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心思

顧氏鬧了幾回都被許老夫人壓住了,甚至袁婉求情許老夫人也只做視而不見,眼見府裏中饋大半落入了江氏手中,顧氏知道自己是犟不過兩個老的,低頭認了命。

江氏見顧氏被解了禁足,趕緊把手頭的燙手山芋扔了出去,回韶華院抱着袁妧直拍胸脯松口氣。

袁瑾就在一個薄霧的清晨騎上了馬奔向他的夢中之地,顧氏送走了兒子是真真的病倒了,許老夫人這回倒是沒奪了她中饋,只是囑咐她歇幾日,府裏一切照舊。

袁國公安慰着憂心忡忡的許老夫人:“妧兒給的那些藥丸子不都是給瑾兒帶上了嗎,大夫都看過了,那可都是真真能救命的好東西,咱們還得多謝玳瑁。”

許老夫人被他一番話說的笑了出來:“多謝玳瑁?上回他吃了十個肉湯圓差麽點兒沒撐死,幸而做的都是小個兒的,如今再給他送點肉湯圓?”

袁國公想到玳瑁吃肉湯圓那兩口一個兇猛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出來:“罷了罷了,也不知道這麽個龜兒如何這麽愛吃那玩意兒,你就放下心吧,這兩個月玳瑁的神奇之處你也見了不少,只要有口氣,那些藥丸子就能救回命來,莫要擔憂了。”

許老夫人真是恨不能打他的嘴巴:“什麽叫只要有口氣,這是什麽話!”

袁國公一拍腦袋,得了,自己又說錯話了。

不管家裏人是多麽不舍,這日子總是要繼續過,一轉眼袁瑾就去了四年了。

袁婉已經與時國公家的世孫定了幾年親,等了兩年,時國公家守完了孝,馬上要成親了,可回鹘卻因着大雪突然來犯,袁瑾已經爬上了正八品的宣節校尉,自然是要身先士卒,回不來送袁婉出嫁了。

袁婉雖然失望,但是也知道哥哥做的是保家衛國的大事,也撐起笑來安慰顧氏:“娘,哥哥如今已經做了官了,若是這回得了軍功,定能再升一階。”

顧氏自袁瑾走了以後仿佛就失去了鬥志,整日懶洋洋的,國公府倒是罕見的消停了幾年,她聞言瞥了一眼女兒:“反正你有袁琤背你上轎,又不是非你大哥不可。”

袁婉被她一句話堵的滿臉通紅,這話說的太誅心了,她俏臉刷白,杏目含淚,顫抖着唇說不出話來,失望的看了顧氏半晌,一扭頭跑了出去…

顧氏看見女兒跑出去手動了動,終于還是捏成了拳錘了下桌子:“白眼狼,怕是早就忘了她那可憐的哥哥了!”

身邊的人大氣不敢出,只能任憑顧氏自己恨恨的咬牙切齒咒罵着…

袁婉成親這日,袁妧打扮的普通小仙子一般,已經九歲的袁妧稍稍褪去了小時候的奶胖,雖說不若時下崇尚的女子一般弱柳扶風,但是也絕對算不得胖。

自那會被袁妧告了回黑狀,秦清澤也懂多了,他見袁妧進來眼前一亮,如同小時候一般蹭過去,輕輕喚了一聲:“表妹。”

袁妧看着秦清澤故作穩重的樣子掩嘴偷笑:“表哥,幾月不見,你看着像是長大許多。”

秦清澤一聽馬上破了功,笑的見鼻子不見眼的:“你也覺得我長高了?再過幾年我就去尋大表哥,我也要上北邊兒去!”

袁妧萬沒想到能聽到這麽一句話,她驚訝的看着得意的秦清澤,剛要說話就被袁舒寧打斷:“你這臭小子還沒死心,待我告訴你爹讓他打斷你腿!看你還天天嚷嚷着去北邊!”

秦清澤皺起眉,覺得他娘是真的很掃興又落他面子,尤其是在表妹面前不給他留臉,讓他一顆初初長成的少男心碎個稀巴爛,郁郁的回身坐在椅子上低着頭。

袁妧還是頭一回見自己一向元氣滿滿的表哥如此失落的樣子,上前哄道:“表哥為何想去北邊兒,大堂哥也是十四五才準備去的,表哥年歲未到,姑父姑母自然不會同意的嘛。”

秦清澤聽到袁妧甜甜的聲音擡頭看了看她清澈的眼睛,心裏更是抑塞,用力扭過頭去,也不看袁妧,粗聲粗氣的對着空氣說道:“知道了知道了,過幾年再說。”

袁妧一愣,自己這個小表哥是怎麽了,袁舒寧見狀更是生氣,站起來三步兩步走過來,一手熟練的揪住兒子的耳朵:“如何對你表妹這麽說話,人家嬌滴滴的姑娘家哪裏能讓你這臭小子這個态度。”

秦清澤臉一下子漲紅,忍不住側過頭看了看一臉被驚呆站在原地的袁妧,眼睛都快出來了,今日自己在表妹面前這臉是別想要了!

他用力掙脫袁舒寧,捂着耳朵站起來,又看了一眼袁妧,忍着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心思低聲說了一句:“表妹,我不是有意的。”

說完也不管屋裏衆人,扭頭就跑了出去。

袁舒寧也被兒子這些動作弄暈了頭,看了看自己尚懸在半空的手,讪讪的縮回來,拉着袁妧坐下,對許老夫人道:“這孩子今日不知道是怎麽了。”

許老夫人可不是那等老眼昏花的老太太,自己都是過來人,又養大了幾個兒女,如今大孫女都要嫁人,冷眼看了這麽久,又哪裏看不透這些。

她含着笑意味深長的對袁舒寧道:“你這做娘的,清兒如今都已經十二三的年紀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也到了好面子的年紀了,你又何必讓他在他表妹面前落了面子呢。”

袁舒寧聞言皺眉想了片刻,恍然大悟道:“難不成他…”想到身邊的袁妧,咽下了後半句,側過頭拍拍她的手:“好孩子,你去尋你大姐姐吧,快到吉時了,她怕是等你等急了。”

袁妧本就是想請了安就過去的,哪裏想到耽擱這麽久,也不虛客氣,帶着丫鬟們匆匆離去。

袁舒寧見沒了別人,悄悄問許老夫人:“清兒難不成對妧兒有了心思?”說着自己咧開嘴笑了:“那可真真太好了,自妧兒還是個肉團子的時候就愛死個人兒,我那公婆與她姑父都喜歡她,假若日後真能把妧兒娶回家,我定把她捧在手心裏。”

許老夫人嗔了她一眼,見她喜不自勝的樣子咳了咳:“我也是剛看着是有那麽幾分意思,你可別沖動,咱家妧兒可是全家人的心頭寶,再說了,清兒如今自己怕是都迷糊着呢,索性兩個孩子還小,日後再說吧。”

袁舒寧正沉浸在把袁妧娶回家的美好幻想裏,心頭都已經琢磨着是不是明日就告訴公婆好來袁國公府提親,早早把袁妧定下來,突然聽到許老夫人這麽說像是被戳破了氣,如孩子一般撅起嘴:“娘真真會潑冷水,舍不得妧兒就直說,一杆子給我支到不知道幾年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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