友不必刻意辟谷,而且阿松道友在吃了姑娘所給的吃食以後,似乎功力大增,不知這其中可有什麽玄機?”
“的确是有一些。”
俞晚這次沒有回避,但她卻沒有詳說,而是示意岑逸和她一起加快腳步,追上前面的阿松他們。
岑逸非常聽話,等追上了阿松他們,他就又恢複了之前那種能不開口就不開口的狀态。
……
“看,又是一件法器!”
阿松他們在前面站住,指着懸挂在樹上的一面樣式差不多的八卦鏡。
“我看那柳家小子是存心不想讓我們上山去,他今天布置的法器,簡直比前幾日的加在一塊兒還要多!”
“還是老辦法呗,阿松你把這玩意兒給打下來!”
說話間,阿松已經拉開了架勢,握緊了彈弓,瞄準樹上那面八卦鏡。
這次的八卦鏡懸起來的位置有些高,阿松握着彈弓,心裏突然有點兒沒底。
“咻——”
第一枚彈丸打空了。
“哎?阿松你別着急,你再試試。”同伴有些擔憂。
阿松深吸了一口氣,又打出去一枚,結果還是打空了。
“哎呀……這可怎麽辦啊!”
同伴耷拉下眉毛,又想起還有俞晚他們,又重新打起了精神,“俞姑娘,岑道友,你們試試如何?”
俞晚看了岑逸一眼,後者卻是搖搖頭。
那些人見狀,雖然有些失落,卻也并沒有灰心,“這……算了,要不我們原路返回,找別的山路上去吧。”
正說着,忽然又有兩個人從旁邊走下來,看樣子也有些狼狽。
兩撥人目光相對,阿松這邊的人先開了口,“兩位道友,你們也是被法器擋回來的嗎?”
那邊的人聞言,挫敗的點點頭,“是啊,那邊路上豎起一片火幕,若有水靈根在,或許能撕開一道口子上山,可惜我們兩個都是木靈根……”
“水……隋師兄,你是水靈根啊!”
阿松想到了什麽,馬上轉頭看向身邊的人,“随師兄,我覺得你可以去試試!”
随師兄卻搖了搖頭,“我雖然是水靈根,可我修為還不到洗髓六級,我這點兒靈力打過去,可能還不等挨到火幕的邊兒,就先一步被火烤幹了。”
一聽到随師兄這麽說,那兩個人剛有點兒希望的眼神馬上又暗了下去。
“算了,憑我們這點兒修為,哪裏能比得過這漫山遍野的法器,我們還是再另外想其它法子吧。”說着就要走。
“等一下!”阿松忽然攔住了他們,接着他看向俞晚,“敢問俞姑娘,方才你給我吃的那個饅頭……還有嗎?”
“有倒是有,不過……”俞晚卻另外變出一碗小馄饨來,“對随師兄來說,這碗小馄饨才是他如今所需要的。”
“小……小馄饨?!”
阿松和随師兄等人看着突然出現的小馄饨,簡直不敢相信,最後還是随師兄替他們問出了心中疑問,“俞姑娘,你是怎麽判斷我現在應該吃小馄饨的?”
俞晚說,“方才阿松道友之所以能打壞那件法寶,是因為他出手的速度比法寶自身修複的速度快,但如今需要随師兄以水滅火,需要的不是出手的速度,而是讓水盡可能的壓制住火——”
“随師兄,別猶豫了,你快吃吧。”阿松有點兒着急。
但俞晚卻将端着小馄饨的手往後收了一收。
“哦對,”随師兄非常上道兒,“不知這碗小馄饨,姑娘要收多少銀子?”
“一兩。”
……
“哧……”
一束流蘇上,又有一根紅繩随風消散。
“怎麽回事?”
頭戴蓮花冠的少年察覺有異,看向身後拿着流蘇的散修,眉頭不滿的皺起來,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已經有七八個法器報廢了,我讓你布置法器,你是怎麽做事的?”
那散修一臉惶恐,“公子,我放那些法器的時候,是确認過絕對沒問題的!”
“沒問題?沒問題怎麽會報廢?”
柳之遠一臉的不耐煩,“那幫廢物根本毀不掉法器,要不是你弄出了纰漏,無緣無故的,法器怎麽會出問題?”
見那散修還是哆哆嗦嗦的留在原地,柳之遠眼睛一瞪,“你是死人嗎?還不快去看看怎麽回事兒?”
“哎哎哎!公子息怒,小的這就去看看——”
那散修慌裏慌張的往放置法器的方向去了。
沒過一會兒,他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把手裏捧着的東西往柳之遠眼前一送,結結巴巴地說,
“公、公子,這些法器好像都是被雷給劈的……”
柳之遠不信,他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忽然發現那一堆破爛裏面似乎夾着一張字條。
字條上用古樸的篆字寫着:
封人道路,天打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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