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章節

真的做夢也想不到，他會在自家會客廳裏見到那個只現身于他夢境的人。

Elrond一家如約前來拜訪，Thranduil難得地穿上了他最喜歡、最華麗的金絲鹿角紋襯衫，帶着Legolas從未見過的認真與自信，被逼着也換上超正式着裝才下樓的他差點以為自己走進了什麽婚禮現場。

Elrond先生是個長相嚴肅正經、眼睛裏卻閃着溫柔的中年男子，埃爾達人獨有的雪白皮膚和自帶華貴的氣場，卻是族人裏罕見的黑發灰眸，或許是個混血，卻一點也遮掩不住他的俊美。“Legolas，”他的父親擡手搭住了他的後腰，不動聲色地将他拉到了遠游而來的貴客面前，“這是同為埃爾達貴族的Elrond先生一家，他們剛從布宜諾斯艾利斯飛過來，Elrond先生在那邊擁有自己的地産和生意。這兩位是他的雙胞胎兒子，Elladan和Elorhir，他們都是盜夢業內優異的前哨和藥劑師。這位是Elrond先生最小的養子，Estel，也是一位襲承了家族傳統的優秀藥劑師。”Thranduil轉向微微颔首的Elrond一家：“這是Legolas，我唯一的、最寶貴的兒子，也是我見過最優秀的前哨。”

Legolas剛想感嘆Thranduil從沒當着他的面這麽直接地誇過自己，直到他的目光掃過幾位賓客的臉，霎時間他的呼吸都停住。

Estel……那個人站在他雙胞胎哥哥的側後方，垂着目光溫順得像家族裏最小又最乖巧的孩子，黑色的齊肩卷發打理得柔順有光澤，那雙灰藍色的眼眸不作聲響地勾着他的目光，現在Legolas知道為什麽Elrond先生看起來這麽眼熟了，他的這位養子偶在他的夢中出現。只不過靜立在他面前的Estel不像他夢裏的Aragorn那樣不修邊幅，而是從頭到腳都打理得過分整潔，黑襯衫燙得一絲不茍，下巴的胡渣刮得幹幹淨淨，Legolas盯着那道曾經緊貼着自己發燙皮膚的美人溝，差點沒驚得失态地大叫。

Elrond的養子……所以，他現在又是個藥劑師了？

Legolas機械地遞上禮貌的笑容和握手，但他根本沒有聽到父親或者賓客又說了什麽客套話，當他走到Estel——Aragorn的面前，黑發男人向他腼腆一笑：“Mae govannen, Legolas.”

如果情況允許的話，Legolas可能會擡手就給那個人漂亮的臉蛋上來一拳。

但情況不允許，Legolas只能忍着心口的抽痛和瘋狂跳動的右眼皮，假裝他不認識這位埃爾達貴族的養子，假裝那兩瓣淺粉色的薄唇不曾被自己狂熱地吻過。

在Legolas眼裏充滿了尴尬氣氛的晚宴過得倒是很平和，兩位年長的埃爾達貴族一直敘舊一般交談，Elrond的兩位雙胞胎兒子也偶爾插話打趣，Legolas根本不記得上一次看見Thranduil心情這麽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Estel一直保持着沉默，只有偶爾被問到才會禮貌地答上一兩句，那循規蹈矩的樣子和Legolas認識的完全天差地別，然而一直悶着不出聲的自己也沒有什麽資格說他的不是。晚宴過後Legolas随便找了個借口溜到了自家酒窖，在琳琅滿目的珍貴紅酒之中挖出了一瓶愛爾蘭威士忌，對着瓶子就灌了起來。烈酒的味道非常奇怪，在他的喉嚨裏灼燒，但他只想要一點麻痹自己的方法，Gimli說酒精能讓人感到快樂，看來也是騙人罷了。他抓着那瓶威士忌晃悠進了自家花園，夜間冰冷的空氣讓他清醒了一點，也有那麽一瞬間忘記了自己是為什麽逃開。Legolas聽說洛杉矶就算在這個季節也溫暖宜人，他可以穿着短袖坐在露臺上，一邊喝冰咖啡一邊數星星。

當他轉過後院中庭的小型噴泉池，便看見一個纖長的身影靜立在噴泉邊，香煙的霧氣被冷風吹散，不是Aragorn又會是誰？

“Aragorn，我們要裝作不認識裝多久？”Legolas語氣生硬，他捏緊了威士忌細長的瓶身。

Aragorn轉過身來，泛着銀光的眼眸比星月都耀眼。 “Legolas……我還欠你一個解釋。”

你可欠我不止一個解釋，Legolas咬牙。

Aragorn擡眸看了他一會兒，又點起一根煙來，沉默地吸了幾下才終于開口。“我沒有騙你，Legolas，如你所知，我确實是一個僞裝者和建築師，Strider和Thorongil也确實都是我的名字，不過在那之前，我最先接觸盜夢是因為我來自一個藥劑師家庭……我兩歲時就被Elrond先生收養了，Aragorn是我的本名，但Estel是我養父起的辛達語名字，我用這個名字的時間比其他任何都長。雖然我的身體裏并未流淌着埃爾達族的血液，但我和你一樣從小在埃爾達族人之中長大，所以才會這麽了解埃爾達族。”

Legolas在心裏嘆氣，當然了，所以他才這麽精通辛達語，說起辛達語來絲毫沒有通用語的口音，那是因為辛達語才是Aragorn的第一語言，根本就不是什麽英語或者西班牙語，他應該稱贊的是Aragorn的通用語不帶一點辛達語口音才對。

“上次匆忙離開真的并非我的本意——藥物過敏的事情也是真的，我必須得趕回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家裏去，只有Elrond先生栽種的草藥才能讓我恢複過來。”

“你——沒事吧？”Legolas很想生氣，可他更壓抑不住自己語氣裏的關心。

“我現在沒事了，”Aragorn莞爾，“差點死在回去的路上，所以耽擱久了一點，本來想快點過來找你的……後來Elladan告訴我過兩周他們就要跟随父親一起來拜訪Thranduil先生，于是我決定等到這個正式的機會與你相見。”

“你……做一名家族傳統培養出來的優秀藥劑師我尚可理解，但入夢這麽危險的事，為什麽還要做？”Legolas往前邁了一步，兩個人便靠得更近，他能數清那被明亮月光鋪滿的每一根黑睫毛。

“我要怎麽解釋，才能證明我平時真的都很小心？”Aragorn歪了歪腦袋，“盜夢是個非常——有意思、吸引人的事，我喜歡冒險，或許我應該這麽說。而且，盜夢者的世界裏有些我想要尋找的答案。Elrond先生從我幼時就不曾虧待我，我也不缺少山珍海味，可我不想只被困在籠子裏，就算以身試險，所以才不甘心只做一個賣藥商人一樣的藥劑師。二十歲起我自己出來闖蕩，什麽樣的盜夢工作我都接過……也就是那時第一次遇到了你，綠葉先生，好些年了，你可還和當年一樣美麗迷人。”

Legolas看着他不說話，Aragorn溫熱的鼻息幾乎就要噴在他的臉上。

“本來在紐約，我是想任務結束之後邀請你一起來南美玩一圈的……加拿大的冬天實在太冷了。”

“那你說的服藥過量又是怎麽回事？我從沒聽說過有人天生對普通的安眠藥劑有這麽大的不良反應，你不打算解釋一下？”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Legolas，沒什麽好——唔，也許下次我再給你慢慢講，還有，不要糟蹋這樣的好酒了。”他伸手奪過了Legolas手裏的威士忌，退開一步自己喝了一口，暧昧的氛圍忽然破開，Legolas皺起了眉頭。

每次都是這樣……Legolas從來就不是個有耐心的人，或許這點真的從Thranduil身上遺傳得十分完美。每次他問多一句，Aragorn就又縮回了那些破爛借口和糟糕的轉移話題技術之後，他已經騙過他一次了，之後偶爾浮現的溫柔又能說明什麽呢？他不夠了解Aragorn，說不定這只是那個人陰晴不定的心情，興起之時才好言相向罷了。相反的，對方倒像是十分了解自己，從初見時就對自己的盜夢能力捉摸得十拿九穩，甚至還知道他是埃爾達族人，偏偏就用辛達語來擾亂他的心緒，他知道自己從哪來，知道他是Thranduil的獨子，或許還知道他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