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是非（四）

蕭是看了蕭非一會兒，彎腰打算撿地上的衣服。

“姐！”蕭非總覺得有些不對，強硬的把不知什麽時候抱住自己的胡琳推開，往蕭是這邊跑。

“喂，你幹什麽去，還要比賽！”胡琳本來就沒敢太用力，一下子就被甩開了，在蕭非背後急的跳腳。

這幾十米對蕭非來說根本就不算距離，蕭是剛把衣服撿起來，蕭非已經到了她的面前了。

“姐。”她叫了一句，卻不知道說什麽。腦子裏好像是有什麽一閃而過，偏偏抓不住，“嗯，我來給你送衣服的，天冷，不要穿那麽少。”蕭是的臉緩和了些，還露出了一個笑容，只是在蕭非看來很是勉強。

接過手裏的衣服，蕭非的心因着那笑容隐隐作痛起來，感覺姐姐的模樣好像是受了什麽委屈。

“姐，你怎麽了？”

“沒事，可能病還沒好透。”蕭是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她一直希望妹妹可以交到朋友的，卻沒想到，自己竟然不願意看到她和別人親近。這對于一直想要做一個好姐姐的她來說，打擊很大，“你好好比賽，姐姐會為你加油的。”

蕭是的發因着剛才的彎腰，都垂到了身前。她一邊說，一邊将發撩直耳後，讓蕭非看到了更加蒼白的臉頰。

“姐......”

“小非，姐姐先走了。”蕭是打斷她的話，打算離開。“你記得把衣服穿上。”

蕭非皺着眉，眼看着蕭是轉身，心頭一把火終于壓不住了，陰沉着臉上前幾步拉住了蕭是的手，從她身側超過去，一邊拉着她，一邊沉着嗓子道：“我們談談。”

“小非！”蕭是輕呼一聲，奈何蕭非力氣比她大，又完全對她的叫聲無動于衷，只一個勁兒的拉着她往離得最近的體育館去。

蕭非走得很急，蕭是體育雖然不錯，但是現在身體不好，急走了這幾步就稍微有些喘。等到蕭非停在體育館走廊盡頭的角落裏時，她已經面紅耳赤了。

“姐，你在和我鬧別扭。”蕭非一針見血，見血封喉，封喉奪命。

蕭是半口氣沒喘出來，又卡在了肺裏，變成一聲聲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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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蕭非沒想到自己一句話會讓姐姐這樣，瞬時改變了僵硬的語氣，溫柔的拍着姐姐的背，輕聲道：“你沒事吧，是不是很難受？”

蕭是沒有聽到她後面那句話，她的思維還停在蕭非前面那句，“姐，你在和我鬧別扭”上。

“沒有，我沒有。”她還沒咳完，就連忙否認，雖然話語間底氣萬分的不足。

幸而蕭非反應不慢，話頭轉回前一句，她接得也很是順溜，一邊撫着姐姐的背，一邊道：“才怪，不要以為我看不出來。”

她盯着蕭是的眼鏡，很是篤定，“不過，肯定是我做錯了什麽事你才會生氣的對不對？”

她開始漸漸醞釀情緒，這種時候，她知道該怎麽辦，“是不是小非做了什麽事情惹姐姐不高興了？小非不知道，可是小非肯定不是有意的，你告訴我好不好？我會改的，你不要生氣，生氣對身體不好。”

把錯攬到身上，嗯，一切都是她的錯，她就不信姐姐能沉得住氣。

“不是，”蕭是感受到蕭非溫柔的動作，聽到她自責的話語，看到她失落的表情，越心疼，卻也越委屈，不知怎麽，就有點想哭，“不是你的原因，是姐姐不好。”

為什麽，她這個姐姐當得那麽不稱職呢？是不是，其實小非交不到朋友都是她的原因？溫柔如小非，知道自己不喜歡她和別人親近，所以就不與別人交往？

“好，那姐你說，是你什麽原因？你為什麽要生自己的氣？”蕭非順杆爬，抓了姐姐的話頭問。

“我，我沒生氣，”蕭是否認，可惜，底氣更加不足了。

“姐，你剛才明明承認了在生氣的，怎麽又說沒有。”

她什麽時候承認的？

蕭是反應不過來。雖然她真的在生氣，先是生小非的氣，可是那氣來的莫名其妙，這讓她很懊喪，既而便一直在生自己的氣。

“你看，我說你因為我生氣，你說生氣不是因為我，是因為自己，這不是承認了你在生氣麽？”蕭非分析得頭頭是道。

蕭是很想為妹妹的理智贊嘆一聲，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

蕭非正了神色，正了語氣，正了态度，“姐，我們家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什麽事情不能放出來說？你不論是氣我還是氣自己，總有個原因的，我不想我們之間有什麽隔閡。”

她說的在情在理，蕭是聽得愈發慚愧，覺得自己既自私又小氣。

小非說的雖然沒錯，但是，這種事情讓她怎麽說的出口？

蕭是看着蕭非的臉，沒有說話，兩人沉默對望着，最後，以蕭非的勝利告終。

“那個，那個同學，是你朋友？”蕭是問的有些心虛，“怎麽，姐姐沒有聽你提到過。”

蕭非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說的是哪個，但是這句話，卻終于讓她把腦子裏那一只閃來閃去，就是抓不住的念頭抓住了。

她嘴角的笑容不可抑止的在擴大，盯着蕭是臉上泛起的另一陣紅，篤篤道：“姐，難道你在吃醋。”

她的話很奇怪，明明應該是反問句，偏偏聽不出一點反問的語氣。

蕭是驚了一下，為着妹妹的話。她一直覺得自己的這種反應不對勁，但是小非一說吃醋，她就有，啊，原來是這樣，的感覺。

但是，這吃醋，這吃醋到底是哪種意義上的呢？

她都覺得自己不用問了，因為，她心裏明明白白的曉得。

“不是......”輕若蚊喃。

她今天說話，為什麽一直沒什麽底氣。

蕭非的臉上都是得意，一派輕松歡快的語氣。“原來姐你在吃醋，早點說啊，吓死我了。”

蕭是紅着的臉因着對方這副不在意的模樣，沉了下來。“我都說沒有了。”

得意中的蕭非可絲毫不敢放松警惕，連忙換了神色，自責道：“是，姐，是小非不對，不應該和那讨厭的運動白癡多做糾纏的，傷了姐姐的心，真是罪該萬死。”

蕭是氣得跳腳，“不要貧嘴，我說不是了。”

她一邊說一邊避開蕭非搭在自己背上的手。

可惜，蕭非在她面前廉恥皆無，雙手拉住了姐姐的手，繼續自責道：“是，小非不說了，反正都是小非的錯，姐姐不要生氣了，嗯，也不要吃醋，蕭非連那個運動白癡的名字都沒記住的。”

蕭是被拉住了手，掙脫不開，聽得她妹妹的話，第一次覺得她竟然這麽油嘴滑舌，氣急道：“連名字都沒記住，就和別人摟摟抱抱！”

“啊，姐，你果然是在吃醋。”她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就差捶胸頓足了，“是，是小非的錯，小非沒有及時推開她，讓敵人有機可乘，占了我的便宜，姐，你生氣得很有道理。對了，姐，你應該幫小非消消毒，來。”

她一邊說，一邊無恥的靠了上去。

“小非，小非！”蕭是無奈又好笑，倒是真的再也生不出一點的氣來了，“你哪裏學來的這些話？诶，別這樣，這裏是學校！”

她仍然覺得有哪裏不妥，但是究竟是哪裏，又說不上來。

蕭非一個大熊抱，心滿意足，“為什麽不行，難道姐妹在學校還不能抱抱了？”

嗯，托那個她連名字都沒記住的運動白癡的福，她的戰鬥取得來階段性的勝利成果。是不是應該去謝謝她呢？比如說，待會兒把那個跨欄跑了？

哎呀呀，到底是誰說蕭非性子冷，毒舌又鬼畜的？

她的撒嬌和無賴只在姐姐面前啊。

作者有話要說：

像小非非這樣的人，怎麽可能讓自家姐姐一直那樣呢？她簡直是無恥的典範。