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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王盈家樓下,王盈讓石夢林開陳茉的車回家，明天再送過來就行，夜裏這裏不是很好打車,而且石夢林一個人也不是很安全。

回到家,王盈把已經睡意朦胧的兒子放床上,守在床邊等他睡熟,期間頻頻拿起手機看時間。

從兒子房間出來時已經十一點半,王盈走到陽臺上給陳茉打了個電話,可一直沒有人接聽。

王盈的手機設置了自動關機時間，可夜裏一直到轉鐘手機要自動關機她給掐掉了，手機開着就放在枕邊。

夜裏枕邊手機嘟嘟嘟接收短信的聲音把睡過去的人從睡夢中驚醒。

她拿起手機先是看了眼時間，已經一點半了,而身旁還是空空,陳茉還沒回來。

她坐起來，點開短信,這是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發來,都是圖片沒有文字。

圖片在點開的一瞬間就都加載出來了，很糊，王盈拿近看清楚的瞬間心髒收縮，全身的血液仿佛都沖到了頭頂。

等她僵硬地劃開這十來張照片，她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這個號碼打來的。

手機一直執着地震動着，不知過了多久，她接了電話。

兩廂沉默許久，那邊傳來一個平靜低啞的聲音。

“她現在和我在一起。”

“把手機給她，我要和她說話。”

“我不會,”廖寧背靠在床頭，一手抱胸滿身酒氣,臉上的妝斑駁長發淩亂，雙眼沒有焦距，說：“因為她不想你知道。”

“如果她知道是我告訴你的，她會生我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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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

“其實你應該不難接受才對，畢竟你也清楚你自己是個什麽情況，你沒有那麽大的魅力，她和你一起只是讀書時代求不得的執念，她身邊優秀有魅力的人很多，像我這樣不介意她已婚的身份依舊願意和她發生關系的人也不少。”

“你不要怪她對婚姻不忠，這其實很正常，當然部分原因也在于婚姻對象是你。”

又是漫長的沉默。

兩個女人各自坐在自家床頭，都沒有表情，只是相比與王盈的僵硬廖寧的表情更松弛。

“我不信你，我要給她打電話。”

廖寧閉上眼手移到眼前，片刻後放下，緩緩對手機另一端的女人道：“打吧，只是她大概會跟你說她在公司。”

挂了電話後，廖寧雙膝收到胸前，雙手插進發間抱着頭蜷成一團，低啞疲憊的哭泣聲在昏暗的房內蔓延。

王盈拿着手機半晌，她起身在漆黑的家裏漫無目的地走着，最後走到兒子房間門口，她站在門口，拿起手機。

熟悉的聲音隐隐帶着壓抑着的煩躁：“怎麽還沒睡？”

王盈一張嘴停了停，她轉身看了眼兒子的房門，輕輕問：“你在哪？”

“在公司，不用等我了，今晚大概回不去，你早點睡。”

“先別挂，”王盈說道。

“還有什麽事？”

王盈慢吞吞說：“我去找你可以嗎？”

“三更半夜來公司幹嘛？你睡吧，來了也做不了什麽，我這邊忙，先挂了。”

王盈呆立了半晌，回房換了身衣服出門。

只有孤零零的路燈和遠處車道上傳來汽車飛馳而過的聲音，一旁的江面正處于一天中它最寂靜的時刻。

這個時候很不好打車，等王盈來到陳茉公司樓下時已經三點了。

這條街道白天車水馬龍人潮洶湧，現在只有街邊的路燈孤零零的亮着，就一輛車停在路邊，是的士師父在等他。

王盈站在大廈下，極力擡頭望去，整棟樓和旁邊的大樓一樣所有窗戶都是黑漆漆的。

王盈走上前去，手放在玻璃門上，門鎖了。

她退回來，拿出手機再次給陳茉打電話。

“你到底怎麽回事？”如果說之前的壓下的煩躁與王盈無關，那這一次的顯然就是因為王盈。

大概是知道自己語氣失控，陳茉按下了些道：“怎麽還不睡？我這邊實在是忙，有事等明天再說好嗎？”

“你在哪？”她不知道她怎麽問出這三個字的，盯着頭頂漆黑的那幾層樓，身後是司機催促的喇叭聲。

“我在.......”“陳茉你專心點。”

一個聲音插進來，王盈聽出了這個聲音，如果是平時或許她對聲音還不會這麽敏感，可這個畢竟剛剛才通過電話。

王盈來不及問她為什麽不在公司，為什麽和廖寧在一起，陳茉已經倉促挂了電話。

“有事明天再說。”

坐在回家的車上，她盯着窗外飛快向後劃過的路燈。

奇異地覺得這一切其實很好接受。

這像是陳茉會做出來的事。

說到底陳茉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個良善之人，只是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放置在她的刀刃上。

司機從後視鏡看到後座上的女人柔和的側臉，眼淚緩緩的劃過臉龐，心中嘆息。

對于開夜班車的他來說，這個城市失意的人他看得太多了。

回到家後，王盈沒能睡着，她坐在沙發上等天亮，等這個城市漸漸蘇醒，等陳茉回來，她要聽陳茉親口跟她說。

阿姨早上從房間出來，看到坐在沙發上的人，吓了一跳，王盈衣裳整齊看這模樣顯然是在這已經坐了很久。

王盈沖她微微笑了笑，實在不想解釋。

“您先做早飯，等孩子醒了，吃過早飯之後帶他去樓下星海樂園去玩。”

阿姨雖然想問，可是看王盈這幅模樣也知道她不該問，也不知道該怎麽問。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照進陽臺，光影一點點地向東北移動，也一點點地變短。

已經在沙發上坐了六個多小時的王盈拿出手機給陳茉打電話。

“喂？”

這個聲音現在聽着熟悉又險惡，她平白地想起了特洛伊木馬的屠城之戰，誰會知道這個天賜的禮物裏藏的是覆城的病毒呢。

“現在能回家一趟嗎？”她問。

“你到底什麽事？不是特別急的話就不要總打電話，我真的很忙。”

“晚上會回來嗎？”

“我不清楚，阿盈我真的很忙，不和你說了。”

電話一挂，她的手機就連着收到兩條短信。

她一整晚都在我這，現在還和我一起。

我看到你給她打電話了。

接着又是兩條短信。

我把車送到你家樓下了，下來拿一下車鑰匙。這一條是石夢林的。

你可以親自來确認。這是廖寧，随之是一條定位消息。

王盈下樓，從石夢林手裏接過車鑰匙，她看着一旁張揚騷包的跑車，昨天陳茉特意開了這臺她很喜歡的車去，而不是保守又沉悶的商務用車。

像這臺車一樣，陳茉本性張揚，享受備受矚目的感覺，這樣的人，似乎豐富多彩的私生活才跟她更加符合。

手中的鑰匙忽然像顆小型炮彈一樣砸向車前擋風玻璃。

這輛價格高昂的跑車立刻瘋狂地發洩它被虐待的不滿，劇烈地尖叫起來，叫聲一下子傳遍整片小區。

石夢林放下下意識擡起的雙手，震驚地看向面無表情盯着跑車的王盈。

王盈扭頭看向她，緩緩地沖她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微笑。

“我等會還有事，就不送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