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封家別院(三章合一)
秘境之中, 機緣萬千,其中最引人向往的,莫過于前人留下的手劄。
這些手劄所記, 大多是主人在術法修煉一途的心得,甚至在有些大秘境裏,像這樣的手劄之中還會記載着威力巨大奈何失傳已久的絕技。
曾經有人在機緣巧合中習得絕技,更是當場連破三境, 順理成章就有了今後相當長一段時間的談資。
所以俞晚在沒打開那張紙之前,心中也曾期待過即将可能看到的絕技。
只是她萬萬沒想到,在這到處透着古怪, 連進門順序都有講究的偌大庭院之內, 被這麽隐蔽藏起來的手劄,竟然真的只記載了一張配方。
不過幻滅之餘, 她也還是發現了一點異樣。
這張配方上的內容, 與她識海裏那個系統界面所顯示的配方內容, 一模一樣!
“下班?”
她開始在識海裏喚系統,打算一問究竟。
然而這個系統已經把追求下班刻在了整個程序裏,除非必要, 否則絕不出聲。
于是識海裏安安靜靜,只有【食譜】那個界面緩緩打開,露出新增的配方:
西市腔。
随着新增配方的出現, 原本被俞晚拿在手中的那張紙,也化成了一縷淺金色的細碎光霧, 順着指縫淌走了。
岑逸注意到了她這邊的變化,當看到那化成光霧流淌走的手劄以後,他略一挑眉,對俞晚道了一聲“恭喜”。
至于那手劄裏的內容, 他絕口不問。
跨院內再沒什麽東西,俞晚便跟着岑逸走進牆角造景處的傳送門,再一次傳到了下一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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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出來時,發覺自己身在一間屋子裏。
屋內布置簡潔卻不簡單,靠窗的位置擺着一張大書桌,上面鋪開一張紙,紙上是還未畫完的半幅山水風光。
一支筆被随意的擱在筆架山上,旁邊擺着的一塊通透如墨玉的硯臺內,還盛着剛磨好沒多久的墨汁。
如果有對文房之物極為熟悉的人看到,或許會為這些文房的罕有程度而震驚,繼而如數家珍的将這筆墨一一說明:
是歲暮紙,行雲筆,昆山硯,羲和墨。
都是市面上有價無市的稀罕寶貝!
順着畫細看過去,卻發現畫上那墨跡竟還未幹。
就好像……畫這幅畫的人只是臨時起身去處理一件小事,随時還會回來。
随着這個念頭出現,俞晚注意到,這屋子裏再一次沒有了濃霧。
這一次,他們竟是直接被傳送到了幻象中!
就在俞晚以為,這間屋子也要像之前那處小跨院一樣,憑空多出來一群對坐暢談的人時,卻見屋內只有茶煙袅袅。
以至于院外或許隐約有蟲鳴鳥叫,細語輕談,屋內卻始終安靜如一。
再細看屋內布置,就發現這裏更像是一間被精心布置過的客房。
想來暫住在這裏的客人也是身份尊貴,所以才會被這樣盡心對待。
在這屋子裏待得久了,俞晚便有些不想出去。
她轉頭去看岑逸,見岑逸正站在另一側的書架前。
那書架看上去十分貴重,上面擺滿了各式書籍,還有些白玉制成的吊牌書簽自書脊的一側垂下來。
若有風從這裏過,或許就能聽到白玉書簽相互叩擊發出的泠泠清響。
若是有愛書之人在這裏,面對這樣滿滿一書架的書,大概會欣喜若狂,恨不能全部看完。
看岑逸的樣子,似乎也對這些書很感興趣。
只是他站在這裏這麽久,卻并沒有在浏覽書目,而是在對着這些書發呆。
俞晚不由得問了一聲,“可是在這些書中尋到了些機緣?”
之前在剛進入秘境的時候,太沖長老就曾說過,這裏機緣衆多,不怕取不完,就怕完全取不到。
然而岑逸卻搖了搖頭,他似是有些追憶,不自覺伸手撫上那些書脊,像是在尋找什麽,又好像只是随便看看。
末了,他輕嘆了一聲,“這些書流傳至今,有些只存下些殘卷,若是能重新現世……可惜,這裏只是幻象,帶不走。”
思及之前拿到的那張手劄,俞晚不由得奇道,“哪怕等這幻象消失,也帶不走嗎?”
岑逸搖搖頭,“這秘境裏的東西虛虛實實,有些就只是舊時殘影,這間屋子亦是虛浮,或許就連這屋中的諸多物件,也是十不存一。”
聽到這話,俞晚不由得感到有些惋惜。
也不知道這座庭院在建立之初,究竟囊括了天下多少好東西。
這樣想的時候,她便也信步走了一圈,最後再次回到那張大書桌旁。
桌上畫紙依然保持着半幹的模樣,畫上景致雖只有半幅,也并未完全完成,但卻已見雛形。
俞晚看着這畫,越看越覺得有些眼熟。
尤其是在畫卷裏山水的盡頭,那大半隐在一片霧岚岚之內,只露出一角的樓宇……
樓宇雖然只露出一角,可與這畫中山水,山間霧岚結合在一起,在寫意灑脫之外,還隐隐能看出一絲潛藏在其中的恢弘和氣派。
俞晚看着這幅畫,越看越覺得眼熟,好像在哪裏看到過。
可她從穿來至今,打過最多交道的就是吃食,更何況整個第一宗都窮的叮當響,根本沒見過什麽字畫——
她猛然想起來了什麽,立刻喚出了系統界面,去看那些已經拆開過的小信封。
果然,在那封寫着“昔日谪仙今何在,拜別瓊宇鎖樓臺”的信上,她看到了一張與這幅畫幾乎如出一轍的畫面。
她不禁又湊近了一些,想從桌上的這幅畫中找到些許答案。
這上面畫的……
究竟是什麽地方?
“砰、砰、砰!”
門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正在看畫的俞晚被吓了一跳,猛地看向門口。
屋內房門緊閉,從裏面向外看,有日光順着縫隙透進來,想來外面應該是個豔陽天。
門後映着一道挺拔身影,仍維持着敲門的模樣,那人敲過一輪以後,見沒有得到回應,便又擡起手,再敲了一輪。
“砰、砰——”
俞晚忍不住就想過去一看究竟,但岑逸率先擋在她身前,面上肅然。
他慢慢走到門邊,擡手按在門上,準備着開門。
這時候外面的人也終于忍不住揚起聲音道,“我的好哥哥,你怎麽還不出來啊?就算是最注重儀表的若水峰弟子進去,換了這麽長時間也該出來了——“
“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可就進去了啊!”
聲音聽着耳熟,好像是之前幻境裏的那個青衣人。
岑逸微抿了唇,似是有些嫌棄門外那人說的話,猛地将屋門打開。
日光正好,順着敞開的門傾瀉而下,于是白衣的少年也沐浴在光亮裏,他微微側過頭的時候,陽光照在他面上輪廓,隐隐也像是鑲了一道淺金色的邊。
屋外站着的,的确還是那個青衣人。
他似乎換了一套裝束,看起來不再如之前那般正式,雖然處處透着随意,卻又絕不會顯得松懈。
看到岑逸開門出來,青衣人還是沒忍住先笑了一陣,而後一臉抱歉地說,
“真是對不住呀,我也是第一次養貓,不知道它的膽子竟然這樣小,讓它尿了你一身。你大人大量,千萬別介意呀。”
哪怕岑逸在開門之前做好了千百個準備,卻也沒想到推開門以後,幻境裏的這個人說的竟然是這件事。
岑逸的表情有片刻的凝固。
但青衣人顯然并不在意他的什麽回答,仍是按着從前發生過的順序,說着既定的話。
于是就見那青衣人極其自然的搭上岑逸的肩,順便還速度飛快的擠了一下眼睛,“你猜我下山一趟,發現了什麽?”
他邊說,邊帶着岑逸朝外面走。
俞晚擡頭與小黑龍對視了一眼,也跟着悄悄出了屋門。
一出門,瞬間豁然開朗。
這一處院子極大,除了這一間主屋以外,兩邊還有幾間廂房,甚至在一側連廊之內,還連通着一道小門。
小門不知通往什麽方向,只隐隐約約透過門內參差的樹影猜測,那邊像是個小花園。
青衣人還在前面對着岑逸絮絮叨叨,而岑逸大部分時間都擺出一副傾聽的模樣,偶爾在青衣人極其強烈的需要附和的情況下,才會揀着要緊的,應和兩聲。
俞晚一邊觀察着周圍的情況,一邊仔細聽那青衣人說:
“你不是一直說,擔心自己渡劫之時動靜太大,連累山下的那些城嗎。”
“我下山一趟,看那些城裏的人安居樂業,日子過得紅紅火火,覺得你說的有道理,我們保着一方太平,對于這樣的事兒,也确實該未雨綢缪。”
“萬一真到了那一天,天雷降下的範圍太大,落到城裏去,他們可就遭殃了,所以啊……”
“我就找啊,找啊,結果你才怎麽着?”
岑逸看他一眼,“怎麽?”
“還真被我找到一個地方!”
青衣人一臉得意,“等你渡劫的那段時間,我就帶着他們一同施展隔空挪移之術,把山下的那幾座城、連同城裏的人,全都送到那個地方去。”
“只要我們的速度夠快,等他們一覺醒來,就已經在那邊了。”
青衣人這一番話說的沒頭沒尾,俞晚費力聽了好半晌,也還是沒聽出來到底是誰要渡劫。
但是破鏡進階的步驟她熟,一般就是等着天雷劈——天雷也只劈要破鏡進階的這個人。
等劈夠數了,就能再進一個境界。
可……
為什麽這個人渡劫,就要連人帶城全部遷走?
“你覺得我這個主意怎麽樣?”青衣人還在邀功似的等着岑逸的答複。
“挺好的。”岑逸不鹹不淡。
“喂喂喂,你這是什麽态度啊,你不信啊?”
青衣人不高興了,“我封衾向來只做有把握的事,你什麽時候聽說我辦砸過什麽事了?”
“還有哦,我剛剛忘記告訴你了,我又要破鏡了,我馬上就要從化神到煉虛了!”
無論是化神還是煉虛,俞晚都不會太在意,可當她聽到青衣人自稱封衾時,她終于露出了一絲驚詫的表情。
這秘境是封家別院,建造這座別院的人,正是封衾。
那就是說,他們在這幻境裏接觸的,一直都是封衾本人!
俞晚這時候再看到與昔日執劍長老并立,卻絲毫不落下風的岑逸,不知為何,就想起了她被從無極宗大陣帶出來以後,馬上就見到岑逸的情形。
與煉虛期的長老站在一起都不分上下的岑逸……
當真連煉氣期的修為都沒有嗎?
……
“嗚啊……嗷!嗷——”
一陣熟悉的叫聲忽然從廊庑那邊傳來。
俞晚的視線下意識跟過去,就看見一只拖着長長的漂亮尾巴的大孔雀,且飛且跑的從小門裏跑了出來。
它似乎在興致勃勃的追逐着什麽,等跑得稍近些了,才看清楚,在大孔雀的前面,還跑着一只約莫巴掌大的小奶貓。
那小貓看起來也就剛剛斷奶的模樣,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仙門之中靈氣旺盛,以至于一只小奶貓也能跑得虎虎生風。
它此時正賣力的倒騰着小短腿,努力想要甩開追着它玩兒的大孔雀。
這一大一小體型差距過大的靈獸在院中撒了歡兒似的跑,封衾卻并不曾喝止,視線還饒有興致地跟着努力跑在前面的小貓,
末了誇孩子似的向岑逸炫耀,“怎麽樣?我這只貓兒厲害吧?這麽丁點兒大就敢招惹你的坐騎!”
接着,他蹲在地上,伸手去接跑到這邊的小貓。
等小貓在他的手裏趴穩了,他才小心翼翼地站起來。
一邊拿指尖輕輕摸着它毛茸茸的小腦袋,一邊又有些不滿,接着當場表演一個變臉,“以大欺小诶!你不管管?”
岑逸看着那只驕傲的挺胸擡頭的小奶貓,“欺了麽?”
封衾也順着他的目光低頭去看手裏的小奶貓,懊惱的又拿指尖輕輕點了一下它的頭,“喂,我都把你抱起來了,現在是我在替你撐腰,你多少表現的委屈點兒呀……”
小奶貓打了個呵欠,不太走心的一倒。
封衾立刻開口,“哎呀,貓貓摔倒了,要一大塊羲和墨才能起來!”
一直目睹了全程的俞晚:……
不愧是號稱最年輕的執劍長老。
建最奢華的別院,養最奶的貓,碰最野的瓷兒!
……
也許是因為從前住在這裏的人真的給了封衾一塊羲和墨,此時的封衾已經放下了小奶貓,掌心裏取而代之的,是一塊濃黑的墨條。
“謝啦。”封衾心滿意足的把墨收好。
說話間,他們已經快要走出了這處院落。
封衾邁步跨過門檻,一邊又道,“不過話說回來,我新找的那個地方也是別有洞天,那附近的山裏藏着靈氣,或許過不了多少年,就會被人發現,然後也建個新宗門什麽的——”
又嘆一聲,“所以啊,你可得順利渡過去!”
“我可不希望本來受我們庇護的人,最後反倒被劃進了別的宗門地盤裏……”
他後面應該還說了些什麽,只是随着封衾的身影完全穿過院門,他整個人就好像剛出現的時候那樣,再一次突然的消失。
但是這一次,院中的景象,卻沒有恢複到一開始那種到處充斥着幽藍濃霧的狀态。
豔陽依舊在,只是之前撒歡兒似的追逐在院子裏的大孔雀和小奶貓,已經随着封衾的消失而消失。
俞晚看着近在咫尺的院門,有些不能确定自己現在究竟是不是還在這個幻象裏。
尤其是,這幻象總是來的突然。
要說這就是機緣的話,她是有些懷疑的。
同時,她還注意到了一點,“這個地方,是不是沒有傳送結印了?”
院門大開,從裏面可以直觀的看到外面。
外面是一條綴滿花藤的石徑。
石徑幽長,不知通往哪裏,轉彎處同樣是一處小小的造景,因為距離太遠,只能依稀看出是縮小比例的山中一隅。
有小小的瀑布永不停歇的落下,濺起的水花氤氲出一團團朦胧水霧。
“或許,我們該跟上去看看。”
岑逸說着,率先邁過院門,然後回身,朝着她伸出手。
……
手牽手一同穿過傳送結印這種事,俞晚也不知第一次經歷了,甚至當他們一起穿過的傳送結印多了,這樣的情形也就變得平常。
是以俞晚也沒有多想,非常自然的握住了岑逸的手,順勢也邁出了院門。
小徑清幽,兩旁還有許多低垂下來的淡紫花藤,有些花藤又從頂端向兩側延伸,于是花藤相互交織,天然形成了一方穹頂。
石徑裏幽香四溢,時不時還有花瓣無風自落,行走在這樣的地方,只覺得眼前所見無處不美。
但是走着走着,俞晚忽然意識到,這一次,他們牽着手的時間……實在是過于長了。
而石徑幽深,總也走不到盡頭。
周圍又極靜,于是當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思緒就總是忍不住的往兩人交握的手上飄。
她故作自然的觀察石徑四周情況的模樣,又在不經意間,将目光輕輕地往岑逸那邊飄。
卻見少年恍若未聞,全部的注意都放在前方,
仿佛只要出現什麽不對,他就立刻飛身上前,先把突如其來的變故擋住。
甚至在察覺到她似乎有所放慢的步子時,還側首關切地看她一眼。
俞晚空着的那只手在袖口攥了攥,想着如今情況不明,這石徑又好像總也走不到頭,挨着近一些倒也無傷大雅,便也就慢慢看開了。
随即又試圖通過些別的來轉移注意,她開始回想原書裏的內容。
原書裏并沒有寫過青崖劍廬的試煉大會,只提到女主雲皎月醒來的時候,青崖劍廬的這場試煉大會早已經結束了,甚至連是誰奪得魁首都沒有提過。
而雲皎月憑着從原主那裏換來的靈根,修為突飛猛進,更是無師自通一般學會了用劍氣療傷。
憑着這一特殊功法,再加上比試前夕君離給她開的小竈,雲皎月在後來的各種宗門比試之中連續奪魁,一時風光無兩。
只有在後來,雲皎月在給新一輩弟子傳授宗門功法的時候,才有些遺憾的表示過,當初青崖劍廬的那場試煉大會,機緣頗多,可惜她沒能參加。
如今想來,雲皎月所遺憾錯失的機緣,應該便是這座別院了。
這樣想着,不知不覺又轉過了一道彎。
前方豁然開朗,熟悉的亭臺再一次躍入眼簾,俞晚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
……
“……我剛才表現的不錯吧!”
一道爽利的聲音突然響起,封衾的身影随即出現。
他這一身衣着顯得極為正式,懷裏還抱着那只已經長大了不少的貓。
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
“不過,我總覺得……這樣也不是個法子,”
封衾面上顯出擔憂之色,“魔物猖獗,即便我們現在暫時将他們趕回了魔界,又在稷山設了結界封印,可稷山之下到底還是溝通魔界的天然通道,若是哪一日封印松動,後果不堪設想。”
俞晚聽到這話,心中一動。
她雖然不知道封衾活着的時候所處的年代,可既然這裏是封家別院,顯現的幻境又都是發生在這裏的舊事,那麽不難斷定,在許多年前,人間也曾鬧過一次魔災,并且魔物已經被順利清剿掉了。
正想着,又聽封衾非常樂觀地說,“不過……要是真有那麽一天,也肯定是多少年以後的事了。”
“等到那時,我應該也能接近你的修為了,就算封印松動,有我們倆連同其他真人一起施術,也照樣能把他們都給按回去!”
想到原書裏最後的那場近乎慘烈的人魔大戰,俞晚不由得有些唏噓。
同時她也有些擔心起來,封衾已然做了古,當年那些與他一起加固封印的人,如今都不知還存不存在,
如果魔族再一次入侵,除了拼掉宗門力量之外,是否還有其它的方法可以避免這場悲劇?
或許……
是有的。
俞晚回想着封衾剛剛說的話,他說封印設在稷山。
只有當稷山的封印松動,被阻擋多年的魔族才會沖破結界闖入人間。
換句話說,只要找到稷山,加固封印,就鬧不成魔災。
等這趟回去,她得問問無數,知不知道稷山在什麽地方。
她才剛這麽想過,卻突然被塞了只毛茸茸熱乎乎軟趴趴的東西。
低頭一看,發現竟然是封衾剛才還抱着的貓。
她低頭看貓,貓也正擡起頭看她。
一人一貓視線相對,俞晚忽然覺得這貓眼熟。
特別像蝦餅。
接着就聽到封衾說,“這位好漂亮的姑娘呀,能不能麻煩你替我照顧一會兒阿喵?”
俞晚正震驚于她竟然能真真切切的摸到幻象裏的小貓咪,她還來不及去回應,封衾已經接着說了下去,“我真的要借一下你的道侶——”
封衾說着,再次豎起一根手指,央求,“就一個時辰……哦不!一刻鐘!就借一刻鐘!”
俞晚想說這裏沒有道侶,也想問在幻象裏這樣把人借走會不會有什麽危害,然而她看着封衾眼巴巴等着她同意的目光,又開始驚疑于幻象中的人竟然真的能夠有所互動。
這種錯位時空般的奇特感,讓她只顧得上抱緊小貓咪——
“我過去一下,你先在這裏等我,”
岑逸說着,又一擡手,把小黑龍叫下來,讓它陪在俞晚身邊,“很快,就一刻鐘。”
……
秘境之內,幻象之中,俞晚怔怔地看着岑逸跟着封衾走出去老遠,再慢慢消失不見。
她懷裏抱着貓,身邊陪着小黑龍,這使得她心裏的不安稍稍弱下去一些。
只想着,既然說好只離開一刻鐘,那麽她就在這裏等一刻鐘。
若是時間到了,人卻沒回來,她就把和她結了契的靈獸都放出來,先給它們吃一頓飽的,再帶它們撕了這幻象,把人救出來。
但在秘境之外,流光殿中,各宗的長老、真人們,看着青崖水鏡上切換的畫面,各自犯起了嘀咕:
他們看別的宗門弟子勇闖秘境,看的是,即便經歷“鬼打牆”,也依然堅韌不拔勇往直前;
看的是,哪怕歷盡艱險,也絕不輕言放棄;
看的更是,精誠所至,覓得靈寶的那一瞬,所有人欣喜若狂的眼神!
可這第一宗的兩人一龍是怎麽回事?
進去以後,沒走多久就入了定,平白得了不少修為;
又沒走多久,就不費吹灰之力得到一份珍貴的前人手劄;
之後才過去多大一會兒,竟然又入定了!
難道這就是第一宗的實力?
于是便有人因此感慨:
不愧是第一大宗,我等宗門與第一宗相比,差距甚大!
等青崖水鏡上的畫面切到下一處,無極宗的金湯長老在看清楚水鏡上的畫面以後,忽地一下坐直了身子。
卻見本就所剩不多的無極宗弟子,到了這會兒,又傷了兩個,其中傷得最重的那個,竟是連路都走不穩了。
水鏡畫面裏,紫衣少女又倒空了一瓶療傷丹藥,但那兩名受傷的弟子在吃了丹藥以後,除了面色稍微紅潤一點,其他地方半點也沒有好轉。
已經有人看出了端倪,“靈力缺失太過,維持不住體內靈氣的運轉了,光吃補血的傷藥是行不通的,若是沒有補靈力的丹藥,就得渡靈力給他。”
又有人跟着道,“這女娃娃不是能化劍氣療傷?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她似乎一次都不曾用過,我看她體內靈力充裕得很,完全可以渡一些過去。”
金湯長老也露出了些許不贊同。
若只是宗門內部比試,自是各顯本領;
可如今他們代表無極宗出戰,就應該懂團結的道理,這個時候計較靈力得失,實在不應該!
但雲皎月卻并不是這麽想。
她在給皮小方又喂了一顆療傷補血的丹藥以後,目光落向不遠處的人工大湖,輕聲細語地問皮小方,“皮師兄,你會游泳嗎?”
皮小方好不容易喘勻了一口氣,連忙回答,“若是沒受這麽重的傷,就能游過去。”
雲皎月聽罷,蹙了蹙眉,“我猜下一處要去的地方,要從水下通過。而且我剛剛用神識探查過了,湖底有一處結印,若要過去,就需要閉氣游泳,可師兄你如今的狀況……”
皮小方心裏一慌,他猛地攥住雲皎月的衣袖,“師妹,我可以……”
“皮師兄,”雲皎月向從前一樣又甜又柔的笑,“在前兩處秘境裏,何師兄他們都暫時與我們分開了,等後面幾關過去,我們出了秘境,何師兄他們自然也會被帶出來。”
皮小方徹底明白了什麽,他現在突然開始後悔,如果當初他沒有沖動之下去砍什麽狗屁照壁,現在他就還是帶領他們探尋秘境的皮師兄!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因為沒用了,帶着還累贅,就要被留在這裏,被放棄——
“小師妹!”
皮小方掙紮着道,“我剛剛說的不對,若前面是江或者海,我受了傷,或許游不過去;但區區一個湖,便是不用靈力,只靠閉氣,我也可以的!”
雲皎月一雙眸子裏盛着沉沉的擔憂,她的聲音依然柔糯,可做出來的事,卻堪稱狠辣。
當她的手按住皮小方的額頭時,皮小方立刻覺得腦中一痛。
他痛苦的閉上眼,他知道,雲皎月這是在抽走他最後剩餘的那點靈力。
有濃紫色的氣鑽進雲皎月的掌心。
過了片刻,雲皎月輕輕拍了拍皮小方的額頭,把他靠在牆邊放好,關切卻又決然地說,“皮師兄,你就在這裏好好歇息,等我們出去了,你就也能出去了。”
被抽走了靈力,只能任人擺布的皮小方,此刻靠在冰冷的牆邊,看着柳之遠等人一點兒也沒有要帶上他的意思,只覺得一股悲涼又絕望的感覺湧上心頭。
他想求情,他想喊叫!
可他現在只能像塊破布一樣被丢在這裏,看着紫衣少女邁着輕快的步伐,頭也不回的帶着其他人跳進了湖中。
……
俞晚坐在廊下,有些驚奇地仔細觀察懷裏的貓。
它實在太像蝦餅了,無論是個頭兒、毛色,還是眼睛,可以說與蝦餅簡直就像是同一個模子裏出來的。
除了眼神。
蝦餅的眼神裏總帶着一點兒不屬于小貓咪的深沉。
雖然它也撒嬌,也貪玩兒,撒起嬌來喵喵聲又甜又軟,卻并不會像此刻的這只小貓這樣,一推就倒,還主動翻出肚皮——
俞晚一邊輕輕捏一捏小貓軟乎乎的肉墊,一邊有些失落的想,蝦餅就是蝦餅,獨一無二,無可替代。
一刻鐘的時間很快就過去,岑逸從不遠處顯出身形,面色平靜,看不出異常。
但封衾卻沒有再出現。
院子裏的陽光淡了許多,日頭西斜,廊下的燈籠開始亮起微光,于是坐在廊下耐心逗貓的少女,也在這樣的氣氛烘托下,顯出了幾分柔和。
小黑龍盤在她身邊打瞌睡,小貓咪躺在她的懷裏打呼嚕,少女揉了揉小貓咪的肉墊,撓撓貓咪下巴,又捏了捏它的耳朵,最後想了想,從乾坤袋裏揀了一塊蝦餅,看樣子像是打算喂貓。
岑逸的腳步微微一頓,随即又想,一只幻象裏的貓兒,應該不會吃這些東西……吧。
事實證明,吃的。
小貓咪呼嚕呼嚕的聲音更大,兩只前爪抱住蝦餅,大口大口啃了起來。
眼見着喂貓的少女眼中驚喜更盛。
岑逸終于走了過去,輕咳了一聲,打破廊下的這團過于和諧的氣氛。
俞晚聽到動靜,擡起頭來,看到是岑逸,先笑了一下,然後示意他去看啃着蝦餅的小貓咪。
“你記不記得我之前和你說,我養過一只貓?”
岑逸輕輕嗯了一聲。
“它和我養過的那只貓長得一模一樣,還有,它也喜歡吃蝦餅!”
“是嗎。”
岑逸拍開還在打瞌睡的小黑龍,自己坐在了它剛剛所在的位置,也偏過頭去看了一眼小貓咪。
剛才還呼嚕呼嚕啃蝦餅的小貓咪忽然一頓,然後它慢慢松開爪子,任憑剩下的半塊蝦餅掉在它的肚子上。
糾結了片刻,還是沒忍住,又舔了一口拿過蝦餅的爪子。
好像自從被看了那一眼以後,爪裏的蝦餅,頓時就不敢香了。
俞晚沒有注意到他們之間的動靜,只以為小貓咪吃飽了,便将剩下的半塊蝦餅單獨包好。
再對岑逸笑道,“雖然它們倆長得一樣,不過飯量差了好多。”
她比出三根手指,“我養的那只,一頓能吃三塊蝦餅!”
岑逸又咳了一聲。
俞晚這才意識到,岑逸從回來到現在,好像一直在咳嗽。
這時候又發現封衾沒有一起回來,不由得緊張起來,“你被帶去什麽地方了?是不是和他動手了?”
“沒有,”岑逸的目光不經意間又瞥到了舒舒服服窩在俞晚懷裏的小貓身上,似笑非笑,“看來這只貓,也是機緣了。”
然後他伸出手,示意俞晚把貓交給他,“把它交給我吧,你帶着它,路上會累。”
俞晚剛想說可以暫時把小貓咪也安置在乾坤袋裏,但見岑逸态度堅決,以為他是喜歡貓卻又不好意思明說,便非常大方的把小貓咪放到了岑逸手裏。
還又熱心地問,“它還有半塊沒吃完的蝦餅,你要不要也一起帶着,讓它路上餓了吃?”
“不用了,”岑逸拎起小貓咪,“它吃飽了。”
驟然被拎住命運的後頸皮,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小貓咪,聽到這話,費力的仰起頭,哀怨地看了岑逸一樣。
它只是一只小貓咪!
小貓咪能有什麽心思呢?
它只是想安安靜靜吃完那塊蝦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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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