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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魚微微一愣,見那人一身流雲廣袖地白袍,卻是一頭烏黑長發玉簪盤于頭頂。

“嗯?這裏人還挺多。”

那個聲音帶着輕笑,那雙眼裏也挑着笑意,正興趣盎然的看着她。

并非是溯光。

“尊座吩咐我來帶宋姑娘進去,”那人興趣盎然的打量了一圈,最後又落在了嘉魚臉上,“卻沒想到這裏倒真是熱鬧,還有兩位,唔……不知這兩位是?”

嘉魚之前本以為是溯光過來了,沒想到出現的是這樣一個陌生的人,起先她也不知道是誰,但是這句話下來也猜的七七八八,聽出他的言外之意,臉不禁黑了:“他們是我的老師同學。”

“宋同學。”葉晟先反應過來,看着眼前的微微一笑,“你的能人朋友不少,不知這位是……”

嘉魚只能知道這人與溯光相識,但是具體是誰也不知道,只能搖頭。

對方顯然也不打算說,看了看正在蔓延的漩渦:“時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們進去。”

“送我們進去?”嘉魚看着那個漩渦無法理解,幾乎懷疑自己的耳朵,“進去幹嘛?”

“你們周圍被拉入了一個幻境,唯有這裏是法陣缺口,破開法陣才能出去。”

這裏是一個幻境嘉魚還是相信的,但是說只能進到這個漩渦裏才能出去,卻有待商榷了。說話間,眼前黑色的漩渦已經擴大了不少,但是看着眼前的人絲毫沒有在開口解釋的意思,嘉魚真的有些不大明白,躊躇不定,也不知道應不應該相信。

楚頤看着眼前的人顯然也是戒備懷疑,沉吟一會,開口:“敢問閣下是誰?那位尊座又是何人,這漩渦之中又是何地?”

對方只答了前半句:“含章。”

楚頤皺起眉:“這裏漆黑一片,兇險未知,閣下既然如此,我等也無法相信。”

含章倒也不急,只是站在那裏,沒有解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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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中,誰也不肯多退讓一步。

其實答不答應也已經沒有什麽關系了,現在漩渦已經漸漸蔓延開整個空間,似乎就要整個罩住。若他們不答應,到頭來,依然會被漩渦吞噬,到達裏頭未知的空間。

“我倒覺得不錯,”在一旁一直不開口的葉晟忽然說話,“催眠治療,便是讓人回憶起不願意回憶之事,見到不願意見到之事,知道結症所在,方可破繭而出。”停了一停,再道,“這個漩渦,便是這個世界的‘結症’?”

含章似乎也沒料到眼前這人會說出這麽一番話,微微一愣,繼而饒有興致的看着他:“這麽說倒也可以,你也是修道的?”

“不是。”葉教授聲音裏帶了笑意,卻是一本正經的解釋,“我研究一些人類心理現象及其影響下的精神功能和行為活動,剛剛只是就此一猜。”

即便含章已經活了許久,面對葉教授這一串現代學術氣息的話顯然也有懵,像是沒有聽懂,一時沒了反應。

嘉魚咳嗽一聲:“他,他是我的老師。”

含章也咳嗽一聲,才像是反應過來,沒在糾結這個問題,只是看向嘉魚:“進去吧,帝座會來接你的。”

帝座?

……是溯光?

看着嘉魚站着不動,葉晟走進一步,站在她的身邊,嘉魚微微一愣,就擡頭看去。

“別害怕。”他眼裏似乎有讓人安心的力量,似乎想到了什麽,微微笑了笑,“你這寝室出過那種事,最後不也解決了?我們來的時候或許受了催眠暗示,說不定等一會就醒來了。”

這種時候都想用科學來解釋……

嘉魚也不知道要不要解釋一下,但是想到剛剛教授那一套接着一套就放棄了……放在,他用科學來解釋?似乎也出奇的得過去,停了停,她忽然抓到他語氣裏不對的地方:“出事?”

葉晟微微一愣,似乎有些驚訝;“你忘記了,你這個寝室九幾年的時候,當時物理學的大三學生也住這個寝室,但是後來跳井自殺?你過去還好幾次夢魇,來我這裏開了幾次藥,後來我給你催眠的時候,才發現是你受了催眠暗示,所以你才見到了那些情況。”

“……”

嘉魚不知道當時宋錦年是不是真的撞見鬼了,如果是真的,葉教授就用科學的手段處理也真是的是很強大,但是她不知道這些事情具體,也不敢多問,支吾幾句就過去了。

含章正在一旁興趣盎然的聽着,見他們停下來了,才對着那個漩渦用劍劃開了一個一人寬的縫隙,割開兩邊的黑暗。

那是個狹窄的通道,茫茫然的的白與低壓的漆黑一樣令人心生恐懼,不知通向何處

嘉魚最後是最後一個進去的,一踏入進去,便只見了黑暗,這種茫茫一片的純黑讓她心生恐懼,試探開口:“楚頤……”

沒有人回答她。嘉魚只覺得腳下一空,便墜入茫然無跡的黑之中。

像是身處一個漆黑大棚裏,眼前混沌一片,一絲光線也沒有,仿佛天地間只剩下她一個人。

這種感覺太過讓人恐懼,卻又格外熟悉,嘉魚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裏見過,身邊的黑暗也是如此熟悉,仿佛她曾經在這裏待了許久。

“楚,楚頤,葉教授?”

她愈發覺得這個情況不太對,甚至覺得這裏只剩下了她一個人,聲音哽咽在喉嚨裏,只能發出極輕的氣音,雙手摸索着前進,舉目皆黑,空蕩無物。這種太過純粹的黑暗令人恐懼,她想去摸手機,可是在這裏,手機屏幕的亮光也被這茫茫無際的黑暗所吞沒。

嘉魚走了一會,心理防線漸漸崩潰,這種黑暗有種讓她自心底發出的恐懼,她幾乎以為自己就要被困死在黑暗裏。

這種茫然與恐懼,似乎已經進入骨髓,刻入魂魄,縱無記憶,還是讓她有種極深刻的畏懼。甚至在裏頭呆得久了,她的意識都開始混沌,不知自己身處何地,卻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自己什麽時候也曾經面對過這麽一片黑暗?

腳下像是管了鉛,她無法再往前移動,甚至聲音也要發不出來,都被這片無邊黑暗吞沒,可是卻只能朝黑暗跟更深出行走。

不知過了多久,她忽然感覺一腳踩空,直接落入冰冷徹骨的水裏,胸口堵得發悶,她不怕水,但是這個水卻格外陰冷,漫過她的鼻腔,她的意識也逐漸消失,被黑暗和流水層層吞沒。

這是許久未有的窒息感,大腦缺氧時。

她一時忘記了自己身處何地,卻不由得生出了一個極為熟悉的執念。

往前走,一直要往前走,說不定會遇見人?

說不定這裏不只有她一個人。

存在腦海裏的聲音,不停地催促她,催促着她不能停下腳步。

嘉魚不知道這個意識在哪裏來,可是她被水流吞沒,意識逐漸消沉,并不能做出回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股凜然劍氣似乎夾着霜雪而來,披荊斬棘而來,将周圍沉悶混沌向兩邊分開。

耳邊聽見一個嘩啦的水聲,似乎有誰也跳入這個水裏,接着她的後背就觸及到一個溫熱胸膛,鼻尖上似乎籠上一股若有似無的冷香。

他的手環着她的腰,輕輕一帶,就把她抱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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