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白月光

京都市總是車水馬龍,繁華競逐的，即便冬日嚴寒，下着細雪,高樓林立間依舊人來人往。

這還沒到傍晚,天色就已經暗沉了。

顧濛在黎園和林雪兒待了大半天,反正下午沒什麽事,雪兒就請她出來吃火鍋,感謝昨晚的事。

說到火鍋，顧濛有點饞,似乎自從到黎園住後，她就很少下館子。

怎不料剛到目的地，就下起了飄雪，林雪兒哆哆嗦嗦地裹着圍巾,說：“這天說變就變，早上還暖陽一片呢，下午就轉寒，應該看一下天氣預報的。”

那落雪都掉到顧濛的鼻尖上了，她便将羽絨服毛絨絨的帽子給戴上，輕輕道：“雖然但是,我還是喜歡下雪天。”

南辛路是京都市遠近聞名的餐飲街,有不少開了十幾年的招牌老店,此前這裏還頗有九十年代風貌街道氣息。

不過半年前重新翻修過,街道變得幹淨規整很多，滿街霓虹燈也不覺得雜亂無章，人流量比以前還多。

顧濛和林雪兒沒事的時候總常來，架輕就熟地就去了常去的川味火鍋店，進門就是一股香辣味。

安心點好菜,等店員将鴛鴦湯底端上來，林雪兒搓搓手，說：“這冬天就得搓頓火鍋暖暖身子。”

顧濛不擅長吃辣，但又控制不住自己的饞蟲，沒吃幾塊肉就狂喝水，辣得淚水汪汪的。

林雪兒一邊給她倒水，一邊指指清湯的那一邊：“你還是吃清湯的吧，等會不然給辣壞了。”

顧濛捏着紙巾，只好點頭：“最近在家，李嫂做的菜都很清淡，好久沒吃辣了。”

有一部分是鐘先生和她口味一樣，偏清淡，而且他還很養生，在家裏就數顧濛的零食最多了。

有時候他在書房時，她就窩在影視房裏吃零食看電影，因此那裏的櫃子藏了好多小零食，鐘先生還都不知道。

想着想着，她倒是又想到鐘先生了，最近沒事總愛想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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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兩人話題聊到學校的事，這快到期末了，等下個學期就要出來實習，到時兩人可能就沒很多時間見面了。

正聊着，進來兩三個人坐在比較遠的一桌，其中一個男生格外熟悉，戴着黑色口罩，但還是一眼認出是程逾。

林雪兒是聽了顧濛拒絕程逾告白的事，不免嘀咕幾句，“好巧不巧的撞見他了，莫名有點尴尬，聽說程逾最近跟着去跑劇組了，都沒來學校，家裏有個人脈廣的爹就是好，不用被扣學分。”

顧濛端着杯子喝水，說起來，那次之後就沒在見到程逾，她也不了解他這個人。

正巧程逾太擡眼間看見了她，他視線停頓着，顧濛輕描淡寫地斂眸，全當沒看見。

不經意地瞥到手機，屏幕上彈出一條短信。

鐘先生：「馬上到家，吃晚飯了嗎。」

顧濛心一突，把手機拿起來查看，他是用短信發過來的，不是微信。

林雪兒見她臉色微變，問：“怎麽了。”

顧濛回她道：“我先生回來了，問我晚飯吃沒。”

“嗯？”林雪兒瞪圓眼，把嗯音拉長，忙道：“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顧濛用紙巾擦擦嘴，“我也不知道，沒有提前和我說。”

說完，她就給鐘沉憬回複短信：「我和雪兒在火鍋店，沒在家。」

間隔幾秒。

鐘先生：「那我來接你吧。」

顧濛回：「不用啦，南辛路人很多的，我可以打車回來。」

鐘先生：「我想來接你，十五分鐘後到。」

顧濛頓時有點啞然，捂捂臉頰，林雪兒緊張問道：“說什麽。”

顧濛說：“他要來接我回家。”

林雪兒差點麻辣牛肉都沒夾住：“現在就來？”

顧濛點點頭，林雪兒把筷子放下，合着手姨母笑道：“我怎麽感覺有點甜，下飛機第一件事就是來見你，感覺和新聞上的鐘總不一樣。”

顧濛抿了抿嘴，低聲道：“他可能是有事情。”

林雪兒不知是想了什麽，她看了看顧濛的神色，悄聲問道：“突然好好奇像鐘總那樣的人，私底下說起情話來是什麽樣子。”

顧濛頓住，耳尖微微發燙：“額......”

情話，她也沒聽過诶，大概鐘先生還不夠喜歡，他們還在增進感情的階段。

林雪兒思索，然後道：“嘿嘿，想象不出來。”

顧濛輕斂眉稍，別說雪兒想象不出來，她也想象不出來，以至于到現在，她連老公都不敢喊。

鐘先生說只讓她喊沉憬，但她也喊不出口，總覺得那裏怪怪的。

還有顧濛也不了解他的感情史，只知道他多年來都沒有女伴，她一度懷疑是不是性冷淡。

但事實證明，鐘先生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重欲，雖然和他做很舒服啦，但有時候真招架不住，是一種很缱绻的做.愛方式。

明明重欲，卻多年沒有女伴，潔身自好得可怕，他不會有個什麽很喜歡的女人吧，小說裏常寫，什麽白月光之類的。

想到這裏，顧濛捏着筷子的指尖緊了緊，她都想的什麽鬼啊，真是服了自己的腦洞。

不過萬一真有個天降白月光出現，她吵架吵不過人家怎麽辦......

顧濛默默地在心底上演了一出老套且虐戀情深的劇情，得出總結：她最近看狗血電視劇看多了。

＊＊＊

鐘先生說十五分鐘到就一點沒遲，南辛路的外圍靜靜停着那輛黑色賓利，好在下着細雪，沒多少路人注意。

顧濛收到鐘沉憬的短信後，出來沒多久就看到了他的車。

顧濛和林雪兒告別後，疾步走到車旁，只見車窗被慢慢搖下來，鐘沉憬正坐在駕駛位上，單手搭着方向盤，白襯搭着黑色大衣。

顧濛穿得像個小企鵝，奶白色的羽絨服，戴着衣服自有毛絨帽子，她鼻尖被風吹得紅紅的，因為衣服穿得厚，所以沒背包包。

鐘沉憬面容上的情緒不多，靜靜和她對視一眼，然後語氣平和道：“上來。”

顧濛沒想到他是自己開車來的，還以為會是助理開車，她想了想，才貓着身子上車。

車內開着暖氣但不悶熱，顧濛将帽子摘下，系好安全帶，然後輕柔：“回來怎麽沒提前和我說。”

鐘沉憬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平靜地看着顧濛，然後伸手整理她的衣服帽子，平淡道：“臨時決定提前回來的。”

顧濛有點不自然，嘴裏輕輕回着：“噢。”

車外的雪還在下，估計不久就很厚了，待會可不好打車。

鐘沉憬回身後，從容地轉動方向盤，顧濛乖巧地坐在副駕駛上，安靜如兔。

他溫淡道：“你朋友走了？”

“嗯。”顧濛點頭：“她打車回去了。”

鐘沉憬神情淡然，沒再繼續問什麽。

想想他剛下飛機就來接她，應該什麽都還沒吃呢，顧濛捏着衣服拉鏈，心裏有點過意不去，等回去她陪他吃好了。

雪兒留宿在黎園的事，顧濛昨晚就和他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說過一遍，但晚上太困了，說着說着她就亮着屏睡着了。

顧濛還記得早上起來的時候微信界面上，鐘先生的回複：「不能跟她學，以後晚上八點鐘之後，沒有我的允許，不能外出。」

像她爸爸一樣的發言。

顧濛側眸看了眼鐘沉憬的面容，英眉墨眼，輪廓分明，是很多女人會喜歡的類型。

想到剛才的突發異想，顧濛鬼使神差地開口：“鐘先生有白月光嗎。”

鐘沉憬微頓，不禁詫異地看她一眼，又繼續開車看路，顧濛神色尴尬，懊惱不已，為什麽要問這種奇怪的問題。

他則是詢問道：“白月光？”

似乎沒意識過來。

顧濛看着鐘沉憬，小聲解釋道：“就是可望不可及，喜歡過但沒能得到的人。”

聽此，鐘沉憬眉鋒輕揚，輕睨一眼她，眼底掠過一抹意味不明，“沒有。”

因為已經得到了。

顧濛微微抿唇，若有所思的低眸，“那為什麽都沒聽過你有女友。”

鐘沉憬輕輕一笑，反問道：“我們什麽時候下的婚約。”

顧濛道：“三年前。”

“訂婚呢。”

顧濛嚅嗫道：“...一年前。”

鐘沉憬順着話往下講：“既然有未婚妻，為什麽還要有別的女友？”

顧濛擡眉，“可是之前呢。”

鐘沉憬意味深長道：“之前事業為重，結婚的事只好讓父親幫忙解決。”

那時大哥剛逝，鐘氏岌岌可危。

顧濛哼哼地靠着車座，所以後來他年紀到了得有個媳婦，還記得是鐘老爺子上門問媒聯姻，而他都沒出現，過了好久好久，她才見到真容。

顧濛輕聲吐槽說：“所以就有了我咯，連老婆都要家人幫你找，哼哼，你不行。”

要不是看在爺爺的份上，她能上演一出逃婚大戲，不過發現鐘先生長得好看，才忍耐下來的。

鐘沉憬則單手握着方向盤，聽着她說的話，淡笑着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