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章節

透過門上的巨大漏洞可見白虎那混蛋坐在最後一層羅生門上龇着牙刨自己腿上燒焦的毛。

“好了好了好了。”淩星也喘着氣滑下來站在夜煞面前，夜煞垂下頭來看着他。

“那個好歹也算是我哥哥啊，萬海。”淩星苦着臉望着萬海大人的鼻孔，“而且你這樣打我也很受累啊。明明就是來玩的嘛，消消氣消消氣。”

淩星好說歹說，夜煞看了他一會兒之後，哼了一聲，扭過頭轉過身咚咚咚的走了。

淩星回過頭，那邊白虎也瞪着眼睛看着他。

“你居然能把萬海思殇養成這樣，真有你的。”白虎奚落。

淩星扶額，“哎，還說在你這裏住上幾天呢。”

“別！還住上幾天？你是想讓那只家夥踏平我的老虎山吧？快走快走。”

“話說二哥歌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一聲二哥哥聽的白虎虎毛直立，毫不客氣的打斷：“話說你再這麽矯情就趕不上你的那位天命魔王了喂。”

淩星瞄了瞄那張虎臉，擡頭燦爛的朝山巅上的一群打招呼。

“我走了小彌，老雅，還有各位侄女們。改天再來看你們哦！”

小彌張着小嘴嚎：“三叔叔三叔叔……”

淩星抛了個媚眼過去，白虎虎軀一震，淩星讪笑，扭過身朝着夜煞跑去。

太陽東升西落，白晝走了又是黑夜，一大一小兩個身影永遠沒有盡頭的行走着。

從南走到西，又穿越大地去到東，最後饒了一大圈來到北，淩星總是嬉笑，夜煞總是易怒，脾氣很不好，經常招惹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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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雀一龍的鬧騰旅行仍在繼續，不知不覺，大半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其實算算時日，也該差不多了。但有意無意的，淩星只是帶着夜煞在北方邊境外走走停停。

一人一獸的旅行并不孤獨，雖然夜煞并沒有人的意識，不能同他說話，更不能同他談心，他卻覺得相比以往的那些一個人的旅途好許多。以前，他總是滿世界亂逛，交友暢談，十分熱鬧。但熱鬧之後，卻只是他一個人回到空蕩偌大的宮裏。

年輕的時候不覺得，亦或是他老了吧，才會這般的傷春悲秋。白虎也好，雪焰也好，他總不能一直賴着它們才是。

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淩星躺在幹草地上，微微睜開眼。寬廣的黑翼擋在頭頂，比茅草棚還抵事。夜煞趴在旁邊，閉着眼，巨大的身體伸展着紋絲不動，無論狂風還是暴雨都撼動不了半分似地。

淩星的臉上浮起笑容，伸出手輕輕撓那只翅膀的肋下。夜煞抖了抖翅膀，略微掀開眼皮睨着翅膀下的人。很多時候，淩星都會有種錯覺，這樣深邃的黑色瞳仁，就像是萬海思殇在看着他一樣。

他挪了挪身子，貼緊夜煞的肋下的肌膚，很幹淨，很溫暖。黑翼安靜的收攏範圍，更加緊密的圈住他。淩星吻了吻唇邊的黑色肌膚，閉上眼。

沒發現夜煞只是将頭稍微靠攏之後，微耷拉着的眼皮之下的黑眸仍舊一瞬不瞬的望着他的睡顏。

略顯蒼白的面孔在那雙漆黑濕潤的瞳仁底映出無數個星星點點，慢慢那些星星點點又彙聚在一起，重新顯示出一張清秀的面龐。

卻不是此時的睡着的模樣。而是微笑着，調侃着，輕浮浪蕩的。

怎的？你舉了？

咳……你還真無趣，也不懂得含蓄。

是了。我不過是一只公麻雀，入不了你魔神的眼。原來你今夜拉我出來散心，是為了滿足你膨脹的雄性虛榮心……

抱怨的聲音不停的在耳朵裏響起，那張臉上時而輕浮時而抱怨的表情也一一閃過。

一會兒又說：他身量尚小，定不如你人高馬大，萬海若是好心，不如讓我一飽眼福？

诶，萬海，你看那人的真身是什麽？……

什麽打扮不打扮的。我穿的再好看，在你萬海神尊眼裏，不依舊是一只公麻雀麽？你何曾仔細看過我一眼……

林間幽深寂靜，滿目瓊花，微風拂面，他垂着眉眼，籠着衣衫靠在瓊樹下。 啓唇一笑。

萬海，我好看嗎？

最後的畫面卻定格在，滿目瓊白，寂靜林間。懷裏躺着一身紅衣的那人，嘆息般的喊他的名字。

萬海……

山間裏一股風雨欲來的氣勢，很快，一大波猛烈的暴雨稀裏嘩啦的淋下來，打在泥土地上濺起一陣陣水珠。

冷風襲來，淩星沉睡的身體微微顫抖。見此情形，夜煞的眼眸依然沒有動，黑翼卻自動收攏，擋住那些混合着泥土氣息的秋雨，連那紅衣一角，都細心的圈護在羽翼之下。

夢中，淩星依稀看到了一張很久不見的硬朗面龐。

又是那種深處的，來自子夜黑幕的眼神。

淩星看着看着，不禁就陷入更加深沉的睡夢中。

32進入北國

淩星感覺，夜煞好像有些不一樣了。具體哪裏不一樣，卻捉摸不出。即便他不是個愚鈍的人，可也只能抓住冥冥之中的一絲痕跡，不能破解。

到底哪裏不一樣了？北海的邊境上，淩星坐在夜煞頭上，單手撐着下巴，細細思索。

夜煞的步伐依然沉重，不像以往那般急躁和興奮，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它走的沉穩而堅定，會擡頭看路，會自動分辨方向，會繞過那些存在着危險和麻煩的地方。也不再總是嚎叫，不會沒事亂吐閃電，甚至遇到主動挑釁的它都會不去理會。

好比先前進入北海的時候，遇上北海神君的大兒子黑天龍巡海，夜煞這麽大個兒藏是藏不住的。眼看黑天龍過來了，淩星本來還擔憂夜煞又胡亂惹事，誰知它只是停在原地，将頭扭過一邊。

老遠的看到一個大家夥像一座山一樣在沙灘上出現，近了才看到那一抹微小的紅。黑天龍看了一眼，立馬認出了淩星，前來見禮。兩人一番寒暄，黑天龍指着淩星座下的大家夥問這是個什麽東西，淩星笑着說是自己宮裏的魔寵，随意問候了北海神君幾句，也就告辭了。

記得當時黑天龍還繞着夜煞轉了好幾圈研究，夜煞也只是将頭擡的高高的望着遠處的海根本不看黑天龍一眼。

現在想來，總覺得哪裏有些怪。

“嗯……哪裏出問題了呢？”淩星嘀咕道，低頭瞄身下的大黑腦袋，皺起眉來。

“萬海，你身體不舒服麽？”他坐起身，有些緊張起來。

只見夜煞步伐不僅更加重了，也更加緩慢了，連頭也在往下垂，低沉粗重的呼吸不停的從鼻尖噴出，眼皮也半耷拉着。

淩星趕忙跳下去，攔在夜煞頭前。

“萬海？”

夜煞只是靜靜的望着他，低垂着頭顱。

是……老了麽？

淩星的面色變了變，出聲道：“是了。時間早該到了……走不動了麽？那麽，最後一程，換我來背你吧。”

他笑起來，柔和的眼神卻含着莫名的閃爍。

展開雙臂，正要化成真身，夜煞卻伸出爪子握住他的腰肢，慢慢舉到寬大的額頭上放下。

淩星坐起來，雙手支撐在夜煞頭頂的雙角之間。

“萬海，你……”

巨大的身體慢慢往前，沉重的步伐又重新響起。

淩星呆了一會兒，忽而輕松一笑：“意思是說你要逞強到最後麽？呵，還真是像你啊。”

回答他的只有那緩慢而固執的沉重步伐。

路過北荒之地的恕海，正式進入北國。站着崖壁上，面對着阡陌交錯的平原和山谷，夜煞停下腳步，長長的脖子徐徐察看。

“那裏。”

淩星擡手指了一個山谷的方向。

随着淩星的手指的角度，夜煞看過去，又低頭看了看陡直的崖壁，扇動翅膀，不疾不徐的飛過去。

斜飛着穿越山谷，落在一汪巨大的湖水前時，發出低重的轟鳴。像是用盡了最後的力氣，夜煞趴在地上，重重的喘息。

淩星趴道夜煞臉上，撫摸那厚重的眼皮。

“你撐到最後了，萬海，剩下的就讓我來吧。你可以……睡覺了。”

半耷拉着的眼睛無聲的回望他，最後慢慢阖上。

站起身來，伸出手掌。紅光自他掌中無限湧出，迅速覆蓋夜煞的整個身體，形成一道絕對結界。

淩星又看向半空中，喉結微動，神之音以超越雷電的速度在厚厚的積雲層中快速穿梭。

片刻之後，響應轟鳴而來，随即三道紫白藍的煙霧翻滾奔騰而至，落在淩星身前化成兩男一女，齊刷刷的單膝跪在淩星面前。

“魔神尊上座下三魔道護法冰、夢、紫，參見朱雀神上！”

飄渺的衣袍還在翻動，空中的雲霧還在盤旋，久久不散。

淩星低頭看去，紫衣女是紫藤蘿，另外兩個一白一藍的正是那日在梵天境外跟衆羅漢打鬥的兩個青年，想必就是冰魔和夢魔。

“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