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二歲的他們

西萊在伏黑惠看不見的轉角處，直接進入了空間門，來到了即将發生火災的商場。

在落地的那一刻，他的精神體就立即穿進了坐在消防車上的消防員直本身上。

西萊今天一早就已經設置好，讓直本這個身體的身份照常在消防局工作着。

西萊用于任務的身份可以在脫離他的精神體的狀況下，照常進行一些比較機械的活動，只是反應會變得略微遲鈍一些，西萊可以通過系統實施對身體進行操控，所以平時他用松下的身份呆在伏黑惠的身邊的時候，直本這個身份也一直在消防局工作着，期間遇到需要進行滅火任務的情況，西萊都會趕回身體裏。

這次，沒等西萊精神體回到直本的身體多久，消防車就直接停了下來。

“速度快！”隊長對着車裏的消防員喊道：“這個商場火勢很猛，裏面可能還有困着的人！”

車上穿着消防服的人立即拿着水槍跑下了車。

西萊速度也很快，他是負責進商場搜救的那一批。

火勢稍微小了一點後，隊長指揮着西萊那一批開始對困在裏面的人進行營救。

西萊一邊往裏盡可能快地走着，一邊看着系統的定位。

虎杖就在裏面。

時間線的既定法則不允許他們從源頭阻止事情的發生，因為那樣會影響時間線的發展，使時間線脫離完美時間線的發展。所以西萊不能從根源阻止火災，只能以正當的身份将虎杖救下。

之前沒有造身份，直接去給惠送飯，那是因為西萊覺得那個年紀的孩子還不記事，所以西萊就順當偷了個懶，畢竟控制一個身份比同時控制兩個要輕松地多。

商場裏火光不斷閃爍着，刺得人眼痛，濃濃的煙霧蔓延了整個商場，火災最容易讓人死亡的其實不是火焰，而是缺氧和吸入大量的有毒氣體。

西萊此時只感覺處在一片廢墟裏，寸步難行，但是就算如此他也不敢絲毫放慢腳步。

快一點，更快一點，越快，虎杖活下來的可能性就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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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更近一步。

西萊感覺自己距離定位上的距離相當近了。

很快，他就在一個貨架底下找到了仰靠在貨架上的，幾近陷入昏迷的少年。

虎杖早已沒有了平日的生氣，正閉着眼睛，張着嘴艱難地喘息着，眉頭皺起，看起來神情相當痛苦。

西萊剛剛走上前，還沒來得及做什麽行動，虎杖卻忽然慢慢睜開了眼睛。

沒過幾秒，虎杖忽然看着西萊的眼睛說道：“直本哥...”

粉發少年無力地伸出了一只手，輕輕地搭在了西萊的胳膊上，手指正不斷微微顫抖着，聲音已經完全脫力了：“謝謝...”

戴着隔絕式防毒面罩的西萊不由得一驚。

防毒面罩只露出了他一點點的眼睛，虎杖卻把他認了出來。

可是此時也來不及想太多，西萊将人輕輕抱了起來，接着趕緊想要從火勢小的地方出去。

西萊不由得在心裏自責自己來得不夠快，所以虎杖才會吸入那麽多有毒氣體。

但是，此時在他懷裏的虎杖卻像是徹底安心了一樣，一直強撐着的他在西萊的懷裏徹底暈了過去。

可西萊還沒走多久，就忽然想起了自己今天的另一件事。

順利完成這個任務後趁機丢掉這個身份。

此時，另一個消防員忽然在朝西萊的方向靠近：“直本！怎麽樣，需要幫忙嗎，其他人全部疏散完畢了！”

西萊思索了一秒，接着對面前的消防員道：“你能幫我接一下嗎，我有點沒力氣了。”

對面的消防員立即答應了，并從他手裏接過了虎杖。

西萊示意他趕緊快走。

然而，還沒等那個男人抱着虎杖走出幾步，忽然，一聲巨響在他身後響起。

剛剛消防員直本站着的地方竟然已經轟然倒塌！

男人震驚且悲痛地無可複加，但是也只能先帶着傷員出去。

西萊脫離了身體，此時他的精神體正站在沖天的火光裏，最後看了眼被抱着離開的陷入昏迷的虎杖。

再見了，悠仁。

西萊在心裏和虎杖告了別，也算在和自己的這次任務告別。

他轉過身，徹底離開了。

此時，西萊的任務系統忽然閃了一下，一行小字慢慢浮現了出來。

關于虎杖悠仁的任務——完美完成。

.....

“9月12日，宮城縣的板谷街道內的某大型商場發生了火災，通過消防員的營救，并沒有群衆傷亡，但是很不幸的是，有一個消防員犧牲了....”

宮城市醫院的某間病房裏的小電視正在播放一則新聞報道，此時，病房內穿着病服的少年正悵然地看着窗外，神色中有着化不開的悲傷。

他的眼神定定地看着遠處，像是在想什麽，又像是什麽都不在想。

虎杖悠仁試着拼命去回憶，可是他居然什麽都想不起來。

他的頭都感覺有些發漲了，可是依舊于事無補。

許久後，他病房的門忽然被打開了。

虎杖倭助推開門走了進來，這位平日裏話多的老人此時也有些沉默，在給虎杖拆開飯盒的同時，遞給了他一張照片：“你要的照片。”

虎杖轉過頭，這時才猛然想起來，自己讓爺爺回去拿了一張照片。

一向勇敢的他，此時心裏忽然有些恐懼。

他慢慢地伸出手接過了照片，接着翻到了正面。

他的雙眼幾乎是瞬間就變得濕潤了。

下一秒，一顆淚滴砸在了照片上那個正笑得燦爛的男人的臉上。

那是他和直本哥出去玩的時候，一起拍的大頭貼。

所有“遺忘”的記憶，在看見男人的臉後瞬間全部湧現了上來。

原來自己沒有忘記啊。

是不敢想，害怕去響。

那麽大的火，直本哥冒着這麽大的火來救自己，然後是依稀的一聲巨響，再然後是直本哥犧牲的消息。

虎杖忍不住捂住了臉，淚水順着他的掌心不斷向下滑去：

直本哥..真的死了。

在那場火災裏，為了救我。

虎杖手裏緊緊攥着那張照片，不忍松開：

這張照片，和那些回憶，是直本哥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了。

....

西萊剛出來點開任務系統檢查，心情都尚未平複，還在看着任務面板想着什麽，可是此時他的屏幕忽然彈出了一條消息。

是凱修斯。

【米狄爾回總部了，但是只留一會，我現在人不在總部，你回去告訴他我系統上次出的故障吧。】

當下也只能這樣了，關掉信息欄，沒有更多的時間留給他平複心情，西萊拉開了時間門回到了總部。

之後，他的确順利地見到了米狄爾，并且和他彙報了凱修斯遇到的情況。

“就這些了。”西萊最後說道。

米狄爾點了點頭，他的眼底有着疲倦的痕跡，看起來最近并不清閑：“知道了。”

西萊輕輕鞠了個躬，接着準備轉身離開，因為他緊接着還有伏黑惠的任務需要完成。

可是就在這時，米狄爾卻喊住了他：“西萊，你先別走，我有重要的事情拜托你。”

西萊動作一頓，接着米狄爾将一個東西放到了他手裏：“你把這個東西轉交給凱修斯，一定要等會就給他，知道嗎？”

“越快越好。”

西萊看着手裏的東西，還來不及和米狄爾說自己還有任務在身，米狄爾就匆匆轉身離開了，仿佛有別的急着要處理的事情。

西萊皺了皺眉，接着立即打開了系統開始聯系凱修斯。

他現在心情很焦急，因為他雖然可以選擇任意時間進入時間線，可是松下這個身份已經創造好了，身份上的時間是不斷流逝着的，如果要利用那個身份救伏黑惠的話，必須趕在事情發生前，也就是明天上午之前回去，不然他之前用這個身份所做的一切都功虧一篑。

西萊看了下時間。

距離那個時間節點只剩二十個小時了。

得抓緊。

好在凱修斯的聯系器終于在西萊打第三遍的時候接通了。

“你在哪。”

西萊直接問道。

...

還是晚了。

從凱修斯的那個世界出來，西萊看着已經過了十分鐘的計時器，心裏萬分焦急。

他正好碰上凱修斯在別的遙遠時間線上，光是過去就花了許多時間，而且凱修斯竟然還在一個黑幫火拼的倉庫執行任務，等西萊把東西交給他後回到咒術世界，時間已經超過了二十個小時。

西萊幾乎是以能夠用出的最快的速度趕到了咒術世界，可是在落地走出拐角後，看見伏黑惠的那一瞬間，西萊的呼吸幾乎都要停止了。

天空布滿着陰郁的雲，淅淅瀝瀝的小雨不斷地下着，而髒兮兮的巷裏，伏黑惠正捂着腹部坐在一個集裝箱上，他的衣服上有着大片發烏的血，而他腳底下躺着好幾個穿着流裏流氣的混混，被他們當作武器的長刀和鐵棍此時正散落了一地。

此時的伏黑惠，像是感知到了他的靠近，慢慢擡起了那張被雨打濕的臉，看向了他，眼神裏有許多西萊看不懂的情緒。

接着，西萊聽見了伏黑惠變得有些沙啞的聲音：

“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