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什麽活兒

塗眠和蔣徹本來都收拾完東西要去吃晚飯了,塗眠突然看到自己做第一道分析題時的草稿紙,想起來了還有幾步沒法自圓其說的步驟。

臨走了,他把蔣徹又拉了回來。

“怎麽了?”蔣徹的聲音還是很沙啞,不知道是不是講課講的。

“你再幫我看道題吧,徹哥。要交作業了。”

塗眠他們的作業分是算在平時考評分裏的。只求及格,對自己的學業沒那麽嚴格的人,可能對作業分沒什麽追求。但是對塗眠這樣有點偶像包袱的人來說,他想要評優,就不能太差勁。

更何況他還是和蔣徹這樣的學霸一個寝室,近水樓臺,這麽好的資源他不用,就是浪費。

“咳咳。好。”

蔣徹的一聲咳嗽,讓塗眠轉頭看了他一眼,塗眠皺起眉頭,順嘴關懷了一句:“你怎麽在咳啊,感冒了?”

“沒事。太累了。你繼續。”蔣徹啞聲道。

“哦,那做完題你就先回去睡會兒吧。我明天沒課,你睡醒了再請我吃夜宵。”

塗眠怕蔣徹太累了,自作主張把晚飯改成了夜宵。

但這種夜宵就像“下次一定”的空談,塗眠和蔣徹每次加完項目或者實驗的班之後,都會睡得昏天黑地,和冬眠沒什麽差別。

根本沒有夜宵這一說。

塗眠怕蔣徹表達反對意見,在那之前他趕緊拉了蔣徹的手肘一把,看着自己在桌子上鋪開的這頁書,拿出筆指着這個題,因為懶得重新坐下,他就直接彎腰,微蹲,大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筆在題上畫了一下,牽出箭頭往下一拉,筆尖在自己困住的那一步上一點,然後擡頭看向蔣徹。

蔣徹看着他挂在自己手肘上的手,也将就他,跟着趴過去,認真讀完了題。這類題他之前做過,被花裏胡哨的題目條件誤導過很多次,做久了掌握規律了,他讀完已經了然怎麽解了。

他攤手要過塗眠手裏的筆,然後用筆熟練地把花裏胡哨的條件一一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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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你再讀一遍題。”

顧及剛剛塗眠注意到他沙啞的聲線,這次他用氣聲指導着塗眠。比起那個沙啞的聲音,塗眠更喜歡這樣的氣聲,順耳很多。

“要我重來啊?”塗眠聽他這意思是自己的題要重做,一臉為難。

沒有哪個學生喜歡重做一遍原題,就像沒有哪個大人喜歡加班一樣。除非有人要求,或者改了條件。

現在兩個都占了。

塗眠硬着頭皮重新做分析演算,每寫兩步他就下意識看看蔣徹,想從蔣徹的眼神裏了解一下自己做的步驟是否正确,但蔣徹的眼神裏只有疲憊。

塗眠這次沒敢耽誤了。本來蔣徹下了課就可以回去補覺的,現在因為他的朋友圈專門從教學樓來了圖書館,還跟着他磨蹭了一陣。出于愧疚,他手下演算的步驟都快了,字也跟着又變得龍飛鳳舞起來。

他一步一步往下算着。

突然蔣徹的手越過他撐在桌子上的小臂,擋在了塗眠新寫的答案上:“等會兒。”

“啊?”塗眠咬着筆尖,微微側首。

“1+1等于幾?”

塗眠沒想到蔣徹開口是問這麽無厘頭的問題,還是幼兒園苗苗班的小孩子都能知道的題。

“2。”塗眠想都沒想。

“嗯,別咬筆,陋習。”蔣徹伸手去捏了捏塗眠的下巴,“你再看……咳……”蔣徹清了下嗓子。塗眠已經領會到他沒說的後半句的意思,回頭去看自己算的答案了。

他看到自己寫的“41+21”那裏得出一個“68”的時候,眉頭一皺,應該是自己把“1”看錯了。他劃掉了錯誤的答案,改成新的數字。

蔣徹的手卻越過他的肩膀,捏了捏他的臉頰。

兩人貼得近了,蔣徹就習慣用氣聲,不費嗓子。

“不要急,慢慢算,再錯這樣的,我可就不是捏你嘴巴了。”

“你還想幹嗎?”塗眠頂嘴。

“想親你。”蔣徹眼神扭捏,說話倒是直言不諱。

塗眠停筆打量了一下蔣徹。主要蔣徹這人和他确實親過,如果是直男玩梗,一次兩次,确實也沒什麽問題,但,第三次,就會讓塗眠産生危機感。

“滾吶。”他撞了下蔣徹緊挨着自己的肩膀,語氣輕松地質疑着,“你不會是gay吧,徹哥!”

蔣徹看向塗眠,笑意明顯僵住了幾秒,然後他才開口:“我是。哥鐵gay,猛1。”邊說,他還邊沖塗眠擠眉弄眼,“等哥睡醒,哥跟你試試?”

別的不說,塗眠在短視頻軟件上偶爾刷到的肌肉猛0都沒有剛剛蔣徹挑眉的動作油膩,油得塗眠認真地退了一步。

塗眠是沒想到蔣徹來這一手,但就是這樣,讓塗眠更堅信蔣徹是直男,因為就男生的默認習慣來說,只有真直男才講騷雞的話,真gay從不把這種話放嘴邊。

“可以啊哥,你有多大?”塗眠故意糗他,用手指比了個“OK”,大拇指和食指中間留了點縫。

“你不是見過嗎?不記得了?”

說着蔣徹的手指抵在了那道縫中,很慢地貼着塗眠的手指,穿過去,接着蔣徹添了一根手指到縫中,想通過這兩根手指,把塗眠的手指向外頂開,擴大那條狹窄的縫。

塗眠眉頭一皺,從蔣徹并不簡單的手指動作中看出了一點少兒不宜的味道。

到底都是有過成人生活的人。

他瞬間收攏了自己的手指,把蔣徹的手指咬死,他擡頭盯向蔣徹,低聲笑他:“徹哥,你可是領路人呢,帶頭搞事?”

“領路人”是剛剛蔣徹導師指責蔣徹該去教導塗眠時說的話,現在被塗眠拿來以牙還牙。

蔣徹不怒反笑,他湊得更近,幾乎是咬着塗眠耳朵說的:“寶貝兒,你咬得真緊吶。”

草!

蔣徹這狗東西!

塗眠哪裏會想到自己平生還有機會從一個狗直男嘴裏聽到這種話!他趕緊放開蔣徹的那兩根指頭,惡狠狠地瞪了蔣徹一眼,手忙腳亂地拿起筆,繼續算自己的題。

“欸。”蔣徹也冷靜了一下,才繼續跟他說道,“塗塗,你說,我要真是gay,是不是可以考慮——”

“滾吶!”塗眠在心裏罵了幾萬句“考慮個幾把”之後,才補了一句,“你要真是gay,我馬上搬宿舍。”

蔣徹的笑容因為塗眠這句話,瞬間消失了。

塗眠說完,不以為意地算起了題,蔣徹整理情緒很快,沒一會兒,他就好了,跟沒事人一樣,用手指叩了叩桌子:“行吧,那我還是給你當爹,趕緊寫完,爹要回去睡覺了。”

爹剛發完言,塗眠還沒來得及配合他父慈子孝的大場面,就被人打斷了。

那人手拍在桌上,手腕上系着花繩,這麽一看,應該是個小姑娘。塗眠擡頭看過去,發現不只是小姑娘,還是老熟人。

“舒月學妹。”

“嘿,小情侶!”青舒月站在他倆旁邊,配合着圖書館的氣氛降低了分貝,“你們倆還真在這兒啊!”

“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兒啊?”蔣徹嗓子不好,塗眠只好幫着搭話。

“你朋友圈的照片,不是還露了我哥的半邊臉?明顯是在圖書館,我就找來了。”青舒月神氣地開口。

“找徹哥還是找我?”

青舒月看蔣徹的神情不太好,聽塗眠這麽生分地分着你我,以為他們倆吵架,瞬間拘謹了起來,說話也謹慎了許多。

“那個……或許,可以一起嗎?”

“你說吧。”蔣徹沒跟着塗眠趴着了,他拉開了凳子坐下,才開口。

“也沒什麽大事,就是新的志願活動來了,這次是算學分的,是大項目!我們交了方案給教務處的!哥,你可一定得把場子給我撐起來!”

說着青舒月就裝得楚楚可憐起來。

“咳……什麽活兒?”

“兼職!我們和學校小吃街、奶茶店那些老板溝通了,他們給我們提供兼職職位,我們去幫忙。其他細節還在和老師那邊磨,暫時已經溝通完畢了。”

“有錢拿嗎?”塗眠聽完,直接問道。

“唔。”青舒月為難地看了一眼塗眠。塗眠秒懂,是他做夢了。

青年志願者怎麽會有錢拿。

他嘆了口氣,緊接着在蔣徹的肩膀上拍了拍,聊表同情的同時,語重心長地囑咐道:“任重而道遠啊,徹哥。”

蔣徹扭頭望向他,手直接壓在塗眠的手背上,企圖拉他下水:“這,拿來拍成vlog多有意義啊,你不參與?”

青舒月眼色滿滿,立馬狗腿地看着塗眠附和:“就是啊!圖圖學長!夫夫搭配,幹活不累!”

塗眠強顏歡笑起來,什麽“夫夫搭配”啊?!這一下午的gay詞濃度确實過高了。

他另一只手搭在了蔣徹的手背上,咬着牙說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我這種退堂鼓十級的就不用參與了吧。而且,我算錢稀爛,真要給老板少賺幾塊錢,事小;要是因為我這編外人員砸了我們青年志願的招牌,那我會很過意不去。”

蔣徹跟着點了點頭,剛想開口說“算了”,結果被青舒月搶了先:“說什麽編外呢,只要你點頭,馬上轉正。”

“也不必!月姐。這樣,你和我爹再商量商量,我先走了。”說着塗眠趕緊認慫,抽手收拾東西。

“那你爹巴不得你轉正。拿家屬名義轉正更好。”

“啊,那……”塗眠一聽家屬名義,不确定青舒月指的是哪種家屬關系,但是兒子和爹不就是家屬關系嗎?那蔣徹這個爹他也馬上不認了,直接拿起自己和蔣徹的包,拉着蔣徹站起來:“徹哥他病了,嗓子不行,腦子也不太行,我這就帶他去看看醫生。就這樣,先、先走了,月月學妹……”

塗眠話都沒說完,就拖着蔣徹往外走,遠離這種送命題。

他大步流星地往前走,以至于他根本沒注意到蔣徹回頭和青舒月對了個眼神,又沖青舒月豎了個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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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ce:你看我老婆主動拉我了

圖圖:滾吶!(甩手

cece:我病了,是病號,塗塗

圖圖:我看你确實病了

圖圖:是神經病吧!

cece:嗯,需要你親親才能好

圖圖:滾吶死基佬!你小心我生起氣來,直接弄你!(比拳頭

cece:弄我啊,寶貝兒~來啊~往死裏弄~

又來晚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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