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感覺到溯光沒走, 嘉魚卷着被子一直沒有睡着, 腦子裏不停的想起溯光的那句話。

“夫妻情趣，未嘗不可。”

夫妻？不對，自己和他能有什麽情趣啊，還不是……

驀然想起自己說的那句“哄我開心”話雖然是這樣說, 但是看着溯光就這樣問出來, 嘉魚卻有些控制不住的不開心。他這樣一說，好像哄她開心成了任務一樣。

雖然在他眼裏看來, 卻是和任務無異了。

她不知道自己這點莫名其妙的悵然是怎麽回事，但是也不願意再想，把被子卷上去，揮開這個奇怪的念頭，終于漸漸進入了夢鄉。

次日，葉晟再喊她去了辦公室，嘉魚看見他就想起昨天他與溯光遇上那一幕, 不知為何有些尴尬，咳嗽一聲：“我作業還沒來記得寫完。”

“無事，”葉晟讓她在柔軟的沙發上下坐下, “本來就是讓你一天寫完的。”

嘉魚松了一口氣，就聽得葉晟再問：“昨天的，就是你男朋友？”

這個三個字，不知擊中她心底那個角落，讓她感覺甜蜜又酸澀，嘉魚頓默了好一陣, 才反應過來，含糊的點了點頭：“算是吧。”

葉晟沒有探究這個算是什麽意思，讓她調整了下坐姿，開始進行催眠引導。

葉教授的聲音低沉溫潤，現在又是在進行催眠，更是溫柔了幾分，嘉魚的警惕也慢慢松懈，漸漸跟随着他的聲音進入自我意識。

等到嘉魚一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就從一張小床上醒來，耳邊響起了母親的聲音：“年年，醒來了。”

嘉魚模模糊糊的揉了揉眼睛，等到視線終于穩定下來，看到周圍熟悉的場景，微微一愣，眼淚就要下來了。

并非宋錦年，而是她的小名就是年年，這連楚頤都不知道，這裏是她過去的世界，是過去的房間，明明知道只是一場夢，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是極為熟悉，皆是她熟悉的模樣。嘉魚心中酸澀，從床上爬起來，赤腳就跑到廚房。

母親還在燒飯，看見她光腳出來，就皺了皺眉：“天氣都冷了，回去穿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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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魚有些不想去，看着母親不說話。看着嘉魚不動，母親覺得有些不太對勁，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嘉魚微微一愣，繼而就搖頭了。

母親着她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好笑；“該不是交了男朋友吧。”

這三個字，直接像是被踩中的尾巴一樣，嘉魚臉色猛的一下就紅了起來。母親剛剛也只是調侃她一句，沒想到嘉魚反應這麽大，也吓了一跳，關了火就看她：“你該不是真的……”

“沒有沒有。”嘉魚立刻矢口否認，“怎麽可能嘛，我交了男朋友怎麽還會天天宅在家裏。”

母親想一想也是，重新開了火，打算倒醬油，但是醬油瓶就見底了，随口就吩咐邊上的女兒：“去買袋醬油。”

嘉魚應了一聲，又乖乖的回去穿鞋。過了一會，又再跑了回來。可是這一回來，她似乎就變矮了一些，廚房也有些變化，是小時候的裝修，她個子還沒有竈臺高。母親依舊在燒菜，模樣看起來更加年輕：“馬上就燒好了，你先去刷牙。”

剛剛離開了下就回來，周圍就換了一個場景，嘉魚不想再跑，開始撒嬌：“等一會嘛，我馬上就去。”

就此，母親也不在說什麽，鍋裏油煙四起，嘉魚看着卻紅了眼眶。明明知道這個是夢境，但是所有的一切都格外清晰，若非之前葉晟給她說的明白，嘉魚當真以為自己已經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嘉魚起先有些不樂意，但是見母親一再催促，想着也應該沒什麽事情，就去找了零錢，準備去家旁邊的小賣部去買一袋，然後快速回去。可是她才剛剛踏入家門，就感覺眼前白光一閃，等到再睜開的時候，周圍是徒然放大的物品。

她微微一愣，擡手看了看，這一看，差點被自己吓昏過去。

自己的手小小的，顯然是個小嬰兒，而且是還是剛剛出生的那種。她想出聲，但是一開口卻是嘤嘤的哭聲，很快，就有一雙溫柔的手抱起了自己，眼前是父母放大的臉，母親模樣十分年輕，看着她柔柔的笑；“我之前去老家給她算了八字，可惜看不出什麽。反倒是那個老先生吓的要死，什麽都不肯說，不過我覺得我們女兒中氣這麽足，應該是有福的孩子。”

父親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之後又覺得不太對：“現在新科學才對，還信什麽命。”

母親嘀咕，有些不滿：“那個老先生可準了，你不能這麽說。”頓了頓，又看了看嘉魚，有些疑惑，“女兒也沒有什麽不對啊，他到底看到了什麽？”

父親攬了攬她的肩：“沒事，我們女兒這麽健康，醫生都說沒事，如果真的這麽在意，下次我們換個先生再看看就是。”

嘉魚還想說話，但是一開口就是哭聲，就感覺母親趕忙抱着她去了一邊，掀了衣服就要給她喂食。

這麽大了還得被喂奶，嘉魚尴尬的不行，擡手抗拒，但是她現在力氣太小了，完全抵抗不過，很快，嘴上就被塞了一個東西。

……

再睜眼，卻只剩下一片茫然的黑暗，如同當時落入幻境裏般，周圍像是一個巨大的黑幕，她什麽都看不見。在這篇黑暗混沌裏，她內心生出一種極為熟悉的恐懼。

黑暗茫茫無際，身在期間，像是能吞沒一切。

這種恐懼極為熟悉，帶着漫無邊際的寂寞與不安，像是刻入骨髓的記憶，讓她渾身顫栗。

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麽久遠的記憶被勾出

此刻，葉晟的聲音就像是從腦海裏穿出來，冷冷清清，不似往常：“你看到了什麽？”

等到嘉魚醒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葉晟正坐在那裏，她前面的記憶十分清晰，但是後來那茫茫無際的黑暗裏開始，意識就消失了，現在醒來，她也實在回想不出什麽事情。

嘉魚揉了揉額頭，靠近一步，葉晟拿着鋼筆，字跡清隽流暢，正在記錄着什麽。看見嘉魚靠近，他沒有什麽避諱，直接就給她看：“觀察筆記。”

嘉魚看了一眼，發現葉晟記錄末尾，是大片的空白，只有黑暗二字。

腦子裏像是徒然竄入了什麽東西，嘉魚揉了揉額頭：“後來，發生了什麽？”

葉晟并沒有回答，反倒先問了她一個問題：“你相信人有前世來生嗎？”

嘉魚本來是不信的，現在只能相信了，但是這些好多不能和葉晟說，只能含糊的應了一聲：“怎麽會這麽問？”

“催眠可以喚醒過去的記憶，你看，我剛剛喚醒了你小時候的回憶。”

想起那個口感……嘉魚心情忽然有些不太美妙。

葉晟似乎沒有注意到，略有思忖：“都說人有前世，只是喝了孟婆湯忘記，所以，我剛剛在你記憶到達終點前，在往前回溯……”

嘉魚便問；“找到什麽？”

葉晟卻看向她，目光牢牢的盯着，眼中的神色深不見底，漆黑如同包裹一切的黑暗：“這要問你，我也只能聽你的轉述。”

關于這段回憶，嘉魚有點莫名的恐懼，但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他：“黑暗，什麽都沒有。”

葉晟若有所思。

嘉魚好奇：“難道我上輩子是個……盲人？”

葉晟搖了搖頭，重新在筆記上記了一筆：“也或許只是往前并無記憶，所以只剩下黑暗。”頓了頓，又若有所思的看重她，“方才，我聽見，你說自己叫年年”

嘉魚微微一愣，不知話題怎麽轉到這事情上去，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這便是了，名字不會騙人，”他停下筆，目光深深的看重她，略有思索，“……或許，我先前判斷有誤，你現在身份只是自己幻想出來。”

嘉魚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葉教授在說什麽，不禁好笑：“教授那番話，把我吓個半死，讓我什麽都說出來，現在到不信了？現在覺得我是雙重人格出來了？”

葉晟低低笑了笑，把冊子合上：“不過随口一說罷了，不必在意，不管你之前是誰，現在都是宋嘉魚不是？”

聽見這句話，嘉魚覺得心口一震，也不知是意識到了什麽，忽然有些恍惚，半晌才吶吶的點了點頭。

葉晟站了起來，随手拿過自己的外衣。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差不多了，本來還想邀請你一起晚餐，但是照昨日看，你那位男友應該不喜歡，就不留你了，早點回去吧。”

一想起昨天的場面，嘉魚心中大窘，時至今日，她也沒辦法在和葉教授解釋什麽，只能幹笑一聲，快速提起自己的包，和他到了別便出來了。許是剛剛催眠的願意，她一路都有些發呆，表現有些遲鈍，不知走都哪裏，耳邊聽到了何珏的微微顫抖的哭聲。

“之前，我好像聽見……佳佳的聲音了。不行，寝室我住不下去了，今天我就要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