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入劍冢

随着雲幕上排名的定格, 廣場上逐漸又出現了各個宗門的弟子,連同被暫時留在之前幾個秘境的人也都被一一帶了出來。

“結……結束了?”

當大家看清楚自己所處的地方,又看了看雲幕上再次發生的變動的排名, 最後看到自己的同門一個不少的重新回到了自己身邊後,終于有人率先帶着哭腔出聲:

“出來了……終于出來了!!!”

“我以為我要在裏面鬼打牆到死了!那到底是什麽地方?”

“我寧願和妖獸生死相搏個七天七夜,也不想再像剛剛那樣,周圍一點兒聲音都聽不見, 一個活物也見不到,還鬼打牆個沒完了——”

“是啊是啊,我寧願自己在上一個秘境就交代了, 也不想在那個鬼院子裏受折磨……”

在各宗弟子心有餘悸, 互相感慨個沒完的時候,無極宗這邊的十名弟子, 卻是各懷心思。

在前兩處秘境就已經被淘汰的何師兄等幾名弟子, 看着面色蒼白、勉力支撐住自己的皮小方幾人, 不由得問道,“皮師兄,你們這是……怎麽了?”

大家都是修行之人, 對靈氣和靈力都非常敏感,此時看皮小方幾人的樣子,根本不是受了普通的傷的狀态, 更像是被抽幹了靈力——

難道在後面的秘境之中,有什麽難以抵抗的東西?

皮小方眼神躲閃, “沒、沒什麽。”

随着他的回答,餘下的柳之遠三人也同樣目光躲閃,像是不敢面對這個問題。

柳之遠到現在都還心有餘悸。

之前在秘境別院裏,他眼睜睜看着在無極宗內素來以柔弱純善著稱的雲皎月, 當着他們的面兒,面帶微笑的抽幹了皮小方的靈力,再把人像破布一樣丢下;

那時候他雖然不贊同,卻也勉強說服自己,那是因為皮小方受傷太重,而秘境裏變化無常,帶着皮小方并不劃算,倒不如物盡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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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他們在雲皎月的指揮下,進了一個處處是劫雷的地方。

那劫雷比他們家最氣派的頂梁柱都粗,落在哪裏,哪裏就變成一片飛灰,憑他們的力量,根本抵抗不住——

結果,雲皎月表面上安慰他們說這是幻象,看到的都是假的;

實際上卻暗算他們,抽走了他們的靈力,把他們明晃晃的丢在劫雷之下!

自己則靠着抽來的靈力召出結界護住全身——

要不是第一宗的人及時破了秘境,把他們都帶出來,恐怕他們也要被那恐怖的劫雷劈中,瞬間變成飛灰了!

見幾人都閃爍其詞,何師兄更加疑惑。

正要再細問一二,卻在這時候聽到雲皎月柔柔的聲音響起:

“何師兄,這次秘境試煉,大家都辛苦了,還是先趁着此處靈氣充沛,抓緊療傷吧。”

經過雲皎月這麽一提醒,何師兄幾人立刻想到自己在秘境中消耗掉的靈氣,連忙各自凝神,吸收和轉化周圍磅礴的靈氣。

至于皮小方他們的異常……

可能單純的是因為後面的秘境試煉太驚險了吧。

……

廣場的另一側,俞晚看着身着一身玄色道服的青雲宗大弟子梅芳若朝着她走近,在站到她近前時,他面色誠懇,深深向她作了個揖。

俞晚有些不解,“道友這是……?”

梅芳若先又恭敬問了一聲,“敢問道友名諱?”

“第一宗,俞晚。”

梅芳若點點頭,重新自報家門,“在下青雲宗大弟子梅芳若。”

頓了頓,“我自覺是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如今見了兩位道友,方知人外有人。”

俞晚雖然心中疑惑,卻還是客套了一聲,“梅道友客氣。”

“非也,”梅芳若一臉慚愧地道,“我曾以為,我青雲宗已經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大宗門,即便經常聽聞第一宗有九州第一大宗的盛名,卻因不曾領略過貴宗風采,也不曾與貴宗弟子有所切磋,而有些輕視貴宗。”

俞晚不自覺與岑逸對視了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他們每日在飯館忙忙碌碌的日子。

而梅芳若依然滿是感慨地道,“其實我也是出來以後細細一想,才想明白青崖劍廬舉辦這一次試煉大會的苦心。”

“這幾場秘境比試,看似簡單,實則暗含大道至簡的道理——”

不知何時,周圍其他宗門的弟子也慢慢靠攏過來,都想聽聽青雲宗的這位梅大師兄是怎麽分析敗因的。

梅芳若朗聲道,“其實第一場試煉的規則早已明确告知我們,只要找到出口,就算試煉完成——此為考驗我等的判斷。”

“只是我當時被以往的慣例束縛,以為試煉并不會如此簡單,這才武斷的帶領同門盡可能多的捕捉靈獸、搜尋靈寶,如此反倒是忽略了秘境之中的情況,未能尋到出口,白白浪費了許多時間。”

聽者回憶起當時的想法,無不點頭同意。

“第二場試煉,名為送旗獲取積分,卻又擺出普通旗子和王旗兩種選擇,實則是考驗我等的取舍。”

“至于第三場試煉,則是秘境之中又含秘境,”

梅芳若嘆了一口氣,“從進門開始,便是以錯亂的結印傳送,考驗我等對世間規律變化的觀察。”

“若能順利通過此關,便會自動進入下一處秘境,看到許多有別于先前所見的場景;若是沉迷其中,找不出破除之法,便會被幻象困住——此為考驗我等明辨虛實的能力。”

“至于最後一關……”

有人忍不住追問,“敢問梅大師兄,這最後一關究竟考驗的是什麽?”

他們當中也有不少人艱難通過了前兩關,而後一步踏進劫雷之下。

驟然面對那樣足以毀天滅地的雷,他們的第一想法,便是恐懼。

浩劫之下,人力何其渺小!

雖然他們只面對了那劫雷短短的一瞬,卻都在想,能在那樣的情況下全身而退的第一宗弟子,究竟強到了何種地步!

而梅芳若此時也一臉佩服地道,“我想,這最後一關考的,便是在應對這種遠超自身實力的危險時,所采取的辦法。”

說到這裏,他再次向着俞晚和岑逸,行了一禮,“我不知二位道友是如何做到全身而退,卻不得不承認,若是沒有二位率先通關,恐怕我等青雲宗弟子,便真的要殒命在那場劫雷之下了。”

“二位道友的救命之恩,梅芳若沒齒難忘!”

……

根據試煉結果,奪得魁首的人,便能得到進入劍冢選法器的權限。

青崖劍廬的劍冢設在後山,周圍有結界相隔,從外面望進去,就只見郁郁蔥蔥的青山,但當穿過結界,卻發現眼前并無青山。

這還是俞晚第一次真正進入劍冢,她腦海中原本還留有原主進無極宗劍冢的記憶,只是或許因為不是她親身經歷,是以總是有些模糊。

如今當她真正置身于劍冢,眼前所見,便只剩震撼。

青崖劍廬以鑄劍名動天下,劍冢便也是一座劍廬的模樣,只是這一座劍廬更大。

置身其間,便見一座又一座劍爐拔地而起,劍爐之下尚有尚未熄滅的爐火熊熊燃燒,泛出一波又一波的熱浪。

而每一座劍廬之間,又有火熱岩漿蜿蜒奔湧。

四周嶙峋的石塊上,淩亂的插着無數把劍,有些隐隐可見劍身流光,有些卻是黯然斷劍。

更多的,是高懸頭頂的各式法器,它們安安靜靜的懸停期間,度過漫長空寂的時光,等待下一個有緣人的到來。

劍冢內隐隐回蕩着鑄劍聲,但俞晚和岑逸的腳步聲卻依然清晰可聞。

他們已經在劍冢裏走了很遠的路,在經過那些的法器的時候,雖然有些法器已經因為察覺到他們的到來而微微晃動,意欲飛身而出,選中他們,卻又似乎迫于一股威壓,不能輕舉妄動。

俞晚偏頭去看岑逸。

她想着,岑逸之前只是散修,又還未煉氣,所見所聞都會因此受限,此時進了劍冢,想來會有些新奇。

可當她看向岑逸的時候,卻見他神色一如平常,視線從那些法器之間掃過時,就像看到的都是普通物件兒一樣,毫無驚豔之意。

俞晚不由得好奇問道,“你可有心儀的法器?”

岑逸搖搖頭,“這裏面的東西固然都非凡品,可卻并不适合我。”

人選法器,同樣也是法器在選人,若是二者之間沒有機緣,便是東西再好,也是無用。

俞晚莫名想到了自己的那口經由第一宗問道石精心挑選出來的鍋,十分懷疑她在這座劍冢裏能選到的,可能還是一口鍋。

正想着,她忽然感覺到了一縷異樣。

好像有什麽東西正在召喚她。

此時他們已經走進了劍冢深處,而在劍冢的盡頭,忽然出現了一柄劍身幾盡透明的劍。

它靜靜地懸在半空,似是在等待她的到來。

劍冢幽暗,所能看到的光亮幾乎都是各種法器自身泛出的光芒。

當俞晚走到盡頭半懸的那柄劍前,就要伸手去取劍細觀時,卻又有一樣東西,以一種百米沖刺的速度,先一步停在了俞晚的面前。

恰好就将那柄劍擋了個嚴嚴實實。

也是在這剎那之間,還不等俞晚看清楚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是什麽東西,又見寒光一閃——

劍鳴铮然,有劍風倏然而至,卻又不傷她分毫,只如一縷清風輕柔拂面,帶來一點微涼觸感。

再然後,這兩件東西争着并排懸在她眼前,似乎都想讓她先看自己一眼。

恍惚中聽到岑逸輕咳一聲,隐隐還帶着笑意。

俞晚向後退了一步,終于能夠看清楚并排擠在眼前的東西。

左邊,是那把劍身纖長、透明,流光溢彩的劍;

右邊,是一口繪有有鎏金紋飾的……

砂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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