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公司上市讓陳茉的事業步入一個新臺階,以前還算年輕人的小打小鬧,w市中一抓就有一大把,而現在她正式跻身進入w市中的名流,在整個w市中她也算是有名有姓,有頭有臉的人物。

公司的項目業務擴大了數倍,公司規模亦是如此。

一時是風光無限,就是不關注財經圈的外門漢也多少在網絡中看到過她的名字。

這真不是個需要財神爹爹保駕護航的小公主,而是可以自己開疆拓土的伯爵。

W市這個炎熱的夏天是屬于陳茉的。

盡管陳茉也算半個公衆人物了,但她對家庭仍保護的很好。

不過她應酬也變多了,從過去的偶爾會晚點回家,到現在能一起回家吃個晚飯都算是奢求,不過她事業正在上升期,也難怪。

小助理倒是每天會把她的行程發給王盈,一天到晚,和什麽人見面,在哪裏見面,做了什麽都發整理成文檔發給她。

她一開始還以為小助理發錯了,特地打電話過去問,對方傻笑着說這是陳茉吩咐的。

陳茉這……

“還不是怕你懷疑我晚上不回家,是和那些人在外面鬼混啊?”一天夜裏陳茉歸來帶着淡淡的酒氣上床抱着她,在她耳邊笑道。

她倒是不覺得陳茉是這麽沒有節操的人,只是:“你要是真找小姐陪,到底是你占便宜還是她占便宜啊?哪個付錢啊?”

王盈難得開玩笑,陳茉摟着她直撓她癢癢肉,佯怒道:“有便宜我當然只想留給你占,你的便宜也只能給我占。”

王盈縮着身體翻來滾去地直躲,兩個成年人在床上哈哈大笑翻滾成一團。

雖然王盈不擔心,但是小助理這一項向她發日程的工作卻一天沒落下,王盈也忙,并不是每天都會點開看,只是偶爾閑暇的時候亦或者是陳茉連着幾天晚歸,她會點開看看,想看看她最近在忙些什麽,想象一下陳茉在那些場合下的樣子,對這不曾參與的一部分生活知道一星半點也能獲得一些安慰意義的參與感。

時間一晃到八月份了,這座城市的氣溫仍是沒有半點下降的趨勢,夜裏江邊十分熱鬧,橋上可以看到不少騎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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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寶快兩歲了,很多話都會說而且表達得很清楚,也能自己走路,但還是很黏人,黏兩個媽媽。

王盈偶爾也會抓住這夏天的尾巴,夜裏吃過飯了帶寶寶去江邊散步,有時候是一個人,更多的時候是和王漾兩姐妹一起。

再次和石夢靈相遇就是在這麽一個尋常的飯後散步的夜晚。

她牽着兒子走上大橋,望着江面上的夜景,小寶寶這時候正是對什麽都好奇的時候,雙手扒着橋上的鐵欄杆看到什麽都會問是什麽。

“麻麻,江上亮亮的是船船!”

兒子每天在陽臺上可以看到遠處江面上各種船,所以他對船特別喜歡,房間裏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船船模型。

他那個財神爺爺聽說了,便要在他兩歲生日給他買一艘真船船玩。

王盈一聽給吓壞了,卻怎麽勸都勸不過這位為了孫兒一擲千金的財神爺爺,只好讓陳茉去勸,結果陳茉勸完回來告訴她的是,已經敲定了,還反過來勸她說,只是一艘十米的小型游艇,幾十萬而已。

她心裏不知道是什麽感覺,陳茉的財神爸爸從高中時就對她很好,直到她帶着個孩子和陳茉結婚住在一起,他從來沒有對她急紅白臉過,想想,過去陳茉都有過一段被她老媽避如蛇蠍的階段。

而她這位財神老丈人對她從來都是笑眯眯的,對她這個兒子也是,真的是當作親孫兒一樣疼愛。

她其實也知道,他無論對她好還是對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孫子好,都是因為陳茉,但是她仍然還是很感激。

這天是工作日再加上時候不早了,橋上人已經不多,她抱着走累了的兒子回家,兒子在她懷裏嘟嘟囔囔地打着瞌睡,她無意中擡頭就看到前面欄杆上坐着一個人,面向着漆黑的江面,雙腿充滿童趣地一晃一晃,仿佛随時都要随着這橋上呼呼的江風飛出去似得。

王盈的心仿佛一下子也懸在了那欄杆上似得,随時都會掉下去。

她抱着寶寶的手都在發抖,她不敢驚動橋上的人,但是又怕她随時都會跳下去,這附近除了橋上來往的車輛,不見一個人。

欄杆上的人忽然微微往上起身,她的心仿佛要跳出來似的:“別!”

尖銳刺耳的聲音讓欄杆上的人動作一頓,扭頭看向她。

她臉上的表情從迷茫慢慢地變成驚訝。

“王盈?”

王盈的心劇烈的跳動着,欄杆上的人背光,臉正在陰影中,所以她并沒有認出人來,其實就算這人在她面前,她也很難認出來,畢竟距離上一次見面已經有近十年了。

欄杆上的人知道王盈大概是誤會了,也不繼續吓人了,轉身從上面下來。

“很久不見了,王盈。”

王盈看着眼前這個人,心還沒有從剛剛那一幕回來,抱緊懷裏的寶寶仿佛剛剛随時就要失去性命的是她的寶寶,她緩了很久。

人做了母親,對于生命的認識好像也變了。

“你剛剛在做什麽?”她聲音幹澀,這時她也認出了眼前的人是高中時期的同學。

“只是想好好看看夜景而已。”王盈發愣的期間,石夢靈一直在看她懷中的寶寶。

她笑了笑道:“前幾年聽說你結婚了,沒想到連孩子都這麽大了,看來你很幸福。”

石夢靈語氣中的感慨讓王盈的後怕淡了些。

“剛才太危險了,看夜景站在橋上看不也一樣嗎?”

石夢靈淡淡笑了笑沒有解釋,而是說到:“一起走吧。”

“上高中的時候我就想過,你以後會和什麽樣的人結婚呢?對象雖然出乎我的意料但是見你現在這麽幸福我還是很為你開心的。”

“謝謝。”剛才吓出了一聲冷汗,橋上風大,風一吹就有些冷。

石夢靈回頭看了看她:“孩子的爸爸怎麽沒有陪你一起出來散步?”

王盈愣了愣,想到她應該還不知道自己早已經和那個男人分開,或許很多人不知道。

當時她和陳茉在一起的事并沒有廣而告之,但也不避諱。

“我現在和陳茉在一起。”

王盈發現身邊的人沒有跟上來,回頭看了眼,見她睜大眼睛死死地盯着自己,像是聽到了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

王盈也很意外,畢竟她記得上一次在高中學校偶遇時石夢林還說過,早就猜到了她和陳茉的關系,理應不該反應這麽大才對。

“高中時候的那個陳茉?”

不知是不是橋上燈光的原因,石夢靈的眼中仿佛有水光,神情很難用言語來形容。

王盈點了點頭。

“十多年了,你們竟然還在一起。”

王盈不知道她什麽意思,只是回答:“是啊,我們已經結婚了,”

石夢靈定定地看着她,說實在的眼神有些讓人不舒服,然後她忽然又笑了笑,笑容似乎帶有幾分嘲弄,她忽然走近充滿了壓迫感。

“王盈,知道我為什麽不站在橋上看夜景,要坐到欄杆上嗎?這兩個地方看到的景色是不一樣的,知道嗎?我以前一直很膽小,我不敢上去看,現在我不怕了,我也想大着膽去看我想看的風景,王盈你知道嗎?”

王盈抱着寶寶,表情是懵的。

“你當然知道,你比我勇敢。”

石夢靈看了眼她懷中寶寶甜美的睡臉,退後一步和她拉開距離:“走吧,我送你回家。”

王盈知道她這番話肯定意有所指,只是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麽,過去十年來她肯定也發生了很多事吧,她們是久別的同窗,情分說深不深說淺不淺,她不好問,而且她也不是很想問。

不過方才石夢靈靠近說話時,倒是讓她發現她變化很大。

高中時候她文弱憂郁,就算是笑也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現在的她妝容精致,衣着時尚,無論是言行舉止都比以前要大方開朗些了,氣質變了。

“你現在在做什麽?”石夢靈恢複了多年不見的老同學間聊天一樣的平常語氣。

“研究所裏工作。”

“跟我想得差不多,”石夢靈笑得自然親昵,“你不問我做什麽嗎?”

這笑容與學生時代重合,讓王盈有些恍然,比那時少了幾分羞澀,多了幾分親熱,就像是過去十年她們一直有聯系一般,是多年的老友。

“你呢?”

石夢靈有些羞澀地笑了笑,“我也不知道我怎麽就走上了這條路,複讀的那年參加了藝考,大學就給雜志社畫插畫,後來畢業了一邊找工作一邊自己畫漫畫玩,沒想到喜歡的人還很多,後來就全職畫漫畫了,一直到現在都是。”

石夢靈大概是真的很喜歡這份職業了,說的時候眼裏都是光,說完了還玩笑似的道:“當然和你的工作比是有些不務正業了。”

“沒有,我覺得很有意義。”

石夢靈看着她,眼裏盛滿笑意,“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畫畫也很有天賦。”

見王盈表情有些茫然,她道:“有一次期末考試,我們在同一個考場,我記得是考數學吧,你理科一向就挺好的,還有半個小時就做完了,在那裏用油性筆塗塗畫畫,是畫的監考老師的肖像,畫的挺有神韻的。”

王盈的表情仍舊是茫然,知道她肯定是不記得這回事了,石夢靈也只是笑了笑,不記得還好,記得就該問,那張草稿紙明明被扔考場垃圾桶裏了她怎麽會看到,而且那時候兩人的關系正敏感,不冷不熱的,因為那本被燒的本子。

石夢靈說的話讓她覺得有些怪怪的,十年前的鎖事她還記得。

接下來石夢靈又和她說了些她這個行業的趣事和煩惱,王盈聽着也覺得好玩的,一路的氛圍都非常輕松。

直到到了王盈小區外,站在燈下,石夢靈仰頭望這裏的樓房,沿江這排每層都有巨大的望臺可以望到不遠處的江景,忽然有些突兀地說道。

“這裏的房子,再過十年我未必也買得起。”

她這樣的話讓王盈一時不知道該怎麽接,這裏的房子她一樣可能工作一輩子也買不起。

石夢靈笑了笑,有些認真地輕輕道:“王盈我們算是朋友嗎?”

王盈想起高中時做的那件沖動的事,那時候對方只是個孩子,而她明明已經不是個孩子了。

“那時候對不起。”

石夢靈靜靜的看着她,“王盈你那時候确實傷害到我了。”

王盈沉默。

石夢靈又笑了,“王盈你還是和那時候一樣溫柔又固執,我們可以重新從朋友做起嗎?”

王盈點了點頭。

“下個星期有一個高中同學會,都是在w市發展的同學,我們一起去吧。有很多老同學都會來。”石夢靈又笑了,笑得很開心。

“嗯,我回去問問陳茉,看看她有沒有時間。”

石夢靈眼裏的笑容淡了些,話裏隐隐帶着刺:“她不去的話,你就不去嗎?”

王盈懷裏的寶寶正好嘟囔了聲似乎要醒過來了,她低着頭哄着寶寶因此沒聽出來。

“她去不了,那我自己去,一樣的。”

或許是因為當了媽媽,當年看起來雖然溫和其實很難靠近的人,現在看起來非常柔軟,很好把控的樣子。

而自己卻經過這十年的社會打拼,不止變得大膽了,也充滿了戾氣,一動不動就會豎起渾身的尖刺。

“王盈你現在真好。”

王盈擡起頭來,這意味不明的一句感慨讓她一頭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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